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正文完
日月更疊,轉眼半月。江寧那邊,全靠馮知玉一肩挑起。
在黃家已然站穩腳跟,自從黃瑞祥病懨懨在床,就接手過二房財政,以黃瑞祥名義購置田産,自己也私下裏往外頭放貸,以利滾利可謂蒸蒸日上。
黃家的務也早就是說了算,幾個兒媳裏,鄭夫人最信任的就是。說是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要早知道真那麽有本事,就該早些讓管賬。
黃瑞祥最初還和對著幹,就怕趁自己病,要自己命,卻并沒有如此打算,只是一日三次地按時按點去偏屋瞧他,有時還會領著隆哥兒,只是黃瑞祥而今這氣灰敗的模樣,時常將他的寶貝兒子嚇壞。
因此隆哥兒并不待見他,好在黃瑞祥本也不是個好爹,不算冤枉了他。
馮知玉給黃瑞祥端去藥碗,晃了晃懷中隆哥兒的小胳膊,和他打起招呼,“我瞧你氣好了許多,太醫給的方子還是有用的。”
“月蘭呢?”黃瑞祥不看,“為什麽不是來給我送藥?”
“月蘭如今跟我學著打理家事,這會兒還在忙,你要想見就等空閑下來,想起你了自然會過來。”
“馮知玉!”黃瑞祥恨得咬牙切齒,目眥裂,一把拉住手腕,灑出大半藥,“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你的謀!你早就等著這一天,你這鳩占鵲巢的盜匪!你眼下得到的這一切,都是我的東西!”
馮知玉淡然出手去,任憑藥碗跌在他被褥上,洇一片,黃瑞祥癲狂拍打著褥面。
笑,“你?就憑你,等老爺夫人百年,二房家業定要在你手上敗,知足吧,當年你輒與我手,現今你還能躺在這福,已是我仁至義盡。”
“…你這毒婦……”
馮知玉只是緩緩將眼珠轉向他,寒刺骨,“我嫁給你的時候,也想過和你安穩度日,替你持家業,可你實在欺人太甚,我又恰好,不是個忍氣吞聲之人。”
“你…你……”
馮知玉抱著隆哥兒起,最後睨他一眼,看他臉孔漲紅,氣連連,推門而出。
將隆哥兒給娘,馮知玉帶上準備好的飯食去往江寧衙門,這段日子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黃家江家兩頭跑,這會兒帶著食盒去往關押馮家人的大牢。
牢裏都安頓好了,董夫人和老祖宗一間,相互照應著,白姨娘帶著益哥兒一間,不必母子分離。
馮知玉先帶著食盒去看老祖宗,煎好的藥還熱著,這會兒端出來給老人家喝正好。老夫人有陣子沒下床了,大夫也請來牢裏看過,說是心積郁,是心病,只有心藥來醫治。
老夫人的心藥,只怕就是馮家轉危為安,度過此劫,偏這是最難的,眼下也只是吊著一口氣,還想再見馮俊一面。
馮知玉幫著董夫人,扶老人家起,“老祖宗,您快把藥趁熱喝了,喝了藥才有好等爹和俊回來。”
“…俊,俊。”老祖宗睜開渾濁的雙眼,悲戚喚著孫兒的名字,董夫人一下也哭了,整個牢間裏悲傷更甚。
馮知玉連忙拿出今晨收到的信紙,將老祖宗安,“您瞧,這是俊從順天府送來的信,他說案子已經審了一多半,爹他罪不至死,應當……會被判流刑。”
這消息說壞不壞,說好也是萬不能的,老祖宗聲淚俱下,“流刑…他也一把年紀的人了,流放出去,得了嚒?”
董夫人倒只是慶幸,急著接過兒子送來的信,“您快別哭,老祖宗,不殺腦袋就是萬幸了。”
老祖宗睜圓了眼又問:“那俊呢?可會收到牽連?”
馮知玉道:“這您請放心吧,他這五年間和家中鮮聯系,又總鬧著嫌隙,府知道他清白,不會為難他的。”還有後半句,就不說了,說出來怕要惹得老祖宗更加傷心。
要知道這案子是馮俊查出來的,哪有人自己涉案,還自投羅網大義滅親的?
馮知玉一番話使得老夫人來了神,坐起,就著的手喝下了藥湯。董夫人又喂了老祖宗些清淡的飯食,待將人重新放倒,這才長籲出氣。
馮知玉攙了董夫人到桌邊,請用飯。董夫人坐到長凳上,怔愣片刻,端起飯碗,往裏塞飯粒。
馮知玉提上食盒,“太太,我這就去看看我娘和益哥兒。”
“去吧,別在我這兒耗著了。”董夫人神忪怔,話音艱,“知道俊沒事,我就放心了。這一月來,真一場大夢,別是醒不過來……”
“不會的,太太,您放心,還有我呢。”
“你…”董夫人慢悠悠將眼挪到馮知玉臉上,見而今容煥發,雖說來探監特意穿得輕便,卻還是能從的面看出在黃家養尊優。
董夫人抹了抹淚,“好,還有你呢,不枉我將你當個親生看待。知玉,你要來看我啊。”
馮知玉跟隨衙役去往關押白姨娘和益哥兒的監牢,這裏地方仄些,但也是布置過的,益哥兒見姐姐來,連忙探手去夠,馮知玉直鼻酸,推門進去,將飯食親手擺出來。
“娘,益哥兒,吃飯了。”
白姨娘不止一次和說過,不要來探,說了也不聽,因此又喜又惱,默默不語,坐到桌邊,先喂益哥兒吃飯。
“娘,我來喂吧,你吃飯。”
“我喂吧。”
“娘,你不想見我嚒?”
白姨娘輕嘆,“你平日就夠折騰的了,這一個月來都是你親自給我們送來三餐,哪裏閑過一天,這牢裏吃食也不是多差,至多是清淡些,也正好我不吃油膩的。”
馮知玉益哥兒腦袋,“我不累,不來見你們,我擔心。”
白姨娘搖搖頭,“你總往這監牢裏跑,我也要擔心你。”
馮知玉講話頭扯開去,笑道:“娘,我有好消息和你說,俊送信回來,說爹罪不至死,或許會發配流放,雖說凄苦,好歹命保住了。”
白姨娘一驚,“流放?有年限沒有?”
“有,應當是有的。爹是自己投的案,犯的是監守自盜的貪腐罪,不是走私,他又幫府給秦家定了罪,俊說判不久的,我們別太擔心。”
見白姨娘沉默良久,馮知玉輕聲與道:“娘,你先吃飯,吃完了再說。”
卻聽白姨娘忽然問道:“知玉,你爹要是流放,我們這一家子是不是也跑不?”
馮知玉連忙道:“那不一定,還是要等府下判決才曉得,俊和我都會想辦法的。我看還是先想法子將益哥兒送出去,這事我會和老祖宗商量。”
“你把你弟弟帶出去,至于我,就別管了。”
馮知玉大驚,“怎麽能不管了?”
白姨娘只是端起碗吃了一口飯,淡淡與道:“要是我不跟你爹去,誰照顧他?那種苦日子,他過不來。”
馮知玉陡然跪下去,“娘…”
時間在信紙一來一去間飛逝,茶稅案就此定案。
這案子果真沒有繼續深究,鬧得沸沸揚揚也只查出十餘個涉案員,品級最高只有正四品。主謀斬立決,其餘同犯、從犯,全都由刑部量刑流放,則四五載,多則無歸期。
馮老爺獲刑七年,由應天府衙門將人發配州,不日南下。
州不是那疾苦之地,能下放廣東府的多為朝廷員,鮮有那窮兇惡極之輩,看來刑部這是要予以馮家輕判。
江寧馮府也要被如期查封,只不過府老小幸免于難,不必隨犯人南下,得以回到錢塘老宅,有驚無險。
得知此事,馮俊本想在家簡單宴請曾亭和吳虹鷺,以謝他二人在當中所做周旋。
吳虹鷺卻婉拒了他,并告訴他自己從未替馮家爭取過什麽,他只是在早朝上疏時,附和過曾侍郎幾句。
“他才是真惜你,我只是覺得你和我見過的宦子弟不同,我那仗勢逞兇的公子哥見得太多。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
馮俊一時語塞,分明是誇獎,也沒什麽好高興的,只好道:“或許是吳大人您總辦案子,因此見的也都是有罪之人。”
“對了,吳大人,不知都察院預備如何給我定罪?”
吳虹鷺笑起來,小老頭擡高手,拍拍他肩,“再等等,消息應當很快就登門了。”
馮俊霎時費解,卻也只得拱手目送吳虹鷺走遠。他傍晚歸家,小雪纏綿,天灰藍,瞧見青娥一襲翡翠綠站在府門口,兩腮讓北風吹酡紅,是這白雪皚皚的冬日裏,唯一的春。
花將軍第一個追出來,繞著他轉圈,又蹦又跳。
“爹爹——”茹茹也從門房裏跟出來,穿著大花襖,朝他奔去,額前碎發讓風開,出個溜圓的腦門。
馮俊蹲下親親香的臉蛋,將圈進大氅,牽上,一并歸家。
青娥替他撣撣肩頭雪,“再有幾日就是你和茹茹的生辰,你們兩個生日靠得近,又那麽小,就一起簡單過了吧。”
恰逢江寧家裏遭難,馮老爺即將流放南下,即便有大喜事,也不好大肆辦。只是不忍心孩子期待落空,還從未過過一個像樣的生辰。
馮俊當然答應下來,好巧不巧刑部沒幾日後放出消息,茹茹生辰那天,正是馮老爺下放的日子。
那天裏風雪加,囚車晃著從刑部駛出,馮老爺著單薄,站在四面風的囚籠裏雙目閉。
寒風送來一聲清脆的喊,“爺爺!”
馮老爺扭轉頭,見街口矗立著一家三口。茹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到馮老爺被關在囚車裏,好生難過,兩只小手疊在一起拜拜衙役,求他們放了爺爺。
馮俊給了衙役銀兩,請他們在路上善待馮老爺,青娥將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袱皮塞進囚車,“老爺,這是幾冬,您記得穿。”
馮老爺蹙眉看向這個險些被自己“賣”給秦家的人,最終也只是不發一言,馮俊打開隨帶來的食盒,端出一碗脹糊的面條。
茹茹小心翼翼去端那碗面,遞進囚車,“爺爺吃面。”
馮俊難免鼻酸,紅了眼圈,“今日是茹茹生辰,給茹茹過了生辰再上路吧。”
馮老爺霎時淚如雨下,捧起面碗,吃了個一幹二淨,即便如此,也只是道了聲,“回去。”
父子兩個終究沒有大哭大鬧著和解,或許那一天會來,但是是在離散過後的那次重逢。
囚車緩緩駛離視線,茹茹舉頭問青娥,“爺爺回江寧了嗎?為什麽不坐很好的馬車?”
青娥一下不知如何作答,看向馮俊,想了想,“茹茹要記得爺爺,六七年後等他回來,你也能將他認出來,對不對?”
茹茹點點頭,“茹茹聰明,認得出來。”收拾好地上的食盒,哼哧哼哧提起來,“我們回家去等爺爺吧。”
“走吧,我們也回去吃面。”青娥挽上馮俊的胳膊,與他一道著囚車遠去的方向,“你爹吃過的米比你吃過的鹽都多,沒準他還擔心你的境呢。嗯?走了,大不了上州去看他,左右我們說好要浪跡天涯去。”
馮俊瞧著畔喋喋不休的小梨渦,總算綻出些許笑意,“浪跡天涯?越說越沒邊。”
這邊都打定了主意,不論府如何判罰,也仍舊自請辭,去過那不世俗侵擾的清淨日子,殊不知變數早就降臨,非但突如其來,還聲勢浩大,只差揚鈴打鼓。
三人回到家門前,都眼前景象給驚住了,茹茹瞧著家門口的一頂大轎,和街上的兩列宮人,嚇得不敢上前。
“青娥…”茹茹不停長了手要抱,可青娥也嚇壞了,什麽時候見過如此陣仗?
那些著鮮亮的白面男人,顯見都是宮裏來的宦,領頭的著蟒袍,頭戴三山帽,儼然是司禮監的頭頭,萬歲爺邊的大太監。
馮俊與那大太監是相互打過照面的,當初萬歲欽點他巡浙江,便是由司禮監下達旨意。
“卑職見過陳掌印。”
馮俊再遲疑也要上前見禮,他心知結案以後刑部會和都察院聯名將案宗上疏陛下,因此萬歲爺一定是知了的。
他為欽點的巡,回京差卻把弄丟了,難說司禮監此番來意究竟是什麽。
那陳掌印笑一朵花,嗓音細窄,“好久不見,小馮大人的兒都這樣大了。”
這馮俊如何接話,只得跟著微微一笑,陳掌印又笑道:“小馮大人可是去給令尊送行了?”
馮俊道了聲是,“陳掌印可是為了茶稅案一事前來?可是陛下想調閱錢塘詳細案?”
“這我一概不知,小馮大人還是隨我走一趟,清早曾侍郎到文華殿求見,此刻他陪著陛下在文淵閣,說起你,便我來請了。”
馮俊聽罷心中雷聲大作,回首見青娥牽著茹茹站在雪中,同樣神茫然。他擡手朝擺一擺,示意先行回府,而後跟隨陳掌印的轎,回頭看一眼,朝紫城方向走去。
青娥險些撇下茹茹徑直追上去,回首見茹茹一屁坐進雪地大哭,連忙將孩子拉起來,追著雪地裏雜濘的腳印跟上。
眼見馮俊跟著轎子了紫城的東華門,那附近都有衛軍把守,任何人靠近不了筒子河,只得牽著茹茹在街上癡。
朱紅的城牆巍峨高聳,的視野裏只有雪幕和紅牆,怎麽也不見馮俊的影。
宮牆,馮俊跟著陳掌印穿過甬道,來在文華殿後的文淵閣。幽深的長廊上,宮人們紛紛低垂著腦袋,仿佛了無生機的木偶,在雪地裏走,同樣萬籟俱寂。
文淵閣的大門應聲而開,馮俊邁步進殿,殿外線只夠照亮門前那一隅灰磚。
馮俊就站在那一隅亮之中,跪地行叩拜大禮,他不曾擡首,自己而今不過一介草民,怎可以目睹真龍天子的面容。
昏暗輝煌的殿,年邁的皇帝將手中狼毫筆擱下,開了口,“當初譴你南下巡浙江,便有曾亭的保薦。朕讀過你的奏疏,以為你查獲答案,怎麽著都要擢升一級,不想再聽見你的消息,人已經停職在家,還了罪臣之後。”
馮俊低俯下,“微臣愧對陛下隆恩。”
“你自知愧對,為何辭?是想一走了之,就此不再為朕效力。”
馮俊一怔,“微臣絕無此意。”
皇帝哼笑,“那好,朕告訴你,都察院和吏部對你的判罰,是要將你調職順天府府衙,可吳虹鷺不要你,他舉薦你去浙江府充任杭州知府,補秦培儀的缺。”
馮俊只覺心髒一,“微臣自知能力有限,恐不能勝任。”
皇帝仍不疾不徐,“朕也怕你不能勝任,因此特意傳召曾亭,這才知道你停職是為了一個子,你能否與朕講講,是什麽樣一個子,使你甘願放棄六部之職,曾亭替你們求,說世凄慘,你心地良善,這才不能將放棄。”
“或許…至多是個運氣不好的尋常人,也只是個尋常子,和微臣有一段尋常的。”
“哦?朕可聽說過的來歷,你怎好欺君,道是尋常?”
馮俊說到這裏,已然不再擔心皇帝此次召見的意圖,俯首道:“這世上如微臣這般生來便不愁吃穿的人之又,在的眼裏,微臣才是那個不同尋常,不可接納的異類。欺騙我的錢財,是因為權勢之人欺在先,微臣驚訝于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也是後來去往錢塘,見識到秦家行事作風,才算有了答案。”
上首靜默良久,門外始終靜靜聆聽的曾亭朝陳掌印微微一笑,陳掌印與之拱手,無疑是在贊他慧眼識珠。
“馮俊,朕心想,你這麽早就進了六部果真是個錯誤。”
曾亭神大變,連忙豎起耳朵。皇帝又道:“你這樣的良吏清,就該為民做,絕不能居六部為做,朕意已決,欽點你為杭州知府,你才從那裏回來,本就再合適不過,要再推,朕可要賜你個殺頭的死罪!”
紫城外小雪漸消,青娥抱了茹茹,一個勁鼻子,冷得耳朵都有些僵了,不時往茹茹頸窩呵氣,懷裏的小丫頭打起噴嚏也本挪不了一步。
“青娥,我冷…”
青娥跺著腳道:“再等等,你爹見皇帝去了,我擔心他,你就陪我再在這風裏等等他。”
茹茹說起話直冒白氣,“…皇帝是誰?”
“皇帝就是…就是這世上最大的大老爺,管著這天底下所有人。”
“皇帝是龍嗎?”
“可不能說!”青娥趕去捂茹茹小,將給冰得扭臉直躲。
這一扭臉,就瞧見馮俊披貂鼠灰的氅,款步從東華門裏走出來。茹茹清脆地高聲喚他,馮俊也笑著與招手。他走過來,袂翻飛,腳步越來越快,面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青娥凍得鼻尖通紅,這會兒眼圈也徹底紅了,不管不顧抱著茹茹飛快地朝他跑過去,眼淚滴在薄薄的雪上,頃刻化開一寸冰封的土地。
將一切拋諸腦後,瞧不見那地底下藏著一顆蠢蠢,正靜待春蒞臨的新芽。
東華門外的衛軍見狀圍了上來,要驅趕三人,但此刻他們仍抱著彼此,灰藍的天空下,枯枝野蠻向天際,貂鼠灰的氅下溫度織,是這寒冬裏最接近春日的地方。
青娥心想,不論結果,都已準備好隨他到天涯海角。
謝陪伴!(飛吻)後續滿劇在番外會續寫,大概寫兩周,給青娥一個正式婚儀,也代文中其他角的走向。還想寫個茹茹視角的番外,給茹茹大小姐排面!if線也考慮寫。
也請康康同類型預收吧!下本《孿生為替》,男主主打口是心非自我攻略。下面放預收:
《孿生為替》[謹慎寡婦嫂嫂×善妒孿生夫弟]
“孿生降世,為避免嫡長爭鬥,士族必將孿生子拆散養。”
在丈夫仇懷溪病逝前,梁韞不知他還有個胞弟。
梁韞更想不到,會和祖産一起被素未謀面的夫弟繼承。
婆家勸,這都是為保懷溪創下的家業,讓梁韞平日提點,不必盡夫妻義務。
梁韞起初不肯依從,卻在見到仇彥青的一刻,沉溺進他與亡夫九相似的眉眼,幫他瞞天過海,演好他的兄長。
仇彥青打小知道自己有個孿生哥哥,凡見過他的人都說:“你本浮躁,縱使外貌相似,也不及你哥哥半分。”
更可氣的是,即便在哥哥死後,仇家也要安排梁韞來教他如何演好仇懷溪。
他一并恨起了,既然是衆人眼中端莊大雅的賢婦,那他就要引迷途,拉下高臺。
這晚造訪,他故作委屈,居心叵測抱著說:“便將我當是他又有何妨?于你于我,都是藉……“
他心積慮與梁韞了真夫妻,心想原來當仇懷溪的覺也不錯。
直到與他撇清關系,說他當不好一個替。
仇彥青輕嗤,笑話,他當然不是替。
幾日後,仇彥青見到梁韞邊有一男子,有說有笑,還折花送。
他氣急敗壞咬牙切齒,他想不明白,這男人哪裏像哥哥了?
憑什麽替代自己!
《世子爺心眼忒小》甜餅
丫鬟蓮每天在齊王妃邊混日子,不敢太得力,盼著多攢點錢,放良歸鄉。
本來好,直到無意潑了茶水在世子上,從此日子過得如履薄冰。
世子爺心眼忒小,不過半盞涼的水,也要派人將跟蹤,無故盤問下落,還藏醜陋的巫毒娃娃在房裏恫嚇。
蓮戰戰兢兢,每日打探下一批丫頭小子何時放良。
僕役放良的名錄下來,說好有,蓮卻沒在上頭看到自己名字。
嬤嬤說:“這是世子爺的意思,你莫不是開罪那混世魔王了?怎偏將你給劃了?”
這破王府蓮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盂蘭盆節上山禮佛,趁機跑路,世子爺一路窮追,蓮猛踹他一腳,撒丫子逃跑。
慕容澄生平第一次追求孩,便這麽無疾而終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派人對噓寒問暖,屈尊親手做了模樣的布娃娃,竟還敢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好無,慕容澄好氣惱。想不明白也為時已晚,蓮走了,還踹了他一腳。好痛。
慕容澄捂著傷輾轉反側,越想越氣,留下書信一封,決意離京找問個明白。
回鄉的蓮在河邊賣魚,迎面走來雙髒兮兮的錦繡長靴。擡起頭,子涼了半邊。
堂堂世子爺,未免太記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