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煦有些手足無措。
在商場上殺伐果決,叱咤風雲的人,面對自己老婆哭,一點辦法都沒有。
程京煦濃稠漆黑的眼眸,殘留化不開的溫:
“阿楹,不哭了。”
他聲線趨近于最和的狀態。
甚至有點……夾。
黎楹埋進他口,“就是覺得,以前對你似乎不太好。”
最初利用他,給弟弟治病。
後來因為慕鶴川,也可能傷害到過他。
又因為他騙了自己,也不聽他解釋,只想離婚。
可他依舊沒有對松開過手。
哪怕彼此,發脾氣,冷戰,他也總是第一個低頭。
在喜歡這件事上,他做到了極致。
相反,自己有點渣。
程京煦垂下眼瞼。
孩睫漉漉的,在他懷里像只聽話的小貓,雪白,像團子。
他們之間好像從未有過如此溫的時刻。
程京煦心要化開了,麻的不了。
頎長玉骨的指尖替拭去臉上淚痕,“公主。”
“沒有誰天生就該對一個人好,總要有個經過,以前你沒那麼喜歡我,是因為我們相遇契機和因素不對,所以我們無法對彼此敞開心扉。”
“至于慕鶴川,我承認我會計較,計較他參與了你的過去,計較你無條件對他的付出……但我能夠理解你。”
慕鶴川過去,對的好是切切實實的。
慕家也收留了和弟弟多年。
產生依賴,照顧心理,很正常。
人之常。
離需要一個過程。
但他沒給離的時間。
黎楹:“你才不能理解。”
嘟囔,“那時候我沒有想過換位思考,現在我換位思考後才發現自己多過分。”
“慕鶴川給我打電話,有輕生念頭的那天,你是不是打算跟我求婚?”
“戒指都一早準備好了,可我把他毀了,我毀了你心策劃的求婚場景。”
換了其他男人。
早就不可能跟在一起了。
誰的了這種對待。
“我真害怕……”眼里積起淚水,“差點,就失去了一個很好的你。”
只是那時候,還太傻。
不夠。
總是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委屈,沒有想過他的難。
程京煦眼底泛酸,分不清是委屈的,還是其他。
但現在他想抱。
什麼也不做。
就這麼抱著。
拉近他們彼此距離。
程京煦聽到了孩的一聲謝謝。
說:謝謝你原諒我,也謝謝你來我,程京煦。
程京煦一言不發,就那麼抱著,好像抱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醞釀了會兒,男人別扭地說:“其實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氣的不是求婚場景毀了,我氣的是我自己。”
“那天,我想跟你坦誠爺爺的事,但沒來得及,我想,如果再快一點,你就不會那些委屈……”
“我也沒有很,只顧賭氣,應該多一點耐心。”
一段里,總要學會自我反思。
就那件事來說。
其實有很多比冷戰更好的理方法。
偏偏他們倆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最糟糕的冷戰。
才走到要離婚那一步。
明明最開始跟黎楹在一起的時候,程京煦想的是,不論發生什麼,他都要呵護,一輩子,對多一點耐心,可他因為太吃醋,沒有做到。
程京煦:“不會再有下次了。”
“以後我們遇到問題,一定要先通,都不要留著緒過夜,好嗎?”
“跟你冷戰的那些天里,我真的一點也不開心,過的很糟糕。”
黎楹點頭,“好,不會有下次,程京煦,你在我這里以後,永遠是第一選擇。”
慕鶴川已經不重要。
只是年不懂事時,暗過的人,後來也只是過客,僅此而已。
程京煦:“傻瓜,你的第一選擇,得是你自己。”
“所以,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遵從本心就好,不想做的事,不要為了我去妥協,就像今晚,咱媽說要你留在港城給我生孩子,你明明不愿意,為什麼要猶豫呢?”
黎楹小聲說:“因為我覺得,你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你。”
“我只是現在沒準備好生孩子,因為我剛參加工作,想再等幾年。”
“但如果因為我的私心而失去你,那代價太重了……”
所以猶豫。
沒有親人。
只有弟弟。
弟弟離開了。
連恨誰都不知道。
有段時間,甚至…不知道活下去的力是什麼。
就整個人已經垮掉了。
一邊告訴自己振作。
一邊又萎靡。
像神分裂。
也是這時候,程京煦說,他會陪著——
那以後,生活里都是他的痕跡,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程京煦對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不敢想象失去之後會有多難。
程京煦:“那麼,你當時還真打算答應咱媽,給我生孩子?”
黎楹不否認,“有想過。”
“傻不傻?”程京煦指尖捻小手,“以後不許為我妥協這種事,聽到沒有?”
“你要勇敢說不,我又不會離開你。”
黎楹眨眨眼,“好!”
他們很這樣躺在一張床上談心。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覺很好。
好像他們本來就親近的關系,又近了。
程京煦:“睡覺吧公主,晚安。”
“晚安……”黎楹笑了笑,“老公。”
程京煦渾一僵。
垂了垂眼睫,“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老公。”
“昂?是嗎?我怎麼覺得喊了很多次呢。”
可能是沒當著他面喊過。
黎楹猶豫了會兒,紅著臉,“那……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程京煦被逗笑。
“你要一晚上把這輩子的老公喊完是嗎?”
“留著吧,未來慢慢喊。”
——
慕父葬那天。
慕老爺子回到家,收到了程家送來的喜帖。
他看了眼遠煙的慕鶴川。
最終選擇瞞,不去參加。
他是個人,猜也猜得到自己孫子那點心思。
他喜歡黎楹。
或許很早就喜歡。
只是以前束縛太多,沒辦法跟在一起。
現在掙了束縛,要是知道黎楹跟別人結婚了,那還得了?
反正婚禮在港城舉行,只要不告訴他,他就暫時不會知道。
慕鶴川完煙,視線睨過來,走到慕老爺子面前,“剛才程家寄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