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贏了 最後一次循環!
第76章
三月初八, 寅時
伴隨著時間倒回,葉府聽雪院閨房空,丫鬟婆子們呼呼大睡, 待醒來, 還要去伺候老夫人。
長蘅院中,掛在葉長明床頭的闔家歡圖,笑容燦爛的俏消失,床上,葉長明在夢中落下眼淚:
“惜惜……”
嚴丹青站在北燕使館門口, 側是蔣游與劉多喜, 原本應該站在左手邊的人消失不見,就像是從未出現過。
腦海中最後的片段, 是葉惜人掐住赤盞蘭策脖頸,他們一起咽氣的畫面……
抱著最後期待,他聲音輕:“蔣相, 我們是為何而來?”
蔣游聞言一怔, 奇怪地看向他:“當然是審問赤盞蘭策, 看能否查到北燕的!”
“葉二姑娘呢?”嚴丹青語氣急切,“你們誰還記得嗎?”
蔣游與劉多喜一臉茫然, “那是誰?”
誰?
怎麽沒聽過這個名字?
嚴丹青閉上眼睛,面煞白一片,指甲掐在掌心, 鮮淋漓,整個人搖搖墜,心髒像是被人攥,大力。
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毀滅一切, 同歸于盡。
葉惜人……
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帶著關于的痕跡與記憶,一起消失。
【春晝,我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能讓我們贏得最終勝利,你還記得嚴婉循環與我時間線合不上嗎?】
【我懷疑,還有一次循環。】
【嚴婉死後,世界又重開了一次,那一次是因為,所以,第十五次并非最後一次循環,第十六次才是,也就意味著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赤盞蘭策還記得我,并且在此刻指明見我,他一定發現了循環的線索,至,意識到了我上的詭異。】
【那不妨,讓他知道更多一些。】
【我要帶著嚴婉的手劄去見他,讓他知曉循環,明白一直失敗的癥結在于我,他一定會想殺我。】
【而他已經沒有底牌了,藏著的是他唯一的籌碼,我要上循環真相,換他籌碼,換到我們想要的。】
【春晝,我覺得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弄清楚全部真相!】
嚴丹青抖,角咬破,有鮮落下,葉惜人不僅上了循環真相,還上自己的命……
消失了。
“春晝,剩下的給你了。”
他睜開眼睛,眼眶通紅,冷漠又清醒,無聲開口:“放心。”
“不必審了,我知道他的是什麽。”嚴丹青說完,只留下一句,“讓我單獨見他一面。”
他大步走房間。
赤盞蘭策倚靠在榻上,眼神茫然,然而在看到嚴丹青走進來時,腦中,一幕幕閃過……
他想起來了!
一瞬間繃,坐起來,他一字一句:“竟然、還有一次。”
又重開了!
既沒有如他所想,滅掉變數,消除循環,也沒有重開在去歲,一切回到原點。
赤盞蘭策雙目赤紅,突然就明白葉惜人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他賭知道真相之後,因著沒辦法證明他患有心疾,著急搶救證據,便會去撈那張紙條,最後死于毒藥。
葉惜人也在賭。
賭他知道循環真相後,會孤注一擲,用能引的“真相”去殺,如此,真相明了。
得知老天與他作對,赤盞蘭策想與天鬥,可卻忽略了,還有人,最後這一戰,雙方真相攤開,是葉惜人與他的爭鬥!
他終日算計人,卻沒想到,竟也有一日被人用命算計……
赤盞蘭策目眥裂。
嚴丹青只看他反應便知,這人還有記憶,倒不算太意外,只是幾步上前,掐住他的脖頸,眼中翻湧著恨意,就是這個人害死了他的惜惜!
兩人死死盯著對方,恨意同時翻湧。
赤盞蘭策閉上眼睛。
嚴丹青狠狠將他扔出去,手一擡,徐擔憂地看了他們一眼,聽話地離開房間,只留下他們二人對峙。
“你還有什麽手段?”嚴丹青居高臨下,像是看一個死人。
赤盞蘭策緩緩直起來,盯著桌角眼神一厲。
嚴丹青一腳將他踹開,砸在了榻之上,早已是強弩之末的在重擊之下,失了力氣,眼前發黑,連自絕都做不到。
“我不會殺你。”嚴丹青看著他,一字一句,“你本就快要死了,我要你心疾發作,無能為力而死。”
當然,自絕也沒關系,結果都一樣了,他只要一首。
赤盞蘭策晃了晃,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面前之人,聲音嘶啞:“我死在大梁,北燕軍必然恨了你們,他們會為聖子報仇。”
他早留有書,就算赤盞業是個蠢貨,在大梁軍的時候,也該知道拿出來。
還有希的。
哪怕渺茫。
“你忘了烏喬嗎?”嚴丹青冷笑一聲,“淮安渠北燕軍中做主之人,可不是你赤盞蘭策,是你養廢了、只會尋歡作樂的二王子赤盞業。”
赤盞蘭策瞳孔一,烏喬還活著,嚴丹青必會帶上烏喬去戰場,又已經知曉他重病之事,即便沒有證據,陣前高喊,也會擾軍心。
赤盞業是知道真相的,會不會被嚴丹青影響?
只要想到這裏,心裏剛剛升起的希又被活生生掐滅,他繃,額頭青筋跳,眼神犀利,“不,這不是結局,北燕勢大,你大梁自顧不暇,流民、軍禍……”
嚴丹青神不變,只是淡淡開口:
“那你猜猜馬山去哪兒了?”
赤盞蘭策愣了愣,瞳孔一,不可置信:“州?”
嚴丹青笑容更冷,眼神嘲諷:“你以為只有你在拖延時間嗎?三月初六淩晨,馬山帶著兆武快馬出發去往州,現在早就到了,兵禍與流民而已,殺了作的頭領,州有糧,用徐州流民攻州兵禍,打下來後,直接開倉賑災!”
他最擅長的,便是拉起流民大軍。
州有糧,那就是賑災糧,徐州有流民,那便是他們的兵士,如此,就能將兩州同時攪進來,互相牽制,緩解兵禍與流民之災。
而等他贏上一場,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況且,你心疾之事,可不僅影響北燕,也會影響大梁。”嚴丹青緩緩開口,對北燕是不利,對大梁,卻是有利。
朝中還有不人期待著和談,民間百姓更是如此。
這個消息很重要。
讓那些心懷期待的人徹底明白,北燕不可能與他們和談,赤盞蘭策心疾,即將暴死,眼下,只有戰。
赤盞蘭策攥拳,咬牙關。
他還能怎麽辦?
從殺不死嚴丹青開始,他就已經輸掉一大半,葉惜人上,又輸掉另一半,徹底沒了籌碼與手段……
“若非老天幫你們!”他聲音艱難。
“是呀,誰讓你不得天佑。”嚴丹青神平靜,繼續安靜等待著,“天時地利人和,赤盞蘭策,你還剩下什麽?”
赤盞蘭策說不出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到同一個時間,一只鳥兒悄無聲息落在窗臺。
嚴丹青眼中殺意更甚。
果然,這是早已準備好的!
赤盞蘭策這人真是慣會留後手,烏喬能馴養野鳥,若是計劃失敗,連烏喬都被抓了,三月初八,赤盞蘭策將死之日,這只鳥兒會準時來找他。
若是烏喬還在外面,三月初八,這只鳥會不會出現,就要看信號了。
赤盞蘭策閉上眼睛,烏喬不能救他,只能用藥制他的病,他們算準了時間,最多拖到三月初八。
這只鳥是他最後的手段。
若是不幸,前面種種安排全都失敗,在他死的時候,他還有這最後一個手段,可以帶走一個人……
他選了葉惜人。
他功了,也徹底失敗了。
紅纓槍一震,擋住所有細針,外面,閆霜與應昌平t拋出網,將這只鳥抓住,聽令小心翼翼取下藥丸與紙條,遞給嚴丹青。
【這是最後一顆藥了,希殿下一切順利。】
連落款都沒有。
“失嗎?”赤盞蘭策睜開眼睛,癡癡一笑,“這紙條沒什麽用,本證明不了什麽,死得冤枉……”
這紙條送到軍中有什麽用?他留下字字珠璣的書才有用,不會改變北燕軍心的。
嚴丹青拿著紙條回過頭,眼神冰冷:
“不要裝了,憑你的聰明,能不知道這紙條最好的用嗎?我不需要證明什麽,我只要將紙條與藥丸,并你的首一起送到北燕該得的人手裏,就能發揮最大作用。”
他不需要證明。
他只需要給最該看到真相的人,紙條不能軍心,但能人心。
赤盞蘭策呼吸一滯。
嚴丹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這些東西去到北燕,給那些本不想開戰,只是因為聖子所言方才出人出力的部族,會發生什麽?”
聖子心疾而亡,不得天佑,國師烏喬明明知曉,卻刻意瞞。
對于本就想侵略大梁的北燕人而言,或許不影響接下來再戰的決斷,但那些本不想打仗的北燕人,失了信仰,又會如何?
況且,赤盞蘭策死了呀!
著他們、凝聚他們人心的北燕聖子死了,還是這種死法,伴隨著首與證據送回去,踏平大梁的策杖沒了,那些不想打仗的、想爭奪太子死後權利真空的……
該讓北燕上一了!
祭祀?
將部化對大梁的仇恨?
想都不要想!
“你攪主和派與主戰派風波,是時候讓你們北燕,也分出主和派與主戰派了。”嚴丹青說完,轉離開,“看好他,等他病發而亡。”
雖說自絕也有效果,但終究沒有心疾病發而亡更好,屆時用冰棺送回去,讓他們北燕人自己查聖子到底怎麽死的!
所謂得天庇佑,從頭到尾就是個收攏人心的謊言。
他們從前不知道他有心疾也就罷了,如今已經知曉,自然要讓他的“心疾”,發揮出最大作用。
赤盞蘭策抖,一旁徐死死盯著他,隨時準備出手阻攔他自絕。
著心髒劇烈的疼痛,他大口大口息著,努力平緩呼吸,他要控制著緒不要太激烈,就還能拖上一拖……
“嚴丹青!”赤盞蘭策捂著口,面青紫,揚聲喊道,“你贏了,那你高興嗎?你救下三十萬南都百姓,但你救不了你的心之人,我不是輸給你,是輸給的一條命,黃泉路上,有陪我!”
他的失敗,是用葉惜人換的。
所有人都保下來了。
這一場上自己國家的博弈當中,大獲全勝。
嚴丹青一,疼痛席卷而來,幾乎就要撐不住,腳步頓了頓,掌心鮮如注流下,但并未讓赤盞蘭策如願,被刺激著回頭殺他。
再次邁出腳步時,嚴丹青影越發踉蹌,赤盞蘭策即便將死,也知道怎麽傷人最痛,滿地鮮綻開。
就在他們一旁,有一個看不見、聽不到的人正在跳腳,急得團團轉,在兩人爭吵過程中,一會兒踹一踹赤盞蘭策,一會兒一嚴丹青。
葉惜人:“活著,我還活著,沒死呢!!”
急啊!
然而,沒人能知到。
一個踉蹌著離開,一個絕地閉上,面青紫,努力舒緩痛的心髒,房間裏面陷極致安靜……
葉惜人:“……”
相當無語。
原來,在被所有人忽略、只要不開口就是形人的循環之後,還有一次真“形人”循環,們時間合不上,真是因為嚴婉第十六次循環!
只是,沒人能看到、聽到。
嚴婉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無力地看著世界進程一點點推進,好在,存在過,就有痕跡,梁越、蔣游,全都做了些被影響的選擇,順利來到南都。
可又因為忘卻嚴婉,他們一心惦記著和談,將嚴丹青下獄。
接上葉惜人的一次次循環。
在此刻,終于全都想明白了,怪不得的記憶既不是嚴婉循環之初的原始狀態,又不是最後一次循環的世界進程……
葉惜人抓了抓腦袋,有些難過。
所以,阿婉姐姐在循環開啓之後,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嗎?
那自己呢?
搖搖頭,先不想這些,如今優勢全在他們,得去看著勝利!
葉惜人擡腳追上嚴丹青。
赤盞蘭策呆呆著前方桌案,天雖然亮了,但蠟燭還在燃燒,下一刻,在他注視之中,倏地無風自滅。
是他的大兇之兆啊。
他倏地失了力氣,任由絕籠罩。
“葉惜人。”赤盞蘭策念著名字,擡頭看向前方,喃喃,“世界又重開了,循環還沒完全結束,那你是不是活著?只是,以一種所有人都徹底看不見的模樣活著?”
葉惜人猛地回過頭去,不可置信。
這這這……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聰明的人?!
幾步折返,湊上前去,平日裏怕死,不敢靠近赤盞蘭策,能有多遠躲多遠。
但現在就完全不怕了,而且,大抵是自己做不了什麽,又已完了最想做的事,所以格外輕松,很是好奇。
觀察著赤盞蘭策,叨叨:“腦袋也不比別人的大,更沒有禿頂,怎麽就這麽聰明?這腦袋到底怎麽長的?”
太可怕了!
幸好這人命短,也幸好危機已經全部化解,這人沒什麽用了,只等咽氣。
葉惜人後怕地拍了拍心口,趕去追嚴丹青。
使館門口
嚴丹青說明白所有真相,剛剛趕來的葉沛幾人同樣一臉心驚,沒想到他們竟然險些全都折在一個將死之人手上。
劉多喜忙道:“我立刻去找太醫寫脈案,將這個消息放出去!”
葉沛有些擔憂,忍不住提醒:“消息傳開,朝臣們倒是可以收心,專心備戰,但城外那些流民知曉還要打仗,沒了指……”
“給他們糧。”嚴丹青聲音如霜,“把糧商家裏抄出的糧食拿來賑災,等將北燕人趕走後,就讓他們回原籍,還來得及春耕。”
葉沛與蔣游幾人點點頭,腦中開始盤算接下來的安排。
蔣游擔憂:“那你呢?”
“還有雲萊送回來的那批糧草,去淮安渠比送到南都更快一些。”嚴丹青心中早有決斷。
“雲萊換到的糧食恐怕撐不了多久……”
嚴丹青眼神一厲,紅纓槍震,殺氣翻湧:“足夠了,剩下的……自然是搶北燕!”
曾經,是北燕搶大梁,如今,到他們去搶北燕了,飽餐幾頓,一邊打一邊搶,破釜沉舟,只要一直贏下去,就不必停下腳步。
至于能不能一直贏?
北燕沒了赤盞蘭策,但大梁有他,接下來一戰勝利後,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一旁,葉惜人探出腦袋,雙手捧著臉,眨了眨眼睛。
唔……
怎麽辦?好像冷著臉、準備打仗、一肅殺之氣的嚴小將軍更好看了。
嚴丹青轉了轉長槍,又道:“赤盞業雖不聰明,但手上拿著赤盞蘭策留下的書,恐怕還有他制定的戰,淮安渠隨時會開戰,我必須立刻去接應雲萊糧草,帶往淮安渠,這邊就給你們了。”
劉多喜看向使館方向,心念一:
“要不,將赤盞蘭策帶上?”
“他馬上就要死了,強弩之末,帶去淮安渠沒什麽用,反而可能刺激北燕軍。”蔣游眼神一厲,“得把他的首送回北燕,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赤盞蘭策心疾將死,即便綁住他的手腳,只要他自己刻意激,刺激心髒,也能當場斃命,帶不了活人去淮安渠,死人就無用。
但他們也不能將活人送回北燕,必須等他咽氣,再不能折騰,才能放心。
嚴丹青頷首。
蔣游深吸一口氣,神凝重:“嚴小將軍,我立刻為你籌備,以便順利接手糧草,還要帶些東西……”
他腦海中迅速盤算著。
押運糧草是他的人,得移給嚴丹青,讓聖上頒旨助他大戰……
“大概多久?”
“兩三個時辰。”蔣游立刻回答,“我盡快。”
嚴丹青看向前方,眼眸深深:“正好,走之前我還有件事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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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