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說:木槿花最好看,正好姐姐的名字裡也嵌了一個槿,這不是緣分又是什麼?以後這狼牙,便是世間最與眾不同的。
「真是與眾不同!」太後眼眶圈紅。
靳月不解,「太後,您怎麼了?」
「好好收著,別弄丟了!」太後小心翼翼的將狼牙放回手裡,聲叮囑,「記住,一定要收好,以後不要隨便拿出來給別人看,知道嗎?」
靳月點點頭,快速掛回脖子上,塞進了襟裡。
「外頭的事兒跟你沒關係,哀家會置,你回家吧!」太後深吸一口氣,眸幽沉,「以後若是有什麼難,就進宮跟哀家說,別一個人藏著掖著,你是哀家的義,哀家……就是你母後!」
靳月鼻子酸,哽咽著應了聲,「是!」
「回去吧!」太後扭頭著芳澤,「讓人跟著,別讓燕王府的人,再沾著!」
芳澤頷首。
目送太後轉回正殿的背影,靳月眉心微蹙,這狼牙到底有什麼古怪?傅九卿讓好好收著,說是能保命,如今太後見著卻是滿臉傷,真是讓人想不通。
隻是……就這麼走了,真的沒事嗎?
那塊令牌跟匪寇有關,為什麼會出現在林子裡?
匪寇?
靳月眉心微皺,心頭沉甸甸的,渾都覺得難,尤其是他們提及匪寇二字,便有種難言的抑,蟄伏在心深的困,在不斷的掙紮,讓不上氣來。
「公主,您這邊請!」宮前來領路。
靳月點點頭,跟在宮後,從偏門離開。
正殿裡會怎樣,靳月已經管不著了,鼓敲了,天也捅了,接下來的爛攤子,還是還給燕王府的人自個去收拾!最好一人一頓打,就當著文武百的麵,那便有看頭了!
「相公!」靳月一聲喊,拎著擺就跑。
傅九卿似乎早就知道會從偏門出來,一直站在迴廊裡,聽得悉的聲音,淡淡然轉。那一抹俏的影,像極了劃過夜空的流星,無論何地,他總能第一眼看到。
畢竟,這樣璀璨的人,怎麼能湮滅在無盡的黑暗裡?
「相公!」靳月著氣,終於站在他麵前,笑靨如花的仰著他,嗓音裡帶著清晰的小竊喜,「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傅九卿出手,微涼的指腹輕輕撣開被風吹的散發,低眉凝臉頰緋紅的小臉,「我知道你會沒事,跑那麼快作甚?」
他又不會跑了!
初冬的夜裡,涼得厲害。
裡哈著白霧,看向他的眼睛裡,亦是凝著氤氳的霧氣,風吹影搖,剎那間傾瀉了漫天的辰,「相公,我們……回家吧!」
「走!」傅九卿牽起的手。
正殿裡的醃臢,讓燕王府頭疼去吧!
十指扣,他的涼裹著的暖,他不經意的側眼,卻可以看到歡愉至極的笑容,極是簡單溫暖。長長的羽睫,隨著吐出的白霧,輕輕的抖,甚是可人。
也想放下一切恩怨,予你一隅太平,誰知波瀾未休,過往難平,你終是不能快樂順遂。
既如此,誰不予你,我不容他。
「月兒!」燕王妃攔在跟前。
傅九卿角的弧度頃刻間消失無蹤,一雙冷戾的眸子,涼涼的剜過眼前之人。
靳月皺眉,握了傅九卿的手。
「月兒,你怎麼出來了?金殿如何?」燕王妃有些著急,饒是攝於傅九卿的冷冽之氣,為了自家閨,還是得上來問一問。
尤其是見著靳月囫圇個的出來,燕王妃心裡便生出了不祥的預,畢竟這種你死我活之事,若是落在自己的一雙兒上,是無法承的。 人都是自私,燕王妃也不例外。
「我不出來,難道要死在裡麵嗎?」靳月沒好聲好氣的回懟,「王妃娘娘,您關心自個的兒,那是您自己的事兒,您的兒是寶貝,別人家的孩子也是父母的掌心寶!」
燕王妃麵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問一問,裡麵形如何?」
「鼓既響,必有一傷,燕王妃如果想知道,就自個進去瞧瞧吧!」靳月纔不屑跟廢話,看了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
一個兩個都是心狠手辣,你還要手下留,來日傷筋骨,豈非活該?
「月兒!」燕王妃急了。
傅九卿握靳月的手,剛要開口。
卻聽得某姑娘綳著臉發出一聲低啞的冷笑,「燕王妃可知道,方纔太後娘娘喚我什麼?」
燕王妃自然不知。
「太後娘娘喚我月兒!」靳月勾了勾角,笑得壞壞的,眉眼間帶著幾分邪,「想來不用我再提醒燕王妃,這是什麼意思吧?」
太後喚月兒,那是因為是太後的義。而燕王妃跟靳月沒有半分關係,卻敢跟太後平起平坐,回頭太後知道了,那可了不得。
燕王妃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之前燕王府眾人,各個都拿份去靳月,現在靳月是公主了,深得太後歡喜,便也學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以勢人,誰不會?
靳月學什麼,都是一點就!
「燕王妃,您好好等著,可能待會還能有一場好戲,告辭!」靳月扭頭著傅九卿。
傅九卿握的手,由宮領著,沿著長廊緩步而行。
「靳月!」
還不待燕王妃衝上去,數名婢已經攔住了,「咱們是慈安宮的奴才,奉太後娘娘懿旨,不許燕王府的人沾了公主。方纔奴婢們已經退了一步,許了王妃同公主說話,還燕王妃適可而止,莫要得寸進尺!」
語罷,婢們行了禮,轉跟在傅九卿和靳月後,擺明是在護送二人出宮。
「王妃!」拂秀攔住了燕王妃,「罷了,這到底是宮裡,有太後娘娘做主,您是沒辦法再靠近的。」
燕王妃站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瞧著頭頂上搖晃不休的宮燈,有那麼一瞬,險些栽倒在地,所以拂秀攙扶得及時。
「王妃?」拂秀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扶著燕王妃坐在欄桿,「您莫要著急,饒是皇上和太後認定郡主錯了,那又如何?郡主終究是燕王府的郡主,誰敢真的?」
燕王妃搖搖頭,「你不懂,你不懂!」
「奴婢知道,您擔心郡主的安危,小王爺不還在裡頭嗎?有小王爺在,小郡主定然不會有事。」拂秀嘆口氣,「何況這事兒,奴婢覺得小郡主沒有撒謊。」
燕王妃定定的著正殿方向,「我不擔心靳月,既不是當年的靳統領,自然不知道太多事,我是擔心邊的那個男人。」
「五公子?」拂秀仲怔,「他不過是個病秧子,您為何忌憚他呢?」
燕王妃苦笑,「一副皮囊就把嵐兒迷得團團轉,一雙眼睛如萬丈深淵,讓人瞧不穿,看不,這樣的人真的很可怕。」
「王妃娘娘這是自己嚇唬自己?」拂秀笑道,「您把心放在肚子裡,小郡主和小王爺一定會沒事。」
會嗎?
燕王妃不敢肯定,心裡慌得厲害,尤其是見過了傅九卿眼底的涼薄,有些事好似已經離了的掌控,讓無以適從。
綿長的宮道上,靳月覺得心裡痛快至極。
「相公?」輕喚,「你為何不問我,金殿發生何事?我為何獨自一人出來?還有還有,宋宴……唔……」
羽睫驟然揚起,靳月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上的涼,快速淹沒了嗓子裡的聲音,間滾,未說完的話被生生推回肚子裡。
「別讓我聽到,從你的口裡蹦出他的名字!」他的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彎腰凝著的杏眸,雙手捧起的麵頰,以指腹挲著的眼角,涼涼的,著瘮人的寒意,這昭示著他不高興,他有點生氣,但……還於能哄的階段。
靳月當即舉起兩手指,「我答應!」
「乖!」他直起,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睨著,「怕嗎?」
說不怕是騙人的。
「怕!」抿了下,「但我知道,怕也得上,否則宋嵐會一直纏著你。當然,不隻是纏著你,也會纏著我,一門心思要殺了我!」
這話沒病,宋嵐是個執拗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想過太平日子。」靳月說,「當斷不斷,必其!」
傅九卿手將攬懷中,微微昂起頭,瞧著牆頭的琉璃瓦,「很好!」
懂得保護自己,懂得斷舍離,才能讓擺曾經的自卑、懦弱、逆來順,你曾被人踐踏、丟棄的東西,我幫你一點點的撿回來。
我的小姑娘,正一點點醒過來……
上了馬車,傅九卿虛弱的靠在榻上,靳月為他掖好大氅,便撚了銅剔子,輕輕挑著將歇的炭火,俄而輕吹兩口氣,炭火瞬時又旺盛起來。
「你說,會怎樣呢?」靳月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瞧著明滅的火炭。
傅九卿當然知道問的是什麼,「不會死!」
「我當然知道,燕王出征在外,皇上和太後若是斬殺小郡主,回頭燕王造反,那不就完了?」靳月又不是傻子,「我是想說,會不會再揍一頓?」
傅九卿麵蒼白,掩低咳,「你把事兒原原本本的說清楚,我再告訴你答案。」
「嗯!」靳月點頭,了手中的銅剔子,連帶著太後檢視狼牙的事兒也沒瞞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瞞。
臨了,的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太後會全你。」傅九卿倦怠的合上眼眸,黑羽般的長睫覆下,冷白的儼如璞玉無瑕。
靳月笑得合不攏,銅剔子輕輕著火炭,「最好沾點鹽水,狠狠的一頓,沒有鹽水來點辣椒水也,放點花椒,米醋,蔥薑蒜,再來點料酒……」
呃,有那麼點衝,想吃八寶鴨了!
事實上,靳月這麼一走,金殿的勝負局麵便已暗定。元禾公主敲了鼓,狀告燕王府小郡主,算是塵埃落定,公主勝出退場。 「宋嵐!」宋玄青端坐龍椅,冷眼著麵白如紙的宋嵐,「匪寇有多人,為首是何模樣?他們現在又朝著哪個方向去了,你且從實說來,朕可以答應不再追究你的誣告元禾公主之罪!」
宋嵐恨不能咬碎銀牙,「皇上為何不信我?我沒見過什麼匪寇,這事跟我沒關係!皇上若不信,若不信……」
下一刻,宋嵐忽然拽住了顧若離的手,驚得顧若離尖聲驚,「郡主,郡主我什麼都不知道,郡主……」
「皇上,當時顧若離與我一,可以作證,絕對沒有什麼匪寇,一切的一切都是靳月那賤人故布疑陣,本不存在什麼匪寇!」宋嵐厲喝。
宋玄青麵上無悲無喜,瞧著極力爭辯的宋嵐,誰都不知道這位年皇帝心裡在想什麼。
半晌,宋玄青嘆了口氣,嗓音裡帶著疲倦,「顧若離,郡主之言是否屬實?」
「我……我……」顧若離呼吸急促,琥珀去了承歡宮,至今還沒回來,便曉得事有變,此番被宋嵐拽著不放,若再跟宋嵐站在一起,到時候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鐵定跑不了。
宋嵐殷切的著,「離姐姐,你說實話!說實話啊!」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當時昏死過去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王爺……小王爺救我!」顧若離哭得不人形,雪白的皓腕被宋嵐拽著發紅。
宋宴大闊步上前,狠狠掰開宋嵐的手,將顧若離拽到後,「你要瘋就自己瘋,不要拽著無辜的人跟你一道發瘋。」
「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為什麼?我說的是實話,是靳月那個賤人……」
「啪」的一聲脆響。
原本喧鬧的金殿,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太後怒目直視,「月兒是哀家收的義,是賤人,那哀家是什麼?宋嵐啊宋嵐,何人許你的熊心豹子膽,不尊元禾公主,你眼裡還有哀家這個太後嗎?」
宋嵐捂著臉。
宋玄青慌忙走下白玉階,「母後息怒,彆氣壞了子!您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哀家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月兒是哀家親封的公主,可有人不把哀家放在眼裡,哀家哪裡睡得著,怕是大半夜都得做噩夢驚醒!」太後拄著龍頭杖,「哀家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風浪什麼人沒見過?那些在哀家麵前囂著賤人的,墳頭草都比人高!」
宋嵐捂著臉,還從未見過如此疾言厲的太後,當下連退兩步,不敢吱聲。
「哀家顧念著燕王為大周天下出生死,原不打算計較,誰知道……好竹也出歹筍,好地未必長好苗。」太後目狠戾,想起之前靳月哭得那般傷心,整顆心都揪著難,「宋嵐,你欺人太甚!」
驀地,太後轉頭,狠狠剜了顧若離一眼,「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錯一個字,哀家誰都不饒。」
顧若離牙齒打架,花容失,撲通跪在地上,「太後娘娘容稟,若離、若離當時摔暈了,醒來就在燕王府,什麼都不知道!」
「你!」宋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為何昧著良心說這種話?我知道了,你想把自己摘乾淨!顧若離,你怎麼可以說謊?」
顧若離梨花帶雨,哭得滿臉是淚,「郡主,對不起!」
但凡有點腦子的聽得這話,便明白了大概,是郡主脅迫顧側妃作偽證,藉此來汙衊元禾公主,藉此殺死元禾公主,搶走公主夫婿。
郡主,真狠!
「不,我沒有,我沒有!」宋嵐急了,「顧若離,你別冤枉我,我沒有!哥,我是你妹妹,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宋宴咬著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宋嵐,你太讓我失了!」
宋嵐目瞪口呆,竟然沒人相信?
宋宴行禮,「此事請皇上和太後全權發落,臣……沒有異議!先行告退。」
「下去吧!」宋玄青不得宋宴趕走。
宋宴畢竟是燕王府的小王爺,燕王不在,宋宴有全權理之權,如今宋宴退場,就意味著很多事兒都得宋嵐一人承擔。
太後瞇了瞇眸子,瞧著被宋宴拽走的顧若離,心頭無比嘲諷。
對燕王府來說,這是一步棄車保帥的好棋路,有的事因宋嵐而起,如今是福是禍都由宋嵐去背,任誰都不敢再把這事兒擱在燕王府頭上。
宋嵐是個流之輩,對燕王府而言,的存在,以後也隻是用來聯姻,鞏固燕王府的勢力罷了。難道燕王真的打算讓兒繼承燕王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燕王府,隻能是宋宴的。
「哥!」宋嵐平素從不喊哥,但是這會已經連續喊了兩次,足見心惶恐。
沒人相信,沒人同,更沒有人幫說話,就像是被丟在孤島上的野草花,不知道等待的是狂風還是暴雨?
有那麼一瞬,宋嵐忽然想起了靳月。脊背剎那間竄起無盡的寒涼,彷彿是明白了什麼,整個人宛若力,輕飄飄的癱坐在地。 「皇帝,你怎麼看?」太後問。
宋玄青瞧了一眼太後的臉,青中泛白,他攙著的胳膊,隔著服料子都能察覺到母後輕微的。
生怕老母親會氣急攻心,宋玄青忙道,「打天牢,嚴加審問!」
「諸位大人的意思呢?」太後深吸一口氣。
百跪地,高呼,「皇上英明!」
連小王爺都不管了,誰還敢多管閑事?多一事不如一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務必讓吐實!」太後叮囑,「不管用什麼手段,哀家都要聽到實話,若不代出匪寇行蹤,就在牢裡待一輩子吧!」
音落,太後拂袖而去。
宋玄青趕跟上,「母後,您仔細腳下,小心子!」
「我沒有汙衊,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匪寇,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宋嵐歇斯底裡,脖頸青筋凸起,雙目猩紅如,「為什麼沒人相信我?」
下一刻,宋嵐撲上去,跌跌撞撞的撲在了曹居良的腳下,死死拽住他的腳,「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栽贓嫁禍給我?」
曹居良麵驚詫,彎腰沖著宋嵐出那一口黃牙,測測的笑容,驚得宋嵐連滾帶爬的躲在了雕龍玉柱後麵,整個人抖得不樣子。
「原來郡主也會害怕?」曹居良直起子,殿的人都走了,外頭的風倒灌進來,寬大的袍子拍在他上獵獵作響,「下隻是據實上奏,哪有什麼栽贓嫁禍?郡主,明人不做暗事,您這是虧心事做多了,活見鬼了!」
語罷,曹居良抬步往外走,「郡主神誌不清,還是去大牢裡好好的醒一醒腦子吧!」
「不!我不要去大牢,我不去!」宋嵐爬起來就想往外跑。
知道大牢裡有什麼,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刑,得鋥亮的鐵,曾經用在別人上的東西,會全部都落回到上。
是郡主,哪裡吃得了這樣的苦。
兩道黑影立在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笑得那樣冷蔑,「郡主要去哪?」
「我要回燕王府!」宋嵐想推開們。
奈何……
「放開我!放開我!唔……」
被堵上,宋嵐被五花大綁,直接拖去大牢。
「郡主,這可由不得您了!」
既然皇帝下了口諭,便等同聖旨,所有人都是按照聖旨辦事,皇命不可違!
太後麵鐵青的回到慈安宮,一路上沒有說過半句話。
宋玄青心驚膽戰,自從他登基為帝,母後在後宮頤養天年,即便不喜歡燕王府眾人,卻也沒有這般較真過,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知道母後有心結,卻不知這心結該怎麼解! 「母後?」宋玄青嗓音低沉,「要不要宣太醫?」
「皇帝,你回去吧!」太後坐定,「哀家沒事,就是覺得很失,同為皇室,卻有如此敗類,哀家……」
宋玄青笑了笑,「母後,隻要您的兒子不是敗類就了,您管別人家的孩子作甚?與其心別人的兒,不如多關心關心您自個的心頭!」
所謂心頭,自然是指他自己。
太後被逗笑了,「都多大年紀了,還這般稚?」
「朕就算白髮蒼蒼,那也是您的兒子,在母後麵前就算稚至極又能如何?」宋玄青握太後的手,蹲在自己的母親跟前,仰著,「母後,兒孫自有兒孫福,宋嵐的事……」
太後抿,「給哀家吧!」
宋玄青委實愣了一下,「您很管這些事。」
「偶爾管一管,能讓自己知道,這世間的惡……沒有終止的一天。」太後輕輕拍著宋玄青的手背,「哀家原是惦念著皇帝已經登基,哀家應該頤養天年,可誰知道,哀家久不問事,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拿哀家這個太後當回事了!哀家心裡不痛快,皇帝明白嗎?」
宋玄青點頭,「朕明白!但是母後……」
「哀家不至於那麼沒分寸,宋嵐到底是宋家的人,哀家不會牽連無辜,也不會讓燕王痛失。但該有的過程,還是得有!」太後意味深長的言道。
宋玄青笑了笑,「朕相信母後,那母後好好休息,朕先回去!」
「去吧!」太後眸微沉,目送皇帝離去的背影。
不多時,芳澤轉回,「太後娘娘,皇上走了!」
「牢裡你盯著點。」太後倦怠的閉了閉眼。
芳澤笑道,「您放心,秋家兩位嬤嬤最是擅長供,大牢裡這麼多刑,一一一遍,可不得了!兩位嬤嬤知道分寸,一定著重挑兩件,既讓郡主知道疼,又不會讓太過難看!」
「很好!」太後睜開眼,眸中芒畢現,「哀家護不住阿鸞,不能讓這幫混賬東西,把阿鸞最後這點……都折了!」
芳澤俯首,「是!」
大牢。
哀嚎不絕,聲嘶力竭。
銀針鑽進了指甲蓋裡,十指連心,疼得人生不如死,又不會大出,更不會留下太大的傷口,簡直是最好不過的刑罰。
「郡主,咱們敬您是燕王府的小郡主,自然不能大刑加,您放心,咱們緩緩的來,有商有量的。您隻要說出那些匪寇的行蹤,咱們馬上停止,您覺得如何?」秋蘭嬤嬤著明晃晃的銀針,畢恭畢敬的問,「您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宋嵐奄奄一息,額頭上滿是冷汗,「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匪寇跟我,跟我沒關……啊啊啊……」
「喲,暈了?」秋蘭瞧了一眼秋艷,「照辦吧!」
秋艷點點頭,轉從刑裡拿起了一把圓杵,「就這個吧!」
刑房裡沒有旁人,就兩位嬤嬤與小郡主宋嵐,會發生什麼事……旁人是不知道的,自然也不敢多問。
「嗬……」秋蘭冷笑,拿了一塊帕子,倒上一些藥水捂住了宋嵐的口鼻,「倒是便宜了!」
宋嵐嗚嚥了一下,努力想睜開眼,可手腳被綁縛,本由不得掙紮。閉了閉眼,便徹底的不省人事,口鼻間的氣味,好似有些悉……
「怎麼樣?」
「了!」
「把乾淨!」
大牢,徹底安靜下來。
可燕王府算是徹底沸騰了,宋宴隻帶著顧若離回來,將宋嵐丟在了宮裡,燕王妃氣得眼淚直流,可終究隻是個婦道人家,沒有皇命如何能進天牢重地?
再看宋宴,不想去天牢,直接回了自己的屋,不聞不問之態,讓燕王妃寒了心。
「都是你!」燕王妃狠狠一掌過去。
顧若離撲通跪地,捂著紅腫的麵頰,生生嚥下裡的鹹腥味,「王妃恕罪,若離真的已經儘力了……如果不是小王爺相救,若離也回不來了。」
「為什麼進天牢的不是你而是嵐兒?為什麼你們一道去,隻留了嵐兒一人?為什麼你不勸著宴兒,把嵐兒一起帶回來?」燕王妃怒然直指,「顧若離啊顧若離,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卻原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自私鬼。玉妃那麼疼你,你都不願為了嵐兒去求,枉費嵐兒平時待你如金蘭姐妹。你……你給我滾!滾出燕王府!」
顧若離自然是不肯走的,隻能跪在原地哭泣。
「王妃,快想想別的法子吧!大牢那地方,郡主怎麼能久留?」拂秀忙道,「先別教訓側妃了,還是想法子要!」
「你馬上進宮去求玉妃,不管是磕頭還是跪拜,哪怕是跪死在承歡宮門前,你都必須把嵐兒救出大牢,否則你也不用回來了!」燕王妃轉就走,「把趕出去!」
顧若離赫然僵在原地,眼淚珠子吧嗒落下。
「側妃還是先起來吧!」拂秀趕將顧若離攙起,低聲開口,「王妃正在氣頭上,您先回夜侯府吧!」
顧若離泣不聲,「姑姑,此事真的怪不得我,金殿之上,皇上和太後都在,小王爺尚且沒辦法相救郡主,我一個弱子無權無勢又能如何?」
「我知道,左不過……郡主還是得救!」拂秀嘆口氣,「各自想法子吧!」
語罷,拂秀疾追燕王妃而去。
琥珀戰戰兢兢的上前,「主子?」
「沒用的東西!」顧若離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
打得琥珀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心裡一慌,琥珀撲通跪地,「主子恕罪,是奴婢沒用,奴婢進了承歡宮,可是穎妃娘娘正在和大小姐下棋,奴婢沒辦法進去,所以耽誤了!」
「現在你滿意了?我被趕出了燕王府!」顧若離咬著後槽牙,指尖輕輕拭去角的跡,「為什麼會突然和兩年前的匪寇扯上關係?」
到底是怎麼回事?!
努力鎮定心神,顧若離轉就走。
「主子,不去求小王爺嗎?」琥珀慌了神。
顧若離綳直了子,著遠的微,「現在求他沒用,他一門心思隻想著得到靳月,哪裡還顧得上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報應不爽!」
這種形,就像是多年前,他隻顧著而百般忽視靳月,現在到了。
大晚上被趕出燕王府,這滋味委實不好。
站在臺階下看著閉的燕王府大門,顧若離捂著紅腫的半邊臉,幾近咬牙切齒,「我今日怎麼出來的,來日,你們就得怎麼給我請回去!」
憤然轉,顧若離大步離去。
遠,有一雙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的背影,發出一聲低冷的輕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