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死亡 最後一次循環！
第78章
葉惜人在南都了好幾天。
雖然這麽說很奇怪, 但確實不需要吃飯睡覺，誰都看不到、不到，只能由著四走來走去。
甚至去了寺廟和墳場。
寺廟能進去, 沒有和尚方丈突然跳出來收, 與在外面時一模一樣，墳場森嚇人，但是……也沒有的“夥伴”或是奇怪生出沒，沒敢久待，溜了溜了。
所以這個世界上本沒有鬼, 到底是什麽況啊？！
葉惜人認真想過。
隨著循環消耗, 倒數第二次是半形人狀態，現在是完全“形人”, 但到底能不能回去，讓一切恢複如常，也弄不明白, 更不清楚要如何離, 只能在南都像個“鬼”一樣到晃。
這幾日, 對于自己的況更加悉。
平日走路和往常一樣，石梯雖不能絆倒, 但也必須“往上走”，才能登上石階，門檻必須邁過, 若是鑽到馬車裏面，馬車走時，便會跟著一起走。
至于會不會被馬車撞上……
葉惜人：“……”
膽小，不試。
此刻又回葉家，家裏沒了的存在, 雖還有一些與相關的痕跡留下，但再沒有人聯想到，雪嬋為伺候老夫人的丫鬟，聽雪院了個空院子。
趙蘭君跪在佛堂，佛龕上白玉觀音已經被打碎，并未複原，南都軍輿圖被嚴丹青帶走了，此刻上面空。
祖母就對著空的佛龕，日日思索到底忘了誰？
手上撥著佛珠，渾濁眼睛裏面，兩行清淚控制不住落下，喃喃：“我到底要記得什麽？我又忘了誰？”
這幾日，比從前跪在佛堂裏面還要難數十倍，痛徹心扉。
一定忘了很重要的人。
像是……
不止一個。
葉惜人不忍再看，又去了爹娘院中，一大早，娘親送爹爹上朝，淮安渠已經開戰，安置流民、應對北燕、調撥糧草，朝中忙一鍋粥。
好在，暗中倒向北燕的賣國賊被與嚴丹青理了幹淨，剩下的不管主和派還是主戰派，有聖上、蔣游與劉多喜、葉沛著，倒是都很乖覺，老老實實辦事。
“昨夜你又沒睡好？”廖長纓為葉沛整了整服。
“睡不著，總覺得忘了一件要事，掛在心裏始終放不下，閉眼都不踏實。”葉沛搖搖頭，看著妻子同樣眼下青黑，叮囑，“你也兩日沒睡好了，快回去再睡會兒。”
廖長纓扯了扯角，沒說什麽。
等葉沛離開後，在正院安安靜靜坐著，眼神呆滯，一言不發。
從前母親總是很忙，絕不會如此，這兩日葉惜人看著，絞著袖，心裏很是擔憂。
廖長纓坐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來，葉府上下全都開始行，所有丫鬟婆子、小廝，無一例外，跟著廖氏一同將整個葉府翻了一遍！
“夫人，您在找什麽？”見慌慌張張，李嬤嬤上前扶著，輕聲問，眼神擔憂。
廖長纓霎時滿臉淚水，嗚咽出聲：“我的明珠好像丟了。”
“是什麽明珠？”
廖長纓搖搖頭，泣不聲。
葉惜人不忍再看，滿臉淚水跑出葉家，又跑到宰相府，這兩日葉長明住在宰相府，想見哥哥得去蔣游那裏。
倒是也門路。
只是沒想到，在經歷那麽多事之後，哥哥竟然拜了蔣游為師，蔣相在南都時，便很喜葉長明。
“你看到我要找的人了嗎？”
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撞到蔣游面前，被他帶到宰相府，問了他一些關于變法的事後，就把人留下了。
葉惜人後悔了。
不應該將畫卷給哥的，循環會留下痕跡，看著葉家如今，只恨不得他們將自己忘得幹幹淨淨，而不是如此痛苦！
若是能夠離循環回去，將不惜一切代價去嘗試，可若是不能，只希讓他們忘得更幹淨一些……
最好在打完北燕後，春晝也能忘幹淨。
葉惜人忍不住捂著口，應該還是活著的，要不然怎麽會這麽難過？哭了一場又一場。
宰相府
蔣游書房已完全打開，葉長明正廢寢忘食，啃著裏面各種各樣的典籍，以及蔣相與聖上留下的一些隨口之言。
他偶爾會提出問題：“蔣相，聖上建議沿用古人之法，將種子與糧食放貸與民，秋收後歸還的法子很好，卻又有許多的問題……若不能落實于民，執行不當，該如何？”
蔣游眼睛立刻亮起來，看葉長明的眼神欣賞，極為滿意。
“我想過，眼下流民遍地，若是嚴小將軍收複失地，流民發還原籍，必要給他們糧食與種子，乃至耕牛、鋤頭才能盡快回複生機。”
蔣游幾步上前，為他解釋：
“所以，此次春闈朝中必選派一些真正的實幹員送往各地，賑災民，親力親為，但這其中仍有些問題需妥善理，你可有好法子？”
葉長明這人膽子向來很大，想了想回答：“若只是這兩年，當還可以，這些員去往各地之後，如何與原本的員、老吏協作，又要如何監督，我確實有一些不的想法。”
“你說。”蔣游忙道。
他坐在葉長明側，就想將他放在膝蓋上的畫卷拿走，被葉長明攔住，搖了搖頭，“老師，這畫就放在這裏，若是離了，我心裏不踏實。”
蔣游微頓，到底沒有多問。
兩人圍繞著安置百姓、恢複春耕乃至變法聊了起來，忙著就顧不得難過，葉惜人扯了扯角，總算是稍微放心。
然而，沒多久，突然有人進來稟告：“蔣相……赤盞蘭策病發了！”
蔣相一怔。
半晌，他嘆：“他終于熬不住了。”
葉惜人聞言，快步趕往北燕使館，想去看著赤盞蘭策咽氣，三月初八那一日，他就應該病發而亡的。
但大概知道大梁人要他骨做什麽，赤盞蘭策不甘心，竟又活生生撐了三日有餘！
葉惜人離開書房時，聽到後蔣游鄭重問：“長明，大梁沉疴積弊，變法非一日之功，若不想苦了百姓，就要用十年、二十年，乃至幾十年去變，你可擔得起？”
“我願竭盡所能。”
北燕使館
葉惜人沒想到，再見赤盞蘭策時，不過幾日，他就已經瘦了形，臉頰凹陷，頭發淩，衫潦草，唯有一雙丹眼，依舊亮得嚇人。
他的口劇烈起伏著，睜著眼睛，裏面滿是不甘與恨意織。
他真的不甘心啊。
只要還活著，他就不能停止思考破局辦法。自絕？與心疾病發而亡沒什麽區別，同樣能診出他的病，況且，旁邊有人一直看著他。
為活下來，他不敢再有任何激烈的舉，這不大的屋子裏面，四面閉，唯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還能，他就在這床上躺了三日多，沒尋到任何出路，一點也無，所有手段用盡。
那應昌平與徐、閆霜三人，值看著他，不錯眼。
但他們都把自己當聾子、瞎子、啞，無論他說什麽、如何搭話，他們都安安靜靜，不肯吱聲，自然不會中了他的盤算。
屋裏沒有蠟燭，他們怕他燒掉自己，毀滅跡。
“不甘啊……咳咳……”
赤盞蘭策嗆咳兩聲，著呼吸越來越弱，他不想死，只要他活著就還有希，只要淮安渠北燕大捷，他即便死了，王帳也不會。
他想等到消息，可他已經等不到了。
人生的盡頭，他這位赫赫有名的北燕聖子，注定安安靜靜死在這狹小的屋子裏面，斷送他所有的傳奇與輝煌。
沒有揮斥方遒，沒有得償所願後笑著赴死，更沒有看到北燕攻南都，甚至不能點起一把火，瀟灑地將自己燒個幹幹淨淨……
他就這麽安靜、寂寥地倒在這裏，用盡全力，活了三日又八個時辰。
門開了，守著他的應昌平出去人。
用盡最後的力氣，赤盞蘭策大喊：“天不佑我，天不佑北燕！”
他想要站起，卻只能無力地從榻上跌落下來，鮮湧出，心疾發作導致面青紫，呼吸幾近消失不見，額頭青筋跳，渾搐……
他撐著力氣往北邊窗戶爬去，想要再看一眼……他的北燕。
然而，手腳并用，也只艱難往前挪些許，就失了呼吸。
蒼白的臉上，一雙丹眼中只剩最後的華彩，兩行淚鬢發，他看著窗戶方向，聽著耳邊的風聲，角一點點揚起。
這北燕逐鹿天下的策杖，今日是徹底斷了。
終究是虛幻一場啊。
老天給了他至高的地位、無與倫比的算計，為他籌謀出天時與地利，意氣風發。
但是，又給了他活不長的壽命，一個可以擋住他的嚴丹青，還有一個他想放在心上的葉惜人……以及，他們一次次的逆天改命。
赤盞蘭策角了，嗤笑一聲。
不過這世界上，到頭來，誰又不是大夢一場，一生虛妄。
赤盞蘭策合上眼睛之際，看到了一旁門邊，有一個約約的影子安靜站著，正看著他，一臉唏噓，兩人目相對。
他看到了！
果然如他所想，葉惜人還在，赤盞蘭策眼睛彎了彎，青紫的無聲張合：“也算是你來送我了……”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裏面所有的不甘與憾，頃刻間消散幹淨。
若是從未想過攻占大梁，沒有屠北都、沉南都，會圓滿嗎？
不會。
因為他是赤盞蘭策。
從他出生那一天，就伴隨著野心而生，注定他要做北燕直指大梁的策杖，逐鹿天下，讓這整個天下，隨他姓赤盞！
只是，天不佑他，失敗了。
自有心疾後，沉重，每日如同負重而行，竟從未如此輕盈過，他輕飄飄的，好像回到了大草原，策馬揚鞭，吹響口哨，召喚他最喜歡的那只大鷹……
赤盞蘭策徹底咽氣，連一點生機也無。
葉惜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個人死了，再也翻不起風浪，不用擔心層出不窮的算計，南都三十萬無辜百姓總算得以幸免于難！
葉惜人看了他咽氣的全過程，也盯著他死後并沒有什麽“魂魄”離，出來和“敘個舊”，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有蹤跡，意識消散。
搖搖頭，正要出去。
應昌平帶著太醫院的人又進來，將赤盞蘭策理好，以便長途跋涉不要損壞與腐爛，再裝進早已準備好的冰棺，合上棺材。
這時，蔣游來了。
他在一旁看了棺材許久，一直不說話，像是陷自己的思緒中，眼神放空。
葉惜人走到旁邊，問他：“你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赤盞蘭策死了，大梁終于要贏了？”
蔣游聽不到，自然不會回答。
他吩咐應昌平幾句，突然擡腳往外走，直奔皇宮方向去，葉惜人不知道他剛剛在想什麽，很是好奇，跟了上去。
“你要做什麽？”一路嘰嘰喳喳，跟在蔣游後進皇宮，踏書房。
百忙碌，聖上自然更不得閑。
嚴婉的事被他了下來，當務之急，還是與北燕之戰，這是他為皇帝的責任，梁越批著一道又一道折子，召著一個又一個員議事。
蔣游來時，讓其他人都出去，梁越放下筆，疑：“蔣相，怎麽了？是有什麽新消息嗎？”
“嚴小將軍已經接到糧食，現在應該快到淮安渠了，城外流民得以安置，徐州、州已差不多平息下來，馬山趕去淮安渠，赤盞蘭策心疾而亡，南都上下、整個大梁必須要一起扛過接下來的難關，沒有轉圜，消息流傳出去，都還算順利。”
頓了頓，蔣游又道：
“那只鳥和紙條、藥丸，以及脈案，飛鴿傳書送到北燕去了，給北燕其他部族，眼下北燕生，北燕王的祭祀沒開起來，很多部族要見到赤盞蘭策首才做決定。”
梁越眼睛一亮，常日疲勞的臉上出淺淺笑容，拍手稱好：“這是好事啊，朕立刻讓人將赤盞蘭策首送回去！”
“是好機會，只要能徹底攪北燕朝堂，大梁境的北燕軍便孤立無援，待兵敗之後，北燕再無還手之力。”
蔣游突然跪下：
“臣請旨，臣要親自出使北燕，送赤盞蘭策冰棺回鄉，假借和談之名，攪北燕王帳！”
他要請一道假和談書，親自出使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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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
惜惜今天也是飄的一天！
葉惜人：……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