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凌空飛掠,速度已至能力之極限,然而后面追趕的大片黑云始終隨不放,甚至從前端延出的一條尖尖煙云還在不斷小兩者的距離,有如惡龍般張牙舞爪地撲噬上來。
李夢棠心中暗急,猛一眼瞥見下方大片青綠,忙喊道:“下邊有林子!”
小玄立明其意,當即撲朝下飛去,不過數息,便已到了林子上方,大聲道。“抓!”
李夢棠趕忙摟他的脖頸,剎那間,兩人從一片濃的樹冠扎了進去。
相隔不過呼吸,黑云便已到頂上,整座林子登時昏暗下來。
小玄方才落到地面,便聽頂上沙沙作響,顯是有許多人縱了樹冠,他赤目一睜,殺又掀,正躍起迎敵,卻給李夢棠一把拉住,齊靠到一棵大樹之前。
“別!”
李夢棠低喚,接雙手捻訣,口中念念有詞,猛見周圍的灌叢藤蘿活了般飛躍起來,圍著他倆縱橫纏繞,瞬間完全裹住。
“落木無邊!”
小玄心中一跳。
就于此刻,周圍響起一片折枝踏葉聲,有人喝道:“哪里去了?”
“明明見他們逃進這林子里的!”
“搜!肯定就在這一帶。”
小玄饞李夢棠背靠大樹,紋不敢彈。
李夢棠瞑目施法,上泛耀著一層淡淡的青暈芒,雖然云發凌裳染,右臂的袖子也撕掉了一大截,但此刻的卻顯得異樣皎潔與恬靜。
小玄微昂起頭,凝著滿目的青綠,思緒忽然飄回到了許久前的某段時。
那時的他還小,李夢棠也不大,水若就更小。有日午后,他們三個玩捉迷藏,到水若當貓,他跟李夢棠溜到了錦繡閣后的藥園子里。
李夢棠一時興起,便秀出了當時新學的妙“落木無邊”在小玄的目瞪口呆中,園子里的綠蘿青藤瞬間結了一個屬于他們的綠小窩。
兩人在那綠的小天地里躲藏了許久,就是水若從旁走過也沒能發現他們。
那日天高氣爽,園子里飄散著各種芬芳的花香藥香,在蔭涼的濃綠中,小玄懶洋洋地東倒西歪,最后還把頭枕到了李夢棠盤起的上,師姐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沒想小玄居然就這樣睡著了,李夢棠沒舍得他,而是靜靜地坐著直等到他自己醒來。
再后來,就是找了很久沒找到他們的水若放聲大哭,李夢棠和小玄一個哄一個逗,又送了許多有趣好玩的東西方才讓破啼為笑。
不覺間,小玄滿目溫熱,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歡樂日子,如今竟變得這樣奢侈珍貴遙不可及。
無需牽掛惦記,偶逢靜時,那日的溫馨便會冷不防地竄上心頭,教他疑夢疑幻悸莫名。
李夢棠重傷之下強施法,不由一陣氣翻騰,雖然強自抑忍,卻還是發出了輕輕地息聲,所幸這“落木無邊”極為玄妙,乃如意五行中木遁系中最完的一種藏匿之,非但能遮形蔽,就連兩人的聲息也封閉于,并無許走。
因為空間十分狹窄,兩人只能肩挨著,小玄從側去,見李夢棠臉蒼白,不心中大疼,忽爾手過去握住的荑。
李夢棠軀微微一震,慌抬頭,旋一熱流從手上傳來,這才明白對方是在向自己渡送真氣。
“不不……”
李夢棠急忙手,誰知對方卻牽握著更,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你自己傷很重……”
李夢棠小聲道,心中,對眼前的神人越來越迷。
小玄不語,只不由分說地輸送真氣。
他修習的乃是如意五行中的離火真氣,但因幾次使用七絕覆,不知不覺吸取了大量質地各異的邪惡之力,后又獲得飛蘿的華及大丹,再加上深藏的仙龍驪珠潛滋默潤,真氣已變得正邪難分極度混雜。
雖然如此,但于這要關頭總算起了極大的作用,李夢棠已近油盡燈枯,有了這脈真氣做本,便可自行調息培元養氣,待真氣恢復些許,又以真氣運煉靈力,然后再用靈力施放療傷之為自己醫治。
的療傷高超非凡,于地界散仙的小輩當中可列前十名,但得空暇施展,醫治速度快得驚人,不過半柱香的景,上傷勢便已痊愈過半,蒼白的臉上終于恢復了點淡淡暈紅。
這時,周圍雜聲漸稀漸遠,顯然七絕界的人已搜往別。
兩人皆松了口氣,李夢棠悄聲道:“我好了,我能自個調息了。”
“是么?”
小玄喜道。
“真氣夠用了。”
李夢棠咬道,臉上又紅了些許。
“哦。”
小玄應,呆呆地瞧,不知是因為太久沒見,還是面上的七邪覆作怪,只覺今日的師姐分外人。
李夢棠終有點急了起來,輕輕地了下手,道:“不用再輸真氣給我啦。”
小玄這才如夢初醒,趕忙將的手兒放開。
李夢棠定了定神,小小聲道:“他們還沒走遠,我先幫你醫治一下。”
抬手輕揮,蘭指揚,一抹淡淡的青氣籠罩住了小玄。
小玄頓清爽怡然,上的傷痛及戴上七邪覆后的產生種種煩惡立時減弱了不,整個人如沐春風般輕松起來。
李夢棠他的肩膀,踮起腳尖查看那里的傷勢。
極修長,高在子當中算是出眾的一個,但比起小玄尚差些許,瞧得吃力,便道:“你蹲下去。”
小玄依言蹲下,李夢棠俯仔細觀察了片刻,道:“傷口里邊有東西,你忍著點,我幫你取出來。”
小玄點頭,索坐下。
李夢棠卷起尚存的一邊袖子,先用指封閉住他傷口附近的幾止減痛的道,深深呼吸了一下,毅然將兩蔥指挖傷口。
小玄立時僵直子,面上微微抖。
李夢棠很快就從傷口中挖出了一顆烏溜溜的刻滿詭符紋的彈丸來,掠了一眼丟在地上,道:“是破甲宮格的碎骨符,幸好沒打著骨頭。”
說著手指一點麻利無比地再度挖。
雖然的手法十分高明,之前也做了仔細的準備,但用手指在之中挖探,疼痛實非尋常,小玄渾大汗,面上的七邪覆仿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很快便麻木了他的軀,讓他痛楚大減,也令他再度狂躁起來。
第二顆彈丸取出,李夢棠繼續挖探,聲哄道:“還有,再堅持一下。”
小玄突然側頭,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肩際的兩只秀絕倫的玉手。
“別這邊,瞧著越痛的。”
李夢棠蹙眉道。
但小玄卻仿似未聞,眼睛依舊盯著,且一寸寸悄朝上移,視線爬過雪似的皓腕,停留在兩條若凝脂的白臂上。
“好了。”
李夢棠終于挖出了第三顆彈丸,舒了口氣,用指解開封閉的道,接有施放玄法收愈傷口,最后撕下一幅邊,小心輕緩地包扎起來。
兩條人的藕臂就在臉旁晃,涼的偶會著耳廓臉龐,留下無從抵擋的麻,小玄呼吸燒熱,用力地猛吞口水。
“轉。”
李夢棠記得他為了保護自己,在激戰中用背擋住了幾道烏。
小玄乖乖轉,跪起子趴伏在大樹上。
李夢棠吸了口涼氣,原來小玄背后慘不忍睹,除了給彈丸打出的深坑,還有利的割傷與重的擊傷,總之無一寸完好之地。
怔怔瞧著,眼圈不覺紅了,再次問:“你到底是誰?為何這般拚命救我?”
小玄默不作聲,心中遲疑,若是給知曉戴著七邪覆的是自己,不知嫉惡如仇的將會怎樣氣惱與失?
李夢棠見他仍不肯說,只好暫且放下疑問,用手一點點揭開黏滿漿的布,小心翼翼地幫他將破碎得不樣子的上衫褪到腰頭。
纏裹在小玄腰間的焰浣羅了出來,于濃暗的青綠中有如紅焰熾騰。
李夢棠微詫,不覺瞧了兩眼。
小玄心中噗通直跳。
李夢棠眼中掠過一疑,但注意力很快便轉回到他模糊的背上,哆嗦手,以極大的努力方才穩定住心緒,依然先封閉住幾止減痛的道,將蔥指挖皮開綻的傷口之中……
小玄呼吸重,雖然空氣中飄浮著濃濃的腥,可是他卻敏無比地嗅到了一縷悉的芬芳,這是自打那次他在上睡著后就牢牢記住的味道。
李夢棠并未注意到他的異樣,只聚會神地以最快速度將一顆顆彈丸從他背上挖取出來。
小玄地閉起了眼,可是腦海中搖來晃去的盡是適才瞧見的白臂,他用力地甩甩頭,神志漸漸模糊,某種卻在急速放大。
李夢棠只道他疼痛難忍,一邊挖探一邊哄:“很痛是么?就快好了。”
小玄搖頭,使勁抱住了大樹,把額頭地抵在樹干之上。
終于,李夢棠挖取出了所有的彈丸,額皆汗地舒了口氣:“總共六顆哩,你居然得住。”
接下,飛快地施放出數道功效不同的療傷,將傷一一止、愈合,又撕下一幅邊,再撕做長長條帶,幫小玄把背膀包扎起來。
孰知這一聲聲撕布之聲對此際的小玄有如極度,他倏地悶哼,一把捉住了正繞到前的白臂。
李夢棠啊了一聲,吃驚道:“你做什么?”
小玄將臂抱起,放到前啃似地猛親起來。
李夢棠大驚,急忙臂。
小玄突爾轉,一雙赤眼已變得渾濁無比,猛地將撲倒在地,埋頭朝懷中鉆拱。
“你滾!”
李夢棠怒叱,肘撐膝頂死命掙拒。
然而此時小玄的力大無比,幾下便將雙臂拗到腰之后,然后傾軀上,一手在前掏,另一手則竄到底下,拽起角就要鉆。
李夢棠急忙側將死死住,小玄無從得手,索用力去扯,只聽“哧喇”一聲,竟將子強行撕開。
但見裂一閃,兩條異樣修長的兒了出來,給窄的月白絹地包裹著,于近勾勒出惹人的線條。
“放手啊!”
孩喊,急掙兩手,小玄趁機奪路而,手隔里的薄薄絹拿住了一團。
李夢棠“嚶”地低哼,子頓時不爭氣地掉了大半。
小玄急地拿了幾下,但覺如似棉,雖還隔著層絹布,指掌便已麻融。
李夢棠驚醒般又再掙扎,然而給拗在后的雙臂依然無法從對方的鉗制中出,急將兩條修長用力收合起來,死死地夾住那襲擊的魔手。
小玄極力攪,中指突爾在孩那團的間出一條淺淺的兒來,指尖陷,竟然挖出許兒溫潤的意。
李夢棠猛仰起頭,目閉花張綻,如瓷似雪的鵝頸拱出了條奇的弧線,雪皮驟起,繃如弓細。
小玄地盯著那微綻的水兒,突地俯下頭去,罩其上,不由分說地強行親吻,心中狂跳飛:“我親著了!我竟親著二師姐了!”
李夢棠目睜圓,真個驚怒至極,幾掙不,猛啟貝齒重重地咬了一口。
“唔!”
小玄悶哼仰首,手捂。
李夢棠上一松,右手終從下掙出,揚起就照他臉上狠狠地了一記耳。
小玄驀地僵住,心頭一驚:“天吶,我在干什么!”
“滾!”
李夢棠嘶聲厲喝,畢竟此人救了自己,見他停止了侵犯,第二記耳也就不出去。
小玄慌忙起,彈似立起,沒想背上的傷正撞后邊樹上,只痛得齜牙咧。
“混帳東西!你以為你救我了便可以為所為嗎?”
李夢棠憤怒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發上上沾著斷草落葉,襟凌,出一痕雪似的及一角果綠抹,的月白絹也從撕開閃現出來,模樣既狼狽又惹人。
小玄垂著頭,束手木立,上鮮淋漓。
“我的命是你救的沒錯!你倘覺得吃虧,非要從我這里拿走什么,那便殺了我如何?”
李夢棠愈罵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容極,此時愈顯鮮麗艷。
小玄悔加,對自己痛恨不已。
“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李夢棠喝,起伏不住,惱恨地用手背拭了下,淚水已在眼眶中盈盈打滾。
的自打出世以來還從未給哪個男子親吻過,沒想到初吻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沒了,而且連奪去的人姓啥名誰,長何模樣都不清楚。
小玄稍稍抬頭,囁嚅言。
李夢棠急捂襟口,又叱:“滾呀!”
小玄只好離開,誰知手撐腳踏也沒能從結的藤蘿中鉆出去。
李夢棠寒著臉低低頌念,蘭指捻訣,再又分揚抹出,周圍的藤蔓綠蘿登時又“活”了起來,紛紛拽著飛疾退,轉眼解,不一會兒已各歸各位復還原狀。
“保重。”
小玄沙啞道,萬分不舍地了李夢棠一眼,轉過失魂落魄地朝前走去。
李夢棠息地呆立原,眼睛怔怔地著地面。
小玄渾渾噩噩地走著,一路痛罵自己,心中惱恨:“這鬼面果然不是好東西,這下可害死我了!”
他埋頭又走了一會,不愈想愈惱,猛地抬手,就要把七絕覆摘下。
“喂。”
后面忽然響起一聲輕喚。
小玄驚喜轉,瞧見李夢棠立于數步之。
“瞧你也不是那……那種人,我問你,適才怎么會突然那樣?”
李夢棠道。
小玄支支吾吾。
“你臉上戴著的面可是七邪覆?你突然那樣,莫非是它在作怪?”
李夢棠又道。
小玄急忙點頭,滿心歡喜。
“那……你把它取下來好么?”
李夢棠踏前一步。
小玄驚慌后退,先前猶豫,這回就更不敢明示份,心想若是給知道差點強暴了的人是誰,沒準會活活氣死。
“你怕什么呢?是怕給我知曉你是誰?還是怕我打它的主意?”
李夢棠盯著他道:“七絕覆雖是絕世異寶,但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
小玄只是搖頭,悄已決意瞞到底,而且準備立刻消失。
“好吧,不為難你了。”
李夢棠無可奈何,又道:“大恩不言謝,此時本門遭難,請容我日后再……”
話未說完,猛聽遠外一聲厲嘯,宛如龍之音。
兩人抬頭去,只見側方林子上空騰竄起一條巨大白氣,龍般來回飛舞絞旋,須臾方散。
李夢棠面微變,道:“是我師伯!”
真氣提,飛掠出。
小玄急忙跟去。
兩人奔到聽,又聽琴音傳來,如泣如訴幽鳴似怨,心皆驟時莫名其妙的抑郁起來。
李夢棠忽然矮伏下,躲藏在一叢灌木之后,回手輕招,朝小玄打了個手勢。
小玄奔去,在邊伏下。
“果然是我師伯。”
李夢棠小小聲道。
小玄朝前去,見前邊林中樹木折倒了大片,有三人正在施法激斗,其中一人正是易尋煙,另一個便是銀發披面的午十,第三個卻從沒見過,乃是個著綠袍的禿頂老者。
午十琴,十指撥彈懸浮前的七弦琴,兩目垂閉,似正沉醉在自己的琴聲當中。
綠袍老者揮舞大袖,一抹抹巨的艷麗的藍從袖口貫出,直撲兩三丈的易尋煙。
易尋煙則死守在一個巨大的、如煙似霧的、正詭異蠕的藍團前,亦揮雙袖,施放出的卻是一條接一條的白氣龍,與綠袍老者所發的艷麗藍相擊錯,猶如龍蟒般翻騰纏搏。
“不好。”
李夢棠悄聲道。
小玄也瞧出了形不妙,易尋煙明顯于下風,他面頸的上泛耀著一層淡淡的藍,施放的龍罡接二連三地迅速消失消散,而綠袍老者所發的藍卻是愈來愈盛,漸漸迫至易尋煙的近。
“易尋煙,放棄抵抗吧,老夫不殺你!”
綠袍老者獰笑道。
易尋煙不言不語,依舊苦苦支撐。
“銀發那個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一的長恨琴魔午十,穿綠袍的定是七大長老中的萬毒老君,我師叔中了他的蝕魄神!”
李夢棠蛾眉鎖,一臉焦急。
“原來是這家伙!”
小玄立刻記起上次在迷林中逃跑時,便是給這萬毒老君截住,只是當時連他的模樣也沒能見著。
“你的辟邪真氣雖能克無數旁門,但卻克不住午十的勾魂琴音,更奈何不了老夫的蝕魄神!頑抗下去,只有形神俱滅萬劫不覆!”
萬毒老君大袖掄,所發的藍越發絢爛艷麗,周圍給波及的樹木早已禿,更遠的也在開始大片大片地枯敗,落葉紛飄如蝶似雪。
“吹什么吹呢……”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膩妖嬈且低,仿佛極遠傳來,然卻似在每人的心中出現般清晰無比。
小玄驀地面紅心跳,眼餳耳熱。
“怎么回事?”
他暗自詫訝,只道又是七邪覆在作怪,眼角瞥去,赫見旁邊的李夢棠竟也神恍惚滿面緋紅,不一驚。
傾俄問,林子上方突爾異彩繽紛云霞騰涌,旋見一輛由八頭巨大奇禽牽拉的華麗大車從輝彩中翔馳而出,禽背及車廂簾前立著數名綺羅飄舞的子,分執香爐、翎扇、花籃、紋壺、珊瑚、香囊、銅鏡,旌幢等,遠遠瞧去,有如天姬魔。
“那是什么?”
小玄仰空呆,見那八頭奇禽通斑斕翎羽絢麗,模樣似隼非隼似鸞非鸞,形極巨,半天認不出是什么東西。
“是魘鳶,難道……”
李夢棠吸了口氣,面現震驚之。
“難道什么?”
小玄問,眼睛著那八頭魘鳶,倏地一陣莫名暈眩。
“別瞧,魘鳶能迷人魂魄!”
李夢棠手扶額頭,閉雙眼道。
小玄趕忙低頭,旋聞頂上響一串鈴鐺碎響,接著是翅膀撲拍之聲,那八頭魘鳶及車自空降下,距地數丈懸浮停著,掀揚起大片落地的敗葉。
“老東西,你把這兒弄得臟死了。”
之前的聲音又再響起。
此聲無比獨異,不同于小玄聽過的所有人的聲音,崔采婷清逸,飛蘿膩,雪涵堅毅,李夢棠,水若脆,小婉甜,摘霞清甜,夭夭稚,婀妍甜糯,綺姬滴,武翩躚雍容,迷林中遇見的那個神的絕姐姐則若天籟,而這個卻是低回膩如似嘆,且略帶一勾魂奪魄的沙啞,聲聲仿從心底響起,竟人無端端地心猿意馬魂魄,思起男歡尤云殤雨來。
小玄忍不住又抬頭瞧了一眼,見那華麗大車簾幕依舊低垂,仍然不見聲音的主人,不過魘鳶背上及車廂前的八名子卻瞧清楚了,竟是個個妖艷絕倫,飾與尋常魁異,皆上籠覆瓔珞,下著燈籠綢,繞綾羅彩帶,半袒,雪腹盡,赤著晶瑩如玉的白足,頸,藕臂、皓腕、足踝及蜂腰箍束著款式不一的鐲子同珠鏈。恰到好地勾襯出每截奪人魂魄的曼妙段。
小玄瞧得眼花繚,可是沒過會兒,便又到暈眩起來,急忙低下頭去。
“原來是碧大司祭到了。”
萬毒老君嘿嘿一笑:“你莫要出來,再過片刻,老夫便收拾了這廝。”
“不嘛,人家就要瞧瞧這個損了我兒真元的天外孤煙到底是啥模樣,是否真個三頭六臂。”
勾魂聲音道。
“老夫把他拿了,待會要殺要剮隨你發落。”
萬毒老君道。
“可是……你好像奈何不了人家呦。”
勾魂聲音道。
“你瞧著便是!”
萬毒老君似乎惱了,大袖疾掄,開始朝易尋煙步步近。
易尋煙似漸不支,所發龍罡形黯淡,范圍亦愈收愈窄,但卻依舊死守在后的巨大藍團前,半步不肯移開。
李夢棠眉心越凝越,貝齒用力地咬住了下。
小玄眉頭大皺,心中遲疑,一時不知是否出手。
“還不束手就擒?你也嘗一回老夫的‘萬毒乾坤’吧!”
萬毒老君倏地大喝,兩袖大開,其上竟膨脹出一個如同易尋煙背后的巨大藍團,兜頭就朝易尋煙罩落。
豈知易尋煙竟于此刻收袖于,微,似在頌念什么,頓給團罩住,消失在濃濃的艷藍之中。
“老夫面前,天外孤煙亦不過爾爾!”
萬毒老君仰天狂笑,驀見天空云霧滾涌,不知何時形了個巨大的漩渦,倏地天地雪亮,只見一道巨大的雪亮的電從漩渦中心滔滔落下,正正地傾瀉在藍團之上,直至這時,眾人才聽到綿延不絕的滾滾雷聲,未了一聲霹靂,震天地響徹山河。
萬毒老君面大變,真氣提,朝后疾退,但這剎那,藍團已無聲無息地裂而開,當中人影兩袖一揮,兩條纏繞著道道電芒的氣龍厲嘯噬出。
只聞一聲大吼,萬毒老君口袍盡碎,一條氣龍已有半截消失在他的膛之前,另一條氣龍則如影隨形地追到了萬毒老君的頭部,其上纏繞的閃電猙獰地映亮了他那驚駭萬分的面容。
數丈外的午十倏地十指狂掄,但聽“錚”地一聲裂響,冰琴之上銀閃躍,卻是繃斷了兩琴弦,幾于同時,就要噬著萬毒老君面門的氣龍突然片片破裂,眨眼瓦解。
一條人影突從魘鳶車縱出,裳帶飄飄地飛向袍破碎的易尋煙。
易尋煙角溢,心明自己已近油盡燈枯,但猶不肯放棄,仍繼拚力催鼓,將所剩不多的真氣全部注給雷電炸得只剩半截的兩只斷袖。
就于這瞬,八頭魘鳶突然展翅齊鳴,聲音異樣地嘶啞凄厲。
灌叢后的小玄頓頭暈心悸,視線也驟然一花,待定神時,已見易尋煙僵直子,目呆滯,仿佛突然間變了石雕泥塑,忽然一縷鮮自發端流下,進而滾滾奔淌,染紅了半邊臉面。
在他前三步之,一個絕婦人正由優無比的蹲跪之姿緩緩立起,叉前的雙臂猶未放下。
這姿勢甚為眼,小玄心頭猛地一跳,立時想起了綺姬來,忙再細看,只見那婦人盤發綰髻,鬢側斜一孔雀石髓打的蝎尾碧簪,上著一領玉芙蓉羅,襯淡墨紗子,其上繡的赫是五毒圖案,下邊長拖地,也是玉大白,唯下擺繪著幾筆綠水波紋,前后門浮幾瓣芙蓉花碎,聳如峰,腰肢卻只盈盈一握,白似,頰上卻是艷若桃花。兩丸點漆星眸更是勾魂,顧盼間水波流轉致自生,與綺姬果真有幾分神似,但又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看上去竟比綺姬更妖更。
小玄張大,他并非沒有見過絕,可這一刻,眼睛竟然有如鐵遇磁石般無法從上移開,就連魂魄也似給什么無形事牢牢地勾住了。
易尋煙倏地雙膝一,竟然跪了下去,繼又朝前栽倒,仆伏在地。
“……是誰?怎么如此了得?”
小玄瞠目結舌。
“魔姹,魘鳶車。這妖婦定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首勾魂邪姬碧憐憐。”
李夢棠花容蒼白地繼道:“七邪界最可怕的魔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