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沒想到,自己隨口那麼一說,安康生竟然把帶出了城。站在東山別院門前,神恍惚的著安康生,「你說這個莊園,是傅九卿的?」 「是!」
安康生回答得很肯定。
明珠的心裡卻不肯定了,這個莊園雖然不算太蔽,但是公子行事小心而低調,不張揚,按理說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位置。
事實上,連明珠都隻來過兩趟。
此僻靜,周遭多為林木森森,附近也沒有主路經過,距離最近的山村城鎮,亦有半日的功夫,平素沒什麼事,本不會有人經過此,更談不上注意。
這安康生,到底是什麼人?
靳月亦是心思沉沉,安康生明麵上是知府衙門的師爺,可他的能力以及他現在所做的事兒,似乎已經超出了師爺的本分。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藏在林子裡,你是如何找到這兒的?」靳月不解的問。
安康生坐在車,掀開馬車的青布簾子,似笑非笑的瞧,「我的能力,隻能找到這麼一個地方,至於是否還有別的藏之,恕我無能為力。靳捕頭,接下來怎麼做,還得看你自己。」 目送馬車快速離去,靳月挲著腰間的北珠,轉頭著明珠,「留心點!」
明珠點頭。
知府衙門,還真是藏龍臥虎!
門環被叩得砰砰作響,靳月站在閉的大門外,若有所思的仰著大門上的匾額,「明珠,你是知道這個地方的吧?」
明珠一愣,沒有吭聲。
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什麼人?」開門的小廝皺眉瞧著門口三人,視線在明珠上停留了一下,換了語氣繼續問,「你們……想找誰?」
「找傅九卿!」靳月直呼其名。
小廝麵微恙,「沒有這個人。」
「是嗎?」靳月扯了扯角,一腳踹開大門,「囉嗦!」
靳月的作太快,小廝措手不及,冷不防被踹開的大門絆倒在地,摔得四腳朝天。趁這功夫,靳月大闊步邁進東山別院的大門。
「你、你……攔住!」
小廝一聲吼,大批的護院快速朝著門口湧來。
靳月大步流星走在迴廊裡,麵沉得厲害,明珠和霜枝一左一右跟著。
「你是不是來過?」霜枝問。
明珠抿。
「若是來過就去知會一聲,別到時候傷了夫人!」霜枝急了。
明珠咬了一下,倒是想去說一聲,可未經公子允準,擅自跟著夫人來了這兒,且未加攔阻,萬一惹怒了公子該如何是好?
「什麼人?」
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靳月猛地站住腳步,瞧著人群中疾步衝出來的人,還真是悉得很!
管家沒想到,靳月會闖到這兒來,他們此前是打過照麵的,所以……那一瞬,管家隻想在地上刨個坑,把自個埋起來。
四目相對,管家想捂臉也來不及了。
「是你!」靳月的記甚好,見過一麵的人,又怎麼可能忘記?當日在街頭,們三個跟王初雨手,這老頭正領著人去抓漠蒼。
「轉過來吧!都瞧見了,還躲閃什麼?」霜枝無奈的搖頭,「若是五夫人的名頭不能讓您容,那這公主之尊,是不是夠分量?」
管家間一,旋即跪地行禮,「公主千歲!」
「有時候頂著大帽子,也好使。」靳月緩步上前,「傅九卿在哪?」
「公……」
「想好再說!」靳月腳尖微抬,原地繞圈圈,「大門口留了一個鞋印,我不希在您老人家的臉上,也留個鞋拔子印,您都一把年紀了,那得多丟人?您說是不是?」 管家抿,不語。
靳月皺眉,氣。
「夫人來找公子,是名正言順的事兒,既然這是公子的宅子,那夫人就是主子。」霜枝解釋,「您難道不想看到公子和夫人和和的?」
管家想啊,一百個想。
他到底是看著傅九卿長大的,傅九卿對這丫頭付出了多心思,管家一把年紀了,難道還看不明白嗎?可口令沒解除,他有心……也不敢開口啊!
「別問了。」明珠低聲說,「有些事兒,不是咱們這些當奴才的能做主。」
霜枝眉心微蹙,旋即明白了其中意思。
「那也行!」靳月又不是那種固守規的死板之人,勾了勾,蹲下來瞧著老管家為難的麵,「可能是傅九卿不讓你們訊息,那我不問他,我問……君山在嗎?」
管家「嗯」了一聲,老臉癡愣的盯著靳月。
「傅九卿沒有讓你們,連君山的行蹤都瞞著吧?」靳月笑嗬嗬的問,「君山在哪?我要見他。」
別說是老管家,饒是明珠也愣了半晌。
「還愣著幹什麼?」靳月使了個眼,「我找君山,不找傅九卿!」
老管家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是公子的妻子,是正兒八經的主子,現在主子要見奴才,誰敢攔著?」霜枝笑靨溫和,跟著靳月久了,有些東西還真的會耳濡目染,比如說……這循循善的本事,「公子躲著夫人,那是夫妻間的事兒,可公子沒讓君山也躲著呀!」
老管家想了想,是這個理兒!
「還不帶路!」靳月眉心直起。
老管家在前麵領路,走到了院門口,想想又覺得不太對,心裡直打鼓,好似被套路了一般。尤其是走進了院子裡,冷風吹著腦仁猛地清醒過來。
君山跟公子素來形影不離,自己領著夫人來找君山,這跟暴公子的行蹤,有什麼區別?
沒區別,隻是……人都進來了!
滿目的蘭草,齊齊整整的擺放著,一盆盆都是被心打理過的,因著下過雪的緣故,眼下都被移到了迴廊下擱著,從迴廊的這頭,擺到了迴廊的那頭。
跟上宜院不一樣,這裡的花燈是綴在牆頭,顯得偌大的院子很是空,亦極為冷清。
進來的時候,靳月還刻意留心了門上的匾額:思歸園。
思歸思歸,思念何人歸?
「君山?」靳月喊了聲,「給我出來!」
君山出來得很不願,麵難看到了極點,狠狠瞥一眼老管家,卻見著這老傢夥了脖子,然後天,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夫人!」君山行禮,人都來了,他躲著也不是個事兒,畢竟……萬一公子回頭心疼了,吃苦頭罰的還是他這個當奴才的。
「他人呢?」
靳月瞧著閉的房門,要自己進去,還是等著某人鬆口放進去?自己就這麼進去,傅九卿會不會一生氣,便責罰眾人?
君山抿不語,這是打算抵死不說?
「他病得重嗎?」靳月又問。
君山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靳月瞧了一眼眾人,「都退下吧!」
老管家如獲開釋,撒丫子就往外跑,恨不能躲得遠遠的。
「在裡麵?」靳月問。
君山不說話。
得,榆木腦袋,隻聽命令不懂變通。
「你也下去吧!」靳月緩步走上臺階,就在門口站著,「這是我跟他的事,同你沒關係,回頭他要是發了火,我一人承擔!」
君山抬頭,皺眉瞧,「夫人,公子子不好,您莫要刺激他。」
「我……」靳月想著,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生當同枕,死當同。
跟傅九卿的關係,從一開始便是這樣,不是嗎?
「他是我相公,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下去吧!」靳月推開房門,俄而快速合上房門,直接將君山遮蔽在外,一顆心跳得厲害,好似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如此張過。
「傅九卿!」站在房門口,間微微發,「我有話同你說。」
屋沒有靜,溫暖的覺卻是這樣的悉。
有傅九卿的地方,一定是溫暖如春的。
深吸一口氣,靳月轉,奇怪的是,屋子裡走了一圈也沒見著人,掀開暖閣邊上的一副簾子,裡頭又是一間小屋,屋不是太亮堂,顯得有些昏暗。
明晃晃的兩白蠟燭,三柱清香在昏暗中忽明忽暗的閃爍紅,正中央是白的布,遮掩著長條狀的東西,靳月不是傻子,知道白蠟燭代表什麼。
一旁的火盆裡,還有剛剛燒過紙錢的痕跡,所以……是君山燒的?
心頭像是被石錘砸得碎,疼得站不直,子重重的靠在了門框,瞬時坐在地,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墜。
以為他隻是病重,最多是像以前那樣,發著高燒,折騰著,讓伺候著他葯浴罷了!真的沒想到會這樣,真的……
「死了……」靳月抹了把臉,掌心裡漉漉的,竟是滿臉的淚,「傅九卿?」
怎麼會這樣?
「傅九卿……」靳月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自己該做什麼,手足無措的想站起來,可兩條怎麼都不聽使喚,乾脆就坐在地上哭。
初見他時,是怕他的,這人冷冰冰的,除了長得好,委實沒有半點好,連看他一眼都不敢,但心裡卻默默的記下了,這是是以他之姓冠之名的男人,來日就算死了,也得與他葬在一。
後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總會在需要的時候出現,用他上的寒冷與冰刺,掃去周遭所有的危險。除了父親,不曾過這樣的嗬護,彷彿被放在心尖上。
千山萬水是你,字裡行間是你,日月是你,四季也是你。
捂著生疼的心口,靳月盯著那白布遮掩的靈位,哭得撕心裂肺,「傅九卿你這個騙子,你騙我嫁進傅家,騙我當寡婦,你騙我……騙我這麼難過……」
眼淚,怎麼越越多?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揭開那層白布,怕極了看到他的名字,儘管識字不是太多,可他的名字,他寫過一遍,便刻在了腦子裡,從來不敢忘記。
著那顆北珠,靳月低著頭,眼淚珠子吧嗒掉在掌心,「你別死好不好,我……喜歡你……」
人呢,總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明白什麼纔是最珍貴的。捱了一刀,就會曉得鮮漫出的滋味。
的聲音很輕,很輕,可落在某些人心裡,卻如同高山擂鼓,可以劃破天際,可以刺破蒼穹。
也可,換他心中日月。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去麵上的淚,那涼意滲人的滋味,卻充滿了驚喜與期待。
靳月愕然抬頭,眼眶裡的珍珠,瞬時落,在白皙的麵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淚痕,燭裡泛著異樣的微瀾。張了張,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嗓子裡,愣是一句話都吐不出。
「我可都聽到了!」他麵慘白,上亦無半點,俊的眉眼還凝著薄霜,慣來幽深黢冷的眼睛,卻因著燭火的倒映,暈開孱弱的亮,一點點的匯聚,最後都了的影子,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擾人清夢,不怕挨罰?」瞧著還在往外湧的眼淚,他的眉心皺得更,「哭得真醜!」
靳月這纔回過神,慌忙抓住他的手,俄而又瞧了一眼白布遮掩的靈位,繼而歪著腦袋著他的腳下,想看看他是不是有影子?
然則下一刻,後頸忽然被人揪住,還不待反應過來,上駭然一涼。
輾轉在溫暖而的上,摻合著角的淚,鹹中帶著喜悅,掌心裡的涼,是最為悉的溫度,頭一次覺得,這樣的覺……會令人如此眷不捨。
可惜,還是學不會換氣,直到裡的最後一口氣耗盡,一張臉憋得發青,才換來他的開釋。
捧著哭花的小臉,傅九卿略顯無奈的嘆口氣,冰涼的指腹挲著潤的眼角,「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死」字,靳月狠狠了兩下鼻子,眉心快速重新聚攏。
「不許哭!」傅九卿眸抖戾。
被燕王府的人欺負,不覺得委屈;被爹罵了,也不覺得委屈;獨獨被他這麼一吼,真的覺得滿腹委屈,就好似吃了大虧,這種覺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更無法控製。
傅九卿頭一回覺得無措,都說人是水做的,但他從不這麼認為,因為記憶裡的某人,是個無堅不摧的存在,可策馬疆場,可以一當百,會虛以為蛇,也會委曲求全,唯獨不會哭……尤其是哭這副樣子。
像什麼呢?
杏眸含淚,眼睫沾了些許晶瑩,鼻尖微微皺起,緋的角略向下彎,彷彿隨時都會有一場歇斯底裡,用淚水將他淹沒。
傅九卿間滾,神使鬼差的了聲音,極是溫的開口,「乖!」
靳月眼睫一,眼淚掉得更兇……
這輩子忍了太多的淚,從不曾對外人宣洩,如今才懂得,是要攢著半生的淚,哭給疼你的人看。不的,覺得矯;深的,愈發刻骨。
「那個是誰?」帶著濃重的鼻音,指了指被白布遮掩的靈位。
傅九卿眸凝重,「我母親。」
靳月一愣,彷彿被燙了手,快速了手回來,想了想便爬起來走到團前,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既然是傅九卿的母親,便是的婆婆,理該好好磕個頭。
事實上,門這麼就,還真的沒聽傅家人提過這位三姨娘。不隻是傅家的人,連傅九卿亦是諱莫如深,所以他不說,也不敢問,今兒也沒想到這一層。
「不用磕頭。」傅九卿牽著往外走。
靳月心頭驚了一下,他的子教往常更涼更冷,走兩步便得更厲害。
「相公,你是不是……相公!」
若不是靳月接得快,隻怕傅九卿已經一頭栽在地上。
此時此刻,靳月慶幸自個氣力過人,往常都是他抱,如今換抱他,雖然心裡有些怪怪的,但……低眉瞧著孱弱至極,奄奄一息的男子,這覺竟也不賴。
將傅九卿放到床榻上,靳月眉心蹙,「我去找君山。」
「不、不用了!」傅九卿渾得厲害,「我沒事,沒事……」
「那我去拿葯!」靳月慌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他的手去死拽著的手腕不放,力道之重,疼得齜牙,卻不敢吭聲。
傅九卿雙眸閉,上凝著薄霜,「沒用的……我、我冷……」
「傅九卿?」靳月扯過被子,將他遮得嚴嚴實實。
即便如此,他依舊抖得厲害,彷彿連意識都漸漸喪失,但手腕上的力道卻沒有半分鬆懈,彷彿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開的手。
有那麼一瞬,靳月覺得,他是想躲著的,即便來找他,即便進了屋子,知道他就在這裡,他也沒打算見。若不是哭得那麼厲害,以為他死了……
「傅九卿?」
「相公?」
「狐貍……」
屋沒有靜。
院門外,霜枝來回的走,時不時跳兩下,想越過牆頭去看院子裡的靜,到底找到沒有?公子會不會見夫人?夫人能不能留下來?
現在,到底怎樣了?
「你別走了,晃得我頭暈!」明珠捂著眼。
霜枝站住腳步,臉上滿是焦灼之,「你說,公子和夫人會怎樣?公子會見夫人嗎?」
「你我不是公子,怎知公子的心思?」明珠挑眉著君山。
見狀,君山默默轉過背對著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日日跟著公子,難道不知道公子的心思嗎?」霜枝可不相信。
君山跟著公子這麼多年,公子走哪都帶著他,想來對公子的心思,也能揣測一二。
「公子的心思都在夫人上,還需要我補充什麼?」君山綳著臉。
霜枝嗤了一聲,「瞎子也瞧出來了。」
「那就什麼都別問。」君山垂眸,「明珠,你擅自帶著夫人來這兒,不怕公子責罰?」
明珠皺眉,不語。
「不是明珠!」霜枝辯駁,「跟明珠沒關係,我們不是跟著明珠來的,明珠一個字都沒說,你若不信,可以去找夫人求證。咱們是求了府衙的人,才找到這兒的!」
君山愣怔,「府衙的人?」
「是安師爺!」明珠道。
君山狐疑的瞧著二人,「安康生?!」
「是!」
「是!」
在君山的記憶裡,師爺安康生做事穩妥,瞧著便是沉穩之人,不搶風頭不喜歡招搖,為人世算是極好,不像是大大惡,或者包藏禍心之人。
「他怎麼找到的?」君山追問。
霜枝和明珠齊刷刷搖頭,不知。
「安康生?!」君山瞇了瞇眸子,俄而,好似想到了什麼,旋即吩咐二人,「你們好生看著,我去去就回,若是公子又什麼事,馬上去找管家!」
「好!」明珠頷首。
君山走得很急,腳步匆匆。
霜枝和明珠麵麵相覷,心裡約浮起不安,安師爺不簡單,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京都城的夜,依舊喧囂。
東山別院裡安靜得隻剩下風聲,而燕王府卻是竹管絃之音不絕。
「娘!」宋嵐委屈得抱燕王妃,「您不知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宮裡,要多可怕有多可怕,你和爹為什麼現在才把我救出來?」
燕王妃嘆口氣,「以後,別再胡鬧了。」
「過火盆,黴運便消散了。」拂袖笑了笑,「小郡主必有後福。」
提起這後福,宋嵐口氣,「那是自然,我是燕王府的小郡主,豈能任人欺負?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倒要看看……」
「好了!」燕王妃一聲訓斥,製止了宋嵐,「你還想回到宮裡,被教習嬤嬤管束,被太後盯著?」
宋嵐羽睫一,抿了抿,沒有再說什麼。
「太後的手段,你還想領教嗎?」燕王妃轉進房。
宋嵐天不怕地不怕,京都城橫著走,連當今聖上都不曾怕過。
皇帝忌憚父親的威勢,心裡清楚得很。 但是太後不一樣,太後這老妖婦是個心狠手辣的,打人不打臉,專挑你的痛,而你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太後不涉朝政,所以的責罰與天下無關,饒是傳到朝堂上,那也隻是後宮裡的糾紛,是人們的閑碎事,朝臣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懲罰,其名曰:戒!
太後母儀天下,此舉名正言順,連燕王這個當爹的,都不好手。
「知道怕就好!」燕王妃進了門。
底下人奉茶,俄而又快速退下,不敢在屋久留。
「嵐兒!」燕王妃瞧著神黯淡的兒,著實心疼,輕輕握了的手,將拽到自己邊坐著,「娘並非要責難你,宮裡這些日子,你也吃了不苦,可吃過的苦流過的淚,得牢牢記住,不要再覆轍重蹈。你爹走的時候,跟我商量過了,打算為你挑一門好親事,早早的安生下來。」
宋嵐猛地瞪大眼睛,快速甩開燕王妃的手,「娘,你要把我嫁出去?」
「怎麼?」燕王妃愣了愣,「你不是想嫁人嗎?」
宋嵐起,麵冷凝,「我要嫁的人,需得真心喜歡,並且是我自己挑的,旁人所挑都不作數!」
「放肆!」燕王妃冷喝,「我是你母親!」
宋嵐回眸看,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就因為您是我母親,更該為我著想。娘,嫁給自己不的人,你覺得會幸福嗎?您深有會,己所不勿施於人!」
「混賬!」燕王妃拍案而起,怒目圓睜。
甚怒,唯有昔年之事就像是心頭的一刺,任誰都不可,偏偏這不爭氣的兒,竟然拿以前的事兒來當範例,怎不怒?
「娘!」宋嵐別開頭,「我不會嫁的。」
燕王妃拍著桌案,「為什麼非有婦之夫不可?就因為靳月嗎?」
「娘以為,我會為了那個賤骨頭而糟踐自己?不配!」宋嵐滿臉鄙夷,角微微勾起,宣揚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信,「我是真的喜歡傅九卿,這個男人,我勢在必得!」
「天下好男兒多得是,你到底喜歡他什麼?皮相嗎?」燕王妃嘆口氣。
宋嵐想了想,約莫是的,「始於皮相,後來……我喜歡他那雙眼睛。」
在宮裡的那段時間,滿腦子都是傅九卿看靳月時的眼神,是那種平靜中帶著寵溺,天下唯剩一人的有獨鍾。想要那樣的,想要傅九卿也用這樣的眼神看。
燕王妃終是無言以對,人一旦犯軸,是勸不住的,除非自己想明白。冷著臉離開房間,燕王妃走得有些急,子一,險些撲在地上,所幸邊的拂秀眼疾手快,趕攙住了。
心裡麻,燕王妃鼻子酸,輕輕推開拂秀的手,溫的喊了聲,「拂秀!」
「奴婢在!」拂秀應聲。
燕王妃站在原地,了手裡的帕子,低聲哽咽道,「你說,是不是我以前造了太多的孽,所以這一個兩個的,怎麼就……」
一個陷在了靳月的手裡,一個坑在了傅九卿的手裡,就跟遭了報應似的,風水流轉,報應不爽!
「王妃娘娘……」拂秀嘆口氣,「郡主年紀還小,不懂事,您別往心裡去。」
燕王妃搖搖頭,「不,是報應!是報應!一報還一報!」
「王妃,您糊塗了?」拂秀慌忙環顧四周,快速屏退後頭跟著的奴才,「不可說,不可說!」
燕王妃苦笑兩聲,眸中噙淚。
遠遠的,顧若離眸微沉,無聲無息的站在暗,角微微勾起,帶著涼薄的諷笑。
「主子?」琥珀低聲輕喚,「郡主回來了,好戲又要開始了,依著郡主的脾氣,定然不會饒了傅家那賤人,之前沒死,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顧若離瞧了一眼,「管好自己的舌頭,到了郡主麵前不許說靳月的壞話,要多誇幾句,明白了嗎?」
「誇?」琥珀仲怔。
反著來嗎?
沒走兩步,琥珀恍然大悟。
激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