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若離,宋嵐是激的,畢竟在宮裡這麼久,唯一常來關照的是顧白。而顧白是顧若離的長姐,所以這份恩,自然而然的被宋嵐,記在了顧若離的頭上。
「離姐姐!」宋嵐牽著顧若離的手,拽著一道坐在榻上,「你怎麼才來看我?」
「小王爺上有傷。」顧若離笑靨溫婉,眸溫和的瞧,「瘦了不。」
宋嵐了自個的臉,「是嗎?」
「好不容易從宮裡回來,以後可得收斂些,不要再任胡鬧了。」顧若離聲寬,「傅家的事,到此為止吧!畢竟這些日子,他們也沒罪!」
宋嵐蹭的站起來,「他們罷了,我不能!卑賤之軀,妄想登堂室,誰給的臉?你看那狐樣子,走哪都有男人護著,勾搭這個勾搭那個,渾然就是賤婦一個。我是燕王府的小郡主,難道還不如這個要飯吃的賤人?離姐姐,你莫要勸我,別的我都能答應,唯獨這個……不行!」
「小郡主有所不知,王爺走的時候傷了公主,公主亦未向太後和皇上告狀,說起來還算是大度。外頭的百姓,人人都稱其為平民公主,眼下聲高漲,您可千萬不要在這節骨眼上為難。」琥珀音誠懇。
宋嵐咬著牙,「那是自知低賤,不敢擾了太後與皇上罷了!」
什麼聲?
狗屁平民公主!
麻雀飛上枝頭,還是麻雀,皮拆骨也變不凰!
「嵐兒!」顧若離嘆口氣,輕輕握住的手,「眼下王府事多,大家都忙著,未必能顧得上你,你可莫要胡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太後收義,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
「抬舉一個賤人,來打擊我母親。」宋嵐輕哼,「老妖婦!」
顧若離慌忙起,「你瘋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言,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嗎?萬一給王府招來禍端,會禍害王妃和小王爺,郡主……」
「我知道了!」宋嵐有些不耐煩,「離姐姐,我難得從宮裡回來,你就不能同我說點高興的事兒?」
顧若離斂眸,羽睫微垂,思慮片刻才低聲問道,「明兒我陪你去城外走走,散散心?」
「城外?」宋嵐點頭,確實需要去散散心,宮中煩悶,差點沒把憋死,「去西山狩獵。」
顧若離笑了笑,「都依你!」
從宋嵐的院子裡出來,顧若離角的笑意瞬時消散無蹤,轉頭在琥珀的耳畔吩咐了幾句。
琥珀躬,「奴婢明白!」
回去的路上,恰見往外走的程南。
須知,宋宴現在臥床養傷,若不是出了什麼急事,程南是絕對不會離開宋宴邊半步。
許是走得著急,程南還真沒發現邊上小徑站著的顧若離,待發現之事,已經為時太晚,但他還是極為小心的將手裡的東西掖在了背後,「側妃!」
「這麼著急,是小王爺的傷……」
「小王爺已經歇下,卑職去辦點事!」程南躬。
顧若離瞧了一眼這天,倒也沒說什麼,隻是輕聲細語的叮囑,「早去早回,免得小王爺醒來找不到你。」
「是!」程南行禮,快速離開。
直到程南的背影消失在盡,顧若離還站在原地,也不知發現了什麼?
琥珀不解,「主子,怎麼了?」
「沒什麼!」回過神,顧若離輕輕上自己的麵頰,影搖,角牽起嘲弄般的輕笑,「這大概就是喜歡玉不喜歡的區別,歷史重演,覆轍重蹈,不過如是!」
琥珀自然是聽不明白,但瞧著顧若離麵不太好,便曉得定然不是什麼好事,當即垂首跟在顧若離後,再不敢多說什麼。
直到進了院門,顧若離才斂盡麵上的涼,麗的臉上漾開溫婉的笑,一如既往的溫備至。
宋宴的臥房還點著燈,顧若離輕輕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坐在窗前翻看兵書。在顧若離的記憶裡,宋宴一直不喜歡這些東西,他說給,那些背給燕王聽的兵書,多半還是靳月與他解說的。
靳月識字不多,兵書其實看不了太多,可悟特別好,遇見不認識的字,會私底下請教旁人。不管是程南,亦或是府的管家,哪怕是個掃地的,隻要會識字,都會問。
主子們不喜歡的人,不代表奴纔不喜歡。
燕王府裡充滿了算計,可奴才們私底下卻很喜歡這位靳統領,但凡有什麼事,都會悄悄的求幫忙。而這位靳統領,偶爾也會因此到主子的責罰,可……從沒有出賣過任何人,有禍皆是一人擔當。
「小王爺!」顧若離行禮。
「從嵐兒那裡回來?」宋宴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顧自翻著手中的兵書。
琥珀停在門外,沒敢進去,程南不是說小王爺歇下了嗎?可見,程南撒了謊,定然是小王爺代他去辦什麼差事,而且還不許與外人道也。
會是什麼事呢?
「是!」顧若離點頭,「郡主心不太好,讓若離明兒陪著出城玩,您也知道,郡主喜歡騎馬。」
宋宴著兵書的手微微收,低聲應了句,「嗯!」
以前他借著宋嵐的名頭去騎馬,其實就是為了多看顧若離兩眼,多跟相,可現在呢?聽得要陪著宋嵐去騎馬,反而平靜得出奇,連半句叮囑都沒有。
「郡主……」顧若離言又止。
宋宴眉心微蹙,彷彿終於記起了宋嵐是因為什麼而宮,眸沉沉的著顧若離,「還不死心?」
「怕是不能。」顧若離鬆了口氣,宋宴終於想起來了,「郡主好似認了真,對於傅家公子,似乎是勢在必得。若離擔心長此下去,郡主會惹出禍來。」
禍?
宋宴冷笑,隨手將書冊丟在那頭,端起手邊的茶盞淺呷一口,「闖的禍事還嗎?哪次不是爹孃替收拾?早晚有一天,會遇見更厲害的人,將好好收拾一頓。」
聽聽,親兄妹,卻是誰也見不得誰好。
顧若離斂眸,「小王爺,郡主剛剛從宮裡回來,若離擔心會太過衝,萬一……」
宋宴眉心一皺,「你是擔心,會去找靳月的麻煩?」
「姐姐不容易,難得過上平靜的生活。聽說此番傅家也是傷筋骨,姐姐……應該也不太好過吧!」說到這,顧若離半垂著眉眼,溫婉中帶著難掩的哀傷。
不好過……
書,是看不進去了。
後麵顧若離說了什麼,宋宴亦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日院子裡,他將摁在梧桐樹上「欺淩」的景。低眉瞧著自己的掌心,彷彿還能覺到來自於靳月的溫度。
指尖的,早已洗凈,一道洗乾淨的還有心裡的霾。那一點黑,足以證明靳月染劇毒,除了他的靳月,還能是誰呢?
隻是,為何不記得他了?
為何又嫁給了傅九卿?
是心死如灰?
還是真的忘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小王妃的位置還空著,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緣分。沒死,又回到了京都城,說明老天爺都在給他機會,彌補曾經的過錯,讓他可以再續前緣。
「小王爺?」顧若離連喊兩聲,宋宴都沒有理,隻得耐著子靠近,「小王爺?」
宋宴終於回過神,「何事?」
「你怎麼了?」顧若離低聲問。
宋宴驀地眉心一皺,「你上了什麼脂?」
很香。
顧若離愣怔,還是往日裡所用的東西,宋宴應該習慣了纔是,怎麼會突然這麼問?抬了胳膊輕嗅,顧若離不解的他,「還是往日那些,怎麼了?」
宋宴眼底濁了些許,俄而狠狠甩了甩頭,神竟有些莫名的恍惚。
「小王爺?」顧若離倒是發現了異常,心下一怔,難不是裴春秋給的那些葯,起了效用?不過,饒是有了效用,顧若離也不急於一時,畢竟宋宴上還有傷,若是將他出個好歹,燕王妃那裡不好代。
但是這個發現,讓顧若離很是驚喜,宋宴已經很久沒了,尤其是宋宴開始找尋靳月下落之後,他對便冷淡得不樣子。
退開兩步,顧若離眉眼含笑,愈發溫婉,「小王爺也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宋宴沒吭聲,單手抵在桌案上,扶額擺手,示意退下。
「若離告退!」顧若離深吸一口氣,悄然退出屋子。
琥珀當即迎上,「主子?」
「去找裴春秋,那些葯……有多給我拿多。」顧若離笑靨如花。
琥珀愣怔,低聲應和。
隻是……怎麼又扯上了裴春秋呢?
虎狼之葯雖猛,但隻要有效,隻要能懷上宋宴的孩子,將不惜一切代價。
冷風呼呼拍打著窗戶,從極細的窗戶隙裡滲進來。
宋宴猛地醒過神來,方纔是怎麼了?好似有些渾渾噩噩?
風,真冷。
好在,人心是暖的。
秋冬季節的夜,來得快,消得也快。旭日東升之時,金的芒普照大地,從門裡,窗戶隙裡,一點點的溜進來,悄悄鋪滿一室。 東山別院裡,齊刷刷的站著三人,都一晚上了……門始終閉著,屋安靜得讓人心慌。
管家急急忙忙的進門,「你們怎麼還在這兒站著?南王來了,在前院裡等著,說是要見公子,我說公子不在府,他死活不肯走……」
頓了頓,管家猶豫了半晌,瞧著眾人灰燦燦的麵,「怎麼,公子和夫人還沒靜啊?」
若是之前,君山還能進去稟報,可現在夫人在裡頭,他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一時間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南王宋烈和傅正柏不一樣,糊弄糊弄老爺,並不是什麼大罪,但是糊弄南王,萬一把南王急了,派兵包圍別院,翻臉搜一圈可如何是好?
「霜枝?」明珠低聲輕喚,「不如你去試試?」
霜枝自指,「我?我不敢,到時候公子怒,非得了我的皮。」
「霜枝你去試試!」君山皺了皺眉,「夫人最疼你,若是公子怒,不還有夫人護著嗎?」
霜枝搖搖頭,不幹!
「去吧!」管家的瞧著,「萬一南王要搜別院,這筆賬得落在你上。」
霜枝瞪大眼睛,「你們……」
「去吧去吧!」
於是乎,霜枝憋著一肚子委屈,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戰戰兢兢的走到了房門口。抬起的手,徐徐放下,又慢慢抬起,再輕輕放下。
所有人的心,隨著手上的起落而跌宕起伏。
「你倒是敲門啊!」管家急得跺腳。
霜枝紅了紅眼眶,若是裡頭就隻有夫人一人,自個闖進去都不帶猶豫的,因為夫人脾氣好,子好,待更好,絕對不會罰。
可公子在裡頭,霜枝便慫得跟頭烏似的,真要命!
深吸一口氣,明珠忽然縱一躍,穩穩落在門口,接著便是指關節落在門麵上的聲音「砰砰」。還不待霜枝回過神,明珠已經落回院中,彷彿那兩聲同沒有半點關係,全是霜枝的傑作。
霜枝瞪大眼睛:「……」 怎一個冤字了得!
門,依舊安靜至極。
院子裡的眾人,麵麵相覷。
想敲這扇門,真是……太難了!
靳月雖然累得慌,也睡得沉,但是外頭的靜不小,自然睡不踏實,眉心微微蹙起,不由自主的往邊上拱了拱,腰間的力道一沉,子已被完全帶某人懷中,嚴合!
傅九卿低眉,瞧著窩在懷裡的小火爐,微涼的掌心,輕的在的麵上,指腹挲著的麵頰。
瞧著長長的羽睫在麵頰上,他玩味似的將指尖過去,撥弄琴絃般把玩,一下,兩下……羽睫快速揚起,睡意惺忪的眸底,泛著令人心悸的迷離,倒映著他的影子。
這種覺很奇妙,你在眼裡,眼裡唯有你。
察覺某人眼底的戲之,靳月不高興的鼓了鼓腮幫子,別開頭不再看,可即便如此,還是能覺到來自於頭頂上的灼灼目。
須臾,才意識到不對勁,低頭瞬間,一張臉瞬時紅到耳,連呼吸都變了節奏,憤憤抬頭,咬著後槽牙低斥,「登徒子!」
語罷,快速用被褥遮住了脖子以下。
傅九卿麵如冠玉,若凝脂,比更白上幾分,瞧著是個病秧子,卻是個穿顯瘦,褪了裳……冰涼的胳膊還輕飄飄的搭在腰肢上,指尖輕挑起緻的下顎,那滾燙的溫度從他的指尖滲,順著他的骨,一點點的了心坎。
那位置剎那間被溫暖充盈,彷彿整個人都變得熱沸騰。
「夫人此言差矣,為夫上的裳,是怎麼不翼而飛的?夫人為何窩在為夫懷中?昨夜到底發生何事?是誰道德淪喪?是誰……」
「憋說了!」靳月氣鼓鼓的瞪著他。
那還不是因為他快凍死了,委實沒辦法,所以……所以……
傅九卿嘆口氣,他不還好,這一大氣,兩人便靠得更近了。
冷熱替的瞬間,靳月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手抵在他的前,「別、別!」
是不能,再……再的話,傅九卿可能會……生生憋死,他雖然子不好,但始終是個正常的男人,一方麵要顧忌著的子,一方麵又想讓自己痛快點。
男人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懷香玉,偏偏隻能作表麵文章。
所以,誰也別。
可他們不,不代表外頭的人也不會。
隻聽得「咣當」一聲,是有人以腳踹門的響,這麼大的靜自然不可能是山莊裡的人所為,也不可能是傅正柏,畢竟誰都知道傅九卿的脾氣,沒人敢這麼做。
除了……
「傅九……」宋烈愣怔了一下。
傅九卿第一反應用被子,將靳月整個罩住,連頭髮都沒讓宋烈瞧見。原就蒼白的麵,此刻更添攝人的寒意,幽冷的眸子無無亮,無溫的睨著宋烈。
宋烈間一,旋即轉出去。
院子裡,一幫人就這麼眼的盯著他,南王殿下氣呼呼的衝進去,然後頹喪喪的出來,麵上似乎還帶著難掩的尬。
「不、不是說不在嗎?」宋烈輕咳兩聲,掩飾心深的尷尬,卻不知麵上的神,早就出賣了他。天知道,方纔那一腳,真的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腦子被驢踢了。
可他之前收到的訊息明明是,傅九卿病重失蹤,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為……明明是躲起來盡歡樂,除了那張永遠沒有的容臉,哪有半分病重之態??
「王爺,見著了嗎?」君山低聲試探。
宋烈嗓音極輕的應了聲,「嗯!」
然後,就沒了下文。
所有人的心裡都直打鼓,也不知這南王殿下瞧見了什麼,神這般難堪?
房。
靳月被傅九卿用被褥遮住腦袋的時候,一顆心已跳到了嗓子裡,被窩裡滿是他上的氣息,淡淡的……逃不開避不開,一個勁的往鼻間湧,整個腦子都渾渾噩噩起來。
覺得,自己快要溺死了。
須臾,亮轉回,傅九卿掀開被子的時候,懷裡的人正麵朝他的膛,長長的睫正好輕飄飄的掠過他的月夫,惹得他赫然倒吸一口涼氣。
「怎、怎麼了?」
「你想扶牆走?」
靳月:「??」
俄而,宛若活見鬼一般,連滾帶爬的摔下床榻,快速扯了一旁的衫,拚命的往上攏,「有話好說,別、你的子軍!」
傅九卿:「……」
屋終於傳出靜的時候,院子裡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門吱呀一聲開啟,靳月被嚇了一跳,所有人的目瞬時齊刷刷的落在上,將從上至下,從下至上,打量個徹底。
饒是門口的宋烈,也是定定的站著,居高臨下的著靳月。
周遭的沉寂,惹得靳月渾不自在,連呼吸都變得有些難為,「你們、你們都怎麼了?這般瞧著作甚?」
作甚?
心知肚明。
之前有人闖進來了,這人肯定不會是君山,也不可能是霜枝和明珠,更不是管家或者山莊裡的任何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南王宋烈。
所以,宋烈應該是瞧見了傅九卿裹著被窩裡的人,隻是當時未知是誰。如今倒是看得徹,小夫妻兩個躲清靜,惹得整個傅家的人著急上火。
「夫人?」君山率先開了口,「公子……如何?」
昨夜夫人在屋伺候,公子的「舊疾」不知怎樣了?
「他、他沒事!」靳月耳發燙,麵上倒也從容。
反正誰也沒瞧見屋發生的事,所以……可以假裝理直氣壯。可扭頭看到宋烈眼底的笑意,靳月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氣不起來了。
「你進去伺候吧!」靳月快速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院子裡,還總覺得宋烈在瞧,而且那眼神彷彿還帶著幾分竊笑。
轉念想想,跟傅九卿原就是夫妻,夫妻之間的事,有什麼可笑的?
君山進了門,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公子,瞬時明白了昨夜發生的事,是夫人用自個的子,暖了公子一夜?!這不是沒可能的,夫人蘊有劇毒,其熱無比,公子寒毒骨,兩兩相撞倒是有些意外收穫。
雖無法相互抵消,但能相互扶持,亦能平息不痛楚折磨。都是沒有明天的人,能這樣相依相偎,這是最好不過的事。
「夫人?」霜枝快速上前行禮,「了嗎?」
霜枝也不問發生何事,隻要夫人能囫圇個的出來,比什麼都強。進去這麼久,眼下都這個點了,夫人肯定壞了。
「了!」靳月點頭,又回著宋烈,「南王殿下吃過了嗎?」
這一大早的趕到這兒,若非良師摯友,便是生死之。
「不用管本王,忙去吧!」宋烈還是想笑,他跟傅九卿相這麼多年,饒是對著他,傅九卿都是一張冰塊臉,從沒有好,誰曾想竟也有栽在人手裡的一天。
宋烈想想都覺得痛快,傅九卿啊傅九卿,你也有今天!
想著想著,他竟不自覺的笑出聲來,以至於靳月邊走邊回頭,心裡有些莫名發怵,這南王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在靳月心裡,燕王府的人都不太正常,也不知這南王府……是不是也一樣?
這等祖傳的瘋病,千萬別傳染給傅九卿!
在門外站了半晌,宋烈推算傅九卿差不多已經起來了,這才慢慢悠悠的往房走去。
傅九卿的房間,永遠都是悶熱得讓人難以忍,尤其是宋烈這等氣方剛的漢子,進了屋就想一層皮,好在他也是習慣了。
拂袖坐在桌案前,宋烈顧自倒杯水,「哎呀,本王還以為你快死了,急急忙忙的趕來見你最後一麵,免得到時候你去了閻王爺那兒告一狀,埋怨本王這個做兄弟的,一點都不仁義。」
傅九卿冠楚楚,即便方纔被宋烈闖了房,亦沒有半分狼狽,更不似靳月這般尷尬不適。麵帶從容,不溫不火,喜怒不與外人知,這纔是他傅九卿的做派。
「一大早拋卻家中的妻妾,跑這兒來做什麼?」傅九卿緩步行來。
他未刻意遮掩自的虛弱,宋烈一眼就能瞧出來,卻也隻是了手中杯盞,沒有穿他。有關於傅九卿的病,宋烈從不問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若是想說,自不必多問。
「閑得慌,出來看戲。」宋烈意味深長的開口,「倒是沒想到,還真是一出好戲,一出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戲!榆木疙瘩開了竅,石頭裡開了花。」
傅九卿坐定,鼻間發出細弱的輕嗬。
他還未來得及束髮,以至於墨發輕垂,襯著他那張病容愈發弱。
像什麼呢?
哦,病如西子勝三分。
宋烈嘖嘖嘖的搖頭,「你我相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瞧見你這般狼狽的模樣,將人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瞧了去似的。」
「幸好你沒瞧見,否則我還得考慮,先剜你左眼,還是先剜你右眼?」傅九卿低聲輕咳,蔥白的指尖蜷掩在前,子止不住輕。
所以訊息並不是全然不準確,傅九卿真的病得不輕。
在宋烈的記憶裡,傅九卿的病一直是反反覆復,病得最嚴重的一次,應該是兩年前……兩年前宋宴被賜了小王妃的時候,那時候的傅九卿似乎連起床的氣力都沒有,整個奄奄一息的,好似隨時都會死去。
麵如枯槁,心灰意冷。
「會開玩笑,就說明心不錯。」宋烈鬆了口氣,「沒死就好,真怕你死了,回頭我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還真是會無聊至死。」
傅九卿沒說話,麵愈漸蒼白,「有事?」
「我得了訊息,北瀾似乎有意跟咱們大周和親。」宋烈眉心微蹙,盡量在傅九卿倒下之前,將該說的都說明白,「北瀾一直在和西梁戰,數年來戰火不熄,這麼一來北瀾就得穩住後方,咱們大周就在北瀾的後方!昔年北瀾與咱們也是有和平協議的,但北瀾新君另立之後,兩國的關係就變得極為微妙。」
像是劍拔弩張,但又沒人敢先出這一步。
「為何……咳咳咳,和親?」傅九卿半倚著桌案,虛弱的著他,可眼底的銳芒卻未減弱分毫。
「北瀾的國君,似乎病了,諸皇子蠢蠢。」宋烈搖搖頭,「的,還在細查。兩國關係還算張,邊關距離此太過遙遠,一時半會的探不清楚。讓你傅家的夥計們睜大眼睛,若是有北瀾的人在大周境活,務必留個心眼。」
小心無大錯!
這點,傅九卿表示認同,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是現在大周跟南玥正在戰,凡事皆不可預料。
「你真的沒事嗎?」宋烈終於開始擔心這位病西施,「要不要我讓太醫幫你瞧瞧?」
「這話你說過多回。」傅九卿淡然輕嗬,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我哪次答應過?」
宋烈輕嗤,慢慢悠悠的站起,「行吧,除了你的心尖尖,外頭那個寶貝疙瘩,誰都奈何不了你,誰都勸不住你。我懂,隻羨鴛鴦不羨仙嘛!」
傅九卿沒搭理他。
「對了,友提醒,宋嵐從宮裡出來了,是什麼心思,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宋烈嘆口氣,「宋宴盯著靳月,宋嵐盯著你,這搶人的病還真是一脈相承呢!」
傅九卿撐在桌案上低咳,嗓子裡有些許鹹滋味,被他生生下。
「你們夫妻兩個,上輩子八造了大孽,否則這輩子怎麼被人拎著刀追債呢?」宋烈直搖頭。
那眼神彷彿在說:真慘!
傅九卿周涼薄,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攝人的寒意,幽邃的眸子裡,泛起清晰的嘲弄,「你怎麼不說,我掘了燕王府的祖墳?」
祖墳?
宋烈又不是傻子,燕王的祖宗不也是他宋烈的祖宗嗎?他可不想午夜夢回之時,被列祖列宗們掐著脖子怒罵不肖。直脊背,鬆了鬆全的骨頭,宋烈一大早馬不停蹄的趕來東山別院,也是辛苦得很,這會活絡活絡筋骨便打算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他還得提一句,「城隍廟的事兒,虧了你!」
傅九卿麵無表的看他,「是什麼人?」
「人跑了。」宋烈瞇起危險的眸,半昂著頭瞧著虛掩的天窗,眉心擰,「不過我倒是拿到了一樣東西,很是怪異,不知道你不興趣?」
傅九卿斂眸,長睫不經意的遮去眼底芒。
「知道慕容家嗎?」宋烈問。
傅九卿淡漠的置事外,「世間姓慕容的多了去,你要列個本子才行。」
極是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宋烈深吸一口氣近前,低了聲音幽幽開口,「你別忘了,在大周……慕容都快氏了!」
傅九卿負手而立,淺淺勾,極是俊的臉上,浮起涼薄的嘲諷,「是啊,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
「這東西……」宋烈變戲法似的,指間夾了一小竹,「是從廟祝的房間裡搜出來的,裡麵是一卷信,容倒是無關要,關鍵的是……」
宋烈學著傅九卿的樣子,勾冷笑,眼底滿是嘲諷與譏笑,「字跡!」
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