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跟孫銘見那位“重要客戶”的那天。
飯店定的私極好，不是五星餐廳，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品牌連鎖，就是開在深城普通小巷里的一家老招牌。
按理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這里人煙稀。
說明酒并不香，沒什麼人來這兒吃。
見什麼客戶，會來這麼低端的地方？
黎楹越往里走越覺得不對勁，“孫組長，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孫銘：“沒，那個客戶老板就喜歡在這家飯店吃東西。”
走進飯店，油煙味很快襲卷黎楹鼻尖。
黎楹猛地咳了聲。
揮開煙霧，才總算看清眼前景象。
悉的男人坐在不遠沖微笑。
黎楹擰眉，想走。
但門這家飯店的門很快被孫銘帶上了。
孫銘離開了。
把一個人扔在這里。
黎楹不知道孫銘是什麼時候跟慕鶴川聯系上的。
慕鶴川又給了他什麼樣的好，冒著被辭退風險，但黎楹這一刻是真的厭煩了，從骨子里滲出的厭煩。
黎楹邁開步子，走到慕鶴川面前，“你到底想怎麼樣？”
慕鶴川：“我想跟你吃一頓飯。”
“吃飯為什麼要定在這種地方？”黎楹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對品質追求很高的人，吃飯的餐廳從不低于五位數，怎麼會愿意在這樣的小巷吃東西？
慕鶴川：“這里定位偏僻，沒人會打擾到我們。”
這條巷子比較長，就算黎楹給程京煦發定位，他找來，也要花費一段時間。
他不貪心，只是想跟黎楹靜靜的，兩個人單獨吃一頓飯。
他們上一次單獨吃飯，無憂無慮，沒人打擾是什麼時候？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那時候黎楹剛上初中。
他們在校門口旁邊的商鋪，點了兩碗蛋炒飯。
那時候他還特意點了杯茶給，看喝茶喝的笑瞇瞇，心很好。
他們都沒有什麼心事，也沒想過未來，只知道當下是快樂的。
當時是秋天，桂花香味吹進商鋪里，伴隨蛋炒飯的香味。
黎楹說：“以後想天天跟哥哥一起吃飯。”
只是他們時間總是對不上，就算對上也會因為各種理由爽約。
後來黎夙也從小學升到初中，他又上了大學，他們吃飯機會也。
再後面發生的事，也都知道了。
他跟黎楹之間，有很多事說不清，說不清誰對誰錯，但告別卻總是說了一次又一次。
他不喜歡。
黎楹已經出不去，再一次討厭自己智商，被騙到這里。
沒辦法，坐到慕鶴川對面。
老板娘從後廚端了兩碗蛋炒飯出現在他們倆人面前。
老板娘頭發黑白織，起了皺紋，黎楹瞧著很面。
還沒來得及反應，老板娘倒率先打了招呼，“又見面了小姑娘，還記得我不，我之前在你們學校賣飯來著，後來行業不景氣，學校又不讓在外面擺攤，我們險些失業，是慕先生幫我們開了家飯館。”
慕鶴川幫人就幫人，為什麼要把飯館開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
黎楹微笑，“還記得，老板娘，好久不見。”
老板娘拍拍肩，“你們慢慢吃。”
老板娘走遠後，黎楹才問，“你幫人開飯館到這兒？”
“為什麼不開在鬧市啊？”
慕鶴川：“無功不祿，別人也要尊嚴，當時只的起這里租金，剩下的我幫忙投資。”
“你看今天人不多，其實是我包場了，生意好的，這邊巷子里的人，都來這兒吃，家也在附近。”
有那麼一瞬間，黎楹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慕鶴川。
只有那時候的慕鶴川，才會替別人考慮的這般周全。
那也是黎楹最初喜歡的樣子。
只不過如今時過境遷，很多事，已經變了很多。
黎楹眼眶有點熱，不是因為還喜歡，只是覺得，慕鶴川確實本該為一個很好的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生來就惡劣，就壞的壞蛋。
只不過如今他們立場再也不可能相同。
慕鶴川說：“賞個臉，跟我吃一頓飯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黎楹：“如果我拒絕呢？”
“慕鶴川，我已經結婚了，跟你坐在一起吃飯，不合適。”
還真是時時刻刻保持原則。
慕鶴川很難過，他有時候希黎楹不要去管那麼多。
說出的話酸又憋屈，“妹妹陪哥哥吃飯，很正常的，不是嗎？”
“問題我們不是正常的兄妹。”
“怎麼不是？難道你還喜歡我？”
黎楹覺得他明知故問。
慕鶴川垂睫，“求你。”
他這人，毒心，做出的事明明為你好，依舊要用傷人的話去說，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說好話的人，永遠比只做不說的人吃香？
這一次他的服，老實說，在黎楹意料之中，只不過聽到他親自這樣說，還是有一瞬間的驚愣。
最終黎楹選擇陪他吃這一頓飯。
畢竟，不吃，也走不出去。
給程京煦發了定位，程京煦過來肯定需要時間，一直這樣周旋沒有意義。
黎楹用勺子舀起蛋炒飯放進里。
一下像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刻，黎楹真的很想哭。
這個味道太悉，多年來從未變過。
但沒有哭，因為沒必要。
慕鶴川看著，“阿楹，好吃嗎？”
這一刻他們都是酸的。
沒有拉扯，沒有曖昧氛圍，有的只是對過去的痛。
是黎楹青春時期暗慕鶴川的痛。
知道自己那時候是癡心妄想的。
所以常常覺得自己不配被人。
直到現在被程京煦教會，自己自己。
難的是這個。
難的是和弟弟本該有個很好的人生，如果父母沒出意外的話。
但讓在慕鶴川面前掉眼淚是不可能的，那太逾越，所以忍住了。
沒再吃那盤蛋炒飯。
但對面的男人吃的很歡。
他不嫌棄這里的環境，一口一口吃，到後面一大口，最後沒有繃住，差點哭出來，“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他不知道在問誰。
可能是問自己，也可能是問黎楹。
黎楹沉默半秒，說：“我們都往前走吧。”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黎楹，我，我……”
男人嚨卡住，無聲哭泣，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