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梟的話帶著郁意味。
在這樣極近的距離下,鹿黎卻看到他笑起來的時候,似乎很平靜。仿佛他們并不是久別重逢,也沒有經歷過任何生死。
可傅北梟每往前一步,就下意識往後退,後背幾乎抵在墻壁。
鹿黎沒再沉默,迎著他目反問。
“……你是怎麼發現的?”
聽到這句話,傅北梟笑得腔都在。
“鹿小姐,你大概忘了,我這個人想找的東西,哪怕等待五年都有的是耐心。”
“沈嘉嘉和陸明慎,總會出蛛馬跡,所以當我確定後,也就來到這里。”
“西林鎮所有人都說你戴著面,神卻也熱心腸,對誰都能施以援手,那為什麼偏偏選擇把我推出去?”
傅北梟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
那張面下,澄澈漂亮的眼睛依舊,就帶著些極為復雜的緒。
是害怕嗎?
亦或者是恐懼。
畢竟他這個臭名昭著的瘋子,就這樣突如其來出現在面前。
“不管是五年前你死遁的時候,還是前段時間你要跟我兩清,我發現我確實恨你。”
“恨你明明知道利用我是條捷徑,卻沒有選擇利用到底,而是半途而廢。”
傅北梟時常分不清和恨。
但如果恨比長久,那他寧愿也被記恨。
他俯抬起鹿黎的下。
“我說過,如果再見面,那就是命運使然,注定要我們糾纏到死。”
傅北梟以為還會像剛才那樣無于衷,仿佛置于事外的陌生人。
冷靜又薄涼。
但卻攥住了他的手。
“傅北梟。”鹿黎嗓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自嘲:“如果我變得不再是我,你會如何?”
明明已經很克制和忍,說出來的話也平靜毫無波瀾,可眼尾卻有些薄紅。
鹿黎想起從前被裴斯寒救了一命後,那時并不理解是什麼,覺得如果對方想要的是,那就在一起。
連帶著婚後的三年折磨,都忍了下去。
可是和傅北梟相的這段時間,沉寂已久的心卻發生顯而易見的變化。
越是心,越是遠離。
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在意識到變化後,變得像刺猬一樣。
“什麼意思?”傅北梟被攥住的手腕有些發燙:“對我來說,你就是你,哪怕皮囊變化,份扭轉,靈魂依舊。”
所有人都是赤來到世界上。
他和鹿黎拋卻份地位等東西後,最致命的吸引就是靈魂契合。
所以不管當初為死對頭的時候,還是之前為拍檔後,這種覺只會更強烈。
鹿黎仰頭看他:“是嗎?”
想起過去三年來,裴斯寒一次次在容貌上打,讓放下自尊去模仿白雨。
穿搭、格、習慣。
淋淋得失去過自我。
鹿黎也想問,真有人毫不在意外貌嗎?
“傅北梟,我毀容了。”
看著他的眼睛,直截了當說出這句話。
鹿黎曾以為,是無論好壞,都心甘愿展現在對方面前。
然而及真心那一刻,竟然下意識不想讓傅北梟看見這狼狽丑陋的一面。
現在想想真是瘋了。
于是選擇親手揭開這偽裝的假面。
“啪嗒”一聲。
銀面掉落在地上。
落日熔金,和線灑在面頰上,將側臉猙獰可怖的疤痕,映照得更清晰。
哪怕用了生丸,也還是需要時間修復,曾經淋淋的皮已經長好,但是留下來的疤痕卻還沒有完全消失。
那是連都會到可怖的疤痕。
蜿蜒得好似一條蜈蚣。
“如你所見,我現在是這幅模樣。”
鹿黎和傅北梟四目相對。
掌心不自覺攥,已經做好了會在他眼里看到厭惡或驚駭的準備。
可是,并沒有。
只見傅北梟難得愣怔,卻并不是恐懼,隨之翻涌而來的是濃郁戾氣。
“我果然該將黑蝎一刀刀凌遲。”
鹿黎聽到這句話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腰肢就被傅北梟拉近。
他力道大得有些驚人,像要融為一。
“所以就因為這個,你才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