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還是搖搖頭,說不行。
“如果您愿意嘗試,到時候可以讓國外醫生會診,但我認為沒什麼必要,”
主治醫師說:“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程京煦:“……”
慕鶴川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所以才會在最後一秒用盡所有力氣,將黎楹推出來。
早之前,他還委屈,黎楹為了慕鶴川,毀了他心準備的求婚。
現在看,他真的很稚。
黎楹救他不是,是對人的本能,
骨子里就不是個淡漠無的。
主治醫師問:“您能聯系到那位先生的家人嗎?”
“放棄治療同意書,得他親人簽字。”
程京煦眼睫微垂,“知道了,但總得試試,實在不行再說吧。”
又過了幾天,來了很多專家給昏迷的慕鶴川會診。
他們只一眼就已經判斷出確實沒救了,吊著一口氣而已。
沒救了……
代表死亡。
慕鶴川算是他半個朋友,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看上去從不耗,只外耗別人,毒舌的很。
誰也看不出來他有病。
程京煦抬眸,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太狠。
他也會疚。
可是做的每一步,又未曾違背自己。
程京煦聯系了慕老爺子。
慕老爺子卻說:“我沒這種不孝的孫子,死就死了,你直接跟醫院說放棄治療。”
程京煦靠在墻上,很懵。
他自出生起,就是被捧著的,家里所有好東西都無條件給他。
不論是教育資源,亦或者是其他方面,他都是被裹挾的。
哪怕小小年紀出國,父母也會定時去國外看他,這導致他從不缺,也不敢想世界會有父母不自己孩子。
怪不得有何不食糜這種形容。
-
黎楹還是很疼,都過去一周了,而且特別嗜睡。
但在睡著之前,朦迷糊之間,看見了一道人影。
黎楹嚨有點干,等看清對方是誰後,眼底浮現驚訝。
因為是完好無損,健全的慕鶴川。
他還是那樣不可一世的姿態,骨子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漫不經心。
是他沒錯了。
黎楹指骨了,想抬起手,去是不是真實的,但實在沒了力氣。
眼淚順著瞳孔落下,因為想到了與死神肩而過的那天。
想大罵他,可依舊發不出聲音。
像木偶。
說不出話,也不了,只能靜靜地看。
“黎楹,我該走了。”
男人說。
“你要、去哪兒?”黎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想手,拉他一把,“你要去哪兒?”
慕鶴川:“去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他笑著坐在旁邊,“阿楹,我們都食言了……”
“好,兩不相欠。”
黎楹:“你別走,我不怪你,父母的事,我不怪你了,跟你沒關系。”
“我已經沒有弟弟了,我不想再沒有哥哥。”
慕鶴川喃喃自語,“可我不想當你哥。”
“算了,無所謂,哥哥也無所謂,就是以後沒辦法保護你了,不過也沒關系,程京煦這貨要是欺負你,我就托夢嚇死他。”
“老子生前鬥不過他,死後還能鬥不過嗎?”
黎楹:“你別說這種話。”
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但不想相信。
慕鶴川:“阿楹,其實很多次,很多次……都是你把我拉回來的。”
“我有無數的對不起想跟你說,這輩子是沒機會了,只能預祝你越來越好嘍。”
“拜拜。”
不是再見,是拜拜。
黎楹啞的失聲。
是不是不去見慕鶴川,事就不會變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黎楹終于抬起手,在要拉住他的那一瞬間,消散。
外面的太也升了起來。
黎楹早已淚流滿面。
“黎小楹,當當當,給你買的冰糖葫蘆。”
“上個兒園還哭,你不啊,不許哭,放學給你買芭比娃娃。”
“誰敢欺負我妹就是跟我作對,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整個年級誰說了算?”
“黎楹,你,你弟弟,我們仨以後考一個大學好不好?”
“我突然不是很想在家里待了。”
“哎,你看過喜羊羊與灰太狼嗎?我們仨像不像三劍客?”
慕鶴川好像很喜歡看畫片。
長大了也看。
也不知道他罵人的幽默細胞是不是看畫片學來的。
有次他們撞見慕鶴川父親在跟別人上床。
還是高中的時候。
慕鶴川捂住眼睛,調侃:
“黎楹大小姐,閉眼,小孩別看。”
“他時間很短的,萬一你以後冷淡怎麼辦?”
“咱們來計算一下時間,才兩分鐘,怎麼能沒用這樣。”
欠打的要命。
但也讓人心疼。
親眼看著父親出軌——
還要半開玩笑地轉移的注意力。
那時候的他又在想什麼呢?
黎楹不知道。
有點不了。
原來,對慕鶴川,就算不喜歡了,也沒辦法承他死去的代價。
黎楹這一覺又睡了很長的時間。
長到睜開眼,已經不疼了。
下床沖出病房時,撞到程京煦懷里,“他怎麼樣了?”
其實就算有了答案,還是想問。
程京煦神淡了下去,有些事沒辦法去瞞。
奇跡也不可能發生。
黎楹該承的。
“了殯儀館,過幾天下葬,我陪你去送他,好嗎?”
程京煦時刻注意黎楹的表。
直到看見眼淚,把攬在懷里,“會過去的。”
“過不去了。”
黎楹閉眼,“是我害了他,要是我能拉住他多好,我沒有拉住他,我明明知道他生病,我還總厭煩他……”
“我說了好多難聽的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辦。”
“程京煦,我心疼……跟弟弟走的那天一樣心疼。”
程京煦拍拍,“幸好這次我在。”
“想哭就哭,我會一直在。”
“還有,別怪自己,跟你沒關系,我也是才知道慕鶴川的家庭況。”
黎楹退出程京煦的懷抱,“他爺爺來了嗎?”
程京煦沒說話。
黎楹頓了頓,“他們真惡心。”
程京煦:“是。”
“所以,答應我,別把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攬,他只是解了。”
黎楹抿,看著程京煦,也很怕他會消失,突然很想去算命,算算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這輩子就是孤獨的。
如果是,程京煦會不會,也半道消失。
黎楹:“你真的,愿意陪我去送他最後一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