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卿終是放了心,不是因為旁的緣故而委屈自己,留在他邊,是真的生出了想與他一生一世的心腸。
有力的胳膊,愈發抱了懷中的人,這是他的……
這輩子,下輩子,他都不會放手!
不過今夜的小子,委實頗何傅九卿心意。
傅九卿抱懷中的人兒,低聲問了句,「知道我是誰嗎?」
小丫頭往他懷裡拱了拱,極是倦怠的應了聲,「相公……」
可見,腦子是還是清楚的。
一夜,好眠。
天亮之後,有人溫馨相擁,有人眥目裂。
宋宴打死都沒想到,躺在自己床榻上的,是後院的人,便是原先從太後送進來的,燕王妃挑選的,宋宴連都不曾過,誰知道昨夜竟然……瞧著枕邊那張陌生的容臉,宋宴恨不能當場掐死。
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宋宴咬牙切齒,直接將人摔下了床榻,「說!」
人睜著一雙淚眼,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哭,慌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靳月?靳月呢?」宋宴厲喝。
程南從外頭闖進來,「小王爺?」
「靳月人呢?」宋宴快速攬過床角的裳,趿著靴往外走,甚至於來不及穿好鞋,整個極為狼狽。
房門口,冷風嗖嗖往裡灌,單薄的中本擋不住外頭清晨的涼意,凍得宋宴止不住打了個寒,一雙眼愈發猩紅如,「人呢?」
不是回了房間嗎?
為什麼?
其實他也該想到的,自己傷至深,怎麼可能像昨夜那樣主,可他騙自己,十年的朝夕相,骨子裡、心深,是離不開他的,就算天塌了,那個靳月的子仍會深著他,至死不渝。
可現實,狠狠打了他一掌。
疼啊!
真疼啊!
疼到了心口,疼到了骨子裡,疼得宋宴眼角潤,歇斯底裡的將門口的花瓶摜碎在地。
「小王爺?」程南駭然。
屋子裡的側妃亦攏了裳,跑出來想要寬。
「滾!都給我滾!滾!」宋宴怒喝,脖頸青筋凸起,分明。
房門重新合上,宋宴撲通跪在地上,被風吹過的膛,冷得像冰塊似的,連帶著的,亦跟著凍結,他扯了扯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靳月……」
得而復失的覺,真特麼折磨!
院門口,細柳沒有逗留,疾步行開。
聽得宋宴發怒的訊息,燕王妃正在給宋嵐喂葯,險些打翻了手中的葯碗,當下起,急急忙忙的往這兒趕,宋嵐若是出事,最多是心疼,可若是宋宴有事,那整個燕王府的天都得塌了,豈敢大意?!
更震驚的應該是顧若離,此時此刻,已經回到了屋,昨夜一直心慌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如今看來,大概是好事!
靳月竟然跑了?!
跑了!
真是太好了。
今日燦爛,真真是個好日子。
燕王府愁雲慘霧,上宜院外頭,亦好不到哪兒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姨孃的事還沒結束,外頭又開始鬧得沸沸揚揚,說是燕王府的小王爺把傅家的五夫人帶走了,還在燕王府留了一夜。
孤男寡,正值盛年。
留一夜是什麼概念,傻子都能想明白些許,是以京都城的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紛紛,大抵說的便是這些風花雪月之趣事。
負琴半倚著大堂的廊柱,聽得老媽子和公絮絮叨叨著外頭的事,眉心微微擰起,低啞的笑出聲來。
「姑娘,你說這流言蜚語的,是誰傳出來的?敢議論公主和小王爺,這不是不要命了嗎?」老媽子意味深長的笑說。
負琴撚著帕子輕輕甩了甩,眉眼間凝著妖嬈之,從骨子裡著迷人的魅,「是誰傳出來的不要,要的是……有人想讓流言蜚語繼續傳下去,還是到此為止?流言猛如虎,有好也有壞。」
「這流言蜚語,壞人名節,有什麼好?」公搖頭。
負琴單手托腮,抵在了樓梯口的木欄桿,幽然嘆口氣,「那可不一定!」
「是嗎?」老媽子皺眉。
負琴扭著細腰往上走,哈欠連連的說道,「昨晚一夜沒睡,我去補個覺,誰都不要吵醒我。」
「好!」老媽子寵溺一笑。
合上房門,負琴瞧了一眼敞開的窗戶,略顯無奈的躺在了榻上,舉止妖嬈的為自己掖好毯子,「外頭這麼冷,你想凍死我嗎?昨夜忙乎了那麼久,還有什麼事?」
花緒合上窗戶,「大人要找的人,找到了!我沒有打草驚蛇,隻通知了姐妹們,今日暫且留在城,住在你這裡暫避。」
負琴猛地坐起來,「你是說,找到了顧若離後的那個人?」
「不是那個人,是那幫人!」花緒懷中抱劍,冷然坐定,「大人說了,死活不論,但我想著能留活口是最好,到時候也顧若離死得瞑目,免得又要口噴人,汙衊大人!」
負琴點頭,「若是能活捉,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但是……有把握嗎?」
「燕王府裡,大人已經佈置好了暗哨,應該是有把握的。」花緒深吸一口氣,眉頭擰起,「外頭的流言蜚語怎麼回事?」
負琴笑了,「效果如何?」
花緒瞪了一眼,「敗壞大人的名聲,該死!」
「迂腐!蠢笨!」負琴嘖嘖嘖的搖頭,「外頭傳得越厲害,到時候對、對姑娘越有利,人從傅家走出來,謠言不攻自破,而燕王府那頭呢?臉蛋打得啪啪響!疼著呢!」
「你乾的?」花緒問。
負琴翻個白眼,「夜夜都在打探訊息,哪有功夫去幹這種事?何況若沒有姑娘吩咐,我怎麼敢敗壞姑孃的名聲?我隻是覺得,乾這事兒的人,手段頗高,非常人可比。這什麼?這置之死地而後生,讓燕王府的臉徹底丟得乾淨!」
「會是傅公子嗎?」花緒不解。
負琴搖頭,「不知,反正……有趣!」
「會是誰呢?」花緒皺眉,「你確定對方是在幫著我家大人?」
負琴闔眼翻,「信不信!」
花緒:「……」
流言止於智者,隻是放出這流言的又是誰呢?老百姓膽子再大,一開始也不敢輕易議論,誰不知道燕王府風頭正盛,而元禾公主更是太後娘孃的心尖尖,說這等閑話,不怕被抓起來?不怕掉腦袋?
對於這事,傅九卿倒是沒太大的反應,自己的日子自己過,旁人怎麼說就怎麼說,橫豎昨夜……他的五夫人就窩在他懷裡。
提筆寫字,鋪開的紙上,隻寫了兩筆。
靳月渾痠疼的立在邊上,研墨的同時,狠狠瞪了一眼春風滿麵的某人,「子不好還瞎折騰,回頭等我恢復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傅九卿低咳兩聲,晨起有些低熱,想來是昨夜吹了風的緣故,不過後半夜的時候……是有點過頭哈!
「對了,霜枝說,外頭的流言蜚語傳得很難聽,你覺得會不會是燕王府的人?」靳月問。
傅九卿忽然笑了,「待我吃過葯,就帶你出去走走,你便會知道佈下流言蜚語迷世人的法子,會有什麼後續效果。」
靳月皺眉,不解的搖頭。
又是一陣低咳,傅九卿的麵愈顯蒼白。
君山進門奉茶,「公子!」
「放下吧!」傅九卿掩,將藥丸塞進裡,和水吞服,他虛虛的依在椅子上歇了小半會,這才起牽著靳月往外走。
靳月嘆口氣,「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呢?」
「猜不到?」傅九卿立在院中,指了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