第43章 熟悉 第二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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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悉 第二十次!

第43章

熹微, 路上鮮有行人,嚴丹青拉著葉惜人到了護水河畔,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坐在樹後幹淨草地上。

護水河流淌的聲音在靜謐的清晨似乎格外清晰, 兩人坐下後,嚴丹青才驚覺拉著葉惜人的手,趕忙松開。

“失禮了。”他輕聲致歉。

葉惜人搖搖頭,兩人真是有“過命的”,何必在意這些?

反倒是在嚴丹青松手後, 拉起他的手, 借著晨仔細打量上的傷口,隨後長出一口氣, 好在“昨日”上過藥的地方好了些,白伯父他們應當請過大夫,傷勢有所好轉。

想到上一個循環見到的目驚心傷口, 葉惜人心頭的火氣再次上來, 狠狠瞪了嚴丹青一眼, 咬牙切齒:“說說吧,上一個循環為什麽要冒險去t殺赤盞蘭策?”

嚴丹青聞言, 回頭看向,眼中升騰起兩團火,執拗抿

“他欺人太甚。”

要和談也就罷了, 要殺他也罷,這些都是之前早已知曉的事實,并不意外,但那賊子竟敢肖想葉二姑娘,若真是讓他得逞, 又會怎麽折磨這個幾次三番要殺他的人?

面對其他還能冷靜,但這件事嚴丹青實在忍無可忍。

“那你也不應該沖行事。”葉惜人再次瞪他,譴責其行為。

嚴丹青垂下眼眸:“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倒不如直接殺了幹脆利落,以命換命。”

上一次循環葉惜人的神狀況已經出了問題,甚至想要殺死皇帝,拉著整個世界一起毀滅吧,只要能離這種痛苦……

這是徹底陷絕境,找不到出路後的崩潰。

嚴丹青想,還是有一條出路的,葉惜人因著他一次次循環已經夠遭罪,就讓他來徹底結束,讓走出回。

上一次循環是沒有更好的辦法,葉惜人清楚,但仍是不滿:“你殺了人為什麽還回大理寺?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甚至可以去淮安渠,那裏有你的嚴家軍。”

說得難聽些,這樣的朝堂,他即便逆了又如何?

“那你呢?”嚴丹青看向,眼神認真,“我從皇城司被轉到大理寺後,看守的責任到葉大人與白大人上,我若是走了,他們又該如何?”

更何況,葉沛為救他可是用全家命擔保,惜惜怎麽辦?

葉惜人一頓。

火氣突然散開,心複雜。

這是一個正在被所有人刀劍相向的將軍,他從沒有做過錯事,甚至一心忠君國,但敵人用劍刺向他,後守護的同胞用刀捅向他……已經千瘡百孔,竟然還想著別人的安危,不願因自己牽連旁人。

嚴丹青擡手,克制地葉惜人腦袋,手指攥收回,聲音輕輕:“惜惜,我不能走。

“你還記得軍糧案嗎?我來南都時,淮安渠的兵士已經沒糧了,本撐不過十日,若是我跑回淮安渠,朝廷就再不會給嚴家軍糧草,他們又該如何?”

自他來南都,已經快要十日了。

朝廷若是再不撥糧,淮安渠的兵士怎麽辦?連年戰,大梁民不聊生,他又能從哪裏弄到糧草?

況且,淮安渠一半是他拉起的嚴家軍,一半是朝廷的兵士,門外就是虎視眈眈的北燕騎兵,他若是與朝廷撕破臉,就該是北燕人得意了。

赤盞蘭策費盡心思,不就是想讓嚴家軍與朝廷鬧崩,以便北燕輕而易舉踏破淮安渠嗎?

大梁風雲飄搖,已將要墜落。

他們這些支撐著大梁的關鍵人,勉強拉著正要倒下的江山,一旦有人松手,轟然坍塌,大梁就徹底完了!

葉惜人一怔。

之前早知道軍糧案,但差點忘記了,淮安渠的兵士們還等著糧草啊!

無論是殺還是放,嚴丹青這邊沒個結果,朝廷怎麽會撥糧去淮安渠?在循環當中只背負自己的生命,最多加一個嚴丹青。

可嚴丹青後還有無數人,他還得想著他們的生死,為他們籌謀打算……

他的力到底有多大?

嚴丹青看向護水河,流淌著的護水河很是漂亮,哪怕晨熹微,已可見其繁華,滋養著這片土地。

淮安渠與護水河不一樣,那裏面是鮮,是刀槍劍戟,是……他父兄的骨,嚴家祖輩的

嚴丹青喃喃:“更何況,嚴家不出逆黨。”

他可以是朝廷口中的“逆黨”,是所有人口中的“逆黨”,但他知道自己的還是幹淨的,知道自己從未辱沒“嚴”這個姓,無論他是生是死,他的靈魂都能回歸邊疆,擁抱這片生養他的土地。

霎時安靜,只有細微風聲,搖後新生樹葉沙沙作響,護水河靜靜流淌。

葉惜人側首著他。

想斥他“愚忠”,想罵他“天真”,還想說他“固執”,可眼前是歷史長河,一本本又一本史傳,一代又一代春秋……

正是因為有許多個“嚴丹青”,長河才顯得格外璀璨,大梁方能再支撐片刻,大梁的百姓,如、如所有人,都還撐得下去,撐一時,就多一時。

白到極致,嚴丹青是另一種瘋狂。

他這樣的人,注定當不歷史的梟雄,只會是一代名將。

可他卻很清醒,比所有人都清醒,堅守著自己的底線,像是一塊堅頑固的石頭,哪怕歷史車滾滾而來,不可阻擋,碾過他時,仍會晃上一晃。

葉惜人說不出話。

嚴丹青擡手,輕輕抹掉的眼淚,笑道:“別哭,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無論生與死,我都沒有憾,唯有你……對不起。”

葉惜人有些愣神,擡手了自己的臉。

原來,哭了嗎?

嚴丹青卻以為又想到上一次循環,眼神愧疚:“我只想著早日殺掉赤盞蘭策,盡快開戰,朝廷就能徹查軍糧案,盡快將糧草運往淮安渠。

“水刑我不怕的,只是忽略了你會非常痛苦,對不起。”

又是一個對不起。

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況下,他一定會選擇殺掉赤盞蘭策,這是不可更改的,原以為葉惜人想明白之後能夠好好活下去,卻忘記了他在水牢裏面,就……活得不安穩。

嚴丹青真不覺得水刑可怕。

人活在世界上,尤其是渾濁髒污的世界裏,又想當個有堅守的好人,就注定如同沉溺在水中,綁住手腳,被無數“蟲子”啃噬。

他,嚴家,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

倒是忘記了,在旁人眼中、在惜惜眼中,那是難以承力。

是他的錯。

葉惜人搖搖頭,他已經千瘡百孔,人生最後卻還在考慮的生死,即便是錯誤決定,又怎麽會怪他呢?

他也不過是未及弱冠之年。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葉惜人深吸一口氣,一雙眼睛死死著他,“但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做這麽瘋狂的決定,有什麽事必須和我商量,征得我同意。”

嚴丹青聞言,重重點頭。

他看著葉惜人,突然期期艾艾湊近,低聲音哄道:“上一次循環是我判斷失誤,我負全責,讓你挨了一刀,你打我罵我都行……”

葉惜人睨了他一眼,輕哼:“先留待觀察,要是再發生一次,我可就不輕饒你了。”

說完,又放輕聲音,眼神認真:

“春晝,我終于想明白了,我們哪裏就到了絕境?只要循環還沒結束,我們就還有希,這一次沒有,下一次也會有!

“無論命數是什麽,老天讓我們一次次重開,不就是為了改變你我命運嗎?”

說到這裏,雙眼明亮,擡起了下,臉上是一往無前的勇氣,之前的霾一掃而空,一次次死亡的影統統消失。

眼中,循環不再是痛苦,相反,那是希

嚴丹青怔怔看著

心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他突然心跳失控,耳通紅,狼狽地移開視線,害怕發現自己的反常,忙問:“你之前說的新線索是什麽?”

聞言,葉惜人越發興了,猛地坐起來,手:“我告訴你,昨兒你被關于詔獄之後……”

開始叨叨著昨日發生的事,以及察覺的“新線索”。

嚴丹青終于可以回過頭,明目張膽看向

這真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的人,三月新春,他沒來得及見到的萬複蘇,都在一人上了。

每當他覺得到了絕境,想著無所謂了,就這樣吧,放任自己墮無邊黑暗的時候,又有這麽一只手進黑暗中,將他撈出來。

數次提著燈籠奔向他,嘰嘰喳喳鮮活的模樣都能驅散黑暗,讓人相信好像再努努力,往上爬一爬,就能走出暗,見到太

嚴丹青著說話的葉惜人,角早已克制不住上揚。

越來越明亮,即便不用燈籠,葉惜人的臉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掰著手指頭分析:“……所以你聽明白了吧,我懷疑北燕早就冊立新太子,只是封鎖了消息,沒讓我們知道,赤盞蘭策死了,或是蓋著太子印的手書送往淮安渠,立刻就會揭開!”

嚴丹青認真想了想,提出疑:“那赤盞蘭策呢?他此次進南都和談,就是來送死?”

葉惜人卡了殼。

這確實是個問題,主和派相信赤盞蘭策誠心也是因此。

“可是,從之前循環結果看來,赤盞蘭策似乎真不怕死,難道這是北燕的計謀?如果一切順利,他能好好活著,他回去就還是北燕太子,若是他回不去,或是出了紕,北燕就換個太子人選t?”葉惜人猜測。

只是,北燕王這麽狠嗎?

嚴丹青搖搖頭:“據我對北燕的了解,北燕王最疼赤盞蘭策,二王子赤盞業庸碌,沒必要為二王子放棄他。”

更何況,赤盞蘭策可不是尋常太子,他是北燕無冕之王。

葉惜人頓時頭疼。

真還想不明白了,總不能赤盞蘭策就是個瘋子,自己甘願冒險吧?

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關鍵沒弄明白?

“如果第十三次循環三月三能收到冊立新太子的信,一日之間完不收到赤盞蘭策死消息、確定新太子人選、冊立新太子、又傳回消息……”

嚴丹青看著,神凝重:

“那就是有人故意拿這個消息延誤軍,不管赤盞蘭策什麽時候死,朝廷都會立刻備戰,有人拿這個消息導主和派,讓他們重新看到和談希,耽誤出兵時間。”

都是在大梁境發生,大梁知道消息要比北燕快一步,這就是他們的先機。

但有人用錯誤消息耽誤時間,就像上一個循環被攔在城門口的馬將軍、兆將軍一樣,失了先機,等來的就不是北燕新太子和談,而是北燕反撲。

葉惜人掰著的手指頭突然握拳,咬牙切齒:“蔣游!”

兩次都是他!

從前只是認為蔣游固執,一門心思和談,骨頭一個,如今看來,要是這人有問題呢?要是他早就和北燕暗通款曲呢?

兩人對視一眼,越發凝重。

若是宰相都當了賣國賊,那就怪不得他們之前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有生路了!

嚴丹青站起來,眼神平靜:“那就審一審。”

他朝著葉惜人出手。

“好。”葉惜人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既然要破局,那就剝繭,從所有違和的地方切

北燕新太子、赤盞蘭策行跡、蔣游一門心思和談……都是違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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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使館大門打開,沖出來的人只看到慌張的張元謀,以及追上去的宰相護衛,幾道黑影子扛著麻袋,在屋頂飛竄。

閆霜、馬山分頭引開護衛,半道將人扔進廢棄院落,又換個麻袋,引著人繼續跑。

喧嘩聲、刀劍聲,驚這個早晨。

蔣游被綁在椅子上,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個遮住臉的年輕姑娘,那姑娘出手,取下他裏的布。

蔣游眉頭微皺。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今日被擄走的畫面……似乎有些悉?

廢棄的屋子,被綁起來的他,以及年輕子掏出匕首,抵在他的脖頸,將要開始審問。

蔣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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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蔣游:???

是不是來過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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