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過來了？”
梁以煙瞪著眼珠子看著眼前的人，明明半小時前還在電話里說了再見，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這里？
“不是要聊聊？”
“……”
那也沒說現在聊啊，這都幾點了。
韓漾往房間里看了眼，“不方便？”
梁以煙思索片刻，讓出一條道，“進來吧。”
今天的事，兩人的確需要聊一下。
關上門，給韓漾倒了杯水，“隨便坐。”
韓漾接過水後，卻站在原地沒，只是默默地看著梁以煙。
應該是快要睡了，上只穿了一件米的睡袍，長發隨意地披著，一臉素凈。
客廳只開了頂燈，卻白得發亮，一雙桃花眼看過來，帶著明顯的疑。
“不是要聊？”
韓漾滾了下嚨，微微移開眼，“今天的事，是我侄搞的鬼，不怪你。”
梁以煙愣了一下，“你侄怎麼知道我在這？”
知道他有個侄，但印象中，好像從沒見過。
“你見過，康茉。”
“康茉？”
梁以煙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這麼一個人，上次和江均吃飯，他帶了兩個生過來，其中一個就這個名字，兩人還加了微信。
韓漾解釋：“是你書迷，也是偶然間認識你的，格有些跳，你別怪。”
梁以煙心想，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責怪。
要不是康茉，依韓漾的想法，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和念寶相見。
“沒事，今天的事，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韓漾站在離門口只有幾步的地方，始終沒挪步，頂燈從他頭頂灑下來，在額前打出一片影。
他出門時只穿了一套黑居家服，洗完澡後頭發也沒打理，此刻立在那，仿佛回到六年前大學時的樣子。
清峻，孤傲，深邃。
他著梁以煙，平靜地問出埋在心里六年的那句話。
“我們還有可能嗎？”
梁以煙心里了一下，接著呼吸也變得沉重。
對上男人那雙漆黑的眼，淡淡笑了笑，“沒可能了。”
這幾個字讓韓漾眼底頓失神，握著杯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
梁以煙道：“我現在很好，你邊也有了其他生……”
“什麼其他生？”韓漾很快打斷，眉頭蹙。
梁以煙不解地笑了一下，“那個兒園老師。”
“沒什麼好瞞的，只要對念寶好，我會祝福你。”
韓漾眉間皺褶越來越深，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讓有了這種誤會。
他終于上前了兩步，語氣變沉，“只是念寶兒園的一位老師，我和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我姐……”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梁以煙卻輕微一笑。
“不用解釋這麼多，你的事我不會過問，我只是覺得對念寶還不錯，如果你們……”
“沒有如果。”韓漾再次把打斷，“我已經在聯系其他兒園，不久之後就會給念寶轉學，我和沒有可能。”
男人斬釘截鐵的聲音讓房間瞬間安靜。
梁以煙面平靜地看著他，心里卻在無盡翻涌，一陣陣酸楚席卷全。
片刻後才又出一抹笑容，“那也回不去了。”
“我和你的關系，就只是念寶的爸爸媽媽。”
“如果你愿意我和孩子接，我會盡量彌補之前的憾，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
語氣很平靜又從容，卻讓韓漾眼尾泛紅。
“那段對你來說，真的就一文不值嗎？”
男人聲音沙啞，一雙冷眸深不可測。
梁以煙坦地笑了笑：“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走到旁邊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我玩，刺激，當初和你在一起，就是看中你的學霸環，還有你的外貌。”
“認識我第一天你就應該知道，我就是玩玩而已，我倆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本沒可能。”
背對著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僵，故作自然地喝了一口水。
房間再次陷沉默。
當還想繼續說點什麼時，後突然“砰”的一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隨後，是碎玻璃落地的聲音。
梁以煙沒有回頭，片刻後，後腳步響起。
韓漾自己打開門離開了。
直到聽到關門聲，梁以煙才又獨自笑了下，將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然後大口大口氣。
另一只手的手心被掐出了印，但毫沒覺疼。
緩了好一會兒才轉過，看到地面上碎掉的玻璃渣，還有幾滴快要干涸的鮮。
拿著垃圾桶走過去，蹲下，將玻璃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
也不知這男人哪來這麼大力氣，竟能徒手將這麼厚的玻璃杯碎。
六年了，脾氣越來越怪。
“啊～”
思緒飄到遠，手指卻突然被扎了一下。
疼痛傳來，梁以煙徹底回過神。埋頭一看，原本的印，也融了的鮮，趕起去衛生間沖洗傷口。
等收拾完出來，快十一點了。
而卻全然無睡意，不知為何，覺口莫名悶得慌。
又喝了一杯水，還是沒得到緩解，梁以煙干脆裹了一件外套，下樓氣。
電梯到十樓時，剛好進來兩個年輕人，正聊得熱絡。
梁以煙本來沒注意他們說什麼，直到聽到一個關鍵詞，心里頓時沉了一下。
“剛才樓下那輛賓利你看到沒，聽說剛到主路就被一輛大貨車撞了。”
“這麼倒霉？也是酒店的客人嗎？”
“不清楚，反正是個年輕男人，聽說看上去心不好，出門就被撞了。”
聽到這時，梁以煙背脊一陣發涼，雙也了下去。
扶著電梯，又聽那人道：“人死了沒？”
“不清楚，反正車子完全變形了，就算當場不死我估計也活不了。”
全徹底癱。
撐著電梯的雙手指節發白。
梁以煙想開口問什麼，可嗓子就像被水泥堵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大腦一片空白，額頭也全是冷汗。
只是抬頭著電梯下降的數字，從6到1，心里機械地默念著。
可就那麼幾個字，數得比半世紀還漫長。
直到電梯門終于打開那一刻，突然直起，猛地撥開前面兩人，趿著拖鞋像瘋了一樣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