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彥廷發表離婚宣告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真不知道還在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陸彥廷這樣的人,做出決定之後怎麼可能輕易反悔?
藍溪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但是在接過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手還是在微微發。
有些緒不願意在潘楊麵前展出來,覺得潘楊看到的話肯定會瞧不起的。
所以這種時候,隻能忍,極力忍。
藍溪開啟離婚協議書,一頁一頁地看著。
隻能說陸彥廷不愧是陸彥廷,不僅生意上的合同嚴謹,就連一份離婚協議書都做安排得滴水不,這麼厚的一摞,藍溪看了都覺得諷刺。
他把協議弄得這麼嚴謹,是怕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麼?
嗬,也對。反正在他心裡,就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協議的容藍溪看了幾頁就懶得看了。
其實協議裡頭比較有價值的資訊大概就是說陸彥廷把房子給了,然後還給了一大筆錢。
分手的時候給房子、給錢,真夠諷刺的。
果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把當妻子。
男人隻有在人分開的時候,才會給這些東西吧?
車子,房子,錢。
藍溪現在還慶幸自己不會開車的,不然的話,陸彥廷估計還會送車。
到時候,三重辱都到位了,可能真的會心態崩壞。
離婚協議書太厚,藍溪一開始的時候看得還比較認真,到後麵就變了一目十行,完全不想看了。
這樣大概瀏覽完,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
看了一下,落款那邊,陸彥廷已經簽過字了。
藍溪對他的筆跡是很悉的,這一年多,縱海和東進不合作,合同上都有他的簽名。
不過仔細想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看他的簽名了。
以後他們不會有合作,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麼集。
這麼一想,藍溪的心口有些憋悶。
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狀況緩解了很多。
藍溪拿起了手邊的鋼筆,開啟筆蓋,在需要簽名的地方簽了名字。
簽完字之後,將合同遞給了潘楊。
同時,對潘楊說:“房子我收下了,錢不用了,你回去跟你們陸總說一聲吧。”
潘楊點了點頭,“好。”
藍溪:“嗯,看他那邊什麼時候有時間去民政局辦手續,到之後直接聯係我就好。”
藍溪這句話說得很平靜,看起來好像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沒有人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
表麵上維持著笑容,垂下桌下的手已經握了拳頭,指甲深陷在掌心。
潘楊仔細觀察著藍溪的表。
其實,來之前,他以為藍溪在收到離婚協議書之後多會有失或者難過表現出來,畢竟和陸彥廷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也久了。
就算一開始沒有,後麵也應該慢慢培養出來了。
而且,除去那些不愉快之外,陸彥廷對也是極其不錯的。
為了,他私下不知道做了多事。
可能陸彥廷做的一些事,藍溪還不完全知道,但是他卻是看在眼底的。
潘楊覺得,藍溪多應該也是有些在乎陸彥廷的。
畢竟人都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不太可能無於衷。
可是藍溪今天的反應……真的是無於衷。
潘楊努力想要從臉上尋找一些別的表,但是什麼都找不到。
這種況隻有兩種可能:第一,藍溪是真的不在乎陸彥廷,或者說是不得和他離婚;
第二,藍溪演技太好。
潘楊想努力勸說自己相信第二點,但是他心卻更傾向於第一點。
因為他相信,人的演技也是需要合適的時機才能發揮出來的,一個人不可能說在非常難過的時候還裝得這樣若無其事。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他是真沒見過。
潘楊想問一句藍溪,真的對陸彥廷一點兒不捨都沒有嗎?
問題都到邊了,想了想又忍住了。
他自己也清楚,現在問這些其實沒有什麼用,他們兩個人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應該是沒什麼挽回的餘地了。
所以,潘楊也沒再多言,從藍溪手裡接過離婚協議書之後,就跟道別離開了。
按理說藍溪應該去送一下潘楊的,但是完全站不起來,隻能這樣看著潘楊離開。
等潘楊從辦公室走出去之後,藍溪繃著的那弦終於鬆開了。
靠在椅背上,抬起頭來看著辦公室的天花板,大腦嗡嗡作響。
渾無力,眼眶發酸,就像被人走了靈魂。
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許是因為心抑,沒一會兒,藍溪胃裡又開始反酸。
一個人待在衛生間裡頭吐了很久,到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了,才稍微好一些。
………
藍溪剛吐完,正好舒然過來了。
舒然一進來藍溪的辦公室就看到蒼白著臉、紅著眼眶的模樣,嚇了一跳。
“藍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藍溪現在懷孕,狀況是容不得半點馬虎的。
舒然一看這樣子,著急得不行,就差直接打120了。
藍溪擺了擺手,對舒然說:“沒事,就是吐了一下,好多了。”
舒然看著藍溪這樣子,一句話口而出:“懷孕可真辛苦……”
藍溪沒接的這句話,隻是勾笑了笑,看不出來什麼別的緒。
“你午飯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吧。”舒然想了想,說:“吐完之後喝熱乎的湯會好一些吧?”
藍溪剛想回答舒然的問題,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鈴聲響起,藍溪暫時沒有回復舒然的問題。
轉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愣了一下。
顧誠馳。
算一算,他們兩個人有好長時間沒聯絡了。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好像還是他父親去世那會兒。
那之後就沒再見過了。
之前幾天顧誠馳好像給發過微信,但是藍溪當時忙得不行,也沒來得及回復他。
藍溪其實對顧誠馳印象一直都是不錯的,而且他們兩個人相的過程也愉快,沒發生過什麼特別致命的矛盾。
要說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個顧靜雯這樣的姐姐吧。
除此之外,真的挑不出來什麼病。
顧誠馳單純,滿腔真誠,跟顧靜雯完全是兩個極端。
藍溪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顧誠馳那邊主詢問。
“你現在忙嗎?”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那語氣,生怕打擾了。
藍溪聽到顧誠馳這麼問,勾起笑了笑。
剛才才吐過,的聲音多有些虛弱:“沒忙,怎麼,你找我有事?”
“我現在……”說到這裡,顧誠馳停頓了一下,組織一番語言之後,才繼續:“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想跟你一起吃個午飯,有時間嗎?”
其實吃午飯是其次,顧誠馳就是想見見,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跟陸彥廷就非得鬧到離婚這一步呢?
藍溪沒想到顧誠馳竟然就來樓下了。其實如果顧誠馳沒說他在樓下的話,藍溪肯定是不會同意這個提議的。
現在是特殊時期,出了之前的事兒,本就對的行蹤關注得很。
之前幾天藍溪晚上回家的時候,還被狗仔跟過幾次。
知道這些都在等著拍的把柄,所以這段時間也格外注意。
比如,從來不會單獨跟周延出去,一般況下,都會帶著舒然或者是手下的其他人。
藍溪這邊思考了很長時間都沒給回復,顧誠馳以為自己打擾了的工作。
他咳嗽了一聲,對藍溪說:“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就不用了,我們回頭聊微信也可以,我不打擾你了。”
藍溪本來還在猶豫的,聽顧誠馳這麼說,就直接答應了。
“不用,你等著吧,我現在下去。”
吃一頓飯而已,其實也沒必要那麼草木皆兵。
而且顧誠馳都專門過來了,就當給他一個麵子吧。
顧誠馳沒想到藍溪會答應,剛才沉默的時候,顧誠馳已經當是拒絕了。
現在再這麼說,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絕逢生。
顧誠馳的聲音裡是難掩的興:“好,那我等你,你不用著急,我會一直等著!”
年的聲音裡帶著激,聲線澄澈而明。
每次跟顧誠馳談的時候,藍溪就會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之前一直以為,自己能夠跟顧誠馳相得這麼好,是因為他上有年時沈問之的影子,但再仔細想想,年時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每一個纖塵不染的人,應該都是這個樣子的。
然而對於來說,那樣的日子已經永遠都回不去了。
也隻有跟顧誠馳相的時候,才能稍微找到一點兒那樣的覺。
聽著他說話,會覺得自己好像也單純了不。
當然,這種想法純粹就是自我麻痹。
的心早就被現實折磨得骯臟不堪,這一點自己比誰都清楚。
和顧誠馳通完話之後,藍溪就準備下樓了。
舒然剛才也聽到了藍溪打電話的容,估計是不會在辦公室吃飯了,所以就沒再繼續問。
打完電話之後,藍溪拎著包,走出了辦公室。
藍溪下樓已經是六七分鐘之後的事兒了。
剛從公司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辦公樓門口的顧誠馳。
顧誠馳穿著t恤和牛仔,腳上是一雙白的帆布鞋。
他背著雙肩包,就這樣子,說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藍溪現在更加相信了一句話,讓人蒼老的不是年齡,而是心境。
顧誠馳一直沒正式踏社會,學校就像一個象牙塔,在裡麵呆著的人都能被保護得很好,上單純的氣質怎麼都磨滅不了。
藍溪走到顧誠馳麵前,笑著問他:“午飯吃什麼?”
“你生病了?”顧誠馳首先就注意到了藍溪發白的臉。
看起來特別沒神,而且眼眶還有些紅……
“沒有,可能是沒睡好。”藍溪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顧誠馳自然是不會信的,他就單方麵確定藍溪生氣了。
想了想之後,顧誠馳說:“我們還是去吃點兒清淡地吧。”
他著下思考了一下,“清湯牛麪,怎麼樣?”
藍溪扶額:“你大老遠跑過來,就跟我吃一碗牛麪?”
顧誠馳被說得不好意思:“但是你不舒服,還是別吃太油膩重口的了吧?”
藍溪:“嗯,那就聽你的。”
剛吐過,這會兒吃米飯確實也是吃不下。
所以,吃麪條是個不錯的選擇。
本來麼,就算顧誠馳不來,也是打算去吃麪條的。
決定之後,藍溪和顧誠馳一塊兒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麵館。
這會兒是中午,麵館的人不。
他們兩個人挑了兩人桌的位置坐下來,然後開始點單。
考慮到藍溪的況,顧誠馳點的都是特別清淡的那種。點完之後,他纔跟藍溪說起了正事兒。
顧誠馳先是盯著藍溪觀察了一下的表,然後才發問:“最近你公司很忙嗎?”
藍溪多聰明啊,顧誠馳這麼一問,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見過新聞了。
不過也對,新聞鬧得那麼大,他沒看到才奇怪呢。
想到這裡,藍溪出了一笑容。
“已經忙完了,順利渡過難關。”
之前東進跟周氏合作的新聞顧誠馳也看到了,但是新聞歸新聞,在他看來,再怎麼權威的新聞都沒有親口聽到藍溪說沒事兒來得安心。
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也就鬆了一口氣。
等了一會兒,顧誠馳又問:“那你和陸大哥……”
“要離婚了。”顧誠馳一個問題沒問完,藍溪已經率先打斷他,給出了答案。
顧誠馳聽完之後表有些難看,他皺眉,又想到了那些新聞。
“你們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誤會?那些新聞是別人故意放出來讓你們兩個鬧矛盾的吧?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顧誠馳這番話說得格外真誠。
他是認真的。
跟藍溪認識這麼長時間,雖然藍溪有時候開玩笑的,但顧誠馳一直覺得,是個有原則的人。
“你這麼相信我?”聽到顧誠馳這麼篤定的判斷,藍溪笑了,告訴顧誠馳:“新聞你看過了吧?那些照片都是真的,我就是在婚跟前男友糾纏不清了。”
就算這麼說了,顧誠馳也不會相信的。
顧誠馳雖然單純,但是他是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的。
關於藍溪的人品怎麼樣,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顧誠馳聽到藍溪這麼說之後笑了笑,然後很篤定地說:“反正我不信。”
藍溪真的很好奇原因:“為什麼不信?”
顧誠馳:“如果真的是像你說的這種人,他們是不會承認自己人品不好的。”
說到這裡,顧誠馳停頓了一下,分析得有理有據,“偽善的人不會這麼坦然。”
藍溪被顧誠馳說得無話可說。
同時,也被顧誠馳的話到了。
怎麼說呢,和顧誠馳真正相的時間其實並不多,而且跟顧誠馳認識的時間也沒跟陸彥廷認識的時間久。
但是,顧誠馳卻比陸彥廷還要信任。
這麼一想,藍溪覺得諷刺的。
周延信任,顧誠馳信任,可是陸彥廷不信。
這個世界上原本最應該和站在一起的那個人,卻選擇了與背道而馳,你說諷刺不諷刺?
想到這些不開心的事兒,藍溪自嘲地勾起了角。
太可笑了,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陸彥廷從一開始就戴著有眼鏡看,把當附庸、人,一直到現在,還是這樣。
不然的話,也不會以這樣難堪的方式和分手。
顧誠馳能看出來藍溪的臉越來越難看,他覺自己說錯話了。
顧誠馳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趕轉移話題:“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了。”
“嗯,也是,這個沒什麼可聊的。”藍溪贊同地點點頭,然後問顧誠馳,“你呢,最近怎麼樣?學業順利嗎?”
顧誠馳點點頭,“前段時間跟著導師去參加流會了,我剛回來幾天。”
聽到顧誠馳這麼說,藍溪欣地點了點頭:“嗯,好的,還好你當初選擇了讀博。”
覺得,顧誠馳真的天生就是學習的那塊料,他要是不讀博,絕對是埋沒了人才。
其實藍溪心也是有個博士夢的。
很小的時候,會跟白婉言一塊兒看電視,有些電視劇裡就有那種學歷很高的博士,尤其是修音樂的那種。
當時藍溪看了就很羨慕。初中的時候還躊躇滿誌地跟白婉言說過,也要讀音樂學的博士。
白婉言是個很溫的母親,從小到大,不管藍溪說什麼,都會無條件地贊同。
想做,就鼓勵。
所以,當時藍溪這麼說的時候,白婉言也鼓勵了。
那會兒藍溪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讀到音樂學的博士。
可惜後來白婉言出了意外,的人生軌跡也就此發生了改變。
如果白婉言還在的話,說不定現在也跟顧誠馳似的,還在學校讀書,然後時不時地跟著導師去參加一下國外的學流論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商場上混跡,爾虞我詐。
想到這裡,藍溪又是一陣嘆息。
對麵顧誠馳聽到藍溪嘆氣,又開始擔心了,本來以為不愉快的話題已經結束了,可是看這樣子,好像還是沒走出來?
顧誠馳有些懊惱,他覺自己一定是說錯話了。
正想著該怎麼勸說藍溪的時候,他們點的餐上來了。
幾道菜都很清淡,藍溪麵前那碗麪也是清淡得不行,剛才顧誠馳還特意囑咐加了一顆荷包蛋。
藍溪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麵,剛聞到味道,又有點兒反胃。
當然,反胃的原因不是因為這碗麪不好吃,就隻是單純的妊娠反應。
顧誠馳自然是不懂這些的,看到藍溪反胃,再結合無打采的樣子,顧誠馳推論:“你是不是中暑了?”
藍溪:“……”
原本嘔到一半,最後愣是被顧誠馳的這句話給逗笑了。
他是真的單純啊。上次周延看到乾嘔的時候,馬上就猜到是懷孕了,但是顧誠馳看到乾嘔,卻覺得是中暑了。
這大概就是老司機和小男的區別?
藍溪這前後緒的變化,弄得顧誠馳特別茫然。
顧誠馳了鼻尖:“你笑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藍溪端起手邊的水喝了一口,“吃飯吧。”
藍溪簽過字之後,潘楊就拿著離婚協議書回到了華西,來到了陸彥廷的病房。
潘楊把離婚協議書遞上來之後,陸彥廷直接翻開最後一頁,看到了藍溪的簽名。
不是第一次見的字跡了,但是這一次,和之前完全是不一樣的心境。
陸彥廷將離婚協議合上,問潘楊:“有什麼條件?”
潘楊想了想,說:“沒提什麼另外的條件,但是……”
說到這裡,潘楊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了。
要是他直接跟陸彥廷說藍溪不要錢的話,陸彥廷肯定會生氣的吧?
藍溪陸彥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