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這一睡便是一晚上,許是力消耗過大,竟睡得十分深沉。
早上醒來時才發現已經又在馬車上了。元瑾開車簾往外看,看到四周已越來越荒涼,黃土漫天,遠丘陵起伏。再往后看,隨行大概有四五千兵馬,蜿蜒行進。
朱槙這是要帶去哪兒?
倚靠著迎枕,隨著馬車的搖晃思忖。
看這地貌,怕是已經到山西了。若隨著朱槙到了太原,那就真的是銅墻鐵壁,翅難飛了。
要趕想辦法才是。
馬車一路前進,直到中午才在一個驛站外停下來。元瑾也被丫頭從馬車上扶下來,進驛站休息。
驛站單獨辟了個房間給元瑾歇息,不一會兒丫頭就端了粥和羊包子上來,并幾碟爽脆的醬菜。
元瑾一邊吃飯,不聲地瞥了們一眼,無論做什麼,們都寸步不離地跟著。并且兩人應該是有幾分功夫在的,想從們手中逃跑,怕是也不容易。
外面突然響起請安的聲音,隨后朱槙走了進來。
他著與往常不同,是一勁裝,應該是為了方便行軍。麝皮護腕,擺和襟都繡有銀紋。
朱槙坐到了的對面。招了招手,讓那兩個丫頭退了出去。
元瑾則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包子。
朱槙把醬菜夾到的碗里,突然問道:“是在想怎麼逃跑,還是在想怎麼害我?”
元瑾卻不說話白了他一眼。
如今也不與他虛與委蛇了,反正他什麼都知道了,也不會讓好過的。
朱槙卻不在意地笑笑,繼續說:“昨晚我說的那是胡話,其實我知道,你一開始接近我并非別有目的。”朱槙昨天只是被氣壞了。但后來一想,當時兩人的很多細節本無法作假,故意接近自然也是無稽之談。
元瑾聽后只是扯了扯角:“難為殿下了。”
昨天晚上他可差點掐死,到現在脖子還疼呢!
朱槙也角一勾,兩人又不再說話了。
這般吃完了飯。朱槙才招手丫頭們把東西撤下去。道:“飯也吃了。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
元瑾心中一跳,先禮后兵,果然來了。朱槙要問的,自然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而若不說,朱槙問的,自然也不是簡單的手段!
“第一件事。”朱槙看著一笑道:“你究竟從我這兒弄走了多東西?”
想來,恐怕弩機和部署圖的事都是所為,卻不知道還做了什麼事。
談判講究的便是心理戰,自然不能底。
元瑾道:“告訴殿下,不就沒意思了麼。殿下不妨自己猜猜?”
果然。
朱槙站了起來,輕地告訴:“元瑾,你應該知道,我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
這元瑾自然是知道的。還親眼見到過那些人的慘狀。
“殿下要真的這麼對我,我也不在乎。”元瑾淡淡道。既然走到這天,就有這個準備。不過是皮之苦罷了!
朱槙聽了一笑:仿佛知道在想什麼,俯在耳邊說。“我怎麼舍得對你施以皮之苦呢。”
朱槙對外面招招手,接著元瑾看到紫蘇和柳兒兩人被押了進來,手被綁縛后,看到便焦急地喊:“二小姐!救救!求您救救我們……”二人倒也沒什麼傷,只是面容憔悴,蓬頭垢面的。而且一看到朱槙上的時候,即便他還笑著,們的神也明顯地恐懼了起來。
朱槙繼續道:“你可想看看,你的丫頭,被做人彘是什麼樣子?”
元瑾面一白。
這個瘋子,居然抓這兩人來威脅自己!
他不是說著玩玩的,而是真的做得出來,人彘對他來說算什麼。且他策劃的宮變被攪黃,還發現了的背叛,卻沒怎麼傷害,勢必要發泄在別人上!
元瑾袖中的手。無法做到,看到平日跟自己朝夕相的兩個人變人彘。還沒有心到這個地步。
罷了,說了也無妨,反正朱槙恐怕也猜到了。
在朱槙的注視下,才開口說:“唯弩機和戰略圖兩件事。弩機,是我改過后給聞玉的。戰略圖亦然,別的再也沒有了。”元瑾瞞了只給了聞玉半份戰略圖的事。
朱槙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追究,而是先讓旁人將這兩人帶了下去。接著又問了很多問題。元瑾都沒有瞞他,一一作答。因昨晚歇息得不好,神經就漸漸放松了,爾后,突然聽到朱槙開口問:“那麼你弟弟,是什麼人?”
元瑾頓時神經一。
朱槙怎麼會問到聞玉!
元瑾自然半點都不能顯。只是道:“弟弟自然就是弟弟,殿下這話,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朱槙哼笑了一聲,然后他又問:“你難道,真的想看們被做人彘?”
這次元瑾卻是不肯再吐口,只是漠然地說:“您前腳做,我后腳殺了們,免得們活著痛苦。”
這表達的是一種態度,即便是威脅到如此地步,也不愿意說。
朱槙看著,知道不會再說了。其實就算元瑾真的告訴他,他還要擔心個真假。他只是想看看元瑾的態度。而的態度表明了,薛聞玉的份十分機,機到就連兩個日常最近的丫頭,也能舍棄。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朱槙看著說,“若你答得好,我們之前的恩怨也可以一筆勾銷。我不再計較以前的事,也不會對你做什麼。”他甚至還做出了承諾,“并且那兩個丫頭,我都可以放們回京城。”
他這是在求和吧,不想兩人繼續僵持下去。
元瑾點頭示意他問。
朱槙頓了頓,才看著問:“……你為什麼會背叛我?”
元瑾本來還是警惕的,卻沒想到,朱槙問的最后一個問題竟然這般直白,聽得一愣。
朱槙繼續說:“縱然有你誤會我害你的原因在里面,卻也說不通你會做如此狠決的事。這其中,必然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你能告訴我嗎。”
他的態度比剛才好多了,甚至也沒有繼續威脅。
元瑾卻有些沉默了。背叛朱槙?
不,從來沒有背叛他。因為從嫁給他的那時候開始,就是想為蕭家報仇。
他們之間蕭家的恩怨得過去麼?那些都是的至親之人,永遠無法忘懷。
元瑾只是淡淡道:“既然已經發生了,殿下又何必執著于為什麼。”
朱槙的笑容一沉。
他都這般放了,卻沒想到仍然不給面子。
他手卡住了的下,道:“薛元瑾,我雖是勉強消了怒氣,卻還沒完全理解你的機。你最好跟我說清楚。”
“沒有機。”元瑾仍然道。“殿下不滿意,盡可殺了我。”
他自然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手漸漸用力,得元瑾下發白!
疼得皺眉,強忍著沒有痛出聲。
極剛易折,元瑾這子分明就是你更,你強更強。知道自己不會殺他,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他很生氣。他都已經擺出了好的態度,分明只要好生解釋了便可過去的事,為何不說?
朱槙冰冷地看了一會兒,還是松開了手,淡淡地道:“罷了,你休息吧。今天住這兒,下一場路程很長。”他說著徑直走了出去。
元瑾卻在屋中坐了很久。
也想了很久。
雖然有些事不能跟他說,但其實還有些事,是可以告訴他的。
其實這些話本也是想說的,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罷了。如今,就當做是最后的告別吧。
元瑾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對們說:“我要見靖王。”
其中一個丫頭應喏過去通傳,但是又很快回來,跟說:“殿下那邊回話說現在沒空,娘娘怕是要稍等。”
他應該還是在生氣吧?他畢竟是靖王,哪里這麼容易低頭。
元瑾也沒說什麼,坐下來想了會兒,又問丫頭:“驛站里有酒嗎?”
直到晚上,朱槙才有空見。
他的房間就在旁不遠,點著燭火,幾個幕僚正從他屋中退出來,對元瑾拱了拱手,元瑾只是微微頷首回應。
元瑾走進去,在他的對面坐下,后的丫頭將一壺酒放在了他們面前。
朱槙抬起頭看,眼眸中出一濃重的打量,但是他沒有說話。
元瑾端起了酒壺,給朱槙倒酒。這是驛站里最普通的燒刀子,非常濃烈的酒。
給朱槙倒了酒之后,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只是輕輕一抿,便有一濃烈的辣從口一直到嚨。這酒的確太烈了。
見朱槙仍然不喝酒,元瑾垂下了眼睫,握著酒杯說:“其實我知道,縱然有誤會在里面,我也對不住你。”
朱槙看一眼,角一扯。
“當初同你親的日子,是很快樂的。”元瑾繼續說,“包括在山西認識你之后,那時我要同一群人競爭,幫助弟弟爭奪世子之位。若沒有你的幫助,恐怕也無法做到。我是非常激你的……”
可他偏偏卻是靖王。
朱槙端起酒飲盡,知道是來講和的。態度略松和了些,緩緩地張開了手,突然說:“元瑾,你知道宮變那一日發生了什麼嗎?”
元瑾才發現他的手上,竟然有很多細小的傷口。
這是怎麼弄的?
想起他來定國公府帶走的時候,滿是,那是從戰場廝殺下來的。其實知道,朱楠不是個東西,狠無,而淑太后卻又一昧的向著他。朱槙在宮變的時候,肯定是到了淑太后很大的刺激。
元瑾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傷口似乎已經結痂了,上去很糙。問:“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朱槙一笑,他是個鐵的男人,其實并不愿意暴自己的緒。
朱槙又倒了一杯酒飲盡,燒刀子太濃,熏得他眼底微紅。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直的眼睛注視自己問:“你以后還會不會背叛我?”
他這時候的表嚴肅而冷,著的手也作痛!
元瑾一時沒有回答。
他又提高了聲音:“回答我!”
元瑾才輕輕道:“不會。”
朱槙聽了忽地一笑,眼底染上幾分暖意,說:“好,那我也利用過你,就勉強算扯平了吧!”
元瑾才問他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手為何會是這樣。朱槙卻不愿意再講。他不講就算了,元瑾只是一杯杯地給他倒酒,他接了就喝,說一些宮中時的事。說之前他還利用過元瑾做過什麼小事,而元瑾也說什麼時候還謀劃過害他,兩人的氣氛一時一即發,一時會怒目相瞪。但到最后卻奇異地溫和了起來。
反正都半斤八兩。
燒刀子太烈,元瑾有些頭暈,就將頭靠在了朱槙肩上。
而他也將摟住,靜靜地著的頭發。聽到輕聲問:“疼麼?”
的手指放在他的腰際索,他說在殺出重圍的時候,那里的傷口裂開了。
“疼啊。”朱槙低聲說,看著的目和了許多,“我若不計前嫌,元瑾,一直留在我邊如何?”
縱然強大如靖王,卻也無親人可依。從這方面來說何其幸運,太后、父親都將視作唯一最疼之人,家里的幾個叔叔也無不寵,前半輩子就是泡在罐里養大的。
若沒有這些,必定會留在他邊。
卻沒有答應,而是輕輕地喚他的名字,“陳慎……”
他嗯了一聲,又看一眼。
是不是又不勝酒力了,上次就是如此,喝了酒之后把他當做陳慎。
說:“其實當初我是喜歡你的……”
“我知道。”朱槙親了的角。
他的心里溢滿了。
罷了,本來就曾相互算計,他也不計較輕重了。
就這樣吧,既然是喜歡他的,那便是最好的事了。
他需要也他,需要的相伴。雖然他不會將這些話說出口,但又的確是這麼想的。
二人既結為夫妻,那就是不一樣的。
“其實我也希,能一直陪在你邊……”說完這句話之后,便徹底地閉上了眼。落在他懷里,臉頰紅潤,安靜又甜。
朱槙凝視了許久,才將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歇息。而他還有些事要做,不得陪。
在他走后不久,元瑾就睜開了眼睛。
剛才那些話,一則是的真心話,一則也為了放松朱槙的警惕。
這個驛站簡陋,后方是一大片起伏的丘陵,十分方便逃跑。不能留在朱槙這里,縱不說別的,不可能同朱槙好好在一起。且也擔心聞玉一旦登基,會為朱槙制衡聞玉的棋子。
眼下天將黑,趁著夜掩映,正是最好逃跑的時候。
元瑾四一看,可惜這房間的確只有一個出口,出去必然會經過那兩個丫頭。
先在這屋中找了張紙,寫下了幾個字在了小幾的下面。然后走了出去,對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頭說:“你們去給我燒壺熱水來,我要洗漱了。”
其中一個便應喏出去了,但另一個還留在邊,看樣子是寸步不離的。
元瑾眼中微,只能問這個剩下的:“凈房在何?”
驛站自然是不會有凈房的,只有一個茅房,并且很是簡陋。
那丫頭將帶到了茅房外,元瑾看了就皺眉,直接道:“這個著實沒法用,是否還有第二個?”
丫頭有些猶豫,這驛站的確就這麼一個茅房,總不能現給王妃娘娘蓋一間出來。但娘娘的要求,們又不敢不從。
王妃娘娘似乎也看出的為難,就提出:“能不能將就用后罩房?”
后罩房無人把守,且后面連通的正好就是樹林。
“那娘娘能否稍等。”說,“奴婢告訴李大人布置一番。”
朱槙的人果然心思甚,元瑾心道,卻又皺了皺眉:“這樣的事如何能讓男子知曉。你只需帶我前去,守在外面就行了。不要告知旁人。”
丫頭有些為難,但又想著王妃娘娘一個弱子,應該也守得住,便應了是。帶著往后罩房去。
元瑾面沉靜,順利地騙了這丫頭帶去后罩房。
誰知穿過二門時,卻遇到迎面走過來一隊人,打頭的人正是李凌。
元瑾心下頓時一,那丫頭已經向李凌屈。而李凌也向行了禮,他笑著問,“娘娘這是要去哪兒?”
那丫頭牢記著元瑾的話,就道:“娘娘這是要回房歇息。”
“哦?”李凌看了眼后面,“走這里回房?”
去后罩房和回住并不順路。
“我悶了許久,想散散步罷了。”元瑾才說,“李大人覺得不妥?”
李凌就不敢多問了,反正王妃娘娘還有人陪著。就笑道:“那娘娘去吧,屬下就不叨擾了。”
元瑾看了一眼他的手,才跟著丫頭向前走了。
李凌看著王妃離去的背影,又疑地看了好幾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但一時半會兒的又說不上來。
他也沒多想,帶著一隊人到前院吃晚飯,依舊是羊包子搭配的烤全羊,這地兒米難得,羊卻到都是。驛站這羊包子做得地道,大塊大塊羊餡兒,暄的包子皮,再吃一口烤得外焦里的羊,著實是人生一大快事。
行軍的人,坐下來吃這一頓已經是極難得了。李凌吃了四個羊包子并兩大塊羊排才飽,正要去安排軍隊,卻見一個丫頭著急忙慌地從靖王殿下的房間里出來。
“大人,大人,不好了!”
李凌皺了皺眉:“你慌慌張張做什麼!”
“是王妃娘娘……”那丫頭咽了一下,才說,“是王妃娘娘不見了。”
李凌一聽就暗道不好,他大步向后罩房走去,一邊讓人趕去稟報靖王殿下。然后問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沒跟著娘娘?”平日這兩丫頭都寸步不離地跟著的。
剛才偶遇王妃娘娘的詭異突然涌上心頭。李凌突然想起了哪里不對。難怪呢,當時只有一個丫頭跟著王妃,平日兩人可都是寸步不離跟著的!
“娘娘說想洗臉,我去燒熱水。”那丫頭說,“我想還有合跟著,又是在屋子里,應該也無妨,就去了。等我燒了水端進來,才發現們兩人都不見了。我前后地找都沒有發現,這才慌了。”
從剛才他遇到王妃娘娘到現在,已過去兩刻鐘了,如果王妃娘娘已經逃跑,那便難追了!
李凌讓人將后罩房的門統統打開搜查,他正挨個地看,其中一個士兵跑來通稟道:“大人,隔壁有發現!”
李凌連忙帶人過去,只見是另一個伺候元瑾的丫頭倒在地上,已經昏過去了。被潑了一瓢涼水就醒了過來。茫然了一會兒,才抓住另一個丫頭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娘娘……娘娘把我打暈了!恐怕是已經跑了……你們快去追娘娘!”
李凌一看,這后罩房正好是放置不用家所在,高有一個小窗,地上還搭著桌子凳子,王妃娘娘應該就是從這個窗戶逃跑的。那窗戶極小,略胖些的恐怕都鉆不進去。而在王妃娘娘逃跑的時候,巡邏士兵正好在前院吃晚飯,竟無人發現。
李凌心里暗道糟糕,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他連忙迎了出去,就看到靖王殿下黑沉的臉。
他什麼也沒問,進屋一看這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目一掃那兩個丫頭,們都愧地低下頭,殿下千叮嚀萬囑咐,說過王妃娘娘狡詐,們一定要小心,沒想到還是讓娘娘給跑了。
“殿下,這怎麼辦……”李凌小聲問。
“派人追了麼?”朱槙的面稱得上平靜了。
“已經派了!”李凌連忙道,“只是不知道娘娘會往哪個路子走……這四面八方都是荒野……”
朱槙面更難看,尤其現在是晚上,更加不好追。
“殿下!”有人進來,在朱槙面前跪下,“屬下們四搜查,雖未發現王妃娘娘的蹤跡。卻在娘娘房中,發現了這個。”
他呈上一張紙條,只見上面正是元瑾的字跡寫著:緣到盡時,莫追。
朱槙角掠過一冷笑,將這張紙條作一團。
緣到盡時?
如今都已經嫁給他,是他的人了,跟他說什麼緣到盡時?
恐怕剛才那些話,也是為了放松他的警惕才說的。
他不把抓回來,好好地懲罰一番,恐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朱槙眼中閃過一冷。
給了機會不要,那就別怪他手段多樣了。
“殿下!”又有人進來,跪地道,“京城快馬急報,有人……登基了!但不是太子。”
朱槙才轉過頭,眼睛一瞇:“怎麼回事?”
那人連忙將信從懷中拿了出來,李凌接過去遞給朱槙。只見上面寫著“報,加急:先太子孤被兵部侍郎、遼東總兵,大理寺卿等護擁登基,禮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等佐證,為皇室正統,是以扶正龍脈。朱詢不知所蹤。”
“先太子孤?”李凌有些驚訝。
在朱詢之前,皇室還未曾立太子,自然沒有先太子的說法。他問道:“殿下,這從哪里冒出一個先太子脈?咱們難道還有什麼先太子?”
旁邊的一個幕僚說話了:“李大人那時候年,應該不知道,這先太子指的唯有一人。”
李凌更是好奇,這究竟指的是誰?
朱槙示意了可以說,那幕僚才繼續道:“當年蕭太后在為皇后之前,先帝還曾經有過一個皇后。那皇后三十歲得一子,因是嫡子,便立刻冊封了太子。只是當時那皇后家族犯了重罪,不僅家族傾頹,連皇后也被廢冷宮,不久就病逝了。”
“而這個太子卻消失在了宮中,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后來卻又查清,那重罪不過是誹謗,先帝痛悔不已,又將先皇后加封仁孝文恭皇后。還派了許多人尋找先太子的下落,但卻再也沒有找到。”
原來是這麼個先太子!
李凌又看向朱槙:“殿下,當真是這先太子的脈登基了?”
這麼說來,此人豈不是比朱楠、甚至是朱詢更為正統?
朱槙卻面不定,仍在思索。
當年他還小,甚至朱楠年紀也不大。但那場轟轟烈烈的廢后事件,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而陷害皇后的主謀,其實不是旁人,正是淑太后的胞兄,他的親舅舅,當年的鄭國公。是為了讓淑太后能坐上后位,讓朱楠為皇帝,才親手策劃了這場陷害。直到后來蕭太后上位,才暗中將舅舅一家削權了。
李凌道:“這事既然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這先太子孤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難道是朱詢有詐?”
朱槙角一勾,淡淡道:“他不會做這個詐。是真正的先太子孤,登基了。”
李凌更加不明白了:“我們撤兵的時候,朱詢不是已經控制局面了嗎……這先太子孤能是誰?”
朱槙看他一眼:“你還不明白嗎。”
見李凌很是疑,他才輕輕一頓,說“在宮變的時候,突然出手的是誰?”
李凌被朱槙這麼一點撥,才突然想起……是薛聞玉!
殿下說過,他為什麼撤兵,也是因為薛聞玉。
他不由得聲音有些抖起來:“難道是薛聞玉……王妃娘娘的弟弟,他是太子孤,他……登基了?”
朱槙沒有否認,那就是肯定了。
李凌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這說不通啊,薛聞玉……薛聞玉竟然登基了!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謀劃的,又是怎麼辦到的?
“那您打算怎麼辦?”李凌頓時有些不確定了。
朱槙眼睛微瞇,自然是更要把薛元瑾抓回來了!
現在薛聞玉登基了,若回到京城發現弟弟竟然登基了,自然是呼風喚雨,肯定會幫著自己弟弟來對付他。
這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