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命 第二十三次循環！
第75章
葉惜人瞳孔一, 不可置信。
不對！
他若是纏重疾，大梁的太醫怎麽會看不出來？從他踏南都開始，整個太醫院都看過他的脈案, 怎麽會一個都發現不了？！
葉惜人騰地站起來, 要出去太醫進來查看，赤盞蘭策拉住擺，神淡淡：“別白費功夫了，他們看不出來，你猜猜國師烏喬是來做什麽的？”
葉惜人回頭看向他, 不可置信：
“北燕國師……擅醫？”
一直想不明白, 如果赤盞蘭策是來送死的，那烏喬的目的是什麽？堂堂國師, 何必跟著前來送命？
原來，他竟是為了制赤盞蘭策病。
北燕哪有會巫的國師，他會的分明是醫, 卓絕醫！
北燕太子本就是天佑才能為, 是北燕的信仰, 如果這個“聖子”重病纏，不久于世, 本就不得天佑，北燕會如何？
葉惜人眼中有了彩。
只能說好歹是知道真相，能從長計議……沒想到，這人竟真願意說出最深的。
赤盞蘭策松開手，笑道：“葉二姑娘，茶沒了, 再泡一壺來，我們繼續。”
都還有許多的疑，等待著對方解答。
葉惜人著震驚，轉去重新倒了茶水進來，而再進來時，赤盞蘭策端坐對面，面前擺放著一個手劄。
他神是恍然大悟。
葉惜人立刻向自己的袖，不知什麽時候，他竟順走了嚴婉手劄！
赤盞蘭策大笑，滿臉嘲諷：“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我數次不可能失敗的算計，竟然全都落了空，就好像有人提前悉了我的心思……”
他一直奇怪，那麽的算計，那些無人知曉的手段，到底如何被察覺，又提前防備？
原來，不是有人悉了他最的算計，而是，他們依靠時間回，躲開計謀。
他擡起頭看向面前之人。
今日寅時葉惜人上的異常讓他察覺不對，又聯想之前的次次算計落空，心中便有了猜測，此刻證實，他只覺得氣上湧，無比憤怒。
“死亡回、循環，老天真是不公平啊，竟然讓你們大梁人窺探天機，得天庇佑。”赤盞蘭策聲音抖，眼眶一點點泛紅，憤怒與不甘都在他的眼中織，“而我北燕，卻只有聖子重病，天罰在，將死之人……”
憑什麽啊？！
他氣得渾抖。
葉惜人反而無比冷靜，站在對面看向他，保持著安全距離，緩緩開口：“你有重病纏，命不久矣，所以才會只前來大梁，不是你不想活，是你活不了。”
想到幾次見赤盞蘭策，他似乎格外怕冷，就連馬車裏面都燃著火盆，總是不彈的慵懶模樣……
原來，聖子得天罰，病膏肓。
怪不得北燕高層死死封鎖消息，他們要應對赤盞蘭策死後，沒了“大軍師”的糟糕局面，還要應對北燕各部生出的心，北燕王、國師、赤盞蘭策與赤盞業，都在為此做準備！
若是聖子不得天佑，“暴斃”于軍中，各部頃刻間就會一鍋粥，哪還有心思打仗？
更何況，他還不止是聖子，更是軍師與大將軍。
可大梁有嚴丹青存在，這個他最大的威脅。
所以，他來了南都，以命換命，只為殺嚴丹青。
國師來到大梁，一開始不是為了南都，而是為赤盞蘭策治病，可是，國師烏喬都束手無策，只能用藥保他一段時間命。
要確保計劃功，又要不暴自己的病，烏喬同他來到大梁冒險，以犧牲明棋赤盞蘭策為代價，殺嚴丹青、攪大梁。
這是一開始的目的，後來隨著他們走一次次失敗，赤盞蘭策不斷想著辦法扭轉局勢。
就如同嚴婉、葉惜人與嚴丹青正在做的事一般，赤盞蘭策與國師烏喬等人，也在頂著巨大的力與絕……
拯救他們自己的國家。
赤盞蘭策注定會死，但他必須在死前帶走嚴丹青這個最大威脅，順便攪南都局勢，讓大梁起來。屆時，他雖死了，但北燕會打著為聖子複仇的旗號，不費吹灰之力，滅掉這個國家。
北燕注定會，大梁就必須更，甚至徹底滅國，他們才有生路！
若沒有嚴婉的循環，大梁已經被滅，若沒有葉惜人的循環，嚴丹青已經被殺。
葉惜人陣陣發寒。
第一次如此慶幸循環，若沒有自己陷循環，赤盞蘭策就真用一將死之，換走了他們的將軍與朝廷安定！
在慶幸，赤盞蘭策卻無比憤怒，他可以技不如人，卻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循環？
嚴婉？葉惜人？
一個不夠，老天就安排兩個，人到底要怎麽和天鬥？
“我所有的算計都是對的，可恨老天不公平，與我作對！”
他臉上的憤怒夾雜著頹敗，好似卸了力氣，繃的肩膀垮下，抓著手劄看向葉惜人，聲音逐漸無力：
“我生來便聰慧，得天獨厚，心有玲瓏七竅，過目不忘，年得父王寵，冊立為太子，輔佐政務，我幫著北燕一點點變得強大，休養生息。”
“草原并不適合耕種，水土不養人，還有大片戈壁荒漠，憑什麽你們大梁要占據中原大陸，這塊土地應該屬于強者，誰能搶到，誰就可以擁有，既天生我赤盞蘭策，就該讓我帶領北燕，拿下這片土地！”
他眼中是雄心壯志。
葉惜人似乎看到年的赤盞蘭策站在草原上，眺中原大陸方向，而那時，他就將這片土地劃為他搶奪的目標。
“北燕草原遼闊，各族為政，不服王帳，難以大一統，可中原國家數千年強大，實難對付，不將各部收心，北燕永遠別想占領這片土地。”
赤盞蘭策陷回憶，聲音放輕：
“我需要天助，所以，我與國師商議，開祭祀，聖子，號稱天選，得天庇佑，將北燕信仰集于我一，讓北燕各部為我的馬前卒。”
計劃非常順利，北燕有了聖子，地位崇高無比，是所有人的信仰，他說老天告訴他，要北燕打下大梁這片土地，各部落就出錢出人，任他驅策，死而後已。
“本來一切順利，可既然生了我赤盞蘭策，又為何有他嚴丹青？”
赤盞蘭策又哭又笑：
“幸好，他嚴丹青雖強，可生了一副忠君國的耿直心腸，上兵伐謀，你們大梁已腐朽不堪，朝中人心詭譎，有這麽多人拖後，我用計策，未必會輸……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得天罰，不久于t世！”
他揪著自己的心口服，怒急攻心，面煞白。
本來他們就要打南都了，可是，嚴丹青橫空出世，將他們北燕軍攔截，讓他連吃敗仗，還沒等反擊，又在與嚴丹青博弈當中發病兩次，國師烏喬趕來，確定他……命不久矣。
天不佑北燕啊！
“我若是早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怎會制造聖子份，宣揚自己得天授？”
“怎會因不想被威脅地位，養廢我的弟弟們！”
“又怎會侵大梁，大肆屠殺，與你們結下死仇？”
葉惜人看著崩潰的赤盞蘭策，這個從來理智從容，穩勝券的北燕太子，此刻頭發淩，像是瘋了一般崩潰。
他本是想要帶北燕走上輝煌之路，將信仰集中，將事做絕，可最終，他將為……罪魁禍首。
“我若是死在征戰的路上，北燕軍怎麽辦？再來一個天罰之言，北燕必，而這幾年我們在大梁土地上的行為，早已讓兩國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怨，即便是梁皇與蔣游這樣的主和派，心裏想著的，也是強大起來之後，滅我北燕報仇！”
赤盞蘭策懊惱又痛苦。
看似北燕著大梁，可背後是什麽？
背後是大梁有一個能打的將軍，他才弱冠之年，康健，是大梁朝中有梁越與蔣游，主張變法，要將整個舊制革新的皇帝與宰相，是他們積累的不死不休仇怨，注定你死我活！
而北燕有什麽？
因聖子之死，沒了軍師而四分五裂的部落，因天罰而轟然坍塌的軍心，王帳中這些年被他得沒什麽主見的臣子，年邁的北燕王，被他養廢的弟弟……
若是不能徹底滅掉大梁，要不了多久，就是北燕被大梁死死制，再無翻之期。
他如何甘心？
“我赤盞蘭策即便是死，也要做北燕直取大梁的策杖，踏平南都。”
赤盞蘭策一把掀翻了面前桌案，咬牙切齒：
“我明明功了，功不止一次，可是，竟因不得天佑，輸給了老天……這不公平！”
葉惜人已經被人忘，從嚴婉手劄可知，現在是最後一次循環，前面至十幾次循環當中，他一定都功了！
他殺了嚴丹青，攪了南都朝廷，又死在南都這片土地上，激起北燕複仇之心。
只要消息傳回去，赤盞業就會拿出他提前準備好的書，假稱是他臨死所寫，以新太子份發攻擊，父王開祭祀，告知大梁殺北燕聖子、天命他們為聖子複仇，調集人手，助力攻打大梁，以仇恨穩住因他之死而慌的人心……
他全都算計好了。
可是，因為葉惜人知曉先機，得天庇佑，將他一步步推到眼下這個地步，最想達的目的全部失敗，竟然只能求北燕還有複仇之心，不至于頃刻間兵敗如山倒……
難道，是因為他借了老天的名？
赤盞蘭策雙目赤紅，眼裏的憤怒仿佛能刺靈魂，一字一句：“天不假年，若是我沒有重病，若是你沒有進循環，我哪裏會輸？
“我只是……不得天助！”
他這麽年輕，只要讓他再活幾年，他的夙願皆能實現！
葉惜人聽著他的不甘，看著他的憤怒，平靜開口：“可你哪裏不得天助？你就是太得天助了，若是老天不幫你，哪裏來的玲瓏七竅心，過目不忘？哪裏來的謀略舉世無雙？
“自你出生後，北燕滋養你的野心，大梁皇帝又毫無作為，甚至養出一批蛀蟲，自部啃噬掉這個國家……”
而在獻宗毀掉這個國家後，還做出愚蠢的決定，讓大梁輸掉最重要一戰，自此被北燕鐵蹄踐踏。
又在死後，只留下一個年老才得的小兒子，讓這個國家險些更混。
大梁天災不斷，北燕平穩，老天已經足夠幫北燕了。
“而且，老天憑什麽幫你？”
葉惜人步步往前，與他對視：
“北都屠城，數萬無辜百姓慘死，南都沉河，三十萬人無一幸免，犯下此等惡行，憑什麽幫你？”
只覺得這世界上，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赤盞蘭策降生，天縱奇才，舉世無雙，恰逢大梁皇帝昏庸，于是，他將信仰與權利集于自己一人上，帶著北燕軍順利沖大梁土地，大肆屠殺，踐踏山河。
攻破北都後，為了震懾大梁人，甚至下令屠城，釀人間慘劇一場。
之後，嚴婉重生，開啓循環。
赤盞蘭策發現自己的病，換了謀劃，以和談南都，以計謀滅國，最終，他功了，北燕人要為他複仇，不想這個國家再有崛起的可能，南都三十萬百姓沉河。
便又有了葉惜人的循環。
他們為什麽要慘死？
又憑什麽沉河？
兩人隔著掀翻的桌案，滿地狼藉碎瓷，無聲對峙，誰都有恨意，誰都帶著不甘，滿腹委屈。
外面，日頭落在屋頂之上。
“哈哈哈！”赤盞蘭策突然大笑出聲，“我反正要死了，大梁與北燕究竟誰勝誰負，我都幹涉不了，結局已定。”
他只是擡頭看向上方，仿佛想要看到頭頂的天，雙眼猩紅，勾起角：“老天你竟如此不公平，活生生斷我生機，我赤盞蘭策，本不會輸給任何人！”
話音落地，他口劇烈起伏。
葉惜人一開始只當他是不甘心，直到察覺他面蒼白，發紫，整個人筆倒下。
赤盞蘭策病發了！
葉惜人瞳孔一，他竟然是心疾之病！
怪不得自稱“天懲”，玲瓏七竅心的赤盞蘭策，竟然得了心疾，注定早夭，而且，還并非是生而便有，是在攻打大梁之時……
赤盞蘭策不能死，他們還沒拿到任何證據。
下意識想走上前，又猛地停下腳步，并不靠近，“你的藥呢？既然你帶了北燕國師一起來，他一定給你藥了。”
赤盞蘭策已經說不出話，他捂著口倒在地上，閉著眼睛，臉上的越來越青紫，呼吸孱弱。
他要死了！
他真的要這麽死在大梁土地上。
“快來人，太醫！”葉惜人扭頭喊道，腦子裏面無數念頭同時轉，拼命思索，他若是這麽死了，今日知道的消息，有沒有作用？
一定有藥！
赤盞蘭策既然是將死之人，又要制自己的脈搏，那烏喬一定會掐準時間給他送藥，可是，他們從未接過，如何送藥？
葉惜人呼吸急促。
這時，耳邊似有輕微的聲音響起，猛地擡頭看去，一只鳥兒落在窗臺之上，無聲無息，安安靜靜，若非繃神經，高度警覺，也不會察覺。
鳥上綁著小藥瓶與紙條！
裏面一定有藥。
這是證據！
葉惜人呼吸一，幾步上前，就要抓住那只鳥。
鳥之上，機關發，突然出無數飛針，直直朝著面門來，想要一擊斃命！
“砰！”
嚴丹青自屋頂落下，紅纓槍一震，擋住細針，長槍一轉，那只鳥便被斬殺，飛針落地，小藥瓶滾落，一顆黑藥丸與紙條同時掉出來。
紙條上的字剛剛映眼瞼，藥瓶已經碎裂，裏面滾出藥水，竟瞬間融化掉紙條！
葉惜人瞳孔一，撲上去。
然而，只抓到滿手藥水，紙條已完全消融。
咬了咬牙，撿起藥丸轉喂給已經半死的赤盞蘭策。
藥，下一刻，赤盞蘭策裏大口大口黑鮮湧出，他睜開眼睛，抓住葉惜人手腕，將拉下來，大笑出聲。
葉惜人看著自己的手，愣住。
剛剛去抓紙條的手已經發黑，那藥水竟是劇毒之！
“哈哈哈，天不幫我又如何？我已經知道了真相，你沒有下一次循環了！”
赤盞蘭策吐著黑，看著葉惜人角溢出的跡，看著嚴丹青目眥裂，瘋了般躍進來，他笑容越發燦爛。
“我之前想殺嚴丹青，一環扣一環，一個計謀接上一個計謀，即便一個失敗，還有另一個，嚴丹青早該死了數次，是你呀，是你阻攔我。”
赤盞蘭策聲音艱難又瘋狂：
“是我錯了，殺嚴丹青有什麽用？你才是變數，而我，只要殺了變數就好，我絕不會認命，葉惜人，我們一起死吧，結束循環……”
將哄來，用換，不過是要弄清楚全部真相，他既然知道了真相，又怎可能認輸？
他用自己的“”拖延時間，就是在等這顆藥來，殺嚴丹青有什麽用，葉惜人才是變數，他應該殺葉惜人結束循環！
葉惜人越是著急搶證據，就越是會走向死亡。
他赤盞蘭策，怎麽可能認輸，即便鬥的是老天，他也要用這條命，爭一回！
“我……必須贏……”
他睜著眼睛，t呼吸越來越弱，但眼中的芒越來越盛。
葉惜人瞪大眼睛，呆呆看著自己發黑的手，隨後猛地反，掐住他的脖頸，在死亡來臨的這一刻，咬牙切齒：
“不，你錯了，你不會贏，因為，護水河中，南都三十萬英魂、不讓！”
既已知曉全部真相，他要鬥的，便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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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