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電劃過天際,韓漾看清了前面的人。
跪在一個墓碑面前,眼睛目視著前方,就像是被了魂,就算電閃雷鳴也一不。
他咽了咽口水,用最後一點理智支配著雙前行。
“以煙。”
他嚨幾乎發不出聲音,只是下意識喊出了的名字。
前面的人一不,似乎本知不到他的靠近。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跟前,站在旁邊,替打著傘。
靠近後,這才看清在微微發抖。
韓漾六神無主地看了看四周,下一秒,手電筒和雨傘全都滾落在地上。
他雙手抖地掉自己上的外套,又手忙腳地披在梁以煙上,然後也跪了下去,將整個人都護在自己下。
他嚨卡住,發不出一個音節,只能用幫擋雨。
人全冰冷,像從寒潭里剛撈出來。
周圍一片漆黑,他看不清的臉,只能覺到在不停抖。
但始終一不,也不說一句話。
就算被人抱著,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讓韓漾心底一陣發寒,即便已經被大雨淋,也出一粘膩的冷汗。
他努力忽略砰砰狂跳的心跳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一。”過了好久,他嚨終于能發出沙啞的聲音,“回家好嗎?”
集的雨點重重地砸在石頭鋪就的地面上,掩蓋了天地萬的聲音。
韓漾的這句話很快被雨水沖刷,就連他自己都沒怎麼聽清。
而就在此時,始終一言不發的梁以煙突然開了口。
“你走吧。”面無表說了三個字。
聲音很微弱,卻傳到了韓漾的耳朵里,他立馬捧著的臉看著,“我不走。”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拭臉上的雨水,“一一,跟我回去好嗎?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梁以煙臉上沒有任何緒,任由男人在臉上怎麼拭也毫無反應。
其實兩人都看不清彼此,只靠覺在知著對方。
梁以煙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回憶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角突然出一微不可察的微笑。
不知道一個人到底有什麼錯。
以至于上這個男人後,上天會這樣來懲罰。
可既然要懲罰,這種時候為什麼又要把他帶來呢?
都已經決定去贖罪了。
只想安安靜靜地走。
再給五分鐘時間就好!等跟父母說完話,就走。
這時候把他帶來是什麼意思呢?
還要繼續懲罰嗎?
“韓漾。”滂沱的雨聲中,梁以煙了男人的名字。
聲音很輕,但彼此都能聽得清楚。
韓漾捧著的臉,哽咽道:“你說,我聽著。”
“我爸媽是因為我死的。”梁以煙繼續開口,聲音平靜得出奇。
“我懷孕被他們知道了,他們很生氣,讓我回國打掉孩子,我不愿意,他們就坐飛機過來找我。”
“他們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出的車禍。”
韓漾聽到這句話,心臟猛地往下墜,全都僵住了。
“他們出事的時候,正在和我通電話,我們在電話里吵架,吵得很兇。”
“吵著吵著,我就聽到我爸媽的慘聲,還有一聲砰的巨響,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梁以煙面無表地回憶著,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可韓漾卻聽得渾發冷,半晌說出一個字。
“韓漾,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讓我打掉孩子。”
“韓漾,我們的孩子沒有被祝福。”
“韓漾,我們不會有結果,你知道嗎?”
“別說了。”韓漾一把將抱在懷里,用嚴嚴實實地堵住的,“我都知道了,你別說了。”
他止不住地抖,聲音也斷斷續續打著,“不是這樣的,肯定不是這樣的,全都給我,我來理。”
他腦袋一團,只是下意識說著這些話。
也是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梁以煙口涌上一暖流,紅了的眼。
暗自笑了笑,沉默片刻後,突然從他懷里掙出來,用力推了他一下,一聲怒吼:“你走!你走啊!”
“滾!”
韓漾被突如其來的反應怔住了。
他後倒,差點重心不穩。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又撲過去死死將梁以煙抱住,“我不走。”
他雙眼紅,口在陣陣搐。
“我來跪,我來向你父母贖罪,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他把梁以煙的腦袋摁在口不放手,“你和念寶好好活著,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來贖罪。”
“我不會讓你有任何事……”
男人暗啞的聲音在雨里抖著,但卻堅定得可怕。
如果非要以命相抵,那就要他的命吧。
如果一切痛苦的源頭都是因為他,那就讓他來結束這一切。
他話音落下後,懷里的人沒再說話,也沒再掙扎。
只是片刻後,在突然的一瞬間,嚎啕大哭的聲音從口傳了出來。
仿佛用盡了全力氣,撕心裂肺般。
在暴雨聲的掩蓋下,在韓漾的懷里,梁以煙徹徹底底地將心底的聲音哭了出來。
淚水的溫度覆蓋了雨水的冰涼,從韓漾的口暈開,蔓延至全。
他再也沒控制住,抱著梁以煙失聲痛哭。
這個雨夜對他們而言太過漫長,長到足以經歷生與死,悔與痛。
兩人并排跪在梁勝國夫婦的墓碑前,直到大雨停下,天際泛白。
墓園終于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
天空如洗,四周都彌漫著新鮮的泥土氣息。
兩個年輕人依然跪在那里,微微,但誰都沒有移半分。
照過來時,韓漾終于看清了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他已經對著他們懺悔了一整晚。
他乞求他們的原諒,他乞求他們能祝福念寶。
直到他在心里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才真正到梁以煙所承的痛。
他難以想象這六年時間怎麼扛過來的。
一個人默默承著這一切,同時和病魔作鬥爭。
一想到這些,比讓他死還難。
同時他又無比悔恨,如果早知道他的出現會給梁以煙帶來不幸,他寧愿兩人從沒遇見過。
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傷痛已經造,就算拿他的命去還,也抵不了所的那些痛。
“回去吧。”梁以煙突然開口道。
韓漾轉過頭,一臉擔憂地看著,“以煙。”
“我已經沒事了。”
聲音虛弱,但聽上去很平靜,也很理智。
說完試圖站起,可全都是麻的,只一個作就差點暈倒了下去。
“沒事吧。”韓漾眼疾手快把扶穩,自己先起,想要把抱起來。
可梁以煙手攔住了他,淡淡道了一句,“扶著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