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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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順天府的冬天比江寧來得更早,也更幹冷。才立冬,刮起的風便有些刺骨。

不留神茹茹染了風寒,每天被裹得像個小炮仗,直桶桶在院裏跑來跑去,看到有意思的小石頭小樹枝子,服層層疊疊,蹲不下去也要蹲下去撿起來。

白日裏施媽媽總抱上街去,溜達一圈回來,在天橋底下看場熱鬧,高興得在施媽媽懷裏左搖右晃手舞足蹈,回家路上再買上一串糖葫蘆,吃三顆,大老爺吃三顆,青娥不吃,青娥怕牙酸。

有時候青娥會就著大老爺的手,咬一口糖葫蘆外的糖殼,剩個禿禿的山楂給他,故意惹他皺眉,看他吃酸。

大人都當小孩看不懂呢,茹茹背過手,心說自己可懂了,青娥喜歡大老爺,是在捉弄大老爺呢!

“施媽媽,買糖葫蘆。”茹茹想著青娥捉弄大老爺時他們臉上的笑起脖子,兩只小手捂直笑,“我要買糖葫蘆,買了糖葫蘆才回去。”

施媽媽當然是答應了,“好好好,給你買糖葫蘆,還是說好了,只吃三顆。”

茹茹忙不疊點頭,當然只吃三顆,剩下三顆是給青娥和大老爺帶回去的。

天橋下賣聲此起彼伏,街上人頭攢,還有馬車緩行在人

施媽媽領著小茹茹住人堆裏賣糖葫蘆的,問他要一串糖葫蘆。拿錢袋子的時候,不得不將茹茹先放到地上,松開了牽住的手。

銅板在茄袋裏叮鈴作響,就這翻的功夫,一只糙的大掌捂住了茹茹的半張臉孔,將猛地抱起,躍後馬車。

施媽媽大驚失,莫說糖葫蘆,就是茄袋都顧不上了。只聽得車裏傳出茹茹猛烈的哭喊聲,轉要去追車,車夫快馬揚鞭,不顧街上人群,橫沖直撞著長街。

施媽媽大張著饒是喊不出一句,眼珠子都在打,“…小,小小姐,追上那駕車……追上那架車!”

街上早就作一團,幾個人被撞得躺在地上哀嚎,誰還顧得上這個自說自話的婆子。

施媽媽快步朝人堆裏跑進去,老胳膊老追不上,慌張無措下總算記起回府搬救兵,連忙跑回府宅,叩響銅環。

門裏青娥正趁著小孩子不在,附在馮俊前,笑盈盈上下其手。本來說趁著天好,幫他把書本攤開了拿出去曬,攤著攤著,兩手就抓在了他前襟,他就了那本最想翻開的書,怎麽看怎麽喜歡。

“都察院衙門的人真有意思,你都被停職了,還三天兩頭請你去幫他們查案,我倒要看看月末了給不給你例錢。”

馮俊按住探進前襟的手,將書本放下,噙著點笑瞧,“只有我親自到過秦家茶莊,證據也多是我搜集的,我去幫手也正常。”

青娥正要黏黏糊糊湊上去,但聽後傳來一聲巨響。

王斑幾乎是摔進門裏,將青娥嚇了一跳,扭轉臉就見他讓門檻絆倒在地,呲牙咧爬起來。

正要問他何事驚慌,他大聲道:“大事不好了,茹茹讓人給抱走了!”

青娥只覺自己半邊子倏地發麻,該是站不穩的,卻又飛快來在王斑側,抓著他將人扶起來,“什麽時候?誰抱走的?在哪兒?人在哪兒?”

話說到後面眼睛死瞪著,生怕任何一丁點線索。

直到有雙手攙住才發覺馮俊就站在側,他聲音穩得驚人,尾音卻是飄忽的,因為才說前半句就已經耗盡力氣。

他一面外走,一面正問:“在哪被抱走的?上衙門報案沒有?”

“就在天橋底下,施媽媽說買個糖葫蘆的功夫,就讓人給抱走了,府宅裏上上下下都出去找人了,還沒報案,我這就去衙門。”

青娥卻跑到最前面,喊住王斑,“我去,我去衙門,你到街上找人。”

馮俊擔心有個好歹,“王斑陪你去!”

青娥飛快搖搖頭,“我帶施媽媽和紅燕去衙門,你們快去把茹茹找回來!”

這家裏跑得快的都到街上找人去了,青娥領著施媽媽往衙門去。衙門最初只當是尋常的拍花子,擺擺手道找不到了。

青娥厲聲道出自家份,那幾個衙役才相視一眼,往縣衙裏去通報。

不多時點頭哈腰走出來個縣丞,道拍花子不好找,大海撈針請稍安勿躁,說著要將青娥往門領,青娥哪還有半分耐心,“我孩子丟了,帶走的是架馬車!怎可能是拍花子的!”

縣丞摳摳鼻翼,倒也不見他太過焦急,轉臉和班頭說了幾句,像是為難,“這麽一說,的確是有幾分蹊蹺,可是夫人,那樣一來縣衙更幫不上你什麽,不如你先想想,回顧回顧自家在京城結過什麽仇,那馬車又像是誰家的。不是我不想幫你,夫人,你也要多給我點線索才是。”

青娥渾著涼意,心知縣衙幫不上自己,扭轉往天橋底下去找人,“施媽媽,馬車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施媽媽暈頭轉向在人堆裏一指,青娥隨即朝那方向找過去,那麽大一架車,只要沒有出城,就總要在哪藏匿。

馮俊前往安護侯借人,他與江之衡道明來意,後者面沉凝,當即請他稍後,自己進院去見老侯爺。

老侯爺現今六十的年紀,須發灰白神肅穆,他對馮俊無甚了解,但近日朝中他的傳聞沸沸揚揚,老人家也難免對他有幾分偏見。

江之衡跪地求老侯爺讓他調用府上人力,最開始老侯爺有幾分猶豫,江之衡去衙門報案,還是杜菱在房裏聽到消息,趕慢趕來在前廳,跪在江之衡側,一并求了幾句,才老侯爺松口,默許江之衡調用府上家丁。

侯府裏的人第一時間往城門去,以老侯爺之名搜查過往馬車。

青娥走在街上,一度頭暈目眩,雙眼失焦,猛然在街邊看到一人手裏攥著只小荷包,遍生寒,那是做給茹茹的!

一擡眼,那人轉小巷,青娥連忙跟上去,頓覺危險,又轉對施媽媽道:“快回府喊人來,我跟上去看看。”

施媽媽想要將喊住,可是自己一樣焦心,孩子又是在手上丟的,隨即點頭答應,想著先去搬救兵,然後快些折返回來幫手。

那廂青娥帶著紅燕追男人進了巷子,見他拐進一間小院,心知不妙,想要轉離開卻又來不及了。

院裏走出來一人,將青娥愣在原地,是秦孝麟。

那男人將茹茹的荷包給了秦孝麟,後者嗅了嗅上頭熏的香,是青娥用的同一種香。飛上枝頭了,品味倒還是那麽廉價。

“茹茹在哪?”青娥上前半步,此刻眼裏全無懼,唯有怒火,“把茹茹還給我。”

秦孝麟只是瞧著荷包上頭細細的針腳,問了句,“那小丫頭真是馮俊的種?”

“把茹茹還給我。”

秦孝麟沒好氣地將那只荷包丟給青娥,“是在我這兒,可你要是想讓安然無恙地回到你邊,眼下就該乖乖聽話,不要忤逆我的意思。”

得知茹茹在他手上,青娥反而鎮靜了,“你這是幹什麽?我都認罪了,也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認下了,你為何還要追到京城來?”

秦孝麟見著立領大襟的水綠綢襖,下是長至腳面的藍暗花百疊,腕子上帶著三只金釧,儼然今時不同往日。

瞧著變化極大,最大的變化是上養了,腮凝新荔,瞧著更風韻。

男人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同個人跟著自己的時候在茶山上風吹日曬,瘦瘦柴柴,轉臉戴上了金飾,白白,倒像是他哪裏不如馮俊

秦孝麟冷哼了聲,“先頭還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幹淨,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庸脂俗。”

青娥見他視線在上游移,反而笑了笑,秦孝麟朝走過去,換了副聲調。

“你求求我,你求我我就把你兒放了。”

青娥深吸氣,看向他,“怎麽求?”

秦孝麟繞走了一圈,笑問:“你跟了他那麽久,肚子還沒有靜?你那兒真是他的種?不是你和那短命鬼生下來賴給他的?”

“短命鬼?”青娥默念,轉而想起他說的是趙琪,他還不知道趙琪活下來了,只是道:“這與你何幹?你未免多管閑事了些。”

秦孝麟笑道:“與我何幹,你要是不能有孕,馮大人不就知道了自己不行,轉而懷疑起你兒的來歷。”

青娥在心中嗤笑,整條脖頸連帶著耳後都因莫大的憤怒燒了桃紅眼梢輕巧將他覷著,心道男人還真是越沒什麽越要顯擺什麽。

“原來麟大人是要幫我懷個孩子,你行嗎?上回就找別人代勞,噯,大人,該不會不行的人是你吧?”

秦孝麟眼裏果真閃過一狠戾,揚手就要扇在臉上,可卻笑盈盈迎上去,耳垂上的金鑲玉耳環晃晃悠悠,昭示著如今不同以往的份。

秦孝麟只得咽下這口氣,丟下進屋,“跟我進來。”

青娥也不含糊,提膝要跟進去,卻被紅燕怯生生拉住,怕遭遇不測。

青娥卻道:“沒事,即便爺被停職查辦,現今也還是吏部員,料他不敢對我怎麽樣。茹茹是他唯一的籌碼,他要想拿我加倍,早就把我捆起來了。你要害怕,就站在院裏,聽到裏頭一有不對,就跑出去喊人。”

紅燕連連頷首,青娥小心。

青娥對秦孝麟這個人有些了解,他固然恨骨,可他同樣狡猾,不會不分時機場合地實施報複。眼下秦家的燃眉之急是茶稅案,而這樁案子中,馮俊是他唯一能夠得上的與案件相關的人。

青娥隨他進門,在廳裏落了座,外頭影闌珊,襯得門裏死氣沉沉。

努力笑了笑,“麟大人不如開門見山。”

秦孝麟轉拇指上的扳指,“我本意不在綁你的孩子。”他扯扯角,靠近椅背,“罷了,也的確是想嚇嚇你,誰你最近過得實在太舒坦。”

青娥當即問:“我最近過得舒坦,而秦家卻狀況不好,這便是你帶走茹茹的目的,你想做什麽?”

秦孝麟淡淡道:“我想讓馮大人替我辦一件事,請他和都察院的一位史大人串串供。我聽說現在案子查是在查,卻沒有進展,眼下勢對我家仍然有利,馮大人要是聰明,不妨就與我們秦家化幹戈為玉帛,替我家裏推個替罪羊出來,掩飾幾條罪行。”

青娥擰眉向他,轉而輕笑,“這是什麽話?我實話告訴你,我來之前已婆子去衙門帶人來,眼下就要到了。你可真異想天開,當心被抓個現行,別想用茹茹威脅他替你做這些事。”

秦孝麟不以為意,笑了笑,“你兒隨時領回去,左右我手上的把柄不是。你可能不知道,馮大人,噢,我是說大馮大人,大馮大人和我二叔是老相識,早年間他剛坐上江寧織造郎中這位置時,似乎…走過我家裏渠道,私販了些紡織到西番。”

這一聽,青娥臉都白了,秦孝麟的這一番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要知道他說的若是真的,待這案子水落石出,馮家也必然遭殃。

如此反應,秦孝麟總算找回了些面子,往前坐了坐,恩威并施,“我們兩家眼下在一條船上,秦家落水,馮家一樣跟著遭罪。”

青娥默不作聲,只聽秦孝麟給出最後一條

“我能打包票,等秦家度過此劫,定會保舉馮大人重新仕,還是那個前途無量的吏部郎中,如何?”

等馮俊帶著衙門裏的人趕到,只看到青娥魂不守舍德從巷子走出來,手裏牽著搭搭哭個不停的小茹茹。

茹茹見到馮俊,連忙張開兩條胳膊,朝他磕磕絆絆跑過去,“爹——”

馮俊隨即蹲抱起茹茹,嘟嘟的小臉蛋,左右轉,檢查上有沒有傷。

眼見青娥腳步緩慢朝他走過來,馮俊手接了一把,“你怎麽樣?有沒有遇到危險?帶走茹茹的人呢?”他轉臉對班頭道:“人應當就在巷子裏,有勞幾位前往抓捕。”

青娥阻止馮俊進窄巷抓人,“不必了,人已經走了。”握住馮俊胳膊,目閃爍,“先回家,我有話和你說……”

“怎麽了?”

那帶著衙役來逮人的班頭不大爽快,“人走了?究竟是什麽人?”

青娥扯角笑得勉強,“就是拍花子的,我過去的時候喊了一聲,見到我就丟下孩子跑了。紅燕,你再跟衙門的人走一趟,大概說說那人長什麽樣。”

紅燕早就讓青娥囑咐過了,自是半句實話都不會對衙門,點點頭,稍顯膽怯地跟著離開。

進展到這一步,馮俊早就覺察不對,但他願意相信青娥,因此只等回到家中再問緣由。

家裏人都還沒全回來,府裏空的,連王斑都還在外頭找人,馮俊囑咐王斑在門房候著,等有人回來,就他們別再找了。

茹茹哭得涕淚橫流,出去時多高興,回來時就多傷心。

被嚇壞了,前半個時辰都是被吊起後頸皮的小貓,被人拿布條捂著,威脅不許出聲。

聽得見青娥和秦孝麟在外邊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以為自己就要再也回不了家了。

青娥哄茹茹哄得皮子都快磨破,茹茹卻生起青娥的氣,抱馮俊的脖子,不讓他將自己放下來,“青娥騙人,青娥騙人!”

馮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先看向青娥,見言又止躲閃開去,這才別過臉去問孩子,“怎麽哭著哭著又發起脾氣來了,嗯?青娥怎麽會騙人,你是不是錯怪青娥了?”

“沒有!”茹茹好傷心,“是麟大人把我抓起來了!青娥不說出來!”

馮俊錯愕看向青娥,卻見心俱疲往凳上一坐,“秦孝麟來京城了。”

馮俊蹙眉問:“他來做什麽?報複你?還是為著秦家的案子?”

“他…”

青娥不知道如何開口,先揚聲喚來施媽媽,讓把茹茹抱下去。

既是秦孝麟,馮俊便明白了為何反常,因此將哭鬧的茹茹暫時給施媽媽,讓帶下去給大夫瞧瞧,有沒有磕到到。

青娥將門帶上,神沉重地轉向他,見他神焦急,一時間更是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馮俊來到前,手掌穩穩托住的手臂,溫聲問:“可是他對你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他垂下眼掩飾憤怒,聲音仍是輕緩的,“別怕…你告訴我。”

青娥不想他此刻關心的都是,眼圈發紅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輕輕推開他,走到邊上去,“我沒事,不是我的事…是你爹……”

“我爹?”

這場對話當中出現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令馮俊如此困,隨後他頓了頓,像是有所啓發,“你是說,秦孝麟和你說起了有關我爹的事?”

“是。”

青娥索一鼓作氣,與他複述了秦孝麟所說的話。馮俊聽罷竟只是蹙眉沉,不似青娥想象中那般激,甚至有些過分冷靜,冷靜的就像早在今天以前,他便想到過這樣的可能。

馮老爺曾竭力阻止他徹查秦家,後來又私下裏與秦家二爺會面,這當中究竟藏了多不可告人的,馮俊早就在心裏一一列舉,只是不敢細想,往往剛起個頭就被立刻抹殺了去。

“你信嗎?爺…”

青娥跟在他後,盯著他沉默寬闊的後背,亦步亦趨,“你別信他說的,他一定是故意這樣說,那什麽,擾…擾視聽。”

馮俊笑,笑容卻十足勉強,“沒事,你先出去吧,看看茹茹怎麽樣了,我等會兒還要到侯府謝過老侯爺借人,再到衙門看看,可能晚些回來。”

他說沒事,又怎麽可能真的沒事。

但青娥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麽都多餘,因此只是順從他的意思,走了出去。

一擡頭才發現天已經暗了,進進出出只當才過了兩三個時辰,轉臉卻過去了大半日。心俱疲,不再有力氣想更多的事,只想看到茹茹此刻安全地待在自己邊。

可茹茹還在跟青娥慪氣,兩條胳膊曲在前,小肚皮圓圓往外頂,角沉到下,眼睛裏全是盈盈水花。

好在大夫檢查過說沒有傷,只是嗓子眼哭得有點沙啞了。

施媽媽繞著圈哄,和說青娥找時急得暈頭轉向,好幾次對過有人走過來,或是地上有石階,都看不見了,撞上去,一腳踩空,又奇跡般不會跌掉,怎麽著都能穩住形,繼續往前面找。

茹茹越聽,胳膊圈得越,眼淚也落得越多。

“茹茹。”

恰此時青娥走進屋一聲,以為茹茹還在賭氣,誰知淚蒙蒙轉過,張開雙臂要抱。

青娥蹲下,抱了小茹茹。

“怎麽了?良心發現了,你這個小壞蛋,敢生我的氣。”青娥說著,眼圈也泛紅,“對不起,你害怕了,我急死了你知道嚒?要是找不到你,我就跟你一并丟了算了。”

施媽媽在旁無所適從地垂下頭,“這都是我的過失,往後出門一定不會再疏忽大意。剛才大夫來瞧,說小小姐沒事我才總算放心,否則我真沒臉再待在這府裏了。”

青娥嘆口氣,“不是你的錯,今天的事放誰上都防不住,但往後還是多帶點人出門,否則真不敢放出門。”

“青娥…青娥我害怕。”茹茹這會兒好些了,窩在青娥懷裏撒,手裏攥著半個橘子,吃得手上漉漉的。

“不怕,在家裏了,我和你爹都看著你呢。你告訴我,壞人有沒有打你?”

“沒有,但是嚇我了…”

“不怕不怕。”

“還搶了我的小荷包。”

“荷包拿回來了,在屋裏呢。”

青娥抱著在院裏晃悠,不時說會兒話哄,逗笑,說著說著,忽然反應過來什麽。

“琪哥呢?”四下看看,前院不見他人,又抱著孩子到門房找,果然也不見他。

青娥後背都嚇出虛汗,心道秦孝麟人在北京城,莫不是將趙琪給撞見了?

沒有這麽巧的事……可萬一有呢?

正當萬般焦急,探頭往府門外張之際,只見趙琪瘸著條,晃晃從街口走過來,肩上還架著哭哭啼啼的岫雲。

“快來人,去搭把手。”

青娥連忙人出去接一把,就看見岫雲滿髒兮兮的泥水,掙開趙琪攙住的手,一瘸一拐往府裏走,大約是扭傷了腳,沒走兩步就跌倒在地,周遭丫鬟趕忙上前攙扶。

趙琪也沒忍住,勸了一聲,“不然我給你送房裏?反正我上也髒了。”

“不要你管!”岫雲惡狠狠回頭瞪他一眼,只不過臉上的淚水顯得有些可憐。

等人消失在回廊那頭了,青娥才側目將趙琪打量,狐疑問:“這是怎麽了?”

趙琪搖搖頭,“沒怎麽,找人的時候沒看路,掉水裏了。也正常,人家眼高于頂嚒。”他轉而笑嘻嘻去逗弄茹茹,“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在哪找到的?拍花子的抓到沒有?”

“…說來話長,不是拍花子的。”

“那是什麽人?”

青娥心道今日的事還是得跟趙琪提個醒,省得他白日裏沒事出去晃秦孝麟給撞上,真要了他的命。

“琪哥,你這幾天別出去走,就在家裏待著,帶走茹茹的人…是秦孝麟,噯!你別這副表,我可不想再照顧你第二次,別給爺惹麻煩,否則秦孝麟打不死你我也要打死你!”

茹茹在懷裏直脖,“不要打死舅舅……”

“不打不打,你娘嚇唬我呢。”趙琪聽得此事是真來氣,咬牙切齒,“這魂不散的。你別擔心我,我有分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還君子。”青娥鼻子將人推遠,“快去洗洗吧君子,上一味,不過你今天也算英雄救。”

“嗐,算什麽。我好心扶還罵我吃豆腐呢。”

待趙琪罵罵咧咧走遠,青娥才默默轉向院的方向。天橙紅,雲朵火燒一般,在屋頂。

不知道馮俊這會兒是何種心,但一定不會好,他從小被馮老爺嚴苛以待,卻不想馮老爺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他眼裏清正廉明的父親,竟卷了他親手調查的案子。

改變一下更新策略,明天可能有一章短的……也可能直接周二見,目前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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