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野棧原本就是很危險的事,尤其是這一帶距離京都城不近,離下一個城鎮又甚遠,附近一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說句不好聽的,死在這兒往土裡一埋,運氣好的還能被人找到,運氣不好……都裹了豺狼腹。
吃過飯之後,靳月便跟著傅九卿進了房門。
明珠立於門外,目送君山離去的背影,下意識的握了手中劍。
合上房門,霜枝低聲問,「是有什麼不妥嗎?」
一般況下,君山是不會輕易離開公子邊的,如今卻是一聲不吭的走了,肯定有名堂。
「晚上不要睡。」明珠環顧四周,臉上是早前的皮麵,畢竟那樣可怕的容臉,太過紮眼,特別容易引人注意。自倒是無所謂,卻擔心給公子和夫人招來麻煩。
霜枝沒有多問,聰慧如,當然能明白明珠的話外之音。
房。
靳月貓在視窗,過窗戶隙往外看,「黑店!」
「明白就好,不該吃的別吃,不該的別,趁著現在大家都醒著,你瞇一會!」傅九卿端坐案前,從袖中取出地圖,慢慢鋪在桌案上。
靳月轉坐在床榻上,拍了拍堅的木板床,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
不多時,店小二拎著熱水進門,「兩位客,熱水!」
「放下把!」靳月起。
「是!」店小二點頭哈腰,眼角餘睨著傅九卿手中的地圖,「兩位這是去哪啊?」
「附近一帶有什麼好玩的嗎?」靳月笑問,提了水壺倒上兩杯水,擱在一旁涼著。
店小二笑了,「這荒山野嶺的,不是山就是樹,委實沒什麼地方可去。」
「距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靳月又問。
店小二想了想,半帶猶豫道,「應該需要一兩日的時間。」
「哦,倒不如離京都城更近點!」靳月隨口輕嘆。
店小二口而出,「那是!」
音落,店小二麵一,旋即退出房間。
靳月趴在門口,瞧著店小二下了樓,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叮囑門外的霜枝和明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管,不要離開這裡,謹防分瓣梅花計!」
霜枝連連點頭,「奴婢明白!」
關上房門,靳月回著漫不經心收起地圖的傅九卿,「你故意的?」
「讓他知道沒找錯人,會把附近的人都調出來,否則……這一個兩個跳樑小醜,時不時殺出來,會攪得咱們不安生。」傅九卿掩低咳。
這地方不太乾淨,他這人又有點潔癖,能坐在這裡不已是最大的忍耐,瞧瞧這鎖的眉,再皺得用力些,怕是能夾死一隻蒼蠅。
靳月倒是沒什麼,天塌了都能當被子蓋,「君山是去探訊息?還是找人收拾他們?」
傅九卿沒回答,坐在原地不。
「難道還有別的選擇?」靳月又問。
傅九卿捋著袖口的褶子,淡漠疏離之態,似乎沒聽到在說什麼。
「不能說嗎?」靳月皺眉。
屋子裡就兩個人,若一個不說話,另一個就像是在自言自語,頗為尷尬。
冰涼的麵頰,忽然迎來了糯的溫暖,輕輕的像是鴻過,卻有著無與倫比的駭人之力,暖流剎那間漫至四肢百骸,心都跟著震了一下。
傅九卿側臉,瞧著眸晶亮,香竊玉還敢笑得如此燦爛的人兒,幽冷的瞳仁裡泛起些許無奈,他手拂過鬢間的散發,「你很快就會知道。」
靳月角的笑意一滯,說了等於沒說。
想了想,難道是道行不夠,所以……
深吸一口氣,靳月徐徐湊近,羽睫輕著垂落。
傅九卿麵不改,瞧著小妮子一點點的靠近,然後垂眸盯著他的,他知道想什麼,但他不想阻止,就像是等待獵落陷阱的獵人,耐心是必要條件。
終於,的了過來。
冷熱膠著,一瞬間,好似簷上雪都為之融化。
靳月計劃著小啄米,而某狐貍想的是卻是拆骨腹,若不是念著上的毒經不起折騰,這般挑釁,絕對會招來滔天大禍。
掌心扣著的後腦勺,傅九卿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他才眸無波的放開。
靳月呼吸微促,小臉憋得通紅,耳如同被滾水燙過,連脖頸都紅了,「你、你……」
「甚好!」狐貍勾,笑得邪魅,那雙桃花眼漾開碧波漣漪,盪得靳月生生嚥了一口口水。
心頭暗罵了一句:狐貍!
夜沉沉,這地兒位於山坳,風倒是不大,但冷是真的。
寒意過隙不斷的滲屋子裡,饒是燃著火爐,傅九卿還是麵青白,渾發寒,好在……靳月眨著眼,安安靜靜的窩在傅九卿懷裡,心頭默唸:我是火爐、我是火爐、我是火爐……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靳月睡得迷迷糊糊,驟聽得外頭有靜。
好似,幾聲悶響?然後是劈裡啪啦的聲音。
可傅九卿躺著不,靳月自然也不敢,用熱水了好多遍,傅九卿才願意躺下,若是稍稍挪驚醒了他,他定是再也不肯休息。
馬車裡睡不舒服,外頭又冷,所以還是得在這兒窩一晚上纔好。
「睡吧!」傅九卿將微微抬起的小腦袋,摁回自己懷裡。
靳月撇撇,明明都聽到了,還裝睡?所幸的睡眠質量比誰都好,頭一歪眼一閉,一覺睡到大天亮。
「夫人醒了?」霜枝端著水盆,笑嘻嘻的進門,「公子已經下樓了。」
靳月瞧一眼空的側,枕邊還殘留著他特有的氣息,著脖頸起,狠狠個懶腰。
外頭,燦爛。
待洗漱完畢,靳月慢悠悠的往外走,「昨夜沒出什麼事嗎?」
霜枝神神的笑著,「大驚喜!」
「別是驚嚇纔好!」靳月下樓,差點沒咬著舌頭,還真的是……
傅九卿坐在大堂,風姿清雋,舉手投足間,冷冽而矜貴。聽得靜,他淡然抬眸瞧,涼涼的開了口,「還不過來?」
靳月站在樓梯口,眉心狠狠皺起。
店家和店小二以及十數名黑人,被五花大綁,粽子一般串一串,丟在牆角。每個人的都被堵得嚴嚴實實,隻能發出極為細弱的嗚咽聲。
「一大早,都趕著來吃早飯?」靳月打著趣兒,坐在傅九卿邊,瞧著桌案上的小籠包有些略略出神,「怎麼跟家裡的那麼像?」
君山腹誹:同一個廚子做的,自然是像的!
霜枝和明珠對視一眼,誰家公子和夫人出門,還帶著專用的廚子?到底是公子心疼夫人,怕夫人吃不慣外頭的東西。
靳月著實了,小籠包塞進裡,腮幫子鼓了鼓。
「不好奇?」傅九卿倒是細嚼慢嚥,作極是優雅矜貴,與靳月的狼吞虎嚥,簡直是天壤之別。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靳月嘬了一下,默默嚼著裡的小籠包,然後側臉去看這幫醃臢貨,這還用得著問嗎?昨晚那幾聲悶響,後來有劈裡啪啦的一陣,定然是這幫人在搗鬼。
嚥下裡的小籠包,舌尖裹了裹後槽牙,靳月幽幽嘆口氣,「是誰的人?」
傅九卿斜睨著,沒問發生何事,而是問「誰的人」,說明心裡是有底的,腦子裡有貨,不像以前那樣冒冒失失,隻懂得用眼睛想問題。
「你覺得呢?」傅九卿將小籠包夾到的小碟子裡。
靳月想了想,端著小碟子走到這幫人麵前,若有所思的來回晃悠一遍,最終回到了傅九卿邊,「不會是燕王府的人吧?」
偌大的京都城,自問規行矩步,沒有得罪過別人,若真的要挑出來,唯有燕王府那幫人,日盯著針對,一直都不懷好意!
「夫人這回倒是說對了!」君山行禮。
靳月低頭吃著小籠包,一口一個,腮幫子輕輕鼓起,心裡卻不是滋味,這是招誰惹誰,京都城為難也就罷了,現在都追到這兒來,真是魂不散。
傅九卿俊眉微凝,真像個包子…… 「他們是來……」君山有些猶豫,見著公子沒製止,低聲繼續道,「殺您的!」
「咳咳咳……」靳月生生被嗆著,咳得眼淚星兒都出來了。
什麼?
殺?!
傅九卿遞了水,單手順著的脊背慢慢捋著,「慌什麼?」
靳月狠狠灌了兩口水,嗓子裡依舊得厲害,差點沒讓小籠包嗆死,「殺、殺我作甚?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這般不依不饒,真是豈有此理!」
「夫人,那些人若是真的講道理,就不會一路追殺至此!」霜枝氣鼓鼓的瞧著黑人。
明珠解釋,「這些人比咱們還來得更早些,一心隻為殺人,所以連個正經喬裝都不似。後麵就是湖,卻是連一條魚都沒有,可見本無心做生意。」
「窮鄉僻壤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這麼一家客棧,籌備食材和料都需要時間,按理說店家都該準備著纔是,後頭的湖正好可以養魚,現吃現做,既不浪費又不需要籌備太久!」君山接過話茬,「結果在廚房裡,別說是魚……嗬,連野菜都沒有!」
靳月吃著小籠包,他們是殺人的,又不是真的開客棧。
「昨晚的飯菜,是奴才盯著他們做的,所以他們沒機會,得他們不得不半夜手!」君山嘆口氣,「因為要半夜手,所以附近的人手都被調了過來。」
正好,一網打盡!
所以昨天晚上,靳月聽到靜的時候,恰君山領著人,將這幫宵小拿下。
嚥下口中的小籠包,靳月眨著眼睛去看傅九卿,「你打算如何置?」
「給你置。」傅九卿為盛了一碗粥,「別吃小籠包,膩!」
靳月點點頭,這天氣吃著粥,最能暖胃暖,兩口熱粥下腹,怎一個舒坦了得!
傅九卿率先走出客棧,把時間和人都留給,此去英州路途遙遠,得學會置事,免得路上有什麼難料的波折突襲,會了陣腳。
保護固然重要,但的自我保護意識,更重要。
「夫人!」霜枝遞了帕子。
靳月拭,雙手環,「燕王府裡那麼多主子,到底是哪尊大佛啊?這麼大的手筆,真是了不得。」
明珠上前,扯開店家堵的布,「老實代!」
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你乾脆殺了我們!」店家冷哼,「反正完不任務,也是個死!」
靳月皺眉,「你們這幫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完不任務,但是可以跑啊!帶著你們妻兒老小,跑不就了?腦子這麼軸,還敢學江湖人賣命?」
「士可殺不可辱,我等忠於燕王府……」驀地,店家一愣。
靳月「哦」了一聲,「原來真的是燕王府!那我得算算,小王爺就算惱怒,也不至於蠢到這地步,派人千裡追殺,他還要不要繼承燕王府?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當然,也不乏婦人之見,真是吃飽了撐的!」
燕王府裡有多人?
無外乎燕王妃,顧側妃。
「我沒傷著,原本也不該把你們趕盡殺絕,但是……」靳月乾笑兩聲,「我總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一直不還手對吧?這一路上會沒完沒了,該怎麼辦才能永絕後患呢?」
霜枝想了想,「把他們都掛樹上,日曬雨淋的,讓他們集當臘腸!」
明珠沒忍住,登時笑了一下。
「那得多……便宜了他們?回頭又來一波,難道咱要一路掛臘腸?」靳月搖搖頭,「明珠,去廚房裡拿把剔骨刀來,順便拿蠟燭過來,還有細繩!」
明珠行禮,轉去取。
「夫人,您要刀子和蠟燭作甚?」霜枝不解。
靳月的鞋尖輕輕挑起店家的下顎,眸狠戾,「霜枝,你出去,我一會就完事!」
「是!」霜枝不明所以,但夫人開口,必得做到。
霜枝退到門外,大門關著,也不知道夫人和明珠他們,在裡頭作甚?忽然一聲尖,聽得霜枝形一,這聲太嚇人,好在轉瞬便消失了,應該是被堵住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靳月緩步走出。
「夫人?」霜枝慌忙迎上,「您沒事吧?」
靳月笑靨如花,帕子輕輕著漉漉的雙手,「我能有什麼事,就是送了燕王府一份大禮,我不殺人,但不代表我好欺負,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就是!」霜枝氣鼓鼓,「那現在呢?」
靳月朝著馬車走去,「當然是上車,繼續走咯!」
「這些人怎麼辦?」霜枝指了指客棧。
明珠意味深長的笑著,「讓他們跑,估計都跑不。夫人這一招,夠狠,但是對付這些人……簡直是最好不過了!」
霜枝沒瞧見裡頭的靜,但尋思著……夫人聰慧,定是有法子製住這些混賬東西。
馬車繼續前行,靳月坐在車,麵微沉的用帕子著手,一下一下又一下,長長的羽睫半垂著,掩去眸底芒,嗬,燕王府……還以為好欺負嗎?
傅九卿沒說話,優雅嫻靠在榻上,削薄的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慈安宮。
「太後娘娘!」芳澤疾步寢殿。
太後皺眉,「出事了?」
「如太後娘娘所料,他們前腳剛出京都城,後腳就遇見了殺手,好在傅家的人心細,把人都給逮著了!」芳澤嘆口氣,「不過咱們的人沒敢靠近,有些麵還不能撕開,得暫時維持著!」
太後點點頭,這話不錯,「那月兒呢?」
「奴婢覺得,元禾公主真真是像極了鸞姑娘!」說起這個芳澤略帶無奈的苦笑,「倒也沒追究,沒鬧騰,沒把人都殺了,而是手腳麻利的剝了兩張皮,做了兩盞人皮燈籠,這會……燕王府裡的那位,不嚇死纔怪!」
太後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這丫頭啊……」
「不好欺負!」芳澤笑道,「同母親一個子,平素斂了爪子,瞧著文文弱弱的好說話,但你若是不客氣,回頭就能把你撓大花臉,一點麵都不留!」
太後喜不自,笑得合不攏,「是該這樣!就該這樣!阿鸞的兒,能是那素包子,任人欺負嗎?那阿鸞是什麼子,敢把天都捅個窟窿,想做的事兒,天王老子都攔不住。」
「那太後娘娘,可放心了?」芳澤笑問,「公主不好惹,傅家的人又一門心思護著,想傷……委實不容易,這丫頭厲害著呢!」
太後如釋重負,「厲害就好!之前哀家見著唯唯諾諾,就擔心膽小怕事,被燕王府的人給欺負死!」
「現在您放一百個心,就公主這子,簡直跟鸞姑娘一樣,燕王府敢找麻煩,就敢把燕王府刨個底朝天!」芳澤笑著打趣。
太後忍俊不,「對!對!」
「母後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宋玄青疾步從外頭進來,麵帶微笑的瞧著自己的母後,說實話,他這個當兒子的很見過母後這般高興,笑聲爽朗得好似逢著天大的喜事。
見著皇帝進來,太後斂了笑,不溫不火的睨他,「外頭的奴纔好不懂事,皇帝來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
「母後這是瞞著朕,幹了什麼好事?」宋玄青笑著打趣。
太後笑得涼涼的,拂袖落在在榻上,「保不齊還真是,皇帝可要小心咯!」
「朕聽說元禾出城了,去英州?」宋玄青坐定,芳澤行禮退下,轉去備茶。
太後挑眉看他,母子兩個相的模式便是如此,公私分明,說兩句還得夾槍帶,「皇帝有什麼話就直說,哀家又不是不更事的小姑娘,嘗點甜頭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朕聽說,母後派人提前去了英州。」聽聽,雖說太後執掌六宮,可實際上呢?宮裡的一舉一,哪樣不是在皇帝的手心裡攥著?
太後也不惱,知兒莫若母,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多年,皇帝清楚的心思,又豈會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轉著手中佛串子,太後不溫不火的開口,「難道哀家的義去了英州,哀家不該讓人去打點嗎?等著旁人去護著,哀家的元禾公主,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皇帝若是真有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宋玄青麵微恙,低頭輕笑,「母後是說燕王府。」
「耳朵這東西,最是任,有時候能左耳進右耳出,有時候又能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但是左肩下麵的那個東西,最誠實!」太後測測的瞧著宋玄青,「皇帝,別怪哀家沒提醒你,最是無帝王家,該決斷的時候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宋玄青點點頭,「朕知道。」
芳澤進來奉茶,打斷了太後的話,「太後娘娘,皇上,外頭又起雪風了,估著這兩日又得下一場。」
「瑞雪兆年。」太後放下手中的佛串,端起杯盞的時候眉心驀地一皺,「英州那地方冷得厲害……」
宋玄青端著杯盞淺呷一口,「母後放心,英州雖然冷,但元禾子骨不錯,又有傅九卿護著,傅家不缺買氅子的銀錢!」 芳澤笑道,「皇上所言極是,太後娘娘您就別心了!」
「是啊,哀家活到了這把年紀,上半輩子心兒子,下半輩子該心心自個,免得來日……」
宋玄青狠狠皺眉,「母後母後,朕近來發現京都城有異,南玥的細作似乎已經蟄伏進來了。這段時間,南王府又出了事,所以朕沒能晨昏定省的來請母後的安,還母後見諒。」
這招百試百靈,隻要搬出朝政,太後一定諸事作罷!
果然……
「罷了!」太後著眉心,「南王府的事,確實很棘手!聽說刺客抓住了?還沒代嗎?」
宋玄青搖搖頭,「母後其實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有些事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所以南王上奏,刺客既已抓到又不招供,明日午時在城門口斬立決!」
「皇帝可昭告天下。」太後挑眉瞧他,「藏著掖著算怎麼回事?欺負皇家無人?還是覺得皇家好欺負?南王府培養培養,能與燕王府相抗衡,皇帝該把握好手中的權柄,盡量讓他們相互製衡,而不是讓你左右為難。」
宋玄青頷首,「母後所言極是,朕會親自下旨斬殺刺客,曝三日以儆效尤!」
「嗯!」太後低聲應著,倒也沒多問其他。
出了慈安宮,海晟在後跟著,「皇上,您怎麼不提傅家的事?」
之前宋玄青得了訊息,說是南王府二公子與傅雲傑往甚,二人曾經關起門來謀過對南王不利的事,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南王遇刺跟他們有關,但……按律應該抓起來審訊。
「太後已經表明瞭態度,不許朕傅家。」宋玄青了眉心,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英州的事兒,都不許他手,權當是傅九卿小夫妻兩出去散心了……
南王府極力了訊息,隻說問不出什麼,立斬刺客,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要顧全大局,就得把這事做平,不能鬧出子,否則南王府鬥的訊息一傳開,宋烈該如何置?滅手足?平傅家?
「皇上您……」海晟嘆口氣。
宋玄青負手而立,站在宮道上,瞧著前方的暗,後是燈火長龍。
帝王出行,前呼後擁。
「母後有句話說得極好,帝王旨在製衡,讓臣子去自我製衡,而不是讓朕左右為難。」宋玄青不得不承認,母後雖然不理朝政,可每每他有了煩心事,總能一點就。
海晟笑了笑,「太後娘娘極是睿智。」
翌日一早。
皇帝聖旨傳召天下,刺客孤雁被押赴城門口,斬立決!
行刑那日,傅雲傑就站在人群中,眼見著劊子手舉起刀,圻下孤雁人頭,鮮飛濺。
大概是畫麵太慘烈,傅雲傑被嚇著。
回到家,傅雲傑便瘋了似的將房門、窗戶全部封死,躲在屋瑟瑟發抖。
趙福慧帶著傅正柏趕到,讓奴才們破門而,傅雲傑嚇得肝膽俱裂,當場暈死過去,請遍了京都城的大夫都沒什麼用,最後還是傅正柏著頭皮去請了靳年過來。
靳年大筆一揮,一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
傅正柏幽幽嘆口氣,指著哭泣不止的柳氏罵了句,「該!」
平時不好好管教,等到出了事……後悔來不及。
「靳大夫?」傅正柏送靳年出去,「可有什麼法子?總不能讓他一直這麼瘋癲下去啊!」
靳年極是輕蔑的哼笑兩聲,「若不是看月兒麵,我就不會過來給他瞧病,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小子此前調戲過月兒,差點讓月兒吃了虧。」
「是我教子無方!」傅正柏麵難,「那他……」
靳年從懷中出一個方子,「安神湯多喝兩天便是,這是治標的法子!若是效果不好再來找我,我給他治治本!」
「好!」傅正柏了手裡的方子,「他們去英州的事兒,你應該知道吧?」
靳年當然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發了訊息,讓江湖同道相互幫襯點,免得閨吃暗虧。江湖險惡,力被封,記憶未復,這丫頭又是個沒心沒肺的,萬一被人算計……想想都頭疼。
離開傅家,靳年著腰,在街頭站了半晌,「老子是沖著你來的京都城,你現在跑得沒影,倒是把我給丟下,真真是天底下頭一號,沒心肝的白眼狼!」
斬殺刺殺南王的刺客,鬧得整個京都城沸沸揚揚,多人暗咒這子不知天高地厚,活該有此下場。
顧若離站在街頭,麵凝重的著城門口方向,眾人都在議論紛紛刺客之事。了袖中帕子,顧若離下咬,「殺了……」
「主子?」琥珀有些擔心,「您說南王府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顧若離斂眸,「回去再說!」
誰知還沒走兩步,巷子口卻立著一個暗影,「進來!」
深吸一口氣,顧若離疾步跟上。
不遠,靳年狠狠拂開裴春秋的手,「別拽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還……咦?」
「我可能有了些許眉目,關於當年燕王府那場火,哎哎哎,我還沒說完,你去哪?」裴春秋急了,「回來!靳年,你給我回來,我話還沒說完,你不想知道當年那火……」
靳年貓著腰,一溜煙竄到了巷子口,他方纔好似瞧見顧若離主僕進去了,有大路不走要鬼鬼祟祟的走小巷,肯定有又什麼壞主意,傅九卿小兩口不在京都,他得替他們留著心。
裴春秋撓撓頭,眼見著靳年跟進了巷子裡,心下亦有些怪異,嘆口氣追上去,「一把年紀了,還覺得自個年輕,整個一老頑。」
誰知,等他到了巷子口,早就沒了靳年的蹤跡。
「哎呦,走得還快,這老小子認真的?」裴春秋拎著擺子,趕往裡頭走,然而走到了巷子盡頭,走出了巷子到了對麵街頭,他也沒瞧見靳年的影。
心下一怔,裴春秋愣愣的站在街邊,左右都沒看到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真是奇了怪了!
「師弟?」裴春秋竊竊的喊了兩聲,「別藏了?師弟……」
找了整整兩條街,都沒找到人,裴春秋忽然意識到不太對了,撒就往靳氏醫館去,「四海四海,快出來,靳年不見了!」
四海一愣,趕摘下袖套,「裴大夫,您可別胡鬧了,靳大夫被傅家的人請去瞧病了,是出診,不是失蹤!還有,夫人吩咐了,您再踏醫館大門,是會被丟出去的。」
裴春秋一拍大,拽著四海就往外跑,「廢話,邊走邊說!」 事實證明,靳年真的丟了。
一直到了日薄西山,靳年都沒有回到醫館,裴春秋和四海將那兩條街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瞧見人,最後四海去傅家找管家,管家二話不說就派人幫著找。
靳大夫要是出事,公子和夫人還不得急死?
「夫人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是、要是知道……」四海急得直掉眼淚,「我怎麼跟夫人代啊?靳大夫,你到底在哪?」
傅家的人找了一夜,找遍了京都城所有的大街小巷,始終沒有靳年蹤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眨眼的功夫,消失得無影無蹤,宛若人間蒸發。
幽暗的屋子裡,涼薄之聲響起。
「你也太不小心了,這老東西,你要怎麼置?」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