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南眼疾手快,攔在了宋宴麵前,沒有人比程南更明白聖旨的副作用。
「小王爺!」程南疾呼。
宋宴稍稍回神,瞧著程南麵上尚未消退的五指印,心中驟然涼了半截。隻要他敢質問靳月,為何昨夜林中之人不是,抗旨不遵的罪名,就會落在他頭上。
抗旨不遵,比殺人罪嚴重多了。
殺人,最多是一命償一命,抗旨不遵卻會授人話柄,讓整個燕王府都陷於北的境地。
這碗黃連,他不吞也得吞。
「小王爺好本事,好好的一個姑孃家被您弄這樣。」靳月示意明珠將人抱起,「雖說是個小子,但終究是小王爺造的孽,該怎麼置,總歸得有個說法,要不然……」
靳月這話還沒說完,營寨外頭已經響起了吵鬧聲。
侍衛急急忙忙的跑來稟報,說是外頭有一群村民,嚷著讓他們把人出去!
「人?」靳月扭頭著昏迷不醒的子,「完了!小王爺,您怕是闖禍了。」
不說還好,這一開口,宋宴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你還敢說!」
靳月滿臉無辜,「明珠,把姑娘放在一旁的草垛上,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有什麼問題……找燕王府!走吧,回去收拾東西!」
「靳月!」宋宴厲喝,「你、你……」
程南急了,「小王爺,三思!」
跟著宋宴那麼多年,程南還不知道小王爺的心思嗎?大晚上的跟在公主後進了林子,公主一出來就給了自己一掌,然後便是小王爺與陌生子在林中瘋狂荒唐,傻子也知道這事定是小王爺認錯了人。
嘆口氣,程南用眼角餘瞥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子。
雖說是個民,不至於惹出什麼大禍,但小王爺對於此事必須有個代,傅家這麼多人,連不遠的府衙捕頭都在旁圍觀,堂堂燕王府小王爺,欺負了民卻沒個代,傳揚出去有損燕王府聲譽。
營寨外頭,一群百姓手持鋤頭釘耙,更有甚者拎著柴刀和菜刀,他們似乎不知道這裡麵是什麼人,嚷嚷,咋咋呼呼的喊著,「把人出來!」
霜枝已經沏好茶,明珠給靳月端著小板凳,漠蒼挪來了臨時小方桌。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營寨門口和小王爺的帳子。」明珠解釋,「夫人,還要備點什麼嗎?」
靳月覆著披肩,啃著包子搖頭,「別吵別吵,坐下來看戲。」
「不是你點的火?」漠蒼低聲問。
靳月瞅一眼他手裡的包子,「這都堵不住你的?」
「他活該!」漠蒼啃著包子,稀裡嘩啦的喝著粥,「嗯,舒坦!」
程南行至門口,「燕王府小王爺在此駐紮,爾等不可造次,速速散開!」
「我管你什麼小王爺還是大王爺,把細柳出來!」百姓們義憤填膺,「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我們找一晚上都沒瞧見,肯定是你們把人藏起來了!快點把人出來!」
細柳?
程南皺眉,「你們胡言語什麼?我們……」
「就是你們把人藏起來了!再不把人出來,我們就報!鄉親們,別讓他們跑了,我這就去報!」有人高聲嚷著。
「報什麼?」宋宴麵黑如墨,「府衙的人就在這裡,爾等刁民,竟敢……」
「你是這裡的頭?人呢?細柳呢?」
「什麼細柳?」宋宴冷然,眸中滿是不耐煩與輕蔑。
一幫賤民,不配與他說話,若不是他此行匆忙,隨行侍衛不多,依著他平素的作風,這些人沒機會靠近營寨。
「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靳月扯著嗓門喊。
得!
宋宴驟然轉,殺人般的目狠狠剜著,恨不能將就地正法。
「好呀,你們果然把人藏起來了!鄉親們,把人找出來,千萬不能讓這幫畜生糟蹋了細柳姑娘!快點!」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營寨門口一團,燕王府的侍衛自然是不屑上前的,捕頭們衝上去了,卻也不敢真的百姓,隻能相互推搡,嚷之聲不絕於耳。
靳月掏掏耳朵,「真吵!」
「你乾的好事!」宋宴氣急敗壞的衝過來。
明珠快速攔在跟前,「小王爺,止步!」
「那個姑娘,細柳?名字很好聽,人緣也很好,看這麼多人找,足見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小王爺可得給個代!」靳月喝著茶,不溫不火的開口。
倒是可惜了那姑娘,遭這麼大的罪。
靳月也不是傻子,這事絕對不能手,否則鍋從天上來,甩都甩不掉。
「不吃了!」靳月轉回帳子。
宋宴急了,「靳月!」
「燕王府多養個人,想必也不費事!」靳月睨他一眼,「我急著帶相公回京都城,就不陪著小王爺在這荒山野嶺……風餐宿了!」
宋宴啞然,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小王爺?」程南戰戰兢兢的上前,「現如今,該如何置?」
宋宴狠狠閉眼,俄而轉頭著暈厥的子,「把弄醒!」
「是!」程南讓人把暈厥的子抬走,放在乾淨的帳子裡,俄而用冷水將人潑醒。
人醒了,什麼都好辦!
帳門合上。
霜枝還拉在視窗往外看,營寨門口還在鬧騰,宋宴這頭倒是安靜得很,也不知道關起門來做什麼?
「你看什麼呢?」明珠問。
霜枝眨著眼,眉心微蹙,「我在想,事兒發生在昨夜的林子裡,如果……」
經霜枝這麼一提,明珠駭然醒過神來,「你是說……」
「他是想欺負你,結果欺負錯了?」漠蒼瞪大眼睛,俄而氣得冒煙,「果然,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眼,原來是打得霸王上弓的主意,混蛋!」
靳月著眉心,「都安靜點,這事兒我也有份!」
四下,瞬時萬籟俱寂。
隻聽得靳月低低的說,「我把人引到林子裡的。」
故意的。
「夫人?」霜枝眨了眨眼睛,「您怎麼知道,林子裡有姑娘等著?」
明珠快速走到帳門口張,確定無人,才沖著靳月點頭。
「君山遞茶的時候,杯盞底下塞了一張紙條,讓我去林子裡,越黑的地兒越好,我就照辦咯!」靳月聳肩,「反正君山不敢作弄我,肯定是傅九卿又想出了蔫壞蔫壞的主意。」
霜枝掩輕笑,「肯定是公子知道,小王爺打的什麼主意,所以反其道而行,將計就計。」
「好嘛!」漠蒼鬆了口氣,「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珠搖頭,「還不止,林子裡發生的事,不管小王爺吃多大的虧,都不敢將事兒擱在夫人上,聖旨言明,不許燕王府的人靠近公主,那就是說……要麼抗旨要麼啞吃黃連。」
「傻子都知道,抗旨是死罪!」漠蒼輕聲,滿臉嘲諷,「真是活該啊!就是可惜了那姑娘,方纔我聽得他們喊什麼來著?」
哦,細柳。
細柳姑娘。
程南來通知眾人,可以拔營啟程的時候,靳月有片刻的愣怔,這麼快就搞定了?到底是宋宴手段太高明,還是小姑娘太單純,被威利的就服了?
「夫人?」霜枝輕輕喊了聲。
靳月回過神,「怎麼就沒聲了?」
「自然是沒事了!」明珠站在帳外,「人都走了呢!」
之前攔在營寨門口的那些人,委實走得乾淨,好似沒來過,整個營寨安靜得很。燕王府的人已經開始拔營,傅九卿就站在馬車邊上。
靳月不管其他,疾步朝著傅九卿而去,卻在手可及的瞬間,被宋宴擋住了去路。
「你幹什麼?」宋宴冷然,「不知道份有別嗎?」
靳月滿心歡喜,被生生打斷,這滋味委實不好,就像是飢腸轆轆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塊糕餅,卻在頃刻間了別人的口腹之中。
「月兒!」傅九卿立在馬車邊上,神淡漠疏離,削薄的抿得生,「回去!」
沒有溫,帶著生的命令式。
靳月的視線越過宋宴,輕飄飄的落在傅九卿上。
披著墨大氅的清雋男子,正目幽幽的,無悲無喜,彷彿昨夜那個如妖似孽的男子,不過是更深人靜時的幻想,一出來,什麼都消散了。
「夫人,回去吧!」霜枝忙道。
靳月知道,傅九卿不太高興。但覺得自己可能還不夠瞭解相公,以至於相公為何不高興,想了半晌都沒想明白。
在宋宴憤怒的目中,靳月默默的轉回自己的馬車。
「夫人不高興?」霜枝將花生取出,擱在了桌案上。
明珠撚著銅剔子發愣,「是因為被小王爺擋了去路,沒能和公子說上話?不妨事,夜裡的時候,咱們再把燕王府的人支開,夫人便又可以見著公子了!」
昨夜,夫人進去了大半個時辰呢!
「為什麼會不高興呢?」靳月想不明白。
昨夜,明明很高興,他還把翻來覆去了一頓,每次做完這些,隻要不反抗,他都會很高興,高興到什麼程度呢?
就是……不管想做什麼,他都默許。
馬車。
「公子怕是嚇著夫人了!」君山奉茶,將邊上的爐子挑得更暖和些,「夫人的臉不太好。」
傅九卿靠坐在車壁,厚厚的氅子覆在上,亦不覺溫暖。怎麼暖,都不及人在懷的滋味,否則總歸是空,涼颼颼的。
闔眼小憩,傅九卿低咳兩聲,「找個機會說一聲,讓避開宋宴。」
「是!」君山先是一愣,俄而便明白了。
終究是長侍左右之人,傅九卿開口,君山心裡一琢磨,便曉得是因為宋宴之故。公子待夫人,恨不能捧在掌心裡,把心窩子都掏給,見不得宋宴給臉看。
好在,宋宴現在憋屈至極,暫時顧不上靳月。
那名做細柳的姑娘,進了宋宴的隊伍,程南策馬,時不時回頭著坐在板車上的子。若不是小王爺答應將人帶去燕王府,那幫刁民鬧起來,不定得鬧到什麼時候。
而這位細柳姑娘呢?
洗乾淨之後還是清秀的一姑娘,左不過昨兒夜裡,小王爺做得太過,力道太狠,以至於醒來之後本無法行走,隻能坐在板車上隨行。
小姑娘年紀輕輕,麵容青,坐在那裡一不,都不敢抬頭看人,怯生生的模樣,委實讓人很心疼。
走的時候,程南也打聽了一下。
說是這細柳姑娘是個孤,父親早亡,母親前兩年病故,眼下是一人獨住,所以村裡人都可憐,在失蹤之後才會興師眾的來找人。
這般世,倒也可憐。
不過,最讓程南想不通的是,小王爺不是那種隨便找個人就……就恣意的,怎麼昨晚收不住?可軍醫說沒什麼問題,小王爺子康健,就是腕部的舊傷有些開裂,重新包紮之後得小心養著。
別說程南,宋宴自己都愣了,坐在馬車裡,瞧著自己腕上潔白的繃帶,陣陣鑽痛襲來,不住心頭的疑,「為什麼會這樣?」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明明是靳月,影是,聲音也是,他摁住的……怎麼就不是呢?
還有,之前在燕王府的時候,他跟顧若離試過那麼多次都不行,為什麼昨天晚上,差點把人給弄死?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這般勇猛。
可軍醫又說沒事,並無藥殘留。
「問題到底出在哪?」宋宴著眉心,委實想不明白。
男人嘛,對於某些方麵其實是很在意的,那是彰顯他作為男人的鼎力標誌,一旦喪失了,各方麵都會被扭曲,連心裡都會變得畸形。
但現在,他在那個細柳的人上,似乎找到了屬於男人的標誌,而不是在顧若離麵前的崩潰與憤。
也許,可以再試試?
馬車在晌午時分停下來休息了一陣,靳月啃著乾糧,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傅九卿的馬車。
「看什麼呢?」漠蒼問。
靳月撇撇,「他沒下車!」
「哎呦,我看你都快相思病了!」漠蒼翻個白眼,「妹子,不是哥挑撥離間,除非你足夠理智,否則不要全心的付出,不要陷得太深,男人有管不住自己的時候,骨子裡的劣是喜新厭舊。」
靳月委實沒想到,平素弔兒郎當的漠蒼,竟還能說出這話,「我隻是擔心他的子而已,你以為我怎麼了?」
「得了吧?就你這眼神,傻子都瞧出來你心。」漠蒼喝口水,袖拭,「看人不能看臉,畢竟這玩意容易騙眼睛,多長點心眼,千萬不要被男人騙了。」
靳月托腮瞧他,「為什麼我覺得,你像是在說別人,不像是在教訓我?」
「天底下丟心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個人,偏偏咱們沾親帶故的,我不能不管的……也就你這麼一個人!」漠蒼起,瞧著不遠的細柳,「那丫頭是個好本事的。」
靳月跟著他起,「何以見得?弱弱的,一陣風都能吹飛了。」
漠蒼齜牙咧的看,「人那麼彪悍幹什麼?這樣就夠了!人!」
「什麼?」靳月不解。
漠蒼妖嬈的扭個腰,翹著蘭花指,意味深長的看,「懂了沒?」
「懂什麼?」靳月眨著眼。
漠蒼滿臉恨鐵不鋼,「人,溫是毒藥,勝過千軍萬馬,沒聽過紅禍水嗎?」
「也不是那麼漂亮,還不如顧若離好看。」靳月老實的回答。
漠蒼嘆口氣,「你還是好好的著傅九卿吧,若是換做旁人,委實瞧不上你。腦子裡裝那麼多刀槍劍戟作甚?人要溫,溫似水,才能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靳月呸一口,「我覺得還是讓明珠拔劍比較好!」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宋宴那小子,腎元虧損,昨兒夜裡……」漠蒼努努,「能弄這樣,所以我才說,這人不簡單!」
靳月猛地咬到舌頭,「你、你的意思是……」
「噓!」漠蒼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這種厲害角,越多越好,最好全部塞進燕王府,到時候折騰得人仰馬翻,犬不寧,那才熱鬧!」
靳月咧笑得眉眼彎彎,默默豎起大拇指,「哥,高明!」
「這人背後的人,纔是真的高!」漠蒼啃著乾糧回應。
遠遠的,明珠和霜枝無奈的搖頭,總覺得這漠蒼會把夫人帶歪,早晚會帶到坑裡去,要不要跟公子請示,警告漠蒼不要帶壞夫人?
大概因為昨夜的事,宋宴生著悶氣,以至於今兒的行程特別趕。
靳月倒是沒意見,知道傅九卿隻是借著宋宴的威勢,護著那些證據安然回京都城,所以這行程嘛……越快越好,越快越安全。
傍晚時分,下起了綿綿細雨,夜之後便了傾盆大雨。
僻靜的小鎮上,唯有一家客棧。
宋宴包下了整個客棧,卻故意將傅九卿和靳月隔開。
「多吃點!」宋宴道,不斷的往靳月碗裡夾菜。
靳月皺眉,瞧著碗裡的菜肴,轉而瞧著二樓拐角,閉的房門。
「別看了,已經讓人送飯進去了。」宋宴憋著火氣,極力維持麵上的溫。
他在細柳上,找回了男人的自信,昨夜的事便也跟著消化,雖然吃了虧,但這虧吃得很值,至明白,自己不是廢,他……還是個真正的男人。
靳月輕哼,「小王爺,我……」
「我沒你!」宋宴道,「筷子夾菜,的是碗,不是你!」
所以,不算抗旨。
靳月沒反駁,瞧著碗裡的飯菜,聽著外頭的風雨,大冬天的得吃飽穿暖,不能著也不能凍著,否則更得出事!
宋宴原以為,靳月會發脾氣,之前那麼抗拒,但是這回倒是乖順聽話。瞧著埋頭拉著飯菜,老老實實的吃飯,宋宴心裡的那把火,蹭的就起來了,整個人都有些熱沸騰。
羽睫半垂著,斂盡眸底芒,不似平素的尖銳。
那圓潤緻的鼻尖,在燭裡泛著微,偶爾抬頭,也隻是將目落在案上的菜肴上,彷彿全心都撲在了上頭,捨不得分出一星半點,落在旁人上。
宋宴有些吃味,又往碗裡夾菜。
靳月不拒絕,菜肴都是漠蒼盯著廚子做的,不會有差錯,可以放心的吃,不吃白不吃,要不然大晚上的醒,委實劃不來。
「你慢點吃!」宋宴從來不知道,靳月會有這副模樣。
狼吞虎嚥?
不像。
倒像是急於擺他,瓣翕合,舌尖偶爾會從角舐過,將那一點點滲出的湯捲回去,速度極快。
有那麼一瞬,宋宴看得迷。
這般毫不遮掩的爽直模樣,便是平素在傅九卿跟前的樣子嗎?
宋宴的腦子裡,泛起些許舊事,那時候的靳月唯唯諾諾,行事戰戰兢兢,不管他說什麼,都不會有半句反駁,饒是鞭子落在上,隻要他一個眼神,就不會發出半點聲響,任憑皮開綻。
至於同桌吃飯,更是之又。
一個奴才罷了,哪有資格上桌,就算有,也隻是因為應酬的需要,擔著小王妃的名頭,不得不跟著赴宴,那是對的抬舉。
好在也很是乖順,蒙著臉安安靜靜的坐著,不筷子,不喝水,如同泥塑木雕。誰都不敢得罪燕王府,自然也不敢多問。
吃得著急了,靳月端起杯盞喝了兩口水,眼見著碗裡的白飯見了底,這才鬆了口氣,還剩下兩口就吃完了,離填飽肚子就差那麼一角。
「慢點!」宋宴從回憶裡離,又往碗裡夾菜,「你喜歡吃什麼?」
靳月瞧他,「傅傢什麼都有,小王爺不必費這個心,何況我也不挑食。」
廚子端來了蓮子羹,又悄然退下。
宋宴不不慢的盛了一碗,推到手邊,「你以前不吃蓮子!」
「蓮子那麼好吃,為什麼不吃?小王爺怕是沒親手摘過夏日裡的蓮蓬,吃過剛摘下來的蓮子吧?」靳月將飯碗一推,吃著蓮子羹。
這味……倒像是傅家的廚子做的,清甜不膩,蓮心皆是取得乾淨,不留半點苦。
想了想,靳月皺眉瞧著碗裡的蓮子,真好吃!
「怎麼了?」宋宴忙問,「是不是不舒服?」
靳月咬著裡的蓮子,皮笑不笑,「我沒什麼不舒服,蓮子羹很好吃,清心明目又降火降燥,委實好得不得了!真好吃!」
嗯,是某人想讓降降火。
宋宴是看著靳月將蓮子吃下去的,一如當日在燕王府,為了試探的份,強行讓吃蓮子羹。如今心知肚明,卻始終存了幾分僥倖,想著要是能有點反應……能想起點什麼便是最好!
可惜,靳月神淡漠,什麼反應都沒有。
待吃飽喝足,便拍拍屁走人。
「月兒!」宋宴起。
靳月扭頭看他,「還有事嗎?」
「能聊聊嗎?」
「不能!」
靳月拒絕得很是乾脆,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一旁的程南,略顯無奈的搖頭,他知道小王爺能開這口,必定是放了姿態,鼓起了勇氣的,可事實上呢?有些事錯過了,便是真的回不去了。
宋宴前半生榮寵,仗著燕王府的庇護,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吃過這樣的閉門羹,所以……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甘心。
瞧著靳月進了門,又快速合上了房門,著傅家的奴纔在門外守著,不許燕王府的侍衛靠近,宋宴咬著後槽牙,下顎繃。
這不就是防著他嗎?
他的膽子雖大,卻也還沒到明火執仗的地步。
「小王爺?」程南戰戰兢兢的開口,「這……」
「待會,讓細柳到本王房間!」宋宴拂袖而去。
程南剛要勸誡,卻被宋宴那一記眼刀子給剜了回去,話到了邊,終是生生嚥下,「卑職,明白!」
外頭有靜,但靳月不管,燕王府的那些醃臢事,同有什麼關係?
「夫人?您小心點!」霜枝張的站在視窗。
靳月已經爬出了窗戶,外頭下著雨,視線不太好,而且腳下有些打。
「相……」靳月一張,便吃了一的雨水,低聲呸了兩口。
窗戶驟然開啟,接著便是一雙白玉藕似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將從窗外撈進了屋,窗戶旋即合上。
「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