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楹冷漠拆穿,“你不是知道自己錯了,你只是怕死。”
鹿欣臉頰掛滿淚水,攥著黎楹腳的手松開了。
是天真。
黎楹怎麼可能是來救的。
全場最不得死的人,就是。
薛晴一副小太妹即視,遞給黎楹一把刀,說:“臉我還沒,給你。”
黎楹猶豫半秒,接過那把刀。
空氣安靜很久。
打牌的人也都停下作看戲。
只有慕鶴川,連眼神都沒分給那邊。
懶聲懶調,“紀南謙,到你出牌了。”
紀南謙托腮,“哎呀,待會兒,我好奇黎楹會怎麼做。”
“你這妹妹平時太乖了,我都沒見過發怒,怒起來,一定超可。”
慕鶴川注意到紀南謙看黎楹的眼神。
濃稠的黑眸如深淵,“還惦記?”
紀南謙回過神,笑哈哈,“哪兒敢啊,最討厭我們這一圈人了,惦記也沒用,我又不想當狗。”
他繼續出牌,沒再看那邊。
慕鶴川撣了下指尖煙灰,喜怒不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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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勾,對黎楹說:“待會兒等你弄完,今晚我把隨便丟進男人堆里,就當獎勵。”
黎楹刀柄,面不改,“你這是在犯罪。”
薛晴無所謂,“犯罪就犯罪,怕什麼?又不用你擔責,放心,就算警察真找上門,也跟你沒關系。”
他們這些富家子弟,最不怕的就是擔責。
家里總有足夠多的錢保釋。
鹿欣已經被折磨的快要神失常,到在流。
被男凝視,欣賞,圍觀。
好像跪坐在地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塊會的。
薛晴見黎楹遲遲不肯手,皺眉,恨鐵不鋼,“你這什麼意思?下不去手?”
“我艸,黎楹,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哪兒來的圣母,能不能去死啊。”
“可是間接害死你弟弟的人!你有沒有良心?黎夙對你那麼好,你完全不想報仇嗎?現在我刀都給你了,讓你親手報仇,你在干什麼!!”
半晌,黎楹丟掉手里的刀,清脆地落在鹿欣旁邊。
“如果有錯,法律會制裁,而不是讓你們打著替‘黎夙’報仇的名義,進行施暴——”
鹿欣怔住,抬起頭看向黎楹。
包間燈很暗,卻是亮的。
薛晴不可思議,“啊?啊?”
黎楹無奈,薛晴這麼做,不過是把傷口重新挖出來,再撒上一遍鹽,毫無意義。
“救人是阿夙自愿的,他沒有後悔過,同樣,他也不希自己救下的人,因為他的救助而被拖向另一個深淵。”
“他救下鹿欣,是希未來能好好活下去——”
如果有仇黎楹早就報仇了,拿命去搏也無所謂。
又怎麼會讓外人手?
偏偏,沒有仇,偏偏,這人是弟弟用生命救下的姑娘…
鹿欣沒有錯,只是個被解救的陌生人而已。
看開這件事很痛苦,可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黎楹下上的外套,丟到鹿欣上,聲音冷淡,“能嗎?”
鹿欣雙眼迷離,嘗試了,那里傳來撕裂的痛,搖頭說不了。
黎楹拿出手機,要撥打救護車電話。
結果下一秒手機就被薛晴搶了過去。
薛晴冷冷地說:“黎楹,你不報仇,你窩囊,別耽誤我做事,就當我跟有私人恩怨行了吧?滾!”
黎楹搶回自己手機,“如果是你跟的私人恩怨,我今天不會站在這里。”
“我弟弟已經死了,你能不能讓他走的安息一點,別讓他死後還背上一條淋淋的人命。”
薛晴:“我……”
“薛晴,也許你真的因為我弟弟的死不舒服,迫切地想尋找個泄憤對象,我能理解,但這件事跟確實沒什麼關系。”
黎楹停頓了下,繼續哽咽道:“是我弟弟太倒霉,那天出了不該出的援手。”
薛晴快氣死了,咬牙關,“你就甘心?同樣十八歲,憑什麼黎夙死了,卻能活的好好的?而且家一點激都沒有,甚至不去看黎夙一眼。”
黎楹反駁,“誰稀罕他們的看?誰又會為了所謂的激和看拿生命救人!”
“我當然也會怨恨,同樣的十八歲,為什麼死的是我弟弟不是,為什麼不能早點跳下去,這樣我弟弟就不會遇到,可是沒有如果,沒有假設……”
“我也很難過,我也舍不得我弟弟,我也經常想這樣的事憑什麼就落到了我們頭上,可是不甘心又怎麼樣?事已經為定局,我總要活下去,我總不能一直靠恨活著。”
那不是黎夙想看見的。
黎楹發涼,說完這段話,心臟痛的難以復加。
這次沒有哭。
眼神比以往更堅定。
“讓走,就當是我弟弟命不好。”
薛晴瓣抖,本來還想說難聽的話,可這次怎麼也說不出來。
過去那些年,看輕了他們姐弟倆。
薛晴生活在錦玉食的金字塔,從沒有把他們這等螻蟻放眼里。
但這一刻,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黎楹。
“我真服了,就你品格高尚行吧!”
看向旁邊的姐妹,“把鹿欣送去醫院,我不想再看見。”
鹿欣被人扶起,經過黎楹時,用僅剩的力氣抓住手腕,說出了那聲“真的對不起”。
唯一真誠的一次。
黎楹閉眼,回自己的手,拭剛才被抓過的地方。
惡心,骯臟。
鬧劇結束,也不打算久留。
轉離開包間。
薛晴一臉無語地走到慕鶴川他們邊,“你們說黎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給機會報仇都不要……”
“跟那個弟弟一樣蠢!”
紀南謙丟掉手里的牌,“蠢的是你。”
“黎夙離世,最難的就是黎楹,要是跟鹿欣有仇,你覺得不會報仇嗎?得到你在這里當好人。”
“再說,救人是黎夙自發的行為,一切都是他自己愿意的,鹿欣他們一家只能說道德層面有問題,確實不算害死黎夙的元兇。”
薛晴看向慕鶴川,心里不痛快,“表哥,你也是這樣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