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嗎?」安康生問。
靳月的記好,自然是記得,「王老爺之前的那幅畫,是個子,說是王老爺新納的妾室,而眼前這幅畫,音容笑貌,很是相似!」
安康點頭,「誠然如此,我們做過對比,確實很像很像。之前以為是兄妹或者姐弟之類,帶著緣關係,可後來我發現這裡……脖頸的紅痣,兩人竟然都是長在同一個位置。」
「你是說……」靳月仔細觀察著畫中人的脖頸位置,「同一個人?」
「除了這種解釋,我們找不到其他的解釋,孿生也不至於這般相似,太巧合了!」羅捕頭雙手環,著自個的鬍渣子,「拓印還差不多。」
靳月眉心微蹙,「看樣子,所謂的明公子,隻是王老爺用來糊弄人的,方便把這妾室帶在邊。現在這恨晚失蹤,可能就跟王老爺的死有關係。」
「我們現在已經去繪製畫像,隻要還在京都城,咱們就有可能抓住,隻要抓住了人,王老爺是怎麼死的,可能就有著落了。」羅捕頭輕嘆,「就是不知道,的機是什麼?」
安康生也覺得奇怪,「依著王老爺對的寵,按理說應該不缺錢花,何況王老爺都這般年紀了,就算你不殺他,他都未必能活得長久,何必要現在手呢?」
「除非有什麼把柄落在王老爺的手裡,不是心甘願嫁給王老爺的。」靳月想不到別的緣由,「又或者,跟人串通好的,畢竟殺人這種事,單靠一個人不太可能完,而且要做得這麼天無……大夫人說,這人可能會武功。」
羅捕頭心驚,「那就不好抓了!」
「小心點!」靳月抿,「我現在走不開,我……」
「放心,我們懂得!」安康生抬步往外走,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對了,若是傅公子醒來,能否請他幫著找人?」
上次的白雄,就是傅九卿幫著找的。
「可以!」靳月點頭。
底下人送了安康生和羅捕頭出去,靳月站在亭子裡半晌纔回過神來,心裡有些擔慮。
「夫人,您怎麼了?」霜枝忙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總覺得這小妾不會就此罷休。」靳月扭頭著霜枝,「你跟我來!」
霜枝皺了皺眉,不解的著明珠,「夫人怎麼了?」
明珠搖搖頭,誰知道呢!
房間,靳月提筆,腕上有些抖,隻好左手握右手,這才保持了筆桿子的平衡。
霜枝和明珠齊刷刷歪著腦袋,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夫人為什麼無端端的想起作畫來了?而且……畫功委實不敢恭維,渾然是張鬼畫符。
就是……這鬼畫符頗為悉,好似在哪見過?!
轉念想想,鬼畫符不都差不多嘛!
君山站在床邊,瞧著桌案前的三個人,眉心皺川字,都說三個人一臺戲,現在瞧著,這三人能一出連續戲! 「好了!」靳月放下筆桿子,對著紙上的墨跡狠狠吹了吹,「霜枝,你找個人把這東西送去寺廟裡,找個懂行的人看一看,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霜枝眨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靳月,「夫人,您畫的是那天掛在王家的黃符?您都記得?」
「我是記得,就是畫得不太好。」靳月甩了甩自個的手腕,「我不怎麼握筆,畫得還是有些偏差。不過大致上,還是一樣的,你快去辦!」
「好!」霜枝小心的折起,趕出門。
這是小事,差人送去寺廟裡讓人掌掌眼便也罷了,晚飯後就能有訊息。
「夫人是懷疑,那東西有點邪氣?」明珠終是忍不住,低聲問道。
靳月翻個白眼,「你看我,像是這麼疑神疑鬼的人嗎?」
明珠和霜枝,齊刷刷點頭。
像!
靳月無奈的輕嘆一聲,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們!
「我隻是在想羅捕頭的一句話。」靳月著眉心,明滅不定的從窗外落進來,撒在的睫端上,彷彿撒了一層金,又在垂眸瞬間,掩盡一切晦暗,「機!」
不管做什麼事,都應該有機有緣由。
就好像了要吃飯,了要喝水一樣,總歸是要有個出。
無緣無故的殺人,除非本嗜殺,否則真的很難想象。
「那夫人覺得,機是什麼?」霜枝追問。
靳月想了想,「我總覺得,跟當年的米糧被劫有關。恨晚,相見恨晚?是這個意思嗎?生得這般麗無雙,又把王老爺糊弄得團團轉,委實不容易。」
底下人端了葯進門,「夫人,公子的葯!」
「哦,給君山吧!」靳月隨手一指。
誰知君山卻行了禮,「夫人,公子眼下昏睡著,怕是不好喂葯,咱們這些人手腳的,免不得會傷及公子,夫人最是恤下人,不如您親自喂?!」
湯藥往床頭凳上一放,君山便行了禮,快速退出了門外,「奴纔去看看,葯浴準備得如何了。」
「唉!」靳月還來不及開口,霜枝和明珠也趕行禮退下。
得,關鍵時候都跑得比兔子還快。
靳月撓撓頭,喂葯就喂葯吧,之前在爹的醫館,也不是沒給病人餵過葯。
可是……那些病人都是清醒的,遞了葯就自個喝了,現在傅九卿是睡著的,雙眸閉,線抿,這要如何喂?總不能掰開就往他嗓子裡灌吧?
萬一嗆著,那還得了?
靳月坐在床沿半晌,端著葯碗沒敢下手。
對待傅雲傑,能卸了人下,可對待傅九卿……既下不去手,也不敢下手,就這虛弱的小板,鬧不好讓自己當了寡婦,可怎麼好?
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想了一堆,靳月終是一聲長嘆,勺了一口湯藥。
可傅九卿齒咬,湯藥瞬時沿著線往他脖頸流去,驚得靳月趕了帕子抵著,可還是有些許湯藥沾在了他的襟上。
素白的襟,染著些許褐,瞧著讓人心驚。
靳月一聲嘆,手去探傅九卿的額頭,依舊燙得能煎蛋。
左右四下無人,一咬牙便顧自灌了一口湯藥,起湊上前,快速起傅九卿的鼻子。不上氣的時候,人會下意識的張。
齒相濡,靳月快速將裡的湯藥渡進他裡。
「等著等著!」
眼見著一口湯藥被他緩緩眼下,靳月二話不說又端起了湯藥。
三大口湯藥渡進去,葯碗裡的葯,便見了底。 還剩下最後一口,靳月忍著滿的苦滋味,重新上了傅九卿的,舌抵開他的齒,眼見著湯藥全部渡進了他的裡。
黑眸,驟然睜開。
無無亮,如墨暈染,彷彿要將整個吞沒。
靳月駭然瞪大眼睛,著他鼻子的手,嚇得當即了回來。後腦勺赫然被扣住,剎那間的天翻地覆,天旋地轉,待靳月回過神來,已被反在床榻上。
那一口湯藥悉數倒灌進的嗓子裡,苦的滋味快速在間蔓延,灼得的嗓子都疼了。
苦的滋味,讓差點苦得掉淚,明明他纔是病人,為何也要跟著喝苦藥?說好的虛弱呢?為什麼還能反撲功?!
靳月眼眶紅紅的,鼻子酸酸的,就這麼淚眼朦朧的瞧他,這到底是什麼葯……真的好苦,苦得人都想哭!
再抬眼,傅九卿眸猩紅的俯睨著,極是好看的桃花眼,眼角眉梢微挑,著攝魂的病態狐,他的近乎白得明,許是吃了幾口苦藥的緣故,麵上微微泛起些許桃花。
一點點的,眼神到了眼尾。
靳月想起了之前在梨園看過的戲,隻覺得現在的傅九卿,像極了戲裡的妖妃。
如妖似孽禍國,回眸嫣然傾城垣。
下意識,靳月出手,過他擰起的眉頭,眼睛不斷的眨著,連呼吸都有些張。
傅九卿猛地握住不安分的手,即便是發著高燒,他的掌心依舊涼得瘮人,聲音沙啞的問,「葯,苦嗎?」
「苦!」靳月如實回答。
太苦,苦得心裡發,鼻子發酸。
「那就好!」他垂下長睫,似乎所有的氣力都用來反撲,這會疲力盡,乾脆伏在了上,一不,氣息奄奄。
我吃過的苦,你也得嘗嘗。
「傅九卿?」靳月心驚,「相公?相公!」
「嗯……」他尾音帶著,「別吵,還沒死。」
原本是睡得昏沉,誰知著他的鼻子,生生把他給吵醒了,這筆賬他早晚是要跟算的,等他好起來,嗯,好起來再算!
連本帶利。
「相公?」靳月皺了皺眉,輕輕推開他。
此刻的傅九卿,恰似弱無骨的人,全然沒有半點氣力,任由他推到,雙眸閉,好似又暈過去了?!
「還好,把葯喝了!」靳月口氣,趕起衝到桌案上,端了水漱口。
饒是如此,齒間的苦滋味,依舊縈繞不去。
忽然有些同傅九卿了,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過的,怎麼能把這些葯,一次次的灌進嗓子裡,一次次的喝掉?自問,沒這般勇氣。
君山準備了葯浴,隔著屏風,水霧氤氳。
傅九卿半夢半醒,醒的時候就直勾勾的盯著,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死死抓著的手腕,好似嫁傅家的那天起,他就習慣了這樣抓著,是怕跑了?
「夫人,勞煩了!」君山行了禮,將帕子往靳月手裡一塞,「等時辰到了,奴才會準時進來。期間,還夫人用力的公子的幾位,靳大夫是個好大夫,想必位的位置,不用奴纔再說什麼了?」
靳月張了張,君山還是如之前那般,不給說話的機會,溜得比兔子還快。
傅九卿泡在浴桶裡,雙眸閉,這般模樣,委實讓人……心生不忍。
門外。
霜枝擔慮,小臉微微皺起,「夫人能嗎?一個人,怕是不好伺候。」
「夫人能給公子喂進葯,說明對公子還是有心的。人,最怕無心。隻要有心,還有什麼事不好辦?」君山意味深長的說著,「公子這病,他自己心裡有數。任由夫人折騰,也折騰不到哪兒去!」
霜枝點點頭,這倒是實話。
公子是誰?
料事如神賽諸葛,不管什麼事,都是瞭然於心。
「你們也別都守著了,明珠,你去準備晚飯。」君山吩咐,「待會公子醒了,定是會,夫人折騰了這麼久,肯定也早了。」
明珠點頭,「我這就去。」
霜枝深吸一口氣,「我還是守著吧,待會若是夫人需要,還能搭把手。再者,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我也得等訊息,第一時間告訴夫人。」
君山頷首,「那我先走開一下,你看著點。」
「你去哪?」霜枝仲怔,「萬一公子……」
「放心吧,我有數!」君山低語,「是公子此前代的事,馬上回來!」
「好!」霜枝點頭,老老實實的守在門口。
傅九卿睜開眼的時候,隻看到某人麵紅耳赤的模樣,不知是被霧氣熏得,還是的,耳子紅得能滴。
的睫上沾了水霧,微裡泛著流,輕輕著他的搭在桶壁上的胳膊,的手法很嫻,力道控製得極好,這大概得益於十年如一日的勤練武。
拂袖拭去眼睫的水珠子,靳月深吸一口氣,抬頭時赫然迎上那雙幽邃的黑眸,心下猛然一窒,用力了手裡的帕子。
菲薄的微微勾起,銳利的角在薄霧氤氳中,慢慢鬆懈,逐漸彎起。
他什麼都沒說,就這麼著。
所以,月兒,你也是有心的。
對嗎?
「幫我乾淨。」他說。
靳月著頭皮,上下……其手。
「更!」他又說。
靳月覺得應該去找君山進來,可傅九卿的目測測的,思慮再三,擔心他病好了之後,又找自己算賬,便也忍了。
有些東西,還真不能死杠,畢竟這是傅家,畢竟……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霜枝不敢聽牆角,但悄悄的在視窗走了一圈,約聽得裡頭有靜,一顆心便也放了下來。有靜就是沒事,還好,還好!
「怎麼樣?」明珠回來。
「有靜,大概是起來了。」霜枝低聲說。
明珠點點頭,「飯都備下了,隻要門開了就讓人送來。」
房門敞開的時候,靳月兩頰殷紅,就跟鄉下的婆塗紅了腮幫子似的,連剛剛回來的君山也跟著愣了半晌,死活沒敢開口。
「夫人?」霜枝嚥了口口水,「您沒事吧?」
靳月就是覺得心跳有些快,上有些熱,其他的……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我就是了,上飯吧!」靳月故作輕鬆的乾笑兩聲,腦子滿是傅九卿如玉般的,還有……
「是!」明珠行了禮,快速離開。
霜枝皺了皺眉,與君山對視一眼,亦是沒敢多問。
飯菜端進了屋子裡,眾人纔算鬆了口氣。
傅九卿麵蒼白的倚窗而坐,神略顯倦怠,上威勢稍減,卻愈顯得其清冷矜貴,與世無雙。
因著病中,傅九卿吃得很,多數還是靳月在吃,不知是不是那苦藥的緣故,現在迫不及待的想用這些味佳肴,衝散裡的味道。
很多時候,傅九卿就是坐在那裡,瞧著吃得津津有味,那副怡然之態,讓他覺得上宜院的廚子,手藝愈發好了些,應該再給點賞銀。
吃過飯之後,此前靳月讓霜枝去辦的事兒,便有了訊息。
「超度?」靳月以為自己聽錯了,蓮子塞進裡,腮幫子微微鼓起,一臉懵然的著對麵的霜枝,「你確定?是超度?大活人房裡,掛著超度幡?」
這不是有病嗎?
讓人聽著都有些骨悚然。
「底下人怕弄錯了,還特意多走了兩個寺廟,所以耽誤到了現在纔回來。那符咒確實是超度所用,一般都是靈堂裡才掛的,但不知為何,竟掛在了王家妾室的房間裡,真是晦氣!」霜枝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靳月嚼著裡的蓮子,皺了皺眉頭,抬頭瞧著傅九卿,「你說,王老爺知道嗎?」
「蓮心苦不苦,隻有吃了才知道。」傅九卿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修長的指尖,輕輕翻過一頁黃卷。
靳月沒聽懂,但也沒敢再問。
「寺廟裡的人還說,這種超度幡不經常用,隻有用在死於非命的人上。」霜枝低低的說,「夫人,您說這得多瘮人呢?」
可不!
靳月脊背上的汗都立了起來,抬眸掃過臥房,要是掛在自個的屋,半夜都得嚇得尿床吧?!
「你看什麼?」
涼涼聲音忽然傳來。
靳月當即斂了目,老老實實的坐好,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某人的臉,趕低頭,勺了一口蓮子羹。再抬頭時,冰涼的指腹輕輕過角的糖水漬。
那雙幽邃的瞳仁裡,跳躍著明滅不定的燭火,漾開夜寒涼,「慢點!」
「哦!」應聲,嚼著裡的蓮子。
傅九卿的目落在的上,嚼著裡的蓮子,碾碎的蓮泛著點點白,沾在線上,又被快速捲口中,滋滋的吞下。
黝黑的眸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湧,又被他極力製。
「死於非命?」靳月托腮,「我還是覺得,跟那次的王家糧食被劫一案有關!」
可能是忽略了什麼,隻是一時半會的,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恨晚?明公子?
靳月低頭,繼續吃著碗裡的蓮子羹,甜度適中,蓮子更是新鮮,委實好吃得很。未察覺,明珠和霜枝,已經跟著君山一起,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屋子裡甚是安靜,隻聽得勺子跟瓷盅輕輕撞的聲音。
燭搖曳,最是安靜。
傅九卿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中書冊,就這麼瞧著眼前的人兒,專心吃蓮子的樣子,倒是愈發的讓人心了。
燭落上,落在他的眼底。
第二天一早,傅九卿剛睜開眼,邊的人便爬起來跑了。
君山進來的時候,瞧著靠在床柱邊上的傅九卿,「夫人去府衙了。」
「昨兒耽擱了一日,自然是著急的。」傅九卿了眉心,半夜裡翻來覆去,做夢還唸叨著王家,他若是攔著,怕是要魔了。
君山伺候著傅九卿起。
「早飯吃了嗎?」傅九卿瞧一眼梳妝臺,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順著公子的視線去,君山瞧見了空的簪盒,那裡原本放著夫人的玉簪,看樣子,夫人對公子送的東西,很是歡喜很是在意。
「夫人打包了小籠包。」君山回答。
提起小籠包,傅九卿便想起了裡塞著小籠包的景,腮幫子鼓鼓的,一雙眼睛裡蓄滿晨,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眸乾淨而純粹。
「人已經派出去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位明公子的下落。」君山輕聲道。
傅九卿眸微沉,「甚好!」
…………
馬車停在府衙門口的時候,靳月快速跳下馬車,驚得霜枝當即抱了懷中的油紙包,「夫人,您慢點!」
萬一傷著可怎麼好?
靳月疾步進門,正好等著安康生和羅捕頭打算出去。
「這麼著急,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靳月忙問。
「又出事了!」安康生瞧了一眼門口,「邊走邊說吧!」
「好!」靳月轉就走。
霜枝繼續跟著,可小籠包被風吹得都快涼了,隻能用袖口死死掩在懷裡。 「什麼?」馬車,靳月險些沒拿住手中的小籠包,不敢置信的著安康生和羅捕頭,「又死了?!」
王家的二子,死在了王家的後院裡,被掛在那棵樹上,底下人發現之後,趕給放了下來,然則子早就涼了,人早就沒氣兒了,其母哭得那一個淒淒慘慘。
衙役已經包圍了後院,靳月跟著安康生他們進去的時候,心裡忽然生出幾分異樣。
後院很是荒涼蕭瑟,就一叢假山,幾顆樹,唯一還帶著幾分生機的,就是滿池的錦鯉,在水裡泛著刺眼的猩紅,像極了。
掛著的那棵樹很高,即便夜裡從下麵走過,未必能發現樹上的異常,所以死亡時間是個關鍵!
「當時,王家的人是爬著梯子把人從上麵解下來的。」羅捕頭指了指高高的樹梢,「就是那樹梢,人就掛著,沒有繩子綁著拴著。」
靳月眸微恙,「不會又是……骨頭都碎了吧?」
「你……」安康生輕嘆,「答對了!」
靳月心裡咯噔一聲,完了……又來了!
「真是邪了門了,對著王家的人大開殺戒。」羅捕頭撓撓頭,「這人還真是魂不散!」
三姨娘這會哭得泣不聲,若不是衙役攔著,估著是要衝過來的。
靳月瞧了一眼站在迴廊裡的王夫人,眸微恙。
「你去聊聊!」安康生別有深意的說。
「好!」靳月頷首。
跟王夫人之間的確有些淵源,而這位沉穩的老太太,似乎也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由去問問,合合理。
「王夫人!」靳月拱手。
「靳捕頭!」王夫人回禮,麵依舊蒼白,看得出來,對於靳月這恩人,依舊極為敬重。
二人緩步走到迴廊盡,王夫人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靳月倒也識眼,上前攙了王夫人一把,與其一道坐在欄桿。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王夫人無奈的笑了笑,「若是旁人來問,我定不會多說什麼,人都死了,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但今日是恩人您來了,我自然是得多說幾句的。我這條命,是你給的!」
靳月抿,是姐姐給的。
「王夫人。」靳月低聲道,「若您覺得不方便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老婆子都是一條邁進棺材裡的人了,還有什麼可遮掩的?」王夫人嘆口氣,「之前不說,是覺得難以啟齒,現在嘛……我不希王家一脈,被人趕盡殺絕。」
這話說得委實有點嚴重,靳月心裡也吃了一驚。
「那個人,原本是三姨娘那邊送進來的。」王夫人意味深長的著靳月,「靳捕頭,您懂嗎?」
靳月:「……」
不懂!
「三房居心叵測,想用人來哄得老爺高興,多分點王家的財產。」王夫人苦笑,「半年前,老爺剛把供奉的事,到了我兒子的手裡,他們的心裡不太舒服,就一門心思的想著,讓老爺把權力收回去。」
這點,靳月是能理解的。
誰都不想吃虧,都是兒子,為什麼好事讓一個人全佔了?
「可他們找不到錯,就想了這麼個歪主意,這人到底是哪兒來的,我委實不知,但三房應該很清楚。」王夫人低低的咳嗽著,「現在出了事,他們就開始撇清關係,一致對外不言,之前還把事推到了傅家的頭上。眼下老二死了,他們就會更慌。」
「那個恨晚的子,是三姨娘送給王老爺的?」靳月皺了皺眉,「這種餿主意都能想得出來?!」
人嘛,有人站在你這邊說話,你的心就會像誰靠攏,宛若同仇敵愾一般,尤其是深閨寂寞,長年不忿。
開了話閘,就再也擋不住!
「何止是這些,三房還挑撥了二房,說是要聯手對付我,結果呢?」王夫人輕嗬,滿麵嘲諷,「害了初雨。哦,初雨就是二房的閨,老爺唯一的兒。」
靳月不解,「怎麼害的?」
「初雨生得有幾分姿,老爺又隻有這麼個閨,自然是當掌上明珠一般寵著。這幫人想讓初雨跟大戶聯姻,二房竟也是鬼迷心竅的答應了,他們把初雨帶出去,誰知給弄丟了,找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丟了?」靳月詫異,「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弄丟呢?後來又在哪兒找到的?」
「誰知道呢!反正就是丟了,是在漪瀾院找回來的,可那種地方進去了,哪裡還能,囫圇個的出來?」王夫人嘆息,「初雨是個好姑娘,真是可惜了!」
「沒有報嗎?」靳月問。
王夫人搖搖頭,「事關家風,王家聲譽,老爺下令將初雨關起來,任何人不許提這件事。二房呢,就此病倒了,初雨也就沒再走出過院子。」
靳月綜合了一下訊息,也就是說,三房這一母三子,跟二房和大房都有積怨。
「倒也是可憐。」靳月輕聲說。
王夫人點頭,「三房一刻都不消停,折騰完了初雨,就開始往老爺邊送人。那個恨晚,就是這樣來的,不過呢……我不小心撞見過一次,兩個人站在後牆那頭,打罵俏。」
「您親眼見著的?」靳月詫異,「兒子和妾室?」
「我沒親眼看見,就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說什麼哄著老頭子開心,等老頭子死了,家產都是他們的。」王夫人斂眸,彷彿是在回憶當日之事,「那聲音像是老二的,不對,像老三?」
思及此,王夫人搖搖頭,「年紀大了,想不清楚了,反正就是那幾個人。」
能說出這些,實屬不易。
事關家風,多人捂得嚴嚴實實,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靳捕頭,該說的我都說了,全然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會將王家的家醜,一一告訴你。我也希你能儘快抓住兇手,以免更多無辜著害。」王夫人吃力的起。
靳月忙不迭攙住,「王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抓住兇手,您一定要顧好自個的子。」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善良。」王夫人瞧著的眉眼,俄而又愣了愣,「對了,你的病好些了嗎?」
靳月一愣,病?什麼病?是姐姐的病?
「我……」靳月不知該如何應答。
王夫人惋惜的拍著的手背,「你心善,老天爺一定會厚待你的。莫別著急,京都城有的是好大夫,一定會治好你的。」
「多謝。」靳月心中難,沒想到姐姐亦是重疾纏?與自己的腹痛之疾相較,是否一樣痛苦?
丫鬟上前,攙著王老夫人亦步亦趨的離開。
靳月站在迴廊裡,輕輕嘆了口氣。
家大業大,煩心事亦多。
轉頭卻見著有一人站在圓拱門,年人負手而立,一襲長衫加,他似乎也在著靳月,隻是隔著了好一段距離,麵上神難辨。
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