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烏喬 第二十二次!
第69章
岸邊之人看著河面, 驚人的大船錯而過,同時四分五裂,徹底沉護水河中, 發出的聲響令岸上之人驚詫, 紛紛來到河邊,一探究竟。
蔣游嘶吼:“快,去救人!”
一艘艘小船朝著風暴中心趕去,無數人跳水中游過去,也有人拉著大網朝下游趕, 試圖尋找出事的嚴小將軍與北燕太子。
葉惜人看著慌的河面、打撈起的首, 一瞬間有些沉默。
知道嚴丹青還不算是真正的死亡,一切還能重開, 只是有些迷茫,嚴丹青曾經說過,如果他與赤盞蘭策雙死, 大梁與北燕勝負五五分。
可葉惜人看過了嚴婉手劄, 清楚知道若是他們雙死, 結果會倒向大梁失敗的那五可能,赤盞蘭策對北燕軍的影響遠超想象。
如今只剩下最後一次循環機會了……要是赤盞蘭策死、嚴丹青活, 在眼下局勢之中,他們能贏嗎?
葉惜人回過神來,手攥著藏在袖裏面的手劄,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神無比清明:
“蔣相,你怎麽知道這是個陷阱?你查到了什麽?”
蔣游雙目赤紅,回過頭來, 正好對上葉惜人烏黑清亮的眼眸,因為嚴丹青與赤盞蘭策雙死而崩潰的思緒,像是被什麽輕輕撥,一點點冷靜下來。
他呼出一口氣,握隨從的手臂,緩緩回答:“我從張元謀口中問出了答案……”
他將自己知曉的消息全部告知葉惜人。
雖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已經如此境況,告訴一個小丫頭又能起什麽作用,但他還是一五一十,毫無保留說出線索。
果然,這易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殺局!
可赤盞蘭策是什麽時候布下的?從他被抓詔獄,一直到昨夜宮、出宮、易,他絕沒有向外傳遞消息的可能,那這一艘艘裝載著河沙的大船,裏面布置的陷阱都是他提前安排?
赤盞蘭策早在進京之日,就能準備到這一步嗎?
“還有人……”葉惜人不相信赤盞蘭策能算到這一步,“布下殺局的另有其人,與挑流民鬧事是同一人,為殺嚴丹青、救赤盞蘭策。”
蔣游剛要詢問。
這時,閆霜靠近,微微有些息,從袖子裏面取出一封信遞給,“嚴小將軍讓我傳話時,一道給你的。”
這腦子到底怎麽了?
不僅忘記傳信,把信也給忘了,葉二姑娘離開之後才趕追上來,沒想到又突聞噩耗,閆霜眼眶通紅。
葉惜人接過,打開。
眼睛一掃,迅速看完上面的容。
【惜惜,赤盞蘭策突然要求以糧草換活命機會,我懷疑他另有目的,但事關糧草,我想冒險一次,去探探有沒有線索。另外,北燕藏在暗的人總讓我覺著不安,若不能把人揪出來,即便赤盞蘭策死了,我仍擔心我們會前功盡棄。
所以,我同意與他易,若是易之後我還活著,一切好說,若是易之後我死了,那絕無可能是赤盞蘭策布局,那人又手了,雁過留痕,以我死換糧草線索與北燕藏得更深的釘子……惜惜,剩下的給你。】
葉惜人手一收,將信與手劄攏在一起藏在袖中,垂下眼眸,仍是那兩個字:
“放心。”
蔣游見此,滿臉疑。
嚴丹青信?他知道自己會出事,提前留下信?寫了什麽?
不等詢問,葉惜人再次擡眸看向他,“蔣相,三月初二那一日,你是為什麽要讓陸仟以軍輿圖陷害葉家?”
這個問題很突然,蔣游愣了愣,以為是質問,眉頭下意識皺了皺。
“我沒有其他意思,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需要一個答案,你是怎麽知曉軍輿圖下落的?”葉惜人問。
蔣游對上的眼睛,沉默片刻,想到之前種種,還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備,誠實回答:
“我查到軍輿圖在你們葉家佛堂的觀音像裏,就告知陸仟,讓他想個法子將這件事揭開,以除掉葉沛。”
“怎麽查到的?”
“記不清楚了。”蔣游說完眉頭再次皺,真是奇怪,這麽重要的事怎麽會記不清楚了?
葉惜人卻眼眶通紅,角了,嚴婉是存在過的,并且都有的痕跡!
當初,嚴婉讓蔣游將軍輿圖給祖母趙蘭君,哪怕蔣游已經忘記嚴婉,哪怕重開,他仍然記得軍輿圖的存在,記得這件嚴婉留下的重要品……
然而造化弄人,蔣游留下的這點印象,使得後來軍輿圖為陷害葉家的“證據”。
在蔣游疑的目中,葉惜人神一凝,嚴肅道:“蔣相,北燕使團京,有一明一暗兩個做主之人,明著是赤盞蘭策,暗地裏面的人卻控了流民暴、布局殺死嚴小將軍,我們今日必須將他揪出來。”
“走!”蔣游沒有遲疑,示意葉惜人跟上。
兩人匆匆離開。
閆霜:“那這裏呢?”
葉惜人:“讓他先死著吧。”
閆霜:“?”
什麽“先”死著?難道還能“後”活不?
蔣游將親隨留下,同時吩咐:“你們繼續找人,無論生死,一定要將嚴小將軍與赤盞蘭策找到,送宮中。”
說完,他與葉惜人上了馬車,駛離護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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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商彭金正在家裏抱著新納的小妾親熱,溫香玉,很是一片春,桌上擺著的酒菜一口未,滿滿一大桌就這麽兀自放在桌上。
小妾推了推他,輕聲提醒:“該起來吃飯,待會兒就冷掉了。”
彭金隨意地擺擺手,毫不在意,“冷了就重新上一桌,橫豎不管外面什麽樣子,我們家都不會缺糧食。”
小妾是貧苦出的流民,眼中愁緒不散,“老爺沒聽到外面的消息嗎?聽說嚴小將軍與北燕太子都出事了,這和談不,兩國就要開戰,若是大梁輸了,我們……”
彭金抱住,瞇起眼睛笑道:
“你莫心老爺的事,大梁要是輸了,就算所有人都倒了黴,也不會倒黴到我彭家頭上!”
也就是彭金話音落地瞬間,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鄭文覺帶著人闖進來,眼神冷。
“你們這是做什麽?”彭金臉上的從容消失,急匆匆爬起來。
有人想要悄悄離開。
鄭文覺手一擡,屬下立刻便將人逮住,他眼神越發冰冷,一字一句:“今夜,彭家一個人都別想離開去給北燕人報信!”
與此同時。
葉長明一腳踹開周家大門,厲聲喝道:“拿下,一個都不許放走!”
天黑後,軍、南都府、大理寺卿,t像是黑夜當中的猛禽,三方同時出,腳步聲落在南都各個角落,朝著名單之上的各大糧商家中猛撲去!
一切都在迅速進行。
皇宮
梁越坐在上方榻上,下方一左一右是葉惜人與蔣游,一道道命令發出去,很快便有一個個人前來回話。
小書房,所有的消息都朝著這一彙聚,將線索整合。
鄭文覺神凝重:“已拿下投靠北燕的所有糧商,糧食也已經找了回來,正在清點。”
隨後,白快步進來,臉上還帶著,恭敬行禮後立即便道:
“審出來了,這些糧商是通過一家不起眼的書鋪向北燕人傳遞消息,已派人通知葉大人拿人,護水河上裝載著河沙的大船是他們準備的。
“昨夜,有幾個披著鬥篷的北燕人來到他們家中,要求他們立刻準備這些東西,否則就將他們與赤盞蘭策勾結的事上報朝廷,以此威脅。”
葉惜人忙問:“什麽時辰?”
“子時。”
葉惜人眼神一沉,看來是劫失敗之後,立刻便準備了新的殺局,與赤盞蘭策配合將嚴丹青引陷阱。
昨夜“請”,果然是為殺嚴丹青。
梁越又問:“可知道是北燕什麽人?”
“他們不知。”白搖搖頭,眼神凝重,“那些人披著鬥篷,以其中一人為首,年歲不小,有一糧商回憶,他約聽到有人用北燕語對那人稱呼‘先生’。”
“先生?”蔣游眉頭皺。
會是誰呢?
葉惜人扭頭問:“北燕誰會被稱為先生?”
蔣游像是知道在想什麽,否定:“北燕會將有智謀、地位高的,都稱為先生,只是一個稱呼,不能鎖定份。”
葉惜人眼神失。
隨後,又問:“那先生用北燕語怎麽說?”
是梁越用兩個奇怪的發音回答了。
這幾年大梁與北燕戰不斷,他那時候還是裕王,只能在南邊心焦,為了解北燕況,他特意學了北燕話,此刻也用不著其他人來翻譯。
葉惜人眉頭皺得更,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兩個音節很是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葉沛與葉長明快步進來,行禮後同步最新消息:
“書鋪的人已經全部被拿下,追蹤到北燕人的蹤跡,他們想出城,但嚴小將軍今日一早就讓人封了城門,他們又想從護水河渡口離開,軍早就把守住著碼頭,應統領抓人去了。”
蔣游呼出一口氣。
總算是有些線索了。
然而,應昌平臉上帶著黑灰,頭發燒焦,沉著一張臉狼狽進來,跪在地上,咬牙切齒:
“去晚了一步,他們將自己燒死了!”
而他帶人闖火中,也只拖出來燒焦的首,尤其是他們想要找到的“領頭之人”,上澆了燈油,燒得面目全非,再也辨不出人來。
衆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為不讓他們抓到,竟是狠心將自己燒掉。
葉沛立刻上前一步,眼神急切開口:“陛下,這人忙著燒掉自己,他在北燕一定不是無足輕重的人,我們極可能認識!”
就是怕他們認了出來,所以才選擇燒毀自己,下這樣的狠手,這人的份很重要。
白手握,眼神沉重:“眼下都死了幹淨,我們還有什麽辦法查到那人份?北燕重要的人也有不。”
衆人一時無解。
這時,皇城司的人進來,眼神更是沉重,聲音嘶啞:“在下游找到了嚴小將軍與赤盞蘭策首……”
蔣游眼前一黑。
是首,那便說明他們都已經死了!
屋一時安靜,明明不大,卻仿佛一瞬間聽不到旁之人的呼吸聲,只剩下自己急促跳的心髒,以及洶湧而來的絕。
燭火跳,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皆是一片絕的灰敗。
嚴丹青死了,赤盞蘭策也死了,找到了軍糧,他們就有勝算了嗎?
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蔣游艱難轉過,正要提議盡快備戰,打北燕一次措手不及,葉惜人卻是開口截斷他的話:
“陛下,我想知道北燕有哪些人很重要。”
顯然并不為嚴丹青之死悲傷,只是絞著眉頭,像是陷自己的思緒中,也像是已經到線索,還沒能徹底勘破。
劉多喜立刻看向聖上,後者頷首。
他們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葉惜人是嚴丹青未婚妻,還曾經救過葉家與嚴丹青,沒人會小瞧,就看看要做什麽吧。
“北燕最重要的人不是北燕王,是赤盞蘭策,在冊封赤盞蘭策為太子那一年,北燕王親口說過,北燕數百年積累都在赤盞蘭策一人上,他是北燕未來的希,有他在,北燕注定一日比一日更好,為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國家!”
他沒說錯,北燕從前其實是個野蠻的國家,冬日裏大多數人甚至不能吃飽飯,總要幹擾大梁邊境,北燕已數代沒有厲害的人,改寫篇章。
但赤盞蘭策為太子後,就一直在發展壯大北燕,可惜那時候獻宗昏庸,完全不制止旁邊越來越強大的猛虎……
後來,北燕壯大,赤盞蘭策揮兵攻大梁。
葉惜人看了眼窗外,明月高懸,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快要子時了,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閉上眼睛,豎起耳朵,聲音輕輕:
“可否用北燕話說一遍名字。”
梁越用北燕話念出赤盞蘭策。
葉惜人始終閉著眼睛,因為張與焦急,的手攥袖,著裏面的手劄與信生,讓自己神集中,努力回想。
到底是什麽悉來著?
燭火跳,映在閉著眼睛的臉上,半明半暗,眼瞼垂下一片影,頭上的紅發帶順著頭發,垂落在前。
劉多喜繼續寫下第二個名字,介紹:“北燕第二重要的人自然是北燕王,赤盞褐奴。”
梁越用北燕語念出“赤盞褐奴”名字,葉惜人耳朵了,一言不發。
“赤盞褐奴最是寵赤盞蘭策,據說,赤盞蘭策幾乎是在他脖子上長大,北燕沒有正式的朝會,是後來赤盞蘭策按照中原制度改革北燕,才有了每日上朝的王庭。
“第一次朝會,赤盞褐奴直接抱著赤盞蘭策坐在龍椅上,這些年,幾乎都是太子在把持朝政,赤盞褐奴很是驕傲。”
所以,赤盞蘭策親南都冒險,沒有可能是北燕迫,對于赤盞褐奴而言,將北燕王子綁在一起,都沒有他的寶貝大兒重要。
劉多喜寫下第三個名字:
“北燕第三號人不是北燕二王子赤盞業,而是北燕國師,在北燕,僅次于北燕王的便是國師烏喬,主持祭祀、祈福,北燕人相信他能通天地神靈,他的決定甚至能左右北燕王,也是他與赤盞褐奴一起,將赤盞蘭策捧‘聖子’,集北燕民心為一。”
北燕到底是游牧民族,王帳下的隊伍各有心思,很難完全服于一人。
是赤盞蘭策這個“聖子”凝聚了所有人心,以至攻打大梁時,整個北燕團結一心,哪怕打了好幾年,這些野蠻的北燕人依舊支持,沒有二話。
梁越念出“烏喬”的北燕名字。
“第四則是北燕二王子赤盞業,有哥哥在前,北燕其他王子都能力平平,他……”
葉惜人卻已經不再聽他繼續,倏地睜開眼睛,看向梁越:“陛下,可否再念一遍烏喬的名字。”
梁越又念了一次。
葉惜人騰地站起來,雙目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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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
上一章又修了一下,看不懂循環邏輯沒關系,尤其是時間重疊部分,因為惜惜現在也還不知道……後面會告訴大家的,全文收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