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曾經 第二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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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曾經 第二十二次!

第67章

熙和二年, 二月二十九,也是葉惜人開啓循環的前一日,是嚴婉循環的最後一次, 而察覺再無重來的機會, 便留下這份手劄,藏于軍輿圖中。

這世間許多東西都可能毀掉、消失、忘,但軍輿圖意義重大,絕不會被人隨意忽略,這份南都廂軍輿圖出現在葉家, 不是有人借此謀劃什麽, 只是一個走投無路、于絕境中的子,想要留下的痕跡與線索。

若是天命眷顧, 就能等到有一日,有人打開這份手劄,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事

手劄上的每一個字都潦草匆忙, 但下筆磅礴有力, 葉惜人仿佛看到寫下這份手劄的子, 正緩緩講述著的故事、一些葉惜人乃至世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這份手劄一點點變大,如山川河流, 而葉惜人越了時間與空間落在手劄之上,隔著兩人各自數十次的回,與嚴婉對話。

好似出現在了眼前, 娓娓道來。

“我的循環開啓于景佑三十四年,獻宗倉皇落敗,回到北都,給我兄長留下一個爛攤子,兄長苦苦支撐無果, 萬箭穿心而亡,北燕攻向北都,獻宗與相決定遷都。

“那一年我還養在葉家趙夫人膝下,父親慘死,胞弟流落在外,母親一素縞回到北都,堅決不肯隨著行臺南遷,死守國都,葉家忠烈,同不肯離去,北都城破,我們死于刀之下……”

嚴婉的第一次循環裏面,葉家與嚴家都死在了北都。

與葉惜人一樣,一開始不清況,好幾次都是因為北都城破,死在了刀之下,大廈將傾,命數已定,他們北都這麽一點人,怎麽可能抵擋住北燕千軍萬馬?

在第四次循環的時候,終于決定去看看走出北都會怎樣?

嚴夫人不肯離開,死在北都,而嚴婉也沒能活多久,南遷路上,獻宗、相被北燕軍追上,全都死了。

“既然都會死,那為什麽要離開北都?”嚴婉與嚴丹青長相相似,那張清麗的臉上帶著堅韌果斷,眼中是將門之的兇悍之氣,“第五次循環,在葉叔幫助下,我與蔣游聯手殺了獻宗與相,扶持小皇帝上位,死守北都。”

然而,他們沒能撐住,北都城破,北燕……屠城。

嚴婉與葉家人都死于屠城當中。

于是,嚴婉再次改變思路,在葉沛助力之下,與蔣游、張元謀等人聯手殺了相,扶持蔣游拜相,由著獻宗主持南遷事宜。

行臺開啓南遷,嚴夫人不肯離開。

隔著數次生死回,葉惜人仿佛見到嚴婉那時候的痛苦,一邊是家人,一邊是家國,帶不走母親。

嚴夫人沉木珍送離開,嚴家必須有人鎮守北都,丈夫死了,大兒子死了,小兒子流落在地,不知去向,沉木珍至死不肯離開,但兒有一條生路。

嚴婉走了,留在這裏只不過是又一次回,要送行臺去往南都,為大梁謀求生路。

嚴家人無論是走是留,無論在哪裏,心裏裝著的都是家國。

他們再一次扶小皇帝登基,一路借助嚴婉循環的能力,多次突破險境,功在景佑三十五年二月,來到南都。

“你的循環,每次都是回到最初?”葉惜人輕聲問。

手劄之上,嚴婉仿佛站在對面,面前是書案,一邊絕書寫,一邊喃喃:

“我回的規律是不斷回到景佑三十四年九月,我已經經歷了無數個北都城破、母親慘死、倉惶逃離……”

太痛了!

每一次循環都要面對一次災難,看到遍地骸,站在時間的盡頭,看著注定發生又阻止不了的慘烈,一遍遍重現。

的絕境并不能真正逆天改命,因為,那是景佑三十四年,大梁被北燕踐踏,無力回天,嚴婉只能用生死,不斷延長這絕的前路,做不到力挽狂瀾。

葉惜人心尖一

最初的循環與嚴婉一樣,都會回到起點,是在第七次循環嚴丹青死後,循環節點才正式發生改變,就好像自那時開始……嚴丹青才算正式進循環,有了同伴。

之前,不過是如同嚴婉一樣,進行著一個人絕的獨角戲。

而比起嚴婉,的循環好了太多,有一個同伴,又不必經歷那漫長、看不到出路的絕重複,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我是在行臺來到南都之後,與梁越重逢。”嚴婉眼中各種緒閃過,最終變眷念與溫暖,絕的筆之間,竟有了暖意。

早就認識梁越,在很小的時候書信往來,長大後他們相

但獻宗時候,梁越是不被重視的裕王,嚴家是鎮守邊關的將軍,獻宗永遠不可能為梁越與嚴婉賜婚,于是,他們一個不娶,一個不嫁。

行臺來到南都之後,嚴婉與梁越重逢,一個人的循環還在繼續,進行著一次次的試錯,從這時候開始,梁越在每一次循環裏面都會無條件相信,陪著一點點往下走。

那是已經快要發瘋的嚴婉,在回中唯一的溫暖。

也是這時,胞弟嚴丹青出現了。

這位流落在外的弟弟沒有死,更沒有沉溺于痛苦中,他裏面留著嚴家人的,拉起一支大軍,抵擋著北燕。

“春晝出現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終于在一次次回當中窺見了希。”嚴婉眼神溫出笑,“有父兄在前,旁人鮮注意到吾弟春晝,但我們嚴家人都知曉,他的天賦極好,是可以長為青史留名的大將軍王,封狼居胥……”

笑容僵住,又變得消沉。

父親曾經說過,待春晝長起來,大梁將再不懼北燕,可是,春晝還沒長起來,北燕那邊的赤盞蘭策就已盯上大梁……

同一個時代,天縱之才仿佛不會只出現一個,他們發現嚴丹青的天賦,北燕那邊就出現一個更怪的赤盞蘭策。

對方是北燕王之子,又深得寵,北燕數百年積累仿佛都在他一人之上,稱作“聖子”,天生就坐在權利之上,想做的事就能做,毫無阻力。

但幸而,大梁絕之境,歷經磨難而長的嚴丹青及時出現了。

嚴婉與梁越想要控制朝堂,給予嚴丹青支持,卻沒想到,這個國家已經爛這樣,外狼虎視眈眈,部這些人卻還只想著如何奪權!

與梁越是為保全這個國家籌謀,可那些員總擔心裕王夫妻謀朝篡位。

于是,他們把持住小皇帝,了大梁部。

一道道聖旨急招嚴丹青回京,他咬牙不肯離開,孤守淮安渠,無糧無支援,背後還有人捅刀,最終慘敗。

“我聽到梁越與蔣游談話,這個國家必須變法,可眼下局勢連給他們變法的時間都沒有!”嚴婉的憤慨過筆,出現在葉惜人眼前,“第十二次循環,我決定扶梁越上位,他為皇我為後,如此,總能支撐我家春晝在前線與赤盞蘭策相鬥吧?”

然而,這一次還是失敗了。

州、徐州的兵禍與旱災相繼發,大梁沒有糧草,被他們信任的張元謀背叛,將送往淮安渠的糧食變了河沙,與梁越撐不下去,淮安渠撐不下去,流民們也撐不下去。

這一次,是流民與軍闖了南都,與梁越死于……

那是熙和二年,三月初八。

也就是葉惜人的明天。

如果沒有三月初五夜裏的流民暴,三月初八,流民同樣會暴,與軍一起攻破南都,從部滅了大梁。

即便如今蔣游調糧食安流民,又能撐多久?一天還是兩天?

“第十三次循環,我從糧草下手,及時挽救危局。”嚴婉繼續往後。

嚴婉的循環更痛苦,但更有優勢,有足夠多的時間。

這一次,讓人去雲萊弄回了糧食,穩住流民,提前控制張t元謀,將糧草順利送到淮安渠去,嚴丹青攘外,與梁越、蔣游安

“赤盞蘭策就是瘋子,不知道前線發生了什麽,這個瘋子與春晝同歸于盡,北燕聖子亡故,死在春晝手上,北燕人就如同瘋了般,不要命攻向大梁。”到這裏時,嚴婉是疑,也是極致的憤怒。

葉惜人可太明白了。

赤盞蘭策就是個絕對的瘋子!

只要能殺嚴丹青,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乎,葉惜人一直很奇怪,難道在他眼中,嚴小將軍的命對于大梁,竟然比他這個聖子對于北燕更重要?

想不通。

嚴婉也想不通。

嚴丹青說他們都死後,大梁與北燕勝負五五開,從嚴婉手劄之中,知道了結局是失敗的那五

“第十四次循環,我才驚覺邊的人似乎在忘記我……”嚴婉滿臉淚水,簌簌落在手劄之上,“與我越是親,就越是先忘!”

梁越有多,嚴婉再清楚不過。

那是在回當中,用生與死驗證的事實,可是這麽,記得一切喜、記得說過每一句的梁越,竟然在忘記

葉惜人明白嚴婉的絕,就如此刻,遍生寒,不是錯覺,也沒有僥幸,真的會在循環當中,被所有人一點點忘記,從最親近的人開始……

嚴婉仍然沒有放棄希,無論是嚴家,還是中宮皇後,都想救這天下所有人。

第十四次循環,早早準備糧食、提醒弟弟注意,甚至因為提前知曉軍,告知嚴丹青,大梁的優勢更大,嚴丹青已將北燕軍趕到黃河附近。

“又失敗了!”

嚴婉呼吸重,幾乎是氣急敗壞:“赤盞蘭策竟然再次借助黃河,犧牲掉一萬北燕軍與他自己,就為殺春晝一人!”

那可是一萬北燕鐵蹄!

赤盞蘭策竟然就犧牲了,只為殺嚴丹青,而這一局當中,他還以自己的命為餌,最終,他與嚴丹青雙死。

赤盞蘭策做了最“賠本”的一個買賣,他搭上自己的命與北燕一萬鐵騎,就為殺嚴丹青一人……

可他贏了。

大梁本就危如累卵,即便嚴婉提前準備,可種不了糧食,挽回不了獻宗掏空的國家、留下的爛攤子,雲萊送來的糧食也很有限。

大梁的將軍再沒有如同嚴丹青一般能戰之人,北燕又是瘋了般,要為他們的聖子報仇,那是個有宗教信仰的國家,赤盞蘭策是個狠人,他將北燕信仰綁在了自己一人上。

聖子被殺,留下臨終書。

這些北燕人就算是同歸于盡,也要撲向大梁。

又輸了!

葉惜人看著後面那句話,整個人都抖起來,這一次嚴婉的死法令,又生出一憤怒來,只恨不得與赤盞蘭策、與那些北燕人,同歸于盡!

嚴婉書寫的筆墨變得沉重,山河上,十幾次回折磨,盡在筆下。

仿佛站在手劄之上,嗚咽出聲:

“這是最後一次了,因為,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已經忘記我,我明明就站在這裏,只要不出聲,他們誰都不會看我一眼,仿佛,我不曾存在……”

只有拉住那人,主說話,那人才像是突兀醒過神來,想起關于的事,而這還必須是親近之人,不親近的人已徹底想不起來。

嚴婉與葉惜人都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

下一次……

還能站在這裏嗎?還有人能看見嗎?那些親近之人還能想起來嗎?

葉惜人冷得牙齒打,眼前的字跡越來越模糊,是潤的眼眶,也是嚴婉大顆大顆落下的淚。

“最後一次機會了,我想活著,我想大梁人都好好活著,可三月盡在眼前,我還是找不到突破的辦法。梁越察覺了我上的異常,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一度忘記我,更不相信我編出來哄他的理由。”

嚴婉淚如雨下:

“于是,我將循環原原本本告訴他,阿越找出前段時間赤盞蘭策送來的議和書,決定和談,他要我活下去……”

這一次重開,嚴丹青已經拿回北都,赤盞蘭策送來了議和書。

明明希就在眼前,可卻知道,赤盞蘭策如同火藥隨時會引,誰都不知道他又在謀劃什麽。

嚴婉答應了,赤盞蘭策既然願意親南都,即便和談不,他們也能殺了這北燕聖子,多一籌勝算。

“這一次我們將要和談,阿越不允許再有失敗的可能,我們出現了一些分歧,不知為何,我心裏總是不安,于是,我寫下這手劄,存于南都軍輿圖之中,托蔣相帶到葉家,給趙夫人。”

“我真是一個糟糕的晚輩,葉家上下都對我極好,趙夫人待我如惜惜一般無二,我卻將這麽危險的東西手上,并希我被所有人徹底忘後,還能記得我……”

嚴婉滿臉愧,聲音抖:

“可我發現,越是親近就越是最早忘記,可越是親近,就越是容易留下痕跡!

“軍輿圖只有突兀出現在葉家,他們才會覺得奇怪,若天命眷顧,這手劄還能留下,到可以挽救大梁的人手上,這個國家、整個南都,才有希!”

葉家那麽好,趙夫人對最喜歡的妹妹惜惜那般可……可是,把危險的東西送到了他們家,將希寄托給他們。

若是這一次失敗,循環結束,大梁國亡,這軍輿圖就沒有任何作用。

若是大梁未亡,或是還能重開,這手劄帶著前十四次循環的消息,就有可能是大梁的希

“這是第十五次循環,我的最後一次,我們將與北燕和談,若是我與大梁能度過危機,我會來取回手劄,若是還有下一次,我會在手劄上再添一道記錄。”

“若是沒人來,手劄上并未有第十五次循環記載,那我徹底失敗了,不存于世,我不知道手劄能不能有得見天日的一天,也不知道會是誰發現它……”

嚴婉放下筆,看向葉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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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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