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楹覺得這對程京煦很不公平。
歸結底,慕鶴川跟他,算是敵——
程京煦眼皮輕掀,“有什麼問題?”
“你也說了,他是你哥,我不會瞎吃醋。”
本來活人就比不過死人。
他總不能在這種時候還鬧脾氣。
那不是無形之中給黎楹增添力?
他沒那麼稚。
黎楹低垂眼簾,想說算了吧。
但程京煦倒是表現的很大度,“最後一程,他應該也希你去。”
“慕鶴川沒什麼家人,親戚,這你知道的。”
黎楹又向他確認了一遍,“真不生氣?”
程京煦態度沉著,“我沒那麼小氣。”
“這種事,計較的多了反而不好。”
黎楹微微頷首,“……知道了。”
慕鶴川葬前一天。
黎楹在殯儀館見到了他的助理。
助理為慕鶴川掩面哭泣。
只是個助理而已,都這麼難,可慕鶴川的家人,從頭到尾沒有過一次面。
哦,也是過一次的。
簽放棄同意治療的慕老爺子?
但送行,他沒有來。
還記得慕鶴川說過,他在慕家其實沒什麼人,日子也沒外人想象的那麼舒服——
那時候黎楹不懂,爸爸媽媽爺爺都在邊呢,一直在栽培他,跟黎夙都要羨慕死了,怎麼會不舒服呢?
直到慢慢融他生活後才發現,慕鶴川日子的確沒有外人想象中那般好過。
所有人他都是需要附加條件的,包括老爺子。
在利益里,他也為了利益本。
豪門哪兒來的親?有的只有掠奪,黑暗。
助理調整好了狀態,走到黎楹面前,將手里的文件,以及一些慕鶴川的舊遞給。
“文件,是慕總生前準備的,讓我給您,至于其他的……是我找到的,我覺得應該讓您看看。”
黎楹:“……謝謝。”
助理搖搖頭,又看,“黎小姐,慕總真的很喜歡您。”
“他或許不懂怎麼去表達,或許做了很多錯事,但,他喜歡您這件事,無可厚非。”
“當然,您不選擇他,是您的自由。”
他低下頭,經過程京煦時,也忍不住瞧了一眼這個贏下他老板的男人。
果然,很優秀。
黎楹眼睛泛起潤,手里的文件,然後又拆開。
產贈予書。
慕鶴川名下悅瀾山莊,五棟豪宅公寓,以及一些不在慕氏集團旗下的小本生意,全部都無條件贈予黎楹,還找了信托,每年往黎楹賬戶打款一千萬——直到死亡。
這是慕鶴川所有沒被查封的家。
但這份產協議書,以及後事,他或許很早很早開始就準備了。
他早就想過要離開。
所以把一切都給了,想讓未來就算沒有程京煦,也有獨自生活的底氣。
可是,他這人,就是這樣。
他不會說好話。
這輩子也沒正常跟流幾句。
他們之間好的回憶,一直停在年之前。
後來就什麼都沒了。
就連他躺在殯儀館里,也沒見到他最後一面。
慕鶴川怎麼會死呢?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
他的舊也很,就一封信,一部手機。
那封信黎楹沒有打開看。
因為可能會控制不住的崩潰。
手機,很復古。
居然是充滿電的。
打開後,小時候的照片赫然映屏幕。
“黎門牙,來看鏡頭,張哈哈哈哈……”
那是換牙時候的照片,他拍完後笑了很久,還惡劣的騙:
“黎楹,牙掉吃不了糖啦。”
黎楹被他嚇了很久,直到後來牙齒慢慢長回來。
他居然會留著這樣一張照片。
還有這部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備用機。
手機沒什麼容可看的,件也沒幾個。
黎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又打開了便簽。
距離黎楹上初中還有100天,能不能跟我上同一所學校。
距離黎楹中考還有20天。
距離黎楹高考還有,3天,這幾天要不要讓穿個紅衩?算了,好變態。
距離黎楹年,還有一天,想送禮,但仔細想想好像沒什麼東西可送,而且關系有點僵,那就祝前程似錦。
再後面,就是近期的一些……便簽。
黎楹喜歡我。
喜歡了,我很久。
好巧,我也喜歡,可我又配不上。
算了吧。
我不敢想沒有黎楹的明天。
黎楹有些不過氣。
著手機。
幾要昏倒。
想喊,想哭,想告訴他過去那些年,原諒他了,不怪他了。
但是他永遠也聽不到。
程京煦本來沒打算打擾黎楹,想讓自己消化,但看見狀態不對,還是從手里拿走了手機,說:“留到下次慢慢看。”
“好嗎?”
黎楹看見程京煦,緒才稍微緩過來一點。
“好。”
黎楹抿了抿,正想說些什麼,余看見了悉的兩個人。
紀南謙,薛晴。
對慕鶴川的死,紀南謙也痛心疾首,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就算鬧過矛盾,也沒想過讓對方死。
而把慕鶴川到這一步的人,是程京煦。
紀南謙對他自然不會有好臉,就這一刻,他已經顧不了會不會得罪程京煦了,直接說:“談談?”
程京煦:“行。”
黎楹下意識抓住程京煦,搖搖頭,“你別走。”
看向紀南謙,“有什麼話,你在這里說清楚。”
紀南謙譏誚,“男人之間的事,你們人最好是別參與。”
“還有黎楹,我以為你多喜歡慕鶴川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有了程京煦這麼個好對象,就將慕鶴川拋棄的一干二凈,你真不要臉,我以前怎麼會對你興趣…?”
人在憤怒的況下什麼狠話都說得出來,黎楹也很難,但能夠理解。
程京煦拍拍黎楹肩,睨了眼紀南謙,“你對我老婆說話的時候,放尊重點。”
“要聊是麼?行,聊聊。”
他安黎楹,“別擔心。”
黎楹:“你別跟他打架。”
程京煦:“不會。”
程京煦跟紀南謙走遠了些。
殯儀館的走廊有些冷清。
現在又是晚上,嚇人。
薛晴坐到黎楹邊,試圖尋找一點安全。
“你跟程京煦一直在這里守夜嗎?”
黎楹嗯了聲,“你們慕家人又不接他回去。”
薛晴:“誰讓表哥那麼不理智,把家族人得罪了。”
“我來看他都是念在以前的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