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過落地窗灑進客廳,溫清窈坐在鋼琴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鍵,流淌出幾個不調的音符。
面前的樂譜攤開著,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昨晚被強行下的疑慮,在經過一夜的發酵後,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樣,更加頑固地纏繞上心頭。
是什麼事,需要他這樣費盡心機地瞞著?
溫清窈的心跳漸漸加速,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
猛地合上樂譜,拿起手機,不再猶豫,直接撥通了賀晉南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接得很快。
“寶貝?”
賀晉南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和往常無異,甚至帶著一刻意營造的輕松,
“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寶寶鬧你了?”
“沒有,寶寶很乖。”
溫清窈握手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就是,就是想你了,特別想見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響起賀晉南溫和地拒絕:
“聽話,我這邊事一忙完就回去,你現在懷著孕,不宜奔波。”
“我沒那麼氣,”
溫清窈堅持,甚至帶上了一點撒的語氣,
“醫生也說過了三個月就穩定很多了,我可以坐公務艙,很方便的,就讓我去看看你好不好?保證不打擾你工作,就看一眼。”
“不行。”
賀晉南的語氣忽然強起來,帶著很聽到的專斷,
“窈窈,別任,路上萬一有個閃失,你讓我怎麼辦?乖乖在家待著,哪里都不準去。”
溫清窈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越是阻止,的懷疑就越深。
“可是……”
還試圖再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
賀晉南打斷,語氣放緩,卻依舊堅定,
“等我回去,好嗎?我保證,盡快。”
溫清窈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咽下間的意,低低地應了一聲:
“……好吧,那你忙。”
失落地準備掛斷電話,指尖已經移向了掛斷鍵。
就在這時,聽筒里約傳來一個略顯模糊的聲,語氣恭敬:
“賀先生,輸時間到了,您……”
話音未落,通話便被切斷,只剩下一片忙音。
“嘟……嘟……”
溫清窈愣在原地,看著手機界面,七八糟的緒彌漫著,驚訝,擔憂,不安,憤怒,委屈……
昨天被掛斷的視頻,他生的拒絕,所有的不對勁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果然,他在瞞著。
他為什麼不告訴?
他出什麼事了,想到賀晉南的語氣,聽起來應該不算嚴重,稍安下心。
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昨天賀錦珠的表現,肯定也知道,
賀晉南生病住院這麼大的事,外面沒有泄一風聲,不用猜,肯定是賀晉南讓所有人都瞞著。
無論問誰肯定都問不出個所以然。
靜默片刻,不再猶豫,在通訊錄里找到了那個名字,撥通了賀晉南特助趙紇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起,趙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專業:
“太太,您好。”
“趙紇,”
溫清窈開門見山,聲音刻意維持著平靜,卻帶著不由分說的力度,
“告訴我,晉南他到底出什麼事了?他現在人在哪里?”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傳來趙紇訓練有素的、帶著些許為難的回應:
“太太,賀總他只是在理一些急公務,暫時不方便……”
“趙紇!”
溫清窈打斷他,語氣沉了下去,
“我剛剛才和你們賀總通過電話。我都聽到了,輸時間到了,這是在工作嗎?在醫院工作?”
一字一頓地重復著那句話,清晰地將事實擺在他面前,
“告訴我實話,他現在況怎麼樣?或者,你直接把電話給他。”
幾乎能想象到電話那頭,趙紇看向賀晉南請示的眼神。
甚至能覺到,賀晉南就在旁邊。
那被瞞的委屈和怒火再次升騰,對著電話,聲音不大,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
“賀晉南,我知道你在聽。”
不再通過趙紇傳話,直接對著空氣,也是對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道,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主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嚴不嚴重,如果你還是選擇繼續瞞著我……”
停頓了一下,讓那冷然的威脅意味在空氣中彌漫,然後緩緩地,清晰地說道:
“後果自負。”
說完,不等那邊有任何反應,直接掐斷了通話。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微微泛紅卻異常堅定的眼眶。
腔因為緒激而微微起伏,盯著手機,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峙。
一秒,兩秒,三秒……
仿佛只是瞬息之間,掌心中的手機猛地震起來,屏幕上跳躍的名字。
老公。
溫清窈看著那兩個字,沒有立刻接起。讓鈴聲響了幾遍,才在要掛斷的前一刻,
劃開了接聽鍵,將手機到耳邊,沉默著,等待對方的解釋。
聽筒里傳來賀晉南的聲音,那刻意營造的輕松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帶著無奈和疲憊的嘆息:
“窈窈。”
聽筒里安靜了幾秒,只能聽到賀晉南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無奈地妥協。
“窈窈,”
他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沙啞,
“對不起,是我不好。”
溫清窈依舊沉默,抿著,努力不讓自己哽咽的聲音泄出來。
需要他的解釋,而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
賀晉南知道在等,輕輕嘆了口氣,終于不再瞞:
“是出了個小車禍,左臂輕微骨裂,上有些傷和組織挫傷,不嚴重,真的。醫生說要靜養一段時間。”
他似乎想輕描淡寫,但“骨裂”兩個字還是讓溫清窈的心揪了一下。
“我怕你擔心,你孕期緒不能有太大波,所以才想著等好一些再告訴你。”
他的理由和昨天對董思齡說的一樣,此刻聽在溫清窈耳中,卻只覺得又氣又心疼。
“車禍是什麼時候的事?”
終于開口,聲音因為強忍緒而有些發。
“……前天晚上。”
溫清窈閉了閉眼。
前天晚上,他還在電話里溫地跟說晚安,說他一切都好。
竟然一點異樣都沒聽出來。
“怎麼出的車禍?”
追問。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
“……疲勞駕駛。”
溫清窈不信。
賀晉南的自制力有多強很清楚,他或許會工作到很晚,但絕不會讓自己陷疲勞駕駛的危險境地。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疑問和委屈暫時下,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他的狀況,以及,見到他。
“你在哪家醫院?”
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堅決。
“窈窈,你……”
“賀晉南,”
溫清窈打斷他,了他的全名,
“告訴我,在哪家醫院。”
的態度明確無比,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賀晉南深知的子,平時溫,一旦及底線,骨子里的執拗并不比他。他再次嘆了口氣,這次是徹底的妥協。
“在康和私立,頂樓的VIP病房。”
他報出地址,隨即立刻補充道,
“你別自己過來,我讓趙紇開車去接你,路上小心,不著急,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會去。”
最後那句話,帶著一種安人心的力量,也出他此刻的無奈,或許,也有一期待見到的。
“嗯。”
溫清窈應了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
“我現在就收拾一下。”
“好,”
賀晉南的聲音和下來,帶著小心翼翼的哄,
“老婆,路上小心,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