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才在夏至的印象中，是個溫而且好看的人。
但是作為父親，他給夏至留下的印象卻極為模糊。
夏至沒有想到，夏秀才竟會這樣溫，這樣好看。
看到了這樣的夏秀才，中的怒火一下子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這怒火是衝著田氏的。
田氏為自己找了這樣的夏秀才，卻要將給田大寶，昨夜裏還出那樣的一番話來哄騙，是為著好，簡直是……喪心病狂、豈有此理。
夏至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表達的出離憤怒。
“十六，見到爹不高興嗎，怎麽氣鼓鼓的？”
夏秀才看著夏至鼓著一張臉，大眼睛中幾乎冒火的樣子，就溫和地問了一句。
“你這個做爹的，還有臉問孩子這樣的話！”
是夏老爺子開口，讓夏至不必自己回答這樣的問題。
這句話略有些重了，尤其還是在黑魚兒和夏至的麵前。
夏秀才的臉上微微紅。
顯然，他已經知道田氏要將夏至給田大寶做媳婦的事了。
“雲海大老遠的回來，你們爺倆坐下，有話好好。”
夏老太太忙就勸道。
夏老爺子哼了一聲，率先往炕上坐了。
夏老太太早就下了炕，將一塊幹淨的坐褥鋪在炕上，請夏秀才坐。
夏秀才側著，在褥子上坐了。
“喊你二哥和三哥都來。”
夏老爺子吩咐黑魚兒。
不用黑魚兒出去喊人，夏雲滿就先到了，隨後是夏雲漢。
他們從府城回來，是租的車。
那車第一次來大興莊，要往羅屯兒去，不知道出莊子的路，夏雲漢送那車夫出了村子，方才回來。
“事你三弟都跟你了吧。
你媳婦肯定也跟你了。
我不知道跟你的啥歪理，但這個事兒，你是知道了，對不？”
夏老爺子問夏秀才。
“是的，爹，我都知道了。”
夏秀才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
把你回來，我就問你一句，這個事兒，你咋看？”
夏老爺子盯住夏秀才。
夏秀才的臉上出為難的神來。
夏老爺子立刻就火了。
“就這你還不能有句痛快話！
你大閨讓給賣了，閨你就真讓給傻子！
你……”夏老爺子的臉通紅，顯然是被氣的。
“爹……”夏秀才拉長了聲音，更加為難了。
夏至瞧瞧夏老爺子，又瞧瞧夏秀才，忙就走到炕前來。
“爺，你先別著急上火。
你不就是問我爹一句話，那就聽聽我爹咋。”
“對，十六的對。”
夏老太太也忙跟著勸。
夏老爺子是個急脾氣，而這個脾氣最傷，尤其是他還上了些年紀。
“咳咳咳……”夏老爺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爹，你快呀。”
夏至就看向夏秀才，為了避免夏秀才顧左右而言他，還特意地盯了一句：“爹你，娘要把我給田大寶的事，你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對，你就答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夏老爺子被夏老太太在背上拍了幾下，終於停住了咳嗽，也抬起頭來問夏秀才。
“十六……”夏秀才為難地看著夏至，又去看夏老爺子，“爹，來娣實在不容易……”
這次不隻是夏老爺子，夏至也給氣了個夠嗆。
“爹，你就你同意不同意！”
夏至臉通紅，聲音也高了起來。
“對，你就你同意不同意，別扯別的沒用的。”
夏老爺子也抬高了聲音。
“我、我……”夏秀才被一屋子十幾隻眼睛盯著，支吾了一會，終於道，“這得慢慢勸……”
他這話還沒完，田氏就摔門簾子進來了。
“夏雲海，你打算勸誰？
你當初娶我的時候的話，你都忘記了！”
田氏也是麵紅耳赤，十分生氣和傷心的模樣。
夏秀才立刻就站起來，意思讓田氏上炕坐，裏綿綿地的全是勸的話：“來娣，你別著急。”
“夏雲海，你別打算賴賬。”
田氏並不坐。
站在地當間兒，指著夏秀才：“當初是誰死乞白賴要娶我，三番兩次往我家裏去。
你那個時候都了啥誓？
你知道我們老田家家裏頭窮，你指誓，娶了我，就會照應我家裏，拿我爹娘當親爹娘般敬，拿我兄弟當親兄弟般疼！”
“這才過了幾年，看著我老了，沒年輕時候鮮亮了，你就起了別的心，把你的誓都給忘在腦袋後麵了？
！
多大的事兒，你就夥著你一家子來欺負我！”
這麽著，田氏竟然就落了淚，一副了大的委屈和欺騙的模樣。
“你當初的那些話，的那些誓，都膩歪人聽。
你忘記了，我可都記得，要不要我今都出來，讓大家夥都聽聽！”
夏秀才的臉上終於微微變，額頭鬢角也見了汗，一聲聲地喊著：“來娣，來娣……”上來就握住了田氏的手。
田氏用力甩手，卻沒能將夏秀才甩。
夏秀才瞧著田氏，意綿綿……
夏至幾乎想蒙上自己的眼睛，實在沒眼睛看這兩個人了。
很明顯的，屋子裏的其他人和一樣，都是一臉囧字。
其中，又屬夏老爺子的臉最為難看。
“來娣……”夏秀才溫地開口。
“爹。”
夏至當機立斷，打斷了夏秀才。
“你們什麽誓，什麽話，一會你們自己背著人去。
咱現在就我的事，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對。”
夏老爺子也略微緩過些神來，附和夏至的話：“老大，先將這件事了，你去哪兒膩歪你就去哪兒膩歪。”
大兒子家有太多的事讓他看不慣，之所以放手不管，是因為他更加不願意看到夏秀才和田氏現在這副模樣。
簡直是看一次，就要減壽十年。
他年紀大了，經不住。
“我……”夏秀才扭過頭來，卻依舊握著田氏的手，還是沒有一句痛快話。
夏至瞇起眼睛，惡向膽邊生，給黑魚兒使了個眼。
黑魚兒立刻會意。
兩人上前，合力分開夏秀才和田氏。
黑魚兒還低下頭來，用力把田氏往外推。
大青也興起來，汪汪著，跟著主人往田氏上撲。
田氏踉蹌後退。
“爹，你話……”夏至住夏秀才。
“老大，你……”夏老爺子也盯住夏秀才。
“我……十六……是可惜了……”
“問你究竟同意不同意？”
夏至喊。
“老大，你句人話！”
夏老爺子吼。
“我……”夏秀才往門外看，已經看不見田氏了，他想追出去，卻被夏老爺子指使夏雲滿和夏雲漢給攔住了。
不給個痛快話，他是別想出這個門了。
“我……我……哪能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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