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氣死 第二十次!
第46章
葉長明想不明白, 扭頭問:“今日朝堂之上,嚴小將軍為什麽甘願赴死?”
雖說是一邊倒要殺他,但有宰相支持, 又有聖上態度松, 若是嚴丹青再辯解一二,就有活下來的可能啊!
可因為嚴丹青的回答,終是在主和派囂中被殺。
葉沛長嘆口氣:
“他殺掉了赤盞蘭策,朝中之人都以為他破壞兩國和談,居心不良, 所有的憤怒與殺意全都朝著他去, 若是強行護他,恐朝廷會不安, 天下萬民也未必理解。
“眼下時局不穩,經不起風波,我想, 嚴春晝就是因此而放棄生機, 若不然……是他已對大梁、對我們, 徹底失。”
而後一個念頭讓他很是難過。
嚴丹青臨死都還護著他們,用虎符與書換, 得聖上諒解,沒重重罰,只是讓他與白閉門思過……
葉長明跟著嘆氣, 和談不,接下來就該是兩國戰了,而此時嚴小將軍被殺,大梁本就弱小的優勢再削一層。
他想到什麽,又覺得奇怪:
“蔣相為什麽會想留嚴小將軍一命?”
“誰知道呢?”葉沛搖搖頭, “沒準兒是還有其他算計,昨兒赤盞蘭策拿出手書後,他可是恨不得立刻殺掉嚴丹青,敲定和談。”
葉長明聞言,又忍不住罵道:“賣國賊、骨頭!”
葉沛著眉頭,像是想到什麽,視線突然看向後院方向,疑:“惜惜呢?”
葉長明咒罵聲戛然而止,搖搖頭:“不知道啊,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他這個妹妹藏著不,可惜他到現在一個都沒探出來,今兒刻意不睡覺早早守在院中,結果沒逮住人,只看到一個背影……
葉沛當即瞪眼,踹他一腳,“一整天都沒回來?那你還不快去找!你妹妹要是出什麽事,我饒不了你!”
葉長明:“……”
葉惜人最近幾日神出鬼沒,別說一日不在家,昨晚一整夜都沒著家呢,誰知道在幹什麽啊!
心裏抱怨著,但終究還是擔心,帶著胖金與瘦銀一起出去找,幾人很快消失在門口。
葉沛不能出去,就在屋裏著急等著,他知道葉惜人能調嚴丹青的人,在他沒看到的時候,他們早已十分相。
可眼下嚴丹青死了,惜惜又找不著,他真怕跟著出事……
葉沛一直等啊等,就在等得不耐煩想要跟出去一起找時,葉長明急t匆匆跑回來,滿頭大汗,神異常。
“怎麽了?你妹妹呢?”葉沛往後看去。
葉長明著氣,搖搖頭,“我們還沒找到惜惜。”
不等葉沛瞪眼,忙道:“但是,我們發現了一件要事,兆將軍與馬山被蔣相的人攔在城門口,沒讓他們出城,蔣相已匆匆進了宮。”
“什麽?!”葉沛大驚失,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又問,“他什麽時候進宮的?”
葉長明摁著因跑太快而抖的,息著繼續回答:“發現及時,蔣相剛剛才宮。”
他們在城裏沒找著,葉長明就趕帶人去城門口,想要知道葉惜人有沒有出城去,誰知道沒找著葉惜人,倒是見到了著急的馬山。
昨兒他見過馬山,再加上一眼認出這是打斷自己的人,如何能認錯?
“快!”
葉沛本能往外跑。
雖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但要去打仗的將軍被攔在門口,他本能覺得有問題,著急進宮去探個究竟。
然而,兩人慌慌張張跑到宮門口,卻被攔在外面,又去找了白與鄭文覺,依舊進不去。
眼下蔣相要與聖上談,不見任何人。
葉長明冷靜下來,又問:“還有其他辦法嗎?”
葉沛搖搖頭,面難看,眼下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即便真出事了,他也做不了什麽,阻攔不了蔣相……
這可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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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蔣游拿著信匆匆宮,一張臉上表複雜,似喜似悲,為擔心有人再次壞事,他讓人封了宮門,不許打擾。
隨後,加快腳步進書房。
“聖上!”蔣游進來,舉著手上的東西行禮。
梁越神複雜:“蔣相所為何事?”
“聖上,我大梁與北燕或還有和談可能,臣收到信,北燕立了新太子!”蔣游急急開口,一雙眼睛看向上首的明黃影,像是抓到希,眼中迸發出無盡芒。
然而,梁越沒跟著他一起高興,反而垂下眼眸,問他:“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梁越搖搖頭:“不,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很重要,因為,那消息是假的。”
蔣游一怔。
他聲音戛然而止,疑而茫然開口:“什麽、假的?”
這消息怎麽會是假的,而聖上又從哪裏知道的?
“在嚴丹青死後就有人來找朕,說是今日你會得到北燕冊立新太子的信,目的是為拖住我們,以便北燕攻占淮安渠。”梁越說著,擡了擡手。
幕簾之後走出來兩道影子,一男一,一個胖乎乎小眼睛,分明是一貫敷衍塞責的參知政事劉多喜,另一個卻是陌生子。
蔣游莫名覺得有些悉。
“這位是戶部尚書葉沛嫡,葉二姑娘。”像是知道他的疑,劉多喜笑瞇瞇介紹。
蔣游一怔。
這位就是葉惜人?!
不得不說,就如同嚴丹青不在朝上,都是他的痕跡一般,自昨日後,向來名不見經傳的閨閣子,一夜“聞名”。
葉沛進不來,擔心攔不住蔣游,卻沒想到他兒早就已經了宮,早等著蔣游呢。
剛想質問,可想到對方是在嚴丹青死後,就準確無誤說出他會收到信,要知道,那時候他都不知道會有信的事,更別提信容。
劉多喜依舊笑瞇瞇,但語氣堅決:“你不要管我們是怎麽知道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收到假信,誰給你的?”
蔣游眉頭一皺,死死盯著劉多喜:
“證據呢?怎麽證明?”
劉多喜側,本不起眼的葉惜人突然開口:“證據在蔣相自己手上,今日辰時,蔣相應當是派人去查過北燕有沒有冊立新太子,什麽時候收到回信?”
他現在得到的“新太子”信,絕不是他早上調查的結果,沒那麽快傳回來。
蔣游瞳孔一,不可置信看向葉惜人,想到早上發生的事,兩個影子瞬間重合,甚至囂張到服都沒換一件!
蔣游眼神陡然一厲,死死盯著:“是你?!”
葉惜人微微一笑,無所畏懼,“是我。”
被這樣可怖的眼神注視著,要是從前肯定會很害怕,甚至嚇得不敢說話,但現在,都已經殺他兩回了,還怕什麽?!
蔣游呼吸變得急促。
劉多喜走到葉惜人面前,瞇起眼睛:
“蔣相應當算算時間,如果辰時真派人去查了,眼下送回來的消息,就一定是赤盞蘭策還沒死時北燕境況,如果那時候就冊立了新太子……蔣相,想想赤盞蘭策的和談條件吧!
“若是那時尚未冊立新太子,你收到的信又是哪裏來的?!”
兩個問題朝著蔣游劈頭蓋臉砸過去,一個比一個可怕,上首的皇帝更是面蒼白,頹然地低下頭。
嚴丹青已經死了啊!
不管是哪一個可能,北燕都一定還有謀,而他們尚未解開,就已經殺了嚴小將軍……想到這裏,梁越的手在抖。
葉惜人盯著蔣游,皮笑不笑:“蔣相,不去查一查回信嗎?”
蔣游此刻的心驚不遑多讓,全是聰明人,一點就,他白著一張臉擡手,聲音嘶啞:“陛下,由臣先去查……”
梁越無力地擺擺手。
蔣游晃了晃,匆匆忙忙離開。
局勢危急,本耽誤不得,葉惜人讓蔣游自己去看“結果”,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而且,眼下察覺北燕謀、嚴丹青又已經死了,大梁空前危局,更是由不得不著急。
蔣游急忙離開,上首梁越頹然坐著,面前是劉多喜早已送上的“證據”,淮安渠今日送來的最新敵并未提及北燕冊立新太子……
即便赤盞蘭策一死,莫勒等人立即飛鴿傳書,北燕也來不及冊立太子,又把消息送回,那蔣游收到的到底是什麽信?
梁越喃喃:“等蔣相去查幕後之人。”
蔣游要查的不僅是“證據”,還有是誰手他的信渠道,送來假消息。
葉惜人看向梁越,抿了抿,突然開口:“在今日之前,蔣游便被赤盞蘭策蒙騙,一力促和談,控北燕臥底陸仟陷害葉家,甚至要殺嚴小將軍,斷絕大梁生機。
“如今又因為一封假的信,攔截出戰的兆將軍與馬將軍……這樣一心貪生怕死、只求茍全之輩,真配得上大梁唯一宰相之位嗎?”
“為什麽?您就這麽相信他?”葉惜人不退,反仰著頭問。
眼神執拗,眼中并沒有對聖上的敬畏與忠臣,只有一次次無力被殺積累的滿腔不甘與難過,還有……
不服!
憑什麽?聖上寧願相信一個弱無能、茍且生之輩,也不肯相信征戰沙場、忠君報國的將軍?
“你!”梁越氣得手抖。
劉多喜被嚇得面蒼白,再怎麽好脾氣這也是皇帝啊,一道聖旨就能決定他們全家命的皇帝!
“陛下,是葉二姑娘糊塗,為人耿直,又與嚴小將軍私甚好,所以才口不擇言,還陛下寬恕。”
聽到“嚴小將軍”,梁越所有的氣都瞬間消散,頹然坐下,沒了聲音。
半晌,他擺擺手吩咐:“你們出去吧,去幫蔣相查個明白,帶著弄鬼之人來見朕。”
葉惜人抿不言。
劉多喜拉起,上的一又一,趕忙拖著人逃離書房。
都是瘋子啊。
他真是一點都跟不上這年輕人的膽量,小小軀,長出的膽子比他兩百斤的都壯……
梁越坐在裏面,久久不言。
他從敞開的大門看出去,夕早已落下,最後的餘暉徹底消失,天漸暗,黑暗即將籠罩整個世界,好似徹底沒有希。
有小宮人悄悄進來,點燃燭火。
他怎麽會不相信宰相呢?
挑燈芯,燭火跳,一明一暗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去歲,就在南邊,就在裕王府。
那時候行臺剛剛南遷,戰火籠罩,北燕鐵蹄之下所有人都只知道逃跑,無可戰之人,大梁毫無勝算,他擔憂著整個國家的未來,日夜憂心,筆疾書,將自己這麽多年的想法寫下來,沖上了一封折子。
當夜,蔣相拿著那封折子來到了他狹小的裕王府。那時候皇帝年,蔣游誅殺相之後,這朝t堂已盡歸他手,折子也都是由他批複,早已是無冕之王。
蔣游拿著折子,指著那些他登基後才察覺淺薄、片面的容,一條條詳細問他,盯著他的眼睛,判斷他的態度。
關于執政理念,關于期許,關于整個大梁的未來……
他們促膝長談整夜。
天亮時分,蔣相離開之時,突然袖一振,緩緩跪了下來,這一跪,年的小皇帝“病逝”,蔣游將他從裕王府迎進南都皇宮。
他若是只想要權勢,年的小皇帝不能理政,這天下都將是權相一言堂,他想說什麽、做什麽,還有什麽人能夠阻止?
何必要給自己迎來一個制?
無非……
他考慮著整個大梁的未來。
皇帝年,四海不歸心,他沒有當形皇帝的,只盼著天下太平,好好當一個臣子。
也是去歲,新皇登基,獻宗留下一個巨大的爛攤子,整個國家都已被蛀空,風雨飄搖,人心惶惶。
新舊矛盾、南北融合、前線戰事……
梁越登基這一年,是蔣游與他苦苦支撐,要穩定朝堂,還要支援前線,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他們二人承擔了多,哪裏敢告訴旁人?他們一起在書房為各種災禍、戰事、糧草費盡心思,不眠不休的時候,旁人又哪裏見到?
權相,皇帝,若是和平朝代還能有些好日子,如今這歲月,風雨之中,他們肩膀上放著整個國家的重量,眼前是一個又一個絕境中的大梁百姓……
皇帝,擁有整座江山。
可是坐了上來,他才知道坐在這裏,本看不見天下四海,只能看到龍椅下的文德殿,這方寸世界。
不知道能信誰,不知道可以信誰,而一個錯誤的決定,就是整個王朝的未來。
比起兩面三刀,背地裏不知道多算計的員,比起裏說著忠心,但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臣子,還有只知道嚷著大戰,本不知道他們面臨著什麽局面的主戰派……
他憑什麽不相信蔣相?!
【裕王殿下,您可想好,今日跟我走了,往後你我君臣二人,就要與這大廈將傾的大梁朝,生死與共了。】
梁越走到這裏,如果連蔣游都不能相信,還能信誰?
他緩緩閉上眼睛。
即便蔣游有錯,那也是……他們二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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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葉惜人與劉多喜找到了蔣游。
此刻他手上拿著新的信,渾抖,好似一瞬間更顯蒼老,鬢角徹底白了,整個人彎下腰,差點失了力氣,搖搖墜。
劉多喜趕忙上前攙扶。
葉惜人睨了他一眼,神淡淡:“看來蔣相是查到了,那冊立新太子的信有問題。”
蔣游沒在意的諷刺,抓著劉多喜的手臂不斷抖,蒼老的凸起青筋跳,聲音嘶啞:“快、快去催兆將軍他們趕赴淮安渠,就說其他的不要管,先去戰場穩定軍心……”
劉多喜一頓。
葉惜人聞言繼續刺激:“等你反應過來,黃花菜都涼了,聖上拿到證據時,已經讓人去催他們離開了。”
雖然沒用,大概率在半道上一切重開,又都回來。
蔣游這才松了口氣,徹底卸下力氣。
劉多喜:“……”
葉惜人沒辦法,也不能真看著兩個老頭一起倒地,只得上前幫忙,從背後一左一右撐住兩老頭。
但只要想到之前的遭遇就很不高興,裏沒停,繼續諷刺:
“看來蔣相還沒蠢到底,既然查到真相,想來也查到是誰弄鬼,能手蔣相信渠道的,定是極信任之人,蔣相這是又被人背叛了……”
別人不知道,他們二人卻是再清楚不過,陸仟一開始是嚴丹青的人,後來背叛,投了蔣游,結果是個三姓家奴,赤盞蘭策進南都,他立刻投了赤盞蘭策!
而蔣游還當陸仟是他的人,沒想到人早已背叛,還幫赤盞蘭策在詔獄下面埋了火藥。
蔣游聞言,臉煞白,嚨滾,似氣上湧,就要吐出鮮。
劉多喜瞪。
還有用呢,你別把人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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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沒有男主的第一天。
沒有男主的第……
嚴丹青:循環了,就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