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浴室,窗外夜已濃。
樓下,吳媽應該已經準備好了酸辣可口的飯菜,
可卻覺得,那酸意,已經彌漫到了心里,得發苦。
這個家,很快就不再是的家了。
決心離婚的念頭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在溫清窈心上,但也因此,生出一種末日狂歡般的孤勇。
既然決定離開,那在這最後的日子里,讓再貪婪地汲取一些溫暖,留下一些可以藉余生的回憶吧。
想要好好地、認真地再他一次,哪怕他不知,哪怕只是一個人的告別儀式。
因此,當深夜玄關傳來悉的、略顯凌的腳步聲時,溫清窈沒有像往常那樣待在臥室,而是主走了下去。
賀晉南靠在玄關的墻壁上,領帶松垮,眼神因醉意而顯得迷蒙,周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他看到溫清窈下樓,明顯愣了一下,眼眸里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復雜,隨即又被醉意掩蓋。
“窈窈?”
他的聲音沙啞。
“吳媽準備了醒酒湯,我去給你熱一下。”
溫清窈輕聲說著,轉走進廚房。
纖細的背影在燈下顯得格外單薄,卻帶著一種堅定的溫。
賀晉南沒有拒絕,他沉默地跟著走到餐廳坐下,目始終追隨著忙碌的影。
他看著練地加熱湯羹,看著小心翼翼地將湯碗端到自己面前,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表。
“小心燙。”
將勺子遞給他。
賀晉南沒有接勺子,而是就著的手,低頭喝了一口。
然後,他抬起眼,目灼灼地看著:
“你喂我好不好?”
他的語氣帶著醉後的任,又有一不容置疑的撒。
溫清窈的心尖一,沒有反駁,順從地一勺一勺喂他喝完了整碗湯。
氣氛安靜得只剩下湯匙碗壁的細微聲響,有一種詭異的、過分的和諧。
喝完湯,賀晉南站起,形微微晃:
“上都是酒氣,不舒服。”
“我……幫你放水洗澡。”
溫清窈幾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過去,他即使應酬醉酒,也極讓這樣照顧。
賀晉南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幽暗,最終點了點頭:
“好。”
浴室里水汽彌漫。
賀晉南靠在浴缸邊緣,閉著眼睛,似乎很疲憊。
溫清窈挽起袖子,用巾輕輕幫他拭著肩膀和後背。
的作輕而仔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惜。
能到他繃的在的下漸漸放松。
水流聲嘩嘩,掩蓋了過快的心跳。
這一刻的親,像來的時,每一秒都讓心酸又甜。
忽然,賀晉南抓住了的手腕。他的掌心滾燙,力道有些重。
溫清窈一驚,對上他睜開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了平日的冷靜自持,翻涌著看不太懂的緒,濃烈得讓心慌。
“老婆。”
他喚,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酒後的磁。
“嗯?”
“今天怎麼這麼乖?”
他問,目鎖住,不放過臉上任何一細微的變化。
溫清窈的心跳了一拍,強裝鎮定地垂下眼睫:
“你喝多了,照顧你是應該的。”
賀晉南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另一只手,
指尖輕輕拂過的臉頰,帶著水珠,有些涼,卻又像帶著電流。
“那再乖一點。”
他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的弧度,
“親我一下好不好?”
溫清窈僵住了。
這樣的要求,在即將離婚之前,太過突兀和親。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一巨大的悲傷和決絕涌上心頭。
就這一次吧。
就當是告別。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俯下,將自己的輕輕印在了他的上。
他的瓣帶著酒後的溫熱和潤,得不可思議。
這個吻很輕,很短暫,卻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就在想要退開的時候,賀晉南卻猛地扣住了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不是淺嘗輒止,而是帶著一種抑已久的、近乎掠奪的強勢,充滿了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溫清窈被他吻得渾發,大腦缺氧,幾乎要沉溺在這突如其來的激里。
意迷間,賀晉南的手臂收,將半抱離地面,水流浸了的居家服。
曖昧的溫度節節攀升,眼看就要失控。
然而,在最後關頭,賀晉南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將額頭抵著的額頭,劇烈地息著,膛起伏。
他閉著眼,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半晌,他松開,聲音異常暗啞:
“……好了,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溫清窈怔在原地,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心里卻一片冰涼。
他推開了。
即使在醉意朦朧、之時,他依然保持著最後的界限。
這是否印證了的猜想?
他的心里,始終為別人留有余地,所以不愿與有更深的糾纏?
“好。”
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有些發抖。
不敢看他,匆匆整理了一下掉的襟,離開了浴室。
第二天清晨,溫清窈在一種空落落的覺中醒來。
側的位置一片冰涼,平整得沒有一褶皺,好似昨夜那個帶著酒意、吻得幾乎窒息的男人從未存在過。
手那片冰涼,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下去。
他甚至連睡在邊都不愿意了嗎?
是因為昨晚那個險些失控的吻,讓他覺得愧對了心里的那個人,所以更要刻意保持距離,為崔恩予“守如玉”?
這個念頭像一冰冷的針,刺得心臟細細地疼,所有的猶豫和不舍,在這一刻都被一種近乎絕的酸所取代。
也好。
這樣也好。
至讓離開的決心更加堅定,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起下床,梳洗時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努力出一個鼓勵的微笑。
從梳妝臺一個帶鎖的小屜深,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離婚協議書。
溫清窈拿著那份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文件,深吸一口氣,走下樓梯。
吳媽正在餐廳擺放早餐,看見,笑著招呼:
“太太,早,先生他在書房呢,好像一早就起來了。”
溫清窈的心揪了一下。
一夜沒睡,還是早早醒來避開?
朝吳媽點點頭,腳步沒有停留,徑直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虛掩著,里面飄出淡淡的煙草味。
賀晉南很在家里煙,除非是遇到極其煩心的事。
溫清窈的心又沉了幾分。
是因為的存在,已經讓他到煩心了嗎?
輕輕推開門。
賀晉南果然坐在書桌後,穿著簡單的家居服,指間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煙。
晨過窗戶,在他周勾勒出一圈冷的暈,他眉頭微蹙,眼神著窗外,
似乎沉浸在某種沉重的思緒里,連進來都沒有立刻察覺。
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有好幾個煙頭。
溫清窈的腳步頓在原地,看著他略顯疲憊和孤寂的側影,心臟一陣刺痛。
但很快,強迫自己起心腸。
這孤寂,或許并非因而起,又何必自作多。
走到書桌前,將那份離婚協議書輕輕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紙張與木質桌面接,發出輕微的“啪”的一聲。
賀晉南似乎被這聲音驚醒,倏然轉過頭。
當他的目落在文件首頁那醒目的黑大字上時,瞳孔猛地一,
夾著煙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煙灰簌簌落下。
他抬起頭,看向溫清窈,眼神里是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深深刺痛後的驚怒。
“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和抑的火氣。
溫清窈垂在側的手悄悄握,指甲陷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迎上他的目,嗓音平靜,心卻鈍痛:
“賀晉南,你的白月回來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