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錢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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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錢塘(四)

大夫又道了兩聲恭喜,請喜形于的馮俊跟著自己出來,臉變得有些難辦。

“尊夫人在生産第一胎的時候,是不是難産過?”

馮俊笑意頓收,愣了神,扭臉看向屋,就見青娥好奇地向他,也想知道大夫單獨找他出去說了什麽。

大夫道:“脈象圓潤,還有些虛,頭胎小産或産後出子,往往有如此脈象,這樣,我先開一張方子,調養一陣看看。”

下山路上青娥對著那張方子看啊看,有些發愁,“我白高興了,怎麽懷上了都不安生,什麽病啊?治得好嚒?”

“什麽病?”馮俊嗓音結了層霜,尾音忍得發,“我不問,你就一輩子不打算說了?大夫說你生茹茹的時候難産,有沒有這回事?”

青娥皺起臉來,“沒有。”

“你還不說實話?”

他神太認真,害得青娥都有些懷疑起自己,“…頭胎不都生得難的,也不能難産吧。”又想了想,狐疑,“我沒有難産啊,那大夫怎會說我難産。”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青娥跺兩下腳,“庸醫!都和你瞎說什麽了,我找他去。”

馮俊將人給掣住,心還懸著,“罷了,隔著帳子也難診斷,大抵你氣虛是真,難産是他推斷。”

青娥也道:“就是說。我要是生茹茹難産,會不告訴你?一天提八百遍,提得你心疼死我!提得你見著我就心!”青娥瞧瞧那藥方,“…我男人差點因我丟,好幾個月吃不下睡不飽,我可不就要氣虛?”

馮俊雖說松了口氣,心卻還是懸著,抓著手在掌心,裹了層汗。

青娥笑話他,“你做什麽?得我手都了。”

馮俊心裏張,“不曾聽你提起生茹茹的事,瞧你眼下一回生二回,我卻是頭一遭經歷。”

“你可得伺候好我。”

馮俊瞧著平坦的肚子,思緒不知道飄哪去了,話也只能說得簡短,“那是自然。”

青娥沒高興一會兒,陡然頓住腳步,“糟了!”

馮俊跟著驚嚇,“怎麽了?”

青娥沮喪道:“頭三個月不能行房,那我這婚儀還是不完整的…合著第一次只有房,第二次只有拜堂!”

好生氣惱,腳步重重走下階梯,山路陡峭,看得馮俊心髒險些停跳,牽,“不完整就不完整了,怎麽不說人家還只有一場婚儀。”

青娥嘟嘟囔囔還是不樂意,忽然來了主意,“噯,大夫說我眼下大概兩個月的孕,那到五月初二還有小半月呢,也快三個月了對不對?你到時就輕輕的,你看前幾日咱們也有過一回,不也沒什麽事嚒?”

馮俊還當真有什麽好主意,聽到最後耳朵尖一紅,無可奈何牽了下山。

回去趁著和董夫人請安,馮俊領青娥將脈的事與董夫人私下裏先說了,先瞞著堂親戚那邊,等婚儀結束了再說。不想一下子引全府上下重視。

董夫人滿口答應,結果隔天府裏就傳開去了,這是後話,眼下茹茹迷迷瞪瞪從被窩裏擡起頭,腦袋被棉被蹭“開花”,細的頭發炸得像鳥巢。

董夫人一把攬過,在懷裏親了又親,“小茹茹,你娘有小娃娃了!”

茹茹睡蒙了,挑高眉想睜開眼睛,“哪裏來的小娃娃?”

“哪裏來的…”董夫人這怎麽答,但無妨,笑起來,“是跟著茹茹來的!”

茹茹迷迷瞪瞪轉,看有沒有小娃娃,“在哪裏?”

青娥走過去牽小手,將領下床,親親乎乎的臉蛋,“小娃娃還在我肚子裏。”

茹茹皺起眉,“為什麽在肚子裏?”想起來,“茶山上的嬸嬸,肚子圓鼓鼓的,後面肚子扁扁的,然後就有小娃娃了!”

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想通了來龍去脈,全然不覺得自己也是個娃娃,就好像生下來就有這麽大,就是青娥的小幫手。

茹茹發愁地看看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不知道裏面是不是也有個小娃娃。

馮俊把茹茹抱起來,大掌捋捋腦袋頂上淩的頭,“我們回去了好不好?讓和益叔叔吃飯了,我們也去吃飯。”

茹茹趴在馮俊口,睡得有點迷糊。

這一覺給睡得,到夜裏本不困,從偏屋跑過來,非要和爹娘一起,神抖擻坐在鋪裏講今天和益叔叔玩了什麽好玩的,吃了什麽好吃的,兩邊是哈欠連天的青娥和馮俊

馮俊把茹茹抱起來,一站在房裏走來,走去。

青娥過床帳子瞧著他們兩個,手掌覆上尚且平攤的小腹,心裏滿滿當當釀著兩手枕在臉側,瞧著父兩個。

茹茹對而言,絕不僅僅是兒,還曾經是在這世上唯一的陪伴和念想。

知道自己和馮俊年紀尚輕不會只有一個孩子,但茹茹永遠是特別的,這是和馮俊心底的,若是將來無意流偏心,他們倆應當也會假裝無事發生地悄悄找補回來。

茹茹下抵在馮俊的肩上,聲問:“青娥,你的小娃娃,是哪裏來的呀?”

青娥咯咯發笑,“問你爹,他學問多。”

“爹,小娃娃是哪裏來的呀?”

馮俊面不改晃晃懷裏的小人,“是我很你娘,所以先有了你,之後有了現在的小娃娃。”

“是你很我娘所以才有我。”

“對。”

茹茹張開胳膊比劃,“有好多好多呀。”

馮俊親親的額頭,父倆的背影在床帳外慢慢踱步,不時遮擋桌上燭,窗進梨花香,青娥被那點忽明忽暗的晃得迷迷糊糊,如同跌進個鋪滿了窟,一個覺得安全溫暖的地方。

茹茹在馮俊懷裏乖乖眠,他抱著孩子走回來,青娥幫著他將茹茹安置在床鋪最裏面。

本來塌上鋪了兩床被子,馮俊一個人一床,青娥和茹茹一床,這會兒青娥掖好了茹茹的被子,自己鑽進馮俊被窩裏去,一條纏到他上,腦袋也枕到他口去。

“我也要爺哄睡。”

馮俊發頂落下一吻,一只手裹著的肩背,一只手把著的腰,“瞧你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要我哄睡?”

前的腦袋蹭了蹭,像是想回答他,又困得張不開。沒一會兒,睡了過去。

馮俊覆在腰間的手漸熱起來,來在平緩的小腹,隔著單薄的寢裏孕育的小生命。他張地滾了一下結。

說過不大在乎,說生孩子是一件比吃飯喝水辛苦,卻也不能避免的事,一男一一起睡,總是要有孩子的,難不畫條楚河漢界?誰也別誰?

馮俊本來是在心疼,聽這麽一說,倒好像只有分房睡這一條路,辦不到就不夠

好在是真不當回事,“我從小到大什麽苦沒吃過?生孩子可排不上號。眼下肚子沒大起來呢,你就這麽在乎,你說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也就是不能拿給你懷,要是可以,你一準把這孩子揣你肚子裏替我生。”

雖然說得誇張了些,實際也差不了多。只要馮俊在邊上,除了飯自己親口吃,覺自己親自睡,別的都有人願意代勞。

本來說好婚儀前夕二人分開幾天,青娥隨堂嫂回娘家去,一直住到迎親的隊伍過去接。青娥還想按照原來的計劃,馮俊卻說什麽也不肯讓單獨跟堂嫂離家了。

青娥說他小題大做,可眼下府裏誰不知道懷有孕,堂嫂怎麽可能再帶回娘家待嫁,那要是吃的用的哪樣出了岔子,娘家人可擔待不起!

是以這段日子青娥時常掉眼淚,抱怨好容易補個婚儀,個孩子給攪黃了。

眼下快三個月,抹淚,氣也比往常更大,簡直比茹茹還像個孩子,好在馮俊提前找大夫做過功課,曉得這都是娠婦前三個月裏常見的癥狀,

昨天想吃炙鴨子,今天想吃菜包子,這都好辦,直到這天有些放心不下順天府家裏,馮俊哭笑不得,摟好話說盡,向討饒。

鼻翼,仰頭看他,不知打哪來的堅持,“我是一定要房的。”

馮俊,“你這迷心竅。”

一聽,撇著眼淚汪汪,“堂嫂家裏去不房也沒了,後天的婚儀,我這會兒還挨著你躺呢,這什麽補辦婚儀,還不如不辦呢。”

“那可不行,你不想辦我想辦。”

青娥一下改口,“我想辦……”

馮俊忍笑忍得肚子疼,“我現在最想拿個鏡子給你瞧瞧,能掛油壺,像個小姑娘。”

“我本來就是小姑娘,你嫌我年紀比你大!”青娥話鋒一轉,哭喪著臉,“你怎麽不嫌我長得漂亮呢?男人都這樣,嫌我年紀大是不是?我不漂亮了?我這還懷著一個呢,你就想納小的了……那婚儀,你給辦吧,那嫁,我眼睛都要瞎了,你也給穿吧……”

搭搭在他上,只是哭,也不惱他,可見說的話都不是真心的,不爽快,只好說些話來鬧他。反正他一句都不會當真的。

馮俊這樣子卻是了,一來為自己著罪,二來纏得他也不了,眼淚,答應,“房你說了算,但你可不許哭了,後天眼睛是紅腫的可怎麽辦?”

青娥倏地止住了淚,對他下親一口,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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