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楹這一次睡了很久。
昏迷不醒。
覺自己一團迷霧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要怎麼走出去。
有好幾個瞬間，黎楹懷疑自己去到了天堂。
但又不像是天堂。
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的路，走到了盡頭也沒能走出來。
等再次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幾天後。
躺在白花花的醫院。
邊守著程京煦。
指尖溫熱，被他握住，好像在握著什麼極其珍貴的寶。
黎楹終于沒有疼痛。
貌似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夢里的慕鶴川帶著開車，出現了車禍，他當場被炸在了車里？
不知道，只知道那輛車不停的著火，好像要把人給燒著了。
程京煦：“終于醒了，你昏睡了很久很久。”
黎楹恍惚地問：“慕鶴川呢？”
下意識的，本能的想起了他。
“他……有沒有事？”
黎楹清醒過來後發現不是在做夢。
那些都是真實發生了的事。
程京煦俊的臉頰看不出喜怒和緒。
他不說話，也沒給準確答案。
“很多天了，還在搶救狀態，不確定能不能活下來。”
這模棱兩可的答案讓黎楹陷沉思。
有些許絕。
或許不該這樣。
但控制不住自己。
因為那是半個親人。
也是親眼看見他走向自己死亡的結局，卻沒能力解救。
黎楹眼眸微闔，不說話了。
程京煦知道難。
但他也不舒服的。
不理解慕鶴川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死就死，為什麼要拉上他老婆，讓他老婆親眼看著他去死。
程京煦是邪惡的，他本來也不算什麼大好人，他只會覺得——完蛋了。
慕鶴川肯定會在黎楹心底留下一個烙印和不可磨滅的印記，這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
他現在跟死了的白月有什麼區別？
慕鶴川不能死，他得活著。
請最好的醫生也要把他治好。
黎楹癱著，蓋好被子，說：“阿煦，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得消化一下。
當時的場景太震撼，覺得腦子有點不太夠用。
慕鶴川準備赴死的那一刻，黎楹讀不懂他眼底的緒。
但想起，最後一刻，看見了慕鶴川服下方鎖骨的紋。
“楹”
他沒說過，但所有行為都表示，他。
但如今黎楹不能給予相同的去回應。
覺得造慕鶴川走到這一步的人，或許是自己。
自己中途放棄了他。
可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好像也沒有錯。
所以這件事，真的分不清誰是對的。
只知道他們確實很可惜。
在喜歡他的時候，他發瘋談那麼多人。
在放棄的時候，他浪子回了頭。
一切都已經晚了。
放下了，他沒有。
他們之間是可惜的，因為有過無數刻可以相的時候，但都——錯過了。
程京煦黑眸暗淡幾分，“你舍不得他嗎？”
黎楹聽出他語氣的不適，換位思考，也同樣會不舒服。
能夠理解，但緒不是能夠由自己所支配的。
慕鶴川不是普通關系的朋友，拋開喜歡過他，他也確實是哥，相了很多年，而且是在最迷茫的時候，幫助的人。
這并非是。
世界上也不只有。
可是這些話解釋出來，更顯得不對。
黎楹有點冷，說：“不是的，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程京煦想起當時巨大的沖擊——
確實，是個人都不太能夠得了。
“我們慢慢來，”程京煦了腦袋，“那天我去晚了。”
黎楹搖搖頭，“不是，你來的已經很早了。”
程京煦：“你單獨去找他確認當年父母死亡的真相，膽子也是夠大。”
程京煦有點後怕，如果這人不是慕鶴川，黎楹估計尸都留不全。
他臉頰，“你也不怕……”
黎楹不怕的原因很簡單，知道慕鶴川不可能傷害。
而只是需要一個確切的真相。
“程京煦，你跟慕家也有過合作，這件事你知道嗎？就是關于，我父母死亡的事。”
“因為我記得我說過，他們是在工地上，由于房屋倒塌倆人一起死的。”
程京煦說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工地上，每年都會有人死，你說的這種況發生的也不，加上過去十多年，更沒人提起。”
所有人提起慕家時，都只會想到他們善良，收留了黎家姐弟，沒人會關注這些事本。
黎楹眼睫微垂，“好吧，那看來慕家藏的確實很深。”
程京煦：“不是深，是他們做任何事之前都會想到失敗承擔的後果，早就給自己找到了退路。”
“有時候，商業競爭，就是一場腥風雨，底下會死很多人。”
可惜的是，上位者手里完全沒沾。
死的，也都是普通人。
世界黑暗面很多，只不過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黎楹父母確實倒霉，如果在另一家房地產公司，也許不會出事，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黎楹抱，“難道窮人就該死嗎？”
“當然不是，錯的是慕氏，你看，他們現在也到了報應，不是嗎？”
程京煦出手抱了抱，“乖，慢慢來，一切都會過去的。”
黎楹在他懷里點點頭。
男人出去了，把安靜的空間留給了黎楹。
他去了慕鶴川的ICU病房外。
從進ICU做手，到病危，從頭到尾，慕鶴川沒有一個親人出現。
這是程京煦想都不敢想的事。
黎楹心疼他，他生病，他們過去相依為命，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不想讓慕鶴川死，因為活人鬥不過死人。
只不過慕鶴川主治醫師每次見到程京煦，都是搖搖頭，勸他放棄，病人現在很痛苦。
大面積燒傷，強大的沖擊，將他里面的骨頭全部碾碎，現在也只是吊著一口氣而已，拔掉儀馬上就會死。
但總不能一輩子靠著儀生活，他躺在床上也會很痛苦。
這堪比古代酷刑。
程京煦皺眉，“國現有技，不能救他嗎？”
“國不行，國外呢？”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不至于……
救不下來吧？
但程京煦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黎夙，當時他也請了無數個國外權威的醫學大佬當面會診，但依舊沒能將他從鬼門關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