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看著遞到跟前來的大紅包,愣住了。
沒接。
大紅包就是字面意思的大。
姜晚甚至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這麼大的紅包。
有一個文件袋那麼大,而且還塞得鼓鼓囊囊的。
里頭塞的總不可能是板磚吧?
那不管里頭是什麼,對于姜晚來說都不能收啊。
“李叔你太客氣了!我不能收啊。”姜晚連連擺手。
但李叔卻拼命把紅包往跟前遞,往手里塞。
如果說先前姜晚只是從後視鏡看到李叔的眼睛,看得不夠清楚的話,此刻也看清楚了。
李叔的眼睛的確是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姜晚手足無措,本不知道怎麼辦。
江寒繞到了另一邊車門,剛坐進來。
姜晚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就差沒直接撲上去了。
一把抓住了江寒的手臂。
“嗯?”江寒先是垂眸看了看落在他手臂上的白手指。
再看到李叔紅著個眼,把那大紅包往面前遞,就都明白了。
江寒抬眸對李叔道,“我都說了,讓你不要搞這麼夸張,你不信。被拒絕了吧?”
李叔抬手抹了抹眼睛。
姜晚聽著江寒這話,看看李叔,再看看江寒,有些不明所以。
眨了眨眼,又輕輕了江寒的手臂,小聲道,“怎麼辦啊。”
江寒轉眸問,“收嗎?”
姜晚趕搖搖頭,怎麼可能收!
江寒角噙了個淺淺的弧度,逗似的,“你不收,我可收了啊?”
姜晚眼睛睜大了些,大概是因為太驚訝,都微微張開了,“……什麼?”
他一個老板,怎麼能收司機的紅包呢?還這麼大!
“不、不合適吧?”姜晚道。
江寒不管,直接手拿了過來,看著李叔,“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李叔看向江寒,目懇切。
江寒轉眸對姜晚道,“李叔是你父親的戰友,退伍之後家里有些變故,到找人借錢救急。”
“沒有人理他,只有你父親幫了他。給他借了錢,還給他介紹來江家開車的工作。”
“李叔來面試通過之後,兩人還沒來得及當一天的同事,我們就出了事。”
江寒三言兩語就將八年前的事說了個清楚。
姜晚有些愣怔,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但聽了江寒這話之後,姜晚仔細想想,好像是曾經聽父親說過有個姓李的叔叔。
“是不是還有個哥哥……”姜晚喃喃道,“績很好,可以給我輔導數學。”
李叔連連點頭,“對!對!那是我兒子李泊延!他現在已經工作了,是個軍人!你居然還記得……”
李叔眼圈兒更紅了。
姜晚道,“我也只記得一些了,當時本來要補習數學,但爸爸說,家里的錢另有用,可能暫時沒法讓我上補習班……”
“他說過一陣子有個叔叔,會帶著個哥哥過來。那哥哥績很好,能給我輔導數學。”
後來父親不在了,也被帶進了江家。
這事兒自然也就沒了。
直到今天,才又提起來,又想起來。
“當時如果沒有你爸爸幫我,我可能真的還不上錢,征信肯定不好了,說不定會影響孩子現在的出路。”
“我都還沒來得及報答他,他就不在了。”
李叔怕姜晚心里有負擔,連忙說道,“早早你別怕,這些錢都是干凈錢。”
姜晚搖頭道,“李叔,我不是怕錢不干凈,只是……”
江寒道,“收下吧,都是你父親的錢。”
姜晚一愣,“……什麼?”
江寒:“李叔當初借你父親的那些錢,後來你父親沒在了,你又還小。他就托我拿去幫忙理財一下。”
李叔連連點頭,“當初借了三萬,爺厲害,這些年給翻了十倍,這里是三十萬。”
“早早啊。”李叔嘆了一口氣,“你爸不在了,這些當作是你的嫁妝,好的。”
“我看你上下班不是打車就是地鐵,都沒輛車代步,這些錢你也可以拿去買輛車上下班用。”
“我沒有那個福氣,沒有兒。但我看別人家嫁兒,很多都是會陪一輛車的。”
“我怕我選的你不喜歡,又或者你想把錢存著,或者用在別,所以還是給錢比較實在。”
李叔的每一句話都很誠懇。
這一份誠懇,實在是難能可貴。
在這世道,人死如燈滅,想要回親人在生前借出去的錢,比登天還難。
李叔實在是……
“李叔,好意我心領了。”姜晚想說,自己就拿回父親借出去的那三萬塊錢就行。
不等開口,江寒在旁邊道,“收著吧,現在就已經覺得不合適了,等會兒可怎麼辦。”
姜晚聽了這話有些不明所以,“……什麼?”
姜晚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張黑卡被從江寒手中遞到了姜晚面前。
姜晚:“……”
不敢接。
這個是真不敢接。
以前其實沒有過了解,但是這一次被江家結算服務報酬後。
去銀行時,被當大客戶接待過了,所以多知道了一些……知識。
這些‘知識’對于以前的姜晚而言,絕對是冷門知識。
但是這種知識的震撼,基本上屬于一進腦子,就很難忘記了。
比如,姜晚認得江寒手里的這張卡。
銀行那位態度特別友善的客戶經理,特別友善地對說過。
他們銀行的這一種卡,門檻就是一千萬。
也就是,如果不是卡里存款一千萬以上,不會是這種卡。
江寒道,“聘禮。碼和家門碼一樣。”
那麼也就是今天的日期。
要不是車上只有誠懇的李叔在的話,姜晚聽了這話簡直想捂住他的!
好了不許說了!
瞳眸澄澈,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
江寒從眼睛里,幾乎能看出來想說什麼。
他忍俊不,“快收下。”
“李叔說,人家有八年的,還給了那麼多。而我只有八年的歲數,要是不多給點……”
江寒越說,邊笑意越濃,“老牛吃草,不要臉。”
姜晚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說,好了李叔,你也不許再說了。
姜晚有些難以置信,就剛才李叔那誠懇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毒舌的質啊……
有點兒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