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晉南試圖坐直些，牽扯到傷，作微頓了一下。
“我怎麼來了？”
董思齡走到床邊，示意保姆將保溫壺放在床頭柜上，聲音帶著關切，
“我兒子出了車禍，我還能在家里坐得住？要不是趙紇那邊的人說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視線掃過他固定在前的左臂，語氣沉了沉：
“說是疲勞駕駛？晉南，你不是頭小子了，怎麼還能犯這種錯誤？公司的事再多，能有你的命重要？
幸虧這次只是撞到了路桿，要是撞到人，或者況更嚴重，你讓我們……”
的話音戛然而止，帶著後怕。
賀晉南神不變，語氣平靜：
“對不起媽，讓您擔心了，只是小傷，不嚴重。”
“小傷？”
董思齡顯然不接這個說法，
“傷筋骨一百天，這還能是小傷？醫生怎麼說？”
“輕微骨裂，多組織挫傷，靜養即可。”
賀晉南言簡意賅地總結，顯然不想多談傷勢。
董思齡了解兒子的子，知道他不想說的事問也無用，只得嘆了口氣，目轉而落在他剛才握的手機上，
屏幕還暗著，但似乎能猜到他在看什麼。
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試探：
“聽珠珠說下午陪清窈去產檢了。”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在來醫院之前，顯然已經了解過況。
賀晉南眼睫微，抬眸看向母親，沒有否認：
“嗯。”
“這麼大的事，你也沒告訴我。”
董思齡的語氣帶著點怒氣和埋怨，
“我還是從珠珠那里旁敲側擊才知道的，賀家的長孫，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不是有意瞞您。”
賀晉南應對自如，聲音聽不出波瀾，
“窈窈孕期還短，之前想等穩定些再說。這次產檢結果很好，本想這兩天親自告訴您。”
這個解釋合合理，董思齡臉稍霽。想到即將出生的孫輩，眼底終究是過一真正的暖意和期待。
沉默片刻，保養得宜的手指輕輕疊在膝上，再次開口時，語氣鄭重了許多：
“晉南，窈窈懷孕是喜事，你工作忙，偶爾缺席一次產檢，雖然憾，但也能理解。可是，”
頓了頓，目鎖住兒子，
“你出車禍這件事，瞞著，我覺得不妥。”
賀晉南眉頭蹙了一下，沒有立刻接話。
董思齡繼續道：
“是你的妻子，現在更是你孩子的母親，你們是最親的人，你了傷，躺在醫院里，
卻讓一個人懷著孕，為你擔著心，還要強裝歡笑告訴你很好？這對不公平。”
“子，緒容易波，現在孕期更需要注意。”
賀晉南終于開口，聲音低沉，
“告訴，除了讓白白擔心，跟著害怕，沒有任何好。現在需要的是安心靜養。”
“我知道你是為好，怕驚。”
董思齡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堅持，
“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以後從別的渠道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想？
會覺得覺得你不信任，那種被蒙在鼓里的傷害，可能比知道你傷本更大。”
病房里安靜了一瞬，只有窗外約傳來的噪音
賀晉南的目投向窗外，眼底緒翻涌。
“現在不是時候。”
賀晉南收回目，
“等傷勢好些，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在此之前，媽，請你們都幫我保。”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儀，即便是董思齡，也知道此事已無轉圜余地。
看著兒子堅毅的側臉，深知他一旦做了決定，便極難改變。
最終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你從小就最有主意，罷了，你們夫妻間的事，你自己把握分寸，只是別低估了一個妻子想與丈夫共擔風雨的心。”
站起，
“湯記得喝，我明天再來看你，公司的事，能放就放一放，要。”
賀晉南微微頷首：
“讓您費心了。”
董玉茹離開後，病房重新陷寂靜。
賀晉南靠在床頭，閉上眼。
夜幕徹底籠罩了山公館。
溫清窈洗過澡，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白天的興、與賀晉南通電話後的藉，此刻在寂靜的夜里慢慢沉淀，轉化了更深的思念。
習慣地了旁空的位置，心里也空落落的。
拿起手機，點開與賀晉南的聊天界面，看著那張B超照片，角不自覺彎起。
猶豫片刻，撥通了視頻通話的請求。聽著聽筒里一聲接一聲的等待音，甚至下意識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調整了一下表，準備讓他看到狀態最好的自己。
然而，等待音戛然而止，視頻被掛斷了。
溫清窈愣了一下，有些錯愕。
以往，無論賀晉南多忙，只要發視頻請求，他即便不能長時間通話，
也會接起來匆匆看一眼，說上兩句話，從不會直接掛斷。
幾乎是下一秒，賀晉南的消息發了過來：
【還在開會，不方便視頻。】
溫清窈看著這行字，心頭那點剛被下去的疑慮又悄悄浮了上來。
開會？這麼晚了還在開會？
以前他開會，最多是接起來低聲音說一句“在開會，晚點聯系”，而不是這樣直接掛斷。
抿了抿，回復：
【這麼晚還在開會呀？那你忙，我就是有點想你了，想看看你。】
消息發出去後，盯著屏幕，心臟莫名地有些發。
病房里，賀晉南看著屏幕上溫清窈發來的文字，下頜了。
他回復：
【項目到了關鍵階段，國會議，時差關系，只能這個點開。
抱歉寶貝，我也想你，等這邊一結束，我立刻回去看你和寶寶。】
他斟酌著用詞，試圖讓借口聽起來更合理。
溫清窈看著回復，國會議似乎解釋得通。
他工作質特殊，以前也確實有過深夜開會的況。
心里的疑慮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好吧，那你要注意休息，別太累了。我和寶寶等你回來。】
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或者說，是愿意去相信。
賀晉南看著這條回復，繃的心弦稍稍一松。
【好，聽話，早點睡。晚安，寶貝。】
【晚安，老公。】
放下手機，溫清窈重新躺好，卻依然輾轉難眠。
那句不方便視頻像一小小的刺，扎在了心里。
翻了個，將臉埋進賀晉南的枕頭里，呼吸間似乎還能聞到一他殘留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他真的是在開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