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點頭,有些沉默。
看起來似乎并不想多說關于母親的話題。
姜晚也不追問。
但沉默只是持續了很短暫的片刻。
江寒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出生的時候很不順利,一直就很不好了,那時候雖然誰都不說,但誰都知道,活不長了。”
“自己也清楚,應該是沒辦法看我長大了,所以很多時候,會抱著我說一些話。”
江寒的目雖然落在墓碑上,但目仿佛穿過了時,看到了很久遠的記憶。
‘小寒啊,你要是快點長大就好了,媽媽真想看到你結婚討老婆啊。’
‘我崽崽這麼好看,肯定能找到很好的姑娘吧。’
想到這些記憶,江寒垂眸笑了笑。
不需要江寒多說什麼,姜晚聽到這里,也已經能夠猜到。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母親,會對尚還年的孩子說什麼話。
無非是那些,自己無法得見的憾。
孩子長中的每一個需要母親出席的場合,每一個重要的節點。
作為母親,無法出席的憾。
和爸爸的猝亡不同,江寒的母親經歷了長久的病痛。
死亡了可以預見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太多可以表達的時間。
也就能夠表達太多的憾。
江寒本以為此生不會結婚,沒想到,有姜晚的出現。
察覺到掌指溫暖的覺時,姜晚愣了愣,垂眸看到他修長的手指,攏住了的手,指尖鉆進的指,與十指扣。
姜晚轉眸看向他,就對上了那雙比海還深的眼眸。
“江寒。”了他一聲。
江寒抬起另一只手,了的臉頰,拇指指腹在瓣上輕輕捻過。
“我本來想過,給你反悔的機會,把我當作你的權宜之計。”
他聲音很低,姜晚幾乎要聽不清。
“……什麼?”姜晚眨了眨眼。
但江寒沒有再重復一遍的意思,只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角勾了勾,“算是見過婆婆了。”
姜晚就看到他往前走了兩步,在墓碑前蹲下。
墓碑前面有一個大大的香爐,香爐里沒有什麼香灰,只有很干凈的白米。
應該是經常有人打理更換著。
江寒手將香爐推到了一旁,香爐下面的地磚,有一塊看起來和周圍的,有著很細微的差別。
江寒隨便在這塊地磚的一角按了按,地磚就翹起來了。
揭開的地磚下面,一個看上去就很致,但有些年頭的盒子放在那里。
江寒拿了起來,將地磚和香爐放回了原位。
姜晚在一旁看得很吃驚,誰能想得到這下面還有東西?!
講真的,剛才江寒撬開地磚出下面那個暗槽的瞬間,姜晚真的差點要以為那里是放骨灰盒的地方了。
姜晚長長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剛松掉,江寒就將那個盒子遞到了姜晚面前,“見面禮。”
什麼見面禮?
在問出這句之前,姜晚就先反應了過來。
還能是什麼見面禮,當然是婆婆見媳婦的見面禮。
不等姜晚婉拒,江寒已經將盒子塞到手里。
“好了,走吧。”江寒道,“正好你明天可以戴著這個出席。”
江寒的話,讓姜晚對盒子里的東西有些好奇起來。
坐到車里時,姜晚才小心揭開了盒蓋。
盒子里裝著的,是一套非常非常致的翡翠首飾。
一對鐲子,一條翡翠珠鏈墜著一個翡翠玉佛吊墜,還有一對翡翠耳環和一枚翡翠蛋面的戒指。
就算姜晚不懂玉,這一套首飾,綠這樣,又潤又。
也能一眼看出來,這絕對是好東西中的好東西。
姜晚手都有些抖了,生怕要是磕壞了碎了。
目有些震,抬眸看了江寒一眼,這個男人,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將這樣一套價值不菲的翡翠首飾。
放在母親墓地的一塊地磚下面?!
簡直……離譜。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姜晚聲音有些小心,“不瞞你說,我現在拿在手里都有點慌,怕弄壞了。”
“這是傳給媳婦兒的。”江寒說著,看向姜晚。
目很淡然,意思很簡單。
是他老婆,拿著這個,很正常。
但姜晚卻覺得……燙手極了。
下一秒,就聽到江寒說道,“江坤的母親當初離開江家之前,將這套首飾還了回來。”
“我媽媽嫁過來之後,就到了我媽媽手里。過世之後,留給了我。”
“周昀芝嫁給了江坤,所以在我媽媽過世之後,江坤和周昀芝,都想拿到這套首飾。”
江寒說到這里,沒再繼續說下去。
但姜晚卻是瞬間明白了,江寒先前讓明天戴著這套首飾出席江硯深訂婚宴的用意。
江寒聲音依舊淡定,聽起來卻讓人很安心。
“不管這幾年周昀芝給了你多氣,這段時間給了你多難堪,你明天戴著這個去,那些氣就都能還回來。”
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不過是想給自家小土豆子出出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