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Gum “你別兇我……”
Gum·25
翌日清晨, 九點半。
喬鈴被手機鬧鈴了起來。
目呆滯地坐在床上,留存著宿醉的輕微頭痛。
喬鈴扭頭看向閉的臥室門,回想昨晚睡著之前最後一段完整的記憶。
那時, 陳況拉著不松手, 不讓大半夜喝了酒跑出去。
緒已經被拱到了忍耐邊緣,真的快糾結哭了, 隨後見他彎腰下來,問了那句“是我讓你生氣了麽”。
喬鈴沒想到自己藏得這麽深的小心思被他一舉猜破。
那一瞬,又慌, 卻又有一竊喜冒了出來。
可最後,這些緒還是起來了逃避的味道。
使勁搖頭,躲著他俯首下來觀察的目,“不是, 不是,你別問了, 怎麽可能因為你。”
“我要回家,陳況我要回我爸媽家!你別拉著我了!”
“不行。”陳況對一向很有分寸,但這次卻始終沒放手, 好像一放手就會立刻逃出去。
怕是本不知道生一個人大半夜在外面的危險系數有多高。
他低眉心,語氣變重了:“喬鈴, 你緒不對,我不能讓你這麽跑出去,還有, 如果有事最好及時說開, 憋著或者鬧氣都沒用,你……”
喬鈴聽到他變兇的口吻,肩膀瑟起來, 抓住他握自己的那條胳膊,可憐著他。
“別兇我……”
陳況撞上水紅的雙眼,仿佛遇到了一頭驚的小鹿。
他噤了聲。
“你別生氣。”聲線弱弱的,好像在極力保護什麽易碎的東西一樣,“陳況……我不想吵的……”
“吵架真的不好……會傷……”
本來就喝了酒,緒又激,這些深意頗多的話聽上去卻了最漂浮的醉話。
陳況輕輕洩了下氣,松下幾分拉著的力度,“好,不吵,我們沒吵。”
他把手裏的鑰匙拿過來,塞進了自己口袋裏,“我沒生氣,你別怕。”
“你先答應我,今天晚上踏踏實實在這裏睡一覺,其他的事醒了再說,好嗎?”
他太了,太好脾氣了,讓哪怕喝醉了也清晰的知道自己有多麽無理取鬧。
太丟人了。
總是讓他遷就著。
喬鈴下抖了抖,最後沒忍住,掉下兩串急促的淚,跺腳。
“我以前不哭的。”
“都怪你。”
…………
窗外飛過喜鵲吱呀的聲,喬鈴面無表地關掉手機每隔十分鐘一次的鬧鈴。
結束了不堪面對的回憶。
“……”
已經不想活了。
如果丟人是一種財富,現在怕是已經和菲特比肩笑談江山了。
比昨晚更讓人腳趾摳地的是——想走出這間臥室的話,就一定要面對還在客廳的陳況。
“……”
更不想活了。
喬鈴換了服,在臥室門口足足磨嘰到了最後時限,再不出門,今天開店就要遲到了。
僥幸地想:估計陳況這時候正睡得香,只要靜輕一點,從這裏到門口幾步就能搞定。
只要能功逃出家門,就不用面對他了。
喬鈴落定方案,拍拍口給自己打氣。
好,走。
輕輕扭門把手,貓著腰推開臥室的門,從門裏窺視客廳那邊——
然而一秒後,張的眉頭忽然松開,條一頓,把腰直了起來。
喬鈴隨手一推臥室門,視線大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陷了沉默。
人……呢?
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環視幹淨整潔的四周,并沒有他睡過的跡象,不像是睡到早晨才離開的。
所以是昨晚就走了?他能去哪啊?
喬鈴低頭,看見昨晚被他沒收的那串鑰匙就靜靜躺在茶幾上。
淩晨兩點鐘才下班的陳況,早晨九點不在家裏睡覺能幹什麽去?
雖然只是瞬間的直覺,但不想——陳況表面人淡薄,卻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他不會是想到會有點丟臉,故意躲出去了吧?
設想著這種可能,喬鈴的心冷不防擰了一下。
自己真的好過分啊……
明明在陳況的視角裏,他本不知道為什麽發那樣的脾氣。
…………
同時,附近街區的網游網咖。
電競包間裏,陳況大喇喇橫躺在不算寬敞的沙發裏,用手臂遮著燈睡著。
蹙的眉線暴著非常糟糕的睡眠質量。
雖然是包間,但外面大廳噼裏啪啦的噪音還是不能完全隔絕。
網管送泡面進來的時候,門外的噪音一瞬間洩洪一樣湧進來,吵得他心髒突突。
兜裏的手機也在這時震起來。
陳況撐起沉重的眼皮,掃了眼來電人接通,吐息渾然:“怎麽了。”
夏天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我在店裏呢,前天到的那箱百加得黑朗姆你放哪了?”
“我拍調酒的短視頻,要那個。”
他合上眼,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思考,幾秒後在對方催促下,慢慢回答:“後廚左側第四個貨架下面,和白朗姆在一起。”
“知道了。”夏天頓了頓,又說:“你在哪呢,怎麽那麽吵?”
陳況不耐:“……網吧。”
夏天笑話他似的:“多大了還泡吧呢?我告訴你啊,雖然今天不是你的班,你也別整天這麽渾渾噩噩的。”
“回頭要是因為自己私生活沒管理好,影響上班的質量,連帶著搞壞我的風評,我就跟你算賬!”
他噼裏啪啦地嘮叨個沒完,陳況嘆氣又嘆氣。
本來答應謝茵來當調酒師就是為了找個隨意點的事來做,結果偏偏到這麽個較真又卷的同事。
他上輩子到底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掛了電話,陳況闔著眼卻沒了睡意。
半晌,他睜開眼,盯著包間的天花板,不想起昨晚單紫說的那些話。
【我問了一圈,沒人知道你的下落,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陳況,大家都很想幫你,你為什麽非要跟所有人斷絕聯絡,一個人躲到這種地方來?你這樣會讓朋友們傷心的。】
【一直逃避的話,永遠都走不出來。】
【這次就讓我陪著你吧,別推開我了,好不好。】
他想著想著,腦海裏竟浮現出昨晚喬鈴站在自己面前啪嗒啪嗒掉眼淚的模樣。
委屈那樣,跟他幹了什麽壞事似的。
【我以前不哭的,都怪你。】
陳況擡手蓋住了上半張臉,在線裏的勾了勾。
他怎麽什麽都不做,都會惹別人傷心啊。
…………
晚上九點半,喬鈴關店下班,灰頭土臉地下樓,剛要掏自己小電驢的鑰匙,迎面上個守株待兔的人。
喬鈴瞧見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幹什麽你,上趕著吵架?”
喬競杵在面前,拋著車鑰匙,吊兒郎當的:“我不找你,怎麽聽你親口跟我道歉啊?”
“你有病嗎?”
想起昨晚因為跟這人吵架,在陳況面前丟臉,又借機撒了那麽多酒瘋,氣不打一來:“又過得太舒服了是吧?想讓我去我嬸那裏告你幾狀?”
喬競一聽這個變了臉,“哎,當著那麽多人罵自己親哥傻,你就對了?”
喬鈴斜他一眼,扭過不想說。
“昨晚上你撒就跑,該聊的一點沒聊,走,上車。”喬競像提小崽子一樣拎著往外走。
喬鈴掙紮卻無用。
“喬競!你撒開我!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家!”
“喬競!!我要告訴你爸媽你欺負我!”
被塞進了車裏,瞪著旁邊的堂哥,踹了踹腳墊,“有話快說,我要回家。”
喬競抱著胳膊沉默幾秒,費解地看:“哎你告訴告訴我,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喬鈴瞪他,像只戒備十足的小,“那你告訴我,你看上茵姐什麽了。”
“你。”喬競指了指,氣上不來,“我和茵一起打拼多久了?你才認識陳況幾天啊?”
“再說了,茵哪兒好你看不出來嗎?這不明擺著嗎?怎麽你不喜歡?”
“茵姐的好是一眼可見的。”不否認,也學著他環,一一細數:“陳況也一樣,聰明,脾氣好責任心強還很有分寸。”
喬鈴怪氣:“只能說看不出來的是自己眼聾耳瞎。”
兄妹倆吵起架來跟說相聲一樣有來有回,有說有逗的。
喬競煩躁地頭發,“好,我不跟你擡杠,問題是我早就跟你說了,他跟茵那關系說不清道不明的。”
“你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姑娘,都二十三了,玩暗有意思嗎?”
懶得理他,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把陳況和茵姐本沒曖昧關系的事告訴他。
這關系到人家的私,隨隨便便說不太禮貌。
喬鈴轉念一想,反問堂哥:“你一直怕陳況跟你搶茵姐,那我去把陳況追到手,他不就對你沒威脅了嗎?”
“你應該支持我才對。”
“明知道陳況不喜歡你,我還讓你為了我搞對象去他?你可是我親妹。”
喬競說出了意料之外的話:“這種事兒我做不出來。”
喬鈴無法再頂撞他這掏心窩的話,耷拉下了臉,沉默了。
兄妹倆坐在車裏,盯著車玻璃前的車水馬龍,相對無言地持續了一會兒。
看了眼堂哥,嘆氣,終于把一直想問的話借機問出口:“你呢,你況應該比我麻煩吧。”
“什麽啊?”喬競問。
“茵姐啊,帶著這麽大一個小孩,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們這樣無所謂的。”
喬鈴把關鍵點破:“尤其是到我叔嬸那裏,你覺得他們能接嗎?”
“外地來的,比你大五歲,職業不穩定,和家裏關系張還帶了一個孩子,你不是在他們老兩口雷區上蹦迪嗎?”
想到可的小楓,嘟囔:“別到時候事定不下來,讓茵姐母倆不該的委屈。”
喬競表漸漸喪了下去,也認真了很多。
須臾開玩笑似的笑了聲:“他們有什麽不同意的?都用不著催,結婚就有現的大孫陪著,多好。”
喬鈴氣得恨不得掐人中續命,搖頭,“算了,說這些還早,人家茵姐沒看上你。”
喬競:“……”
“你快點送我回家,我和陳況的事你別摻和了。”
喬競啓車子,冷笑一聲:“回什麽家,跟你哥我上班去。”
“今天酒吧人多,正缺打下手的。”
喬鈴:“!!!”
你還是人嗎!
想起昨晚對陳況撒酒瘋的蠢樣,著車窗掙紮,“我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去你那破酒吧。”
“從我第一次踏進去之後就沒有過好事!”
“你放心吧!今天不是陳況的班!”喬競把拉回來坐好,方向盤差點沒握穩。
“我還不知道你那兩下子,放心吧,哥必不能讓你再丟人了。”
…………
喬鈴就這麽被他拐來了epic,但所幸他還算有良知,沒讓真的去打下手當服務生,給安排了個位置吃飯。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酒吧上客的速度越來越快。
周五晚上是都市男的狂歡開幕式,喬鈴吃完了飯在這裏待著也沒意思,認識的人都忙著。
瞥了眼在調酒臺裏已經快把手臂搖出殘影的夏天,然後看向難得親自上陣的謝茵,可見今晚不僅客人多,客人一次點的酒也不。
喬鈴收拾東西,心想著把位置騰出來給待會來消費的客人,早早回家睡覺。
結果就在這時,酒吧又來了個人,直接走向了這桌。
“你好,店裏沒位置了,方便拼個桌嗎?”
喬鈴擡眼,對上單紫抱歉含笑的眸子,手裏的作停下。
在店裏服務的喬競看到那一幕,護犢子的警報響起,回頭和調酒臺裏的謝茵對上眼。
喬競看著謝茵的眼神,忽然疑。
嗯?怎麽覺得茵早就知道他老妹兒喜歡陳況啊……
夏天順著店長的視線也看到了優雅漂亮的單紫,空隙間小聲問:“那就是他們說的陳況前友?”
謝茵涮著量杯,驚訝:“你都知道了?”
“上班之前聽他們在休息間八卦來著。”他說。
夏天遠遠掃量著功拼桌的單紫和喬鈴,輕哼一聲,不懂就問:“真不明白他憑什麽讓這些生一個個跟著迷似的往上撲。”
“每天要死不活,也不認真做事,沒什麽志氣,混日子來的。這種男人有什麽值得念念不忘的?”
“難道就仗著皮相好?”
謝茵瞧著夏天一筋也不懂的傻樣子,覺得好玩,嘆笑:“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夏天挑眉,推了下眼鏡,等的下一句話。
“人一輩子的力是有限的,你只看到他現在懶散度日。”謝茵慨,給手裏的調酒做裝飾,“卻沒見過他拼盡全力活著的時候。”
“就是因為過去太用力了,用力到一旦這個狀態突然結束,他都不知道日子該怎麽過了。”
…………
喬鈴本來是打算走的,但是看到單紫的一剎那,沖又讓留了下來,同意了對方的拼桌邀請。
單紫坐下後,陌生人之間安靜尷尬的氛圍彌漫,喬鈴瞬間就慫了,剛才熱上頭的戰鬥消失得幹幹淨淨。
單紫和侍應生點酒,毫不避諱地詢問:“陳況今天不在嗎?”
侍應生曖昧一笑:“不好意思小姐姐,今天不是他的班。”
“還要在這裏玩嗎?”
“當然,我很喜歡你家的氛圍,酒也很好。”單紫和他打趣,然後點了一款原創特調。
喬鈴在酒桌對面看著從容得地迅速與周圍氣氛融于一,垂眸羨慕。
擅長社的生就是很招人喜歡呢。
昨晚隔著比較遠,現在才對單紫的漂亮有了清晰的認知。
放在大學校園裏,這是絕對稱得上院花校花的值。
單紫而不豔,不像類型的謝茵。
像是一株淡紫的雛,恬淡又大方,讓人很有保護。
“昨天我就看你也在,和店長在一塊聊天。”單紫點完酒,很自然地就和喬鈴打開了話題,湊近時花香型的香水味飄過來,貴氣十足。
“你是店長的朋友?”
喬鈴搖頭,老實代:“我堂哥是這裏的副店長,偶爾會來坐坐。”
單紫了然,始終帶著笑,目不轉睛看著:“你好可啊,萌萌的,看著像大學生,畢業了嗎?”
“去年……剛畢業。”喬鈴都被對方誇臉紅了,有點害。
“今天這裏的員工看我都曖昧的,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和陳況的關系了?”
單紫毫不避諱,玩著自己的長發,“你和陳況關系怎麽樣?”
喬鈴盯著自己的杯子,“……就還好。”
騙你的!他每天可是睡在我的客廳裏!
“他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大學時候就都冷冷的,其實人很好,你別怕他。”單紫一看就膽小,打趣著陳況。
喬鈴點頭,實在想不出跟敵能聊什麽,看一眼:“聽口音你不是濱人吧。”
“我是南城人,最近剛離職打算GAP一陣子,就來濱的姑媽家度假。”單紫大大方方介紹自己的況,卻三句話不離陳況,“沒想到在這裏找到了他。”
“陳況從去年開始就和以前的朋友斷聯了,大家都找了他好久。”
失笑:“要不是刷短視頻看到了這家酒吧的推廣,我都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裏做這個,驚呆我了。”
喬鈴聽震驚的口吻,不問:“你不知道陳況會調酒嗎?”
單紫擺擺手,“是呀。畢竟誰會想到當初南理工的信科專業第一,教授極力保研的好苗子,畢業後哪個公司都沒去竟然跑到個小城市玩調酒。”
喬鈴都聽傻了。
南理工,信息科技,保研,專業第一。
陳況原來是這種程度的高材生嗎!?
“好厲害……南理工是我高中想都不敢想的報考院校。”喬鈴悻悻笑了,玩著餐巾紙,“你和他是校友,你也好厲害。”
“你在國外工作嗎?”
“我本科畢業後去了國讀研,然後在港市工作了兩年,和前男友分手後還是決定回這邊發展。”
單紫聳肩,似乎有些苦惱:“簡歷投了一些,但還沒下落。”
“最近就業環境不好,我邊也有很多同學找不到工作的。”喬鈴安。
單紫看一臉真誠,遲緩片刻,彎著杏眼點頭:“就業環境不好確實是一方面。”
“主要是我有選擇困難癥,一直沒決定好接哪個offer,索就擺爛一下啦。”
喬鈴“啊”了一聲,尷尬地端起杯,這才意識到自己看低了對方。
原來是……被人搶著要的行業人才啊。
“其實是不想那麽快又進下一個職場裏,這幾年讀書工作一直被推著走。”
單紫看著侍應生送上來的水果拼盤,眉眼落寞,“都沒有時間靜下來,好好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稀裏糊塗談了幾段,都是沒有結果的短暫熱。”
環顧著現在這個對陳況而言悉親切的環境,“和他分開後我一直沒法釋懷,很恨當時不懂事的自己。”
“為什麽就不能再多理解他一些。”
說到這個,單紫還沒喝酒就好像已經醉了,扶著額頭:“我都不敢想他那時候有多難,一想就更討厭自己。”
喬鈴眼聽著說,卻對這個“負心”半句話諷刺都說不出。
或許最難埋怨的,就是率先把一段失敗的原因全都攬在自己上的人吧。
明明和坐在一桌,喬鈴卻覺得和單紫的距離遠得踮腳都不到。
對方比想象得要優秀得多。
想了想自己的學歷和存款,喬鈴掛著幹的笑意,喝自己的飲料。
忽然有點後悔今天沒有點酒。
兩人聊到這裏,不遠的一個侍應生忽然喊了句“來了啊況哥!”引得們幾乎同時擡頭,看向酒吧門口。
瞧見了不不慢從正門進來的陳況。
陳況聞聲看向打招呼的侍應生,餘一瞥,看到了們。
他視線打過來的那刻,喬鈴幾乎是立刻低下了頭。
他上的衛外套,和昨晚穿得不一樣。
他回家換過服了啊。
單紫擡手和陳況打著招呼,激地問侍應生,“不是說他今天不上班嗎?”
侍應生小哥解釋:“我們排班比較靈活,有時候遇到酒吧人多的時候,就得讓咱家兩位調酒師同時上陣。”
“會把人喊回來的,然後過最忙的那段時間,再提前下班。”
單紫頷首,“真是辛苦了。”
侍應生話音剛落,扭頭就看到陳況沖著們這邊走來,心裏吹了聲口哨。
陳況走向單紫和喬鈴那一桌,殊不知因為他這一舉,幾乎所有知人都把眼睛飄了過去。
在這家酒吧的氛圍默契地暗湧起來。
單紫揚起漂亮的笑容,對著逐步走近的陳況搭話:“晚上好,還以為今天不到你了。”
陳況只是和對視了一下沒說話,接著就把目放到了低頭的人上。
他看了眼喬鈴手裏的飲料,判斷是酒單裏的無酒飲料。
“你哥一在店裏,連酒都不敢點了?有這麽怕他?”
被忽略的單紫笑容頓了頓,順著看向了喬鈴。
喬鈴到兩道炙熱的視線,更不敢擡頭了,尷尬笑笑:“不是……反正我又不會喝,就不浪費好東西了吧。”
“沒什麽會喝不會喝的,好喝就是好酒。”陳況看一直不擡頭不看自己,大概能猜到為什麽。
他手,叩了叩手邊的桌面,“多待一會吧,昨天沒給你做的‘找茬’,今天補上。”
喬鈴無聲盯著陳況眨了眨眼,有點尷尬,不過也高高興興點頭應下了。
說完話,陳況無視了單紫不太好看的臉,轉走向調酒臺。
不遠目睹全程的謝茵低下頭,撲哧一笑,氣息溫得仿若能延出香味。
這陳況,既有討生歡心的天賦,傷孩子心的本事也是一等一啊。
也是。
以陳況的格,傷害過他的人,不論對方怎樣,都絕對不會再回頭看一眼。
斜視,瞥見邊的夏天一臉臭屁,像是瞧見了只傲小狗,使勁他的腦袋:“哎呀小男孩,這種事你還得慢慢學呢!”
“現在看不懂也很正常啦。”
夏天猝不及防被頭,臉連帶著耳朵紅番茄,連忙扶住眼鏡框,“老板!我工作呢你別搗啊!”
“別,別了,頭發掉酒杯裏咋辦!”
吧臺的客人們都笑了。
陳況走進來,撈起圍系上,瞥了眼胡鬧的兩人,挑眉疑。
…………
喬鈴以為陳況走後,以為單紫會盤問自己和陳況的關系,然而并沒有。
單紫迅速收起了猜疑和複雜的表,和陳況來之前別無兩樣地拉著繼續聊天,話裏也沒有任何打探的苗頭。
這讓更對單紫提不起什麽警惕心了。
見識廣又漂亮,還對“敵”沒有任何刁難心的生,誰能討厭得起來呢?
喬鈴從小到大幾乎沒離開過家,旅行也只是國,所以聽單紫講了很多在國外的事,聽得津津有味。
連陳況破天荒來親自上酒都沒空留意。
學習績一般,高中努力三年也只考了濱本地的一本院校,和國頂尖的理科院校南理工更是沒法比。
喬鈴對學霸的日常很興趣,好像從單紫描述裏,自己也當了一回南理工的學生。
而且哪怕單紫有意克制,卻還是在字裏行間出不陳況上學時的事,這讓喬鈴聽得更開心。
時間在暢聊之間飛速走過,很快就過了十二點。
“你要走了?”單紫看開始收拾東西。
“嗯,我和雙休的上班族不一樣,明天還要去開店。”喬鈴收好東西,見單紫頗有要等陳況下班敘上一敘的勢頭,索先自覺退場。
同時,在調酒臺刷杯子的陳況擡頭,瞧見起離開的喬鈴,停下作,手跟夏天說:“我下班了,困。”
夏天嘖了一聲,瞪他:“你什麽況,這才幾點?”
“幫你忙還嫌我不賣力?”陳況嗤笑,摘下圍搭在旁邊:“十二點一過客人就了,你應付得了,走了。”
去外面煙回來的謝茵撞上他,“回家了?”
陳況點頭。
謝茵想起剛出了店門的某個小姑娘,若有深意地說:“聽客人說今晚特別不好打車啊,還要下雨呢。”
“早點睡,明天見。”
…………
喬鈴出了酒吧拿手機打車,但是淩晨的車不好打,地面逐漸有了潤的跡象。
在角落蹲下,嘆氣。
怎麽又要下雨,討厭。
酒吧的門被人推開,扭頭看到陳況,了一下呼吸。
接著,單紫追隨他出來。
“陳況,你等我一下。”
也不知道怎麽,喬鈴跟做賊心虛似的往遠躲了躲,兜上外套帽子蓋住臉,降低自己的存在。
“……”
你們前任敘舊怎麽每次都要讓我見證一下。
本人沒有!這個!興趣!
啪嗒,啪嗒。
幹白的地面開始泛起點狀的深水跡,越來越促。
說下雨就下雨了。
雨一下起來,在深夜本該安靜的城市陷了單曲循環的白噪音之中。
單紫淡定了一晚上,終于在這一刻憋不住了,抓著包包的皮帶,潤紅的眼眶盡是真誠。
喬鈴離得有點遠,聽不清說的容,只能通過對方的反應猜測。
而陳況抄著兜,全程耷拉著眼皮聽,沒什麽表,更沒開過口。
像是耐著子,給最基本的尊重。
然而他忽然偏過頭看了一眼。
單紫見他和自己說話都要分神,忍不住跟著瞪了過來。
喬鈴嚇得,趕低頭繼續裝死。
突然看我幹什麽!
單紫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就像當初肆無忌憚拽著他,磨他的子那樣。
“陳況,我了解你的格。”
“當時我們都沒什麽選擇,也不,既然這些年你一直沒有接過別人,為什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其實那會我們也才相了不到三個月,本就不夠了解彼此不是嗎?”
“我已經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雨隨著風飄了起來,打了人們包裹自己心的那層不太防水的‘面’。
陳況臉平靜,甚至是有些不近人。
他把單紫拉著自己的手果斷拿開,“有句話,上次就想跟你說。”
喬鈴終于聽清了,抱自己的膝蓋,豎起耳朵。
什麽?說什麽……?
陳況直視單紫期待又忐忑的臉,輕笑。
說出殘酷的話。
“單紫,我們都不是值得彼此回頭的人。”
“我不是,你也不是。”
說完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想起某個還蹲在原地的“活化石”。
陳況無奈,抄著兜:“喬鈴。”
在細雨之下,在單紫的目睹之下。
擡眼,見他對自己歪歪頭,說——
“走了,回家。”
喬鈴甚至不敢細看單紫震驚的臉,站起來嗖嗖地跟上,小聲尷尬:“你,幹嘛要這麽說啊……”
“我說錯什麽了?”他挑眉,拉著等出租車。
沉默:“……沒。”
確實是需要一起回家的關系。
單紫杵在酒吧外面,腦子嗡嗡作響,忽然覺得自己那句“反正你這些年也沒接過別人”特別好笑。
看著那兩個站在細雨下,雖有些高差卻顯得非常契合的人,半個字都說不出,也沒有勇氣再邁出步子挽回他。
“說對不起吧。”
“啊?為什麽又要我道歉。”
“說對不起,某人昨晚喝完酒對我撒氣的事,我可以全忘掉。”
“……”
喬鈴想了想,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平靜地說:“不,這次不用。”
“你好好記住吧,我就是被你弄哭的。”
陳況怔住,調侃的本意頓在上揚的眼尾。
…………
看清了他那個瞬間看喬鈴的表,單紫心裏懸著的最後一顆石頭落了地。
上大學時,追陳況的人那麽多,也曾經是離他最近的生,卻都沒有見過他那種樣子。
單紫僵地扶著酒吧的大門,咬了牙轉,不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