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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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日, 搖從凡間歷練歸來,與蘇蘇說起很多趣事。

“我在凡間,還見到了一個故人, 你猜是誰?”

衝蘇蘇眨眼。

凡間?

怎麽會有故人。

蘇蘇搖頭。

道:“是東翼主之前那個義,我沒記錯的話, 做采雙。

先前我在蓬萊見過幾次, 那副故作弱的模樣讓人不喜。

沒想到, 這次在凡間相遇,的仙沒了,變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凡人子,坐在破廟中, 與一群乞丐搶食。”

蘇蘇低聲道:“你是說,采雙被送回了凡間?”

“對, 東翼主以前不是最護的嗎,此次怎如此心狠?”

蘇蘇突然想起乾坤袋中的紫金如意,還有那日采雙說的話。

說滄九旻去尋鮫人淚來為做聘禮,有沒有可能,鮫人淚並非聘禮……而是滄九旻拒絕娶,和東翼主的換。

東翼主變滄九旻打傷自己, 可能也存在讓自己和滄九旻決裂的心思。

蘇蘇有幾分失神,洗劍池中滄九旻的教導,杏林裡遇見自己和蓬萊弟子他的怒意, 還有每一日清晨的青果,都在說明一件事——他從沒有想過傷害自己。

“蘇蘇,你怎麽了?”

關切地問, “你與扶崖在一起這般久, 怎麽還不見你命魂修複?”

蘇蘇說:“沒事。”

突然不知道該怎樣與滄九旻相, 他們之間的一切,他並不欠自己。

唯一有所虧欠的東翼主,拿出紫晶如意來道歉。

沒有怨恨他的點,有些茫然。

與自己合靈的並非月扶崖,是滄九旻,所以……他是的道嗎?

命魂虛弱,無道的影響越來越淺,按住心臟,有種奇怪的覺。

即便滄九旻真的是,似乎也沒有那麽糟糕。

蘇蘇還沒想好該如何做,人間荒淵卻迸發出滔天魔氣。

事關三界,引起所有門派的重視。

滄九旻現在以月扶崖的份留在衡,不日便要隨衢玄子去荒淵。

荒淵危險,蘇蘇現在的況,沒辦法和他們一同前去。

知道這個消息以後,蘇蘇趴在桌上,盯著窗外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靈鳥。

滄九旻怕在仙殿無聊,把長澤的靈鳥全部弄到了仙殿外,也不知他怎麽辦到的,終生活在長澤的靈鳥們委屈極了。

看著它們,突然笑了笑。

夜裡滄九旻回來,蘇蘇說:“我有樣東西想給你,你要等我回來。”

滄九旻見匆匆往外走,愣了愣:“去哪裡?”

搖搖頭,道:“天亮之前,我一定會回來,你先別走啊。”

說罷,跑出門外,朝長澤仙山去。

傷歸來,已經許久沒有回長澤仙山了。

蘇蘇劍,到一顆梧桐樹中,取出一片紅翎羽。

這是年時掉落的翎羽,爹爹告訴好好珍藏,將來或許能救一命。

蘇蘇拿著翎羽,坐到天池邊,打起神,凝結靈氣為,編織劍穗。

只有把自己的靈氣融翎羽,翎羽才能使用。

長澤山已是夜晚,天空繁星漫天,晚風習習。

蘇蘇抵抗著命魂缺失的困意,讓自己別睡過去。

從來沒有為滄九旻做過什麽,但這次不一樣,突然想為他做些事。

最好的東西,就是這片珍貴的翎羽。

很多年後,在夢境之外,蘇蘇憶起這一幕,那個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即便修煉了無道,依舊心心念念把凰最寶貴的翎羽系在劍穗上,佑他安好。

天亮之前,晃了晃。

滄九旻找到時,已經在天池邊睡著了,手裡攢著一條快要完的劍穗。

的翎羽流轉著充盈靈氣,他盯著那條未完的劍穗,眸冷沉,不辯喜怒,把抱了起來。

滄九旻輕嗤:“真就那麽喜歡他?”

他握住的手,在床邊守著,直到第一抹天亮起,衡宗的人都在等他出發。

他在上吻了吻:“走了。”

他信守承諾等到天明,可是自己沒有醒過來。

滄九旻走之前,回頭看到掌心那條劍穗,嘲弄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給他的。

明明下定決心扮演另一個人,可真的當看到深種,對那個人好的模樣,他心裡依舊會翻湧鋪天蓋地的冷意。

一直到黃昏,蘇蘇才醒過來。

追出去,發現衡宗的人已經出發了,看著掌心劍穗,懊惱地歎了口氣。

想了想,連忙從乾坤袋裡翻出一個小海螺。

可惜,小海螺只能把的聲音送到那頭去,聽不見他們的話。

“爹爹,你能聽見嗎?

滄……月扶崖在你邊嗎?”

另一頭,衢玄子看一眼閉目養神的滄九旻。

蘇蘇對著海螺,頭一次有幾分赧:“我有些話沒來得及和他說,如果他在,你能把海螺給他嗎?”

衢玄子何其聰慧,不用講,已經把海螺放在了滄九旻手中。

滄九旻不明所以,皺眉看他:“師尊?”

衢玄子笑而不語,搖搖頭走遠了。

手中海螺發出白芒,滄九旻聽見說:“有些話,本來之前想和你說的,但是沒想到來不及,劍穗也來不及給你。

你一定好好保重,平安歸來。”

頓了頓,又認真道:“等我命魂修補好了,我們四去走走好不好?

三界那麽大,這世間的山川,流嵐,人間的清晨與日暮。

此前多有誤會,相遇也不太好,但是往後,我也會好好待你的。”

滄九旻眉目和下來。

……也會好好待他嗎?

他刻意不去想自己與月扶崖的區別,隻當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直到最後,蘇蘇笑著說:“我又在仙殿放了不香蘭草,我早就知道,你不討厭這個味道。”

海螺閃了閃,重歸寂靜。

滄九旻頓住,聽到香蘭草的瞬間,心裡幾乎跳了一拍。

香蘭草……怎麽回事?

月扶崖不是不能靠近香蘭草嗎?

除非!

滄九旻猛地握了海螺,知道他是誰!

知道他是誰,卻依舊說出了這番話,不是對月扶崖說的,是對他說的。

他難以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連他自己都認命了,等著慢慢在謊言中腐爛,可是峰回路轉,蘇蘇竟然告訴他說,早就認出了他是滄九旻。

所以與他,抱他親他的時候,都知道他是誰。

他的手蓋住半邊臉,突然低聲笑起來。

所有的苦和嫉妒,盡數在此刻變糖般的甜。

突如其來的喜悅,讓他沉沉的氣息一掃而空,衡宗的弟子們驚異回頭,就見早上出門還沉著臉的師兄,此刻角上揚,心好得不得了的模樣。

去荒淵這樣的地方,他還能這麽愉悅,不愧是掌門親傳弟子,委實讓人欽佩。

滄九旻收海螺,等他回去,就摘去這層虛假的外,把困住的月扶崖也放回去。

他會認錯,會親自懇求衢玄子和月扶崖的原諒,他什麽都不畏懼,不怕別人的目,不怕閑言碎語。

他有些後悔,那劍穗原來是蘇蘇給自己的,可惜清晨是妒火攻心,他沒能等到醒來,只可惜現在回到衡,已經來不及。

他低聲道:“等我回來。”

魘魔目瞪口呆地看著夢境發展,原來給魔君另一個好些的份,哪怕過程曲折,他依舊有了一場夢。

澹臺燼比旁人缺的,原來只是個公平的起點。

他狡詐冷酷,卻也執著無畏,雖說手段卑鄙了些,最後卻把糟糕的局面生生扭轉了回來。

眼見眼前的琉璃珠快要碎裂開來,魘魔連忙飛掠到兩人邊:“魔君,醒醒,黎仙子,醒過來!”

珠力量不足,能維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假的到底是假的,它的夢境即將碎裂。

琉璃珠中,畫面定格。

坐在長澤仙山之上,梧桐葉深紅,著荒淵的方向,等他歸來。

年走出漆黑的荒淵,與邊師兄弟說說笑笑,手中拿著一個海螺。

為滄九旻了心,他們最後卻沒有再遇。

話裡的一輩子,最後只能變一滴水,匯他的記憶中。

屠神弩知到主人即將醒來,在兩人邊翁鳴。

它已經吸納了其他妖,如今變得愈發強大。

可惜在這片狹隘的空間中,它飲不到人,沒法殺戮,早就憋壞了。

只等著澹臺燼醒過來,帶著它出去殺戮。

魘魔張地看著二人,它心想:殊途同歸,我的任務也勉強算完了吧?

魔君,應、應該不會計較的。

蘇蘇睜開眼睛。

意識空了片刻,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一狹隘的空間中,四周漆黑,像在地底。

重羽安靜伏在頸間,一個冰冷的懷抱環著,周圍魔氣滔天。

猛地坐起來,盯著角落的魘魔,和邊的屠神弩,還有……另一邊同樣緩緩坐起來,沉默看著年。

他白染了,紅瞳已經轉變了正常的模樣。

澹臺燼……滄九旻…… 蘇蘇氣息紊,夢中的,故意整蠱,心裡酸和歡喜的覺,讓忍不住按住自己的頭。

假的,都是假的。

世上本就沒有滄九旻這個人,他只是澹臺燼,那個天生邪骨,控制放棄了的人。

他們夢前,他已經有了屠神弩。

原來不管是否改變過去,有的人,生來注定與黑暗為伍。

勾玉犧牲了,隻為阻止他走到這一步,可是如今他還是走上這條路。

正邪本就不兩立。

“蘇蘇。”

“你別我!”

蘇蘇猛然後退了一步,“你騙我,你用夢境來騙我。”

澹臺燼邊的笑淡了下去。

“你是這樣想的嗎?”

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沉鬱又森然,和夢境中那個出生優異的滄九旻完全不同。

魔神弩覆在他前,他偏了偏頭,竟帶這幾分夢裡滄九旻才有的純然和真誠:“你聽我說,我記得五百年前你的話,不會魔。

你若不喜歡屠神弩,我把它永遠封印,永遠封印就好了。

你不是說,等我回來,你以後也好好待我嗎?”

他語氣很輕,呢喃道:“我好好修仙,將來神,我不騙你,你至,也別再騙我了啊。”

蘇蘇搖頭,說:“那都是假的。”

“假的?”

他冷冷問,旋即笑出聲,“黎蘇蘇,你自己問問自己。

你不知道我的嗎?”

他竟會問,你不知道我的嗎?

蘇蘇抬眸,心中的怨,在此刻淋漓盡致,說:“我只知道,我曾苦苦哀求,你隨手用永生花來討好葉冰裳。

人間的冬日那麽冷,那麽黑,你依舊選擇了葉冰裳。

但凡我不是黎蘇蘇,我早就魂飛魄散了。

是你親口和我說,你多麽喜歡,可以為顛覆天下,不在意已為人妻,現在你來問我知道麽,我不知道,我憑什麽知道。”

“到了現在。”

住話裡的哽咽,“你依舊騙我,澹臺燼,天下所有人,都只是你掌中棋子嗎?”

你喜歡葉冰裳時用盡心機,你說喜歡我時,不惜用夢魘造出虛假的環境。

他黢黑的眸泛出水

許久抖著,努力笑道:“我知道錯了,蘇蘇。

可是,我沒有辦法了。”

他什麽都做了,曾說願他神,庇佑天下,於是他從鬼哭河中爬出來,在逍遙宗學習如何走正道。

他收斂起卑鄙,學著旁人一般敬師尊,尊敬同門。

他但凡有路,生來有,有母親教養,能吃飽穿暖,就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但凡有機會堂堂正正與在一起,他怎會用虛假的夢境騙自己,怎會自甘下賤,寧願為別人的影子,去做給補魂的爐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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