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晉南的目鎖在離婚協議書那幾個刺眼的黑字上,覺得有點眩暈。
空氣凝固了,書房里只剩下彼此抑的呼吸聲,以及窗外約傳來的鳥鳴,更反襯出室的死寂。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平日里深邃沉穩的眼眸,此刻翻涌著驚濤駭浪,有震驚,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將要拋棄的劇痛。
他一字一頓地問:
“溫窈窈,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清窈被他眼中的痛灼傷,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的視線,但最終還是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每一秒都是煎熬,但不能退。
重復了一遍那個殘忍的決定,聲音輕得像嘆息:
“賀晉南,崔恩予回來了,我們離婚吧。我把賀太太的位置還給,也還你自由。”
“還給我自由,為什麼這麼突然?沒有一點預兆,關崔恩予什麼事?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之前在江城你不是還說要一直陪著我嗎,窈窈,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溫清窈無言以對。
賀晉南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自嘲和悲涼。
他想了一夜,有滿腹的話想對說。
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高大的影自帶迫。
他繞過書桌,一步步走近溫清窈,將籠罩。
“窈窈,在你眼里,我跟你的婚姻是什麼?一場可以隨意開始、隨意結束的游戲?
還是一個用來安置同和責任的收容所?我們連婚禮還沒辦,我還沒有教會你我,你就要把我推開?”
他的聲音抑著巨大的緒,每個字都像是從腔里艱難地出來,
“你甚至不愿意問我一句,我到底要不要這個自由?”
溫清窈被他得後退了一步,脊背抵住了書架。
他從未用如此卑微的語氣對說話,那眼神里的傷痛和質問讓幾乎要崩潰。
強撐著最後一理智,聲道:
“不需要問,我都明白,賀晉南,我不需要你的同和責任,更不需要你因為長輩的囑托而勉強自己。”
“你不明白。”
賀晉南打斷,雙手撐在兩側的書架上,將困在自己與書架之間,呼吸灼熱地噴在的額頂,
“窈窈,我想問你,從我們結婚到現在,我可曾對你有過一一毫的勉強?
是我哪里做的不滿意惹你生氣了嗎?你說出來,我改,哪里就到了離婚的地步呢?”
溫清窈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沒有,他沒有惹生氣。
他做得太好,好到讓沉溺,好到讓忘了這本是一場基于道義而非的結合。
“那是因為你太好了,賀晉南……”
哽咽著,
“可是,我不想要這樣的好,我累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賀晉南看著不斷滾落的淚珠,心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抬起手,指腹有些糙,極其輕地拭去臉頰的淚水。
“別哭了。”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沙啞:
“你非要離婚我不你,我就想知道,窈窈,這段時間跟我在一起有過一瞬間的心嗎?”
溫清窈渾一,像是被這個問題擊中了最脆弱的肋。
心嗎?當然不止,上了他。
從不知何時起,這個沉默寡言卻用行將不風地保護起來的男人,就已經深深扎在心里。
可是,這份,在即將到來的分離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承認了,只會讓告別更加難堪。
死死咬住下,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選擇了沉默。
無聲的拒絕,比任何言語都更殺傷力。
賀晉南眼底最後一期待的,熄滅了。
他緩緩放下手,自嘲地勾了勾角,那笑容里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和苦。
他退後一步,不再看,轉走回書桌旁。
就在溫清窈以為他會利落地簽下離婚協議,或者冷漠地讓離開時,
他卻從書桌最底下的一個帶鎖的屜里,拿出了一份遠比那份離婚協議厚實得多的文件。
他將那份文件,輕輕地放在了離婚協議的旁邊。
“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換個方式。”
賀晉南的聲音恢復了冷靜,只是眼神還在痛,他指著那份新文件,
“打開看看。”
溫清窈怔忡地看著他,又看向那份文件。
在他的目示意下,遲疑地出手,翻開了封面。
映眼簾的,是麻麻的財產清單和法律條款。
賀氏集團的份轉讓協議、名下國外數十房產,包括他們現在居住的山公館,
過戶文件、數輛頂級跑車的所有權轉移、甚至還有幾稀有礦產的開采權益贈予書……
所有的讓人,無一例外,都清晰地寫著的名字溫清窈。
而轉讓日期,竟然就在昨天下午。
他昨天不是說公司有急事去開會了嗎?
溫清窈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手指不控制地抖起來。
這上面任何一項資產,都是普通人幾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財富。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最價值的財產,都轉移到了的名下?
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聲音發:
“賀晉南,你、你這是做什麼?”
賀晉南迎著震驚的目,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無賴:
“你看到了,我的全部家,現在都在你手里了。
如果你堅持要離婚,可以。簽了字,帶著這些離開。
然後我賀晉南,就會變一個一無所有的窮蛋。”
“你瘋了?”溫清窈失聲道,
“你為什麼要把這些給我?你不是……你不是應該留給心的人嗎?”
無法理解,如果他心有所屬,為何要把自己到如此絕境?
“我心的人?你告訴我我心誰了?崔恩予嗎?”
賀晉南的眉頭皺起,
“溫窈窈,你的小腦袋瓜里到底裝了些什麼?是誰告訴你,我心里有別人?”
“難道不是嗎?”
溫清窈被他問得有些混,但依舊堅持著看到的證據,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門當戶對,所有人都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看你眼神,還有曾經賀家長輩們的話里話外……”
“別人覺得?”
賀晉南打斷,心雖然生氣但卻沒有發作出來,怕嚇到,
“我要娶誰,心里裝著誰,什麼時候需要由別人覺得來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