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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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一直在黑夜中前行,若不趁著天亮前逃跑,很容易被朱槙的追兵抓住。

必須在天亮前,達到計劃達到的目的地。

快速地行走在山林之間,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已經將頭發拆了半綰起來,做一個簡單的頭。頭上戴的兩只嵌碧璽石的蓮紋金簪,還有一對綠貓眼石的耳墜兒已經被收了起來,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不能輕易拿出來。幸而的噤步上綴了幾個鏤空的銀球,還可以拆下來當銀錢使。

不僅如此,還用了些灰將臉蛋抹黑,裳也抹了灰。否則在人群里,的樣貌就太過扎眼了。

輕輕地按了按懷中放置的金簪,心里才覺得穩妥了一些。

漸明,而前面也出現了岔路口,元瑾看著這岔路口停了下來。

這段路其實悉的,以前的父親西北侯駐扎山西的時候,便曾將此作為據地。前后哪里有驛站,哪塊地形容易躲避,有沒有山狼,元瑾都知道。正是在車上的時候發現到了這塊悉的地方,元瑾才敢直接逃跑。

這岔路口,記得一個是通往鄉間集鎮的,一個是通往荒野的。

雖說有‘小于林,大于市’的說法,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倘若被人發現了蛛馬跡,恐怕才會很快把朱槙招來,畢竟這里是山西,朱槙的老巢。哪一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思前想后,元瑾反而覺得還是荒野安全,繼續朝著荒野的方向前進。

這路說是荒野倒也不盡然,路邊有不良田,剛收了小麥,如今種著一人高綠油油的玉蜀黍,玉米苞子剛吐出須,路邊又種著些棗樹,只是棗子也還是小小的淡青,這六月里青黃不接的,東西都還吃不得。

元瑾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有人追上來,雖然已經經過的計劃,選擇的是朱槙最不可能追上來的一條路,但是朱槙這般手段,誰又知道呢?

只是追兵雖然未曾看見,卻日高人漫思茶了起來。

元瑾額頭的汗,了下頭頂的太,又看了看旁邊未的玉蜀黍地。

記得,之前跟著父親、三叔等來任地的時候,他們還時常帶來烤玉蜀黍吃,香的玉米,父親打的野兔子,大家都能地飽餐一頓。

算了,也沒得別的吃的,只能對不起主人了。

元瑾掰了三個玉米,在地上留了一個最小的銀球。

玉米還非常清,既香甜又解吃了之后恢復了神,才能繼續趕路。

元瑾要到的目的地,是一個民間開的驛站。記得那驛站里有趕驢車的,可以將人送回京城。且那驛站老板經營多年,信譽良好,叟無欺。

隨著玉蜀黍地的漸漸稀,視野重新變得開闊起來。一條平坦結實的鄉路出現在元瑾眼前。而鄉路的對面便是一些小院,其間有一座五間房,有來往的行腳商人正在喝茶,店家賣油餅、面條和羊湯。馬車、驢車停在路邊。一副掛旗,上面繡著一個驛字。

跟元瑾記憶中的那個驛站一模一樣,以前,父親曾經帶來過。

多虧了超乎常人的記憶力,這些路也多年未曾走過,竟然還記得分毫不差。

元瑾仔細看了看,雖然同往來的農婦比,還是顯得不太一樣,卻也不扎眼了。才走過去,低聲向店家要了一碗面湯,一盤羊坐下來吃。

旁邊的行腳商人們只看了一眼,見著灰頭土臉的,就沒大多看,而是繼續說他們的話題。

“……我看咱們這天就要變哩!”其中一個長絡腮胡的漢子話的口音說,“皇城里,剛上的皇帝老兒,曉得不?”

元瑾微抬起頭,朝他們那邊看了眼。

應該是長期往來于京城和山西的晉商,他們說話的語氣兩邊夾雜,才基本能聽懂。

“這咋能不曉得!”另一個瘦些的說,“聽說是啥剛冒出來的太子孤,才登基,現這皇城里都不一樣了,咱這生意怕都不好做了。靖王回來是要打仗的。”

“可不!”還是頭先那個說話,“咱西北靖王是啥份,我看皇位就該是他的。頭小子得了去怎麼得行。我還聽說,靖王已經傳了四方,要把軍隊都團結起來,把那小子推翻了!”

在靖王統轄的地區,說這種話不僅不犯法,反而會被周圍人追捧。對于他們來說,替他們剿除邊患,保佑他們長治久安的朱槙才是真正的皇帝,那遠坐在京城里的什麼也不算。所以他說完之后,周圍的人群里發出應和聲。

元瑾低頭吃羊,心里卻激起來。太子孤……他們說的是,聞玉登基了!

聞玉竟然功了!

這本只是一個奢,沒想如今卻真的實現了,怎能不激。不枉費這幾年的辛苦。

更要想盡辦法,趕回到京城才是。

元瑾正想到這里,卻聽到外面傳來兵馬鐵騎的聲音。

驛站的人也聽到了,紛紛好奇起來,出門去看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靖王的人追上來了?

元瑾心下一沉,不可能啊,除非他們一路跟著自己,不然怎麼可能找得這麼快!

來不及做更多的思索,看到這驛站有個后門,丟下吃了一半的羊,只將兩個白面餅油紙一合,放進了懷中。趕從后門退了出去,倒也沒有走遠,就躲在門后看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意,若真是來抓的,那倉皇出逃不是更引人注意麼。

只見門口跑來幾匹青驄馬,那馬隨著主人吁地一聲停住了。從馬背上翻下來個人,元瑾一看就皺了眉。

來人面容俊不凡,著暗紅勁裝,黑牛皮革帶和長靴,外還披了件薄甲。微抿,永遠一副別人欠了他八百兩銀子的表,不是顧珩是誰。

他進店之后,兵就將店清場了,見是兵,也無人敢招惹。這驛站中的人瞬間就都去了。

顧珩挑了張桌子坐下,將佩劍放在桌上。他后的親兵立刻去吩咐店家,端了熱騰騰的羊湯和面條上來。

他卻一時沒有吃,而是凝視著羊湯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顧珩一副坐下來吃飯的架勢,元瑾便放心了,那這自然不是來抓他的。朱槙退回山西,肯定是要割據山西和西北,自立政權與聞玉敵對。像顧珩等他的支持者,自然也會回到山西來。

但是他現在在驛站里吃飯,自然也不能過去了。

顧珩看了一會兒,對親兵說了句話。那親兵就立刻將店老板帶到了他面前。

店老板不知是哪里招惹了老爺不高興,怕得渾發抖。賠笑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顧珩卻道:“我記得你這里之前,賣一種羊餡兒的烙餅,現在還賣麼?”

老板聽到是問食,才松了口氣道:“那餅做起來費時,現在已經不賣了。”看到顧珩瞟過來的眼神,他又立刻說,“當然,如何老爺想吃,小的立刻給您做!”

“快去做吧。”顧珩淡淡道,那親兵立刻從懷中出一錠足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雪白的銀子,還印著印,店老板立刻滿臉堆笑地接了銀錠,下去和面了。

這倒是奇怪了,此去太原不遠,怎的顧珩不先趕路同朱槙會和,反倒是在這里停留,要吃什麼羊餡兒的烙餅。

元瑾突然想起,當年剛救了顧珩的時候,似乎就是將他帶到了這附近的院子里。這驛站鋪子,似乎也曾領他來過,吃的正好就是羊烙餅。

顧珩難道是在這里停下,追憶往昔的?

不,不,怎麼會呢。再說會又如何,這關什麼事呢。

現在該怎麼辦?

聞玉登基的事既然已經傳遍了,顧珩遇到恐怕也只有一個舉措,那就是抓了。

元瑾看了看周圍,這是驛站的后院,養了些驢和馬,后面還有幾間客房,不知道有沒有住人。這四周的圍墻太高,且無個墊腳的件,恐怕是爬不上去的。

元瑾只能希顧珩吃了東西趕走,不要在此逗留的好。

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又將目轉回去看那幾匹馬。這幾匹馬似乎都非凡品,馬匹高大,遒勁,鬢金棕。仿佛是塞外名馬大宛駒的模樣。元瑾曾跟著父親在任上,是認得馬的。

一個普通的驛站,養了幾匹大宛駒,是不可能的。

若只是歇腳的客人,又自然不會將馬養在驛站的院。

還沒等思考個所以然來,外面突然有人說:“大人你看,此甚是奇怪。”

立刻往外看去,只見一個親兵手里端著這驛站主人的銀錢盒子,走到顧珩面前,然后從其中拿出一粒銀球,遞給顧珩。

元瑾心中一跳,那是方才當做銀錢,付給店主的銀香球!

顧珩也接了過來,在手上打量了一番。

這銀香球做得異常致,鏤雕海棠花紋,里頭又有一銀質半球,用來盛放香料。這樣致的做工,似乎不是這地方能尋到的。他問店家:“此你是從何得來的?”

店家猶豫了一下,才說:“方才有個姑娘來次吃飯,當做銀錢付了我。我見是銀的便收下了。”

“那姑娘什麼模樣?”聽說是個獨的姑娘出現在這里,顧珩便起疑了,立刻問店家。

店家也說不上來,只道:“灰頭土臉的,看不清樣貌,年紀應該不大。方才還坐那兒吃飯呢,現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店家往后看了看。

聽到這里,元瑾看顧珩的臉,就知道他已經起了疑。

他也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他有極強的眼力。如此致之,只能是造或者京城中最頂級的家族才能有的,無論是誰,出現在這里都很可疑!

顧珩果然抬起頭,一句話沒說,就直接道:“給我搜!”

而這瞬間,元瑾已經飛快地離開后門,一掃院中。沒得選擇,只能藏進這些客房中了。

出門不看黃歷,竟到了顧珩!

若真的讓他給抓回去,那朱槙也許會活吃了

在大量的士兵涌進后院之前,元瑾已經迅速跑進其中一間客房藏起來,又將門嚴實合上。

過門往外看,果然看到那些士兵已經進后院了。顧珩隨即也走了進來。

店主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跟著追進了后院,賠笑道:“爺,爺,方才那人趁走了也不一定的!我這后院您看,也沒個人那!”

顧珩本沒理會,站在原地一臉的冷漠。

元瑾盯著顧珩的下一步作,卻沒料,突然耳邊傳來一句沙啞而低的聲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房間里竟然有人!

元瑾心下一驚,立刻就想轉過來,但這人卻按住了的肩,不讓轉。

“別,你線會有變化,顧珩會察覺得到。”這人又耳邊說。

這人竟然還認識顧珩!

元瑾立刻想起院子里那幾匹大宛駒。難道此人……也是邊疆戰將?只是這聲音實在是太過沙啞,聽不出是誰。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派系的人低了聲音道:“……敢問閣下是?”

“不必問我是誰。”這人卻繼續說,“我倒是想知道你是誰,為什麼要躲著顧珩。我看你年紀也不大。難不,你被家里人強行嫁給他,你不愿意,所以逃婚了?”

元瑾聽了心道這人真是無聊,怕是平日里三言二拍看多了。

不過他見自己躲著顧珩,非但沒有出聲舉報,反而還幫助藏,可見是同顧珩有過節的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他追我是因為我家哥哥在他府上做事,摔了他個碗,我家的所有家產給他抵債還不夠。他還要將我捉去賣給人家做奴婢才算完。”元瑾隨口就瞎掰了個理由,反正把顧珩的人品說得越惡劣越好。

“哦。”那人煞有其事地應了,又忽地轉換了個語氣,“好無聊,我還以為會有什麼仇。比如你哥搶了他未婚妻,他拿你來抵過。或者你懷了他的孩子,他卻納了小妾,你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這人怎麼這麼聒噪。

“您能不能稍微安靜點。”元瑾輕輕道,“顧珩也不是聾子。”

那人喲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但不知道為何,這個人的說話風格,又給了元瑾一種莫名的。說不出像誰,可是非常的悉……

這人是誰?但這聲音,分明從來沒有聽過啊。

那人將一只手撐在側,也往外看:“他似乎要走了。”

顧珩也只是略有懷疑,見的確四無人,就準備這麼算了。最后再看了一眼,招手讓軍隊撤出院子。

直到看到顧珩退出了后院,元瑾才稍微松了口氣。正準備轉過同此人好生說道,就又聽到了前面傳來勒韁繩的聲音,接著傳來一聲:“侯爺,急報——”

元瑾頓時有一不好的預

大約是過了兩息的時間,顧珩看了急報是什麼,隨即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嚴厲了許多:“立刻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找出來!”

元瑾心下一沉,他恐怕是接到朱槙的傳信了!知道已經跑了,而靖王正在四圍捕。顧珩再聯想那銀香球,自然就能立刻想到就是在這里出現過。

他肯定要立刻把找出來!

方才還沒有搜查的后院自然不能放過,一群人軍隊涌進來,而顧珩也將這里作為了重點搜查的地方。看了一眼這些房間,冷冷道:“給我一間間地搜!”

元瑾眼看著他們開始搜索起來了,隔壁發出很大的靜,想來是柜子桌子都要踹開,不放過任何一個有立刻躲藏的地方。馬上就要到們這間了,而躲藏肯定是沒用的。

正在元瑾迅速思索該怎麼辦的時候,背后那人卻似乎有些警惕了,說:“陣仗這麼大,不像是什麼他要抓你去賣吧。你究竟是誰?”

元瑾道:“等價換,閣下不妨先告訴我你是誰,與顧珩究竟有什麼仇如何?”

他笑了笑:“你如何知道我與他有仇!”避而不談自己的份。

外面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了,元瑾不回答他,而是低聲音道:“便先不論你的份了,你有多人馬?”

他還未說話,元瑾就說:“他若是找到此,發現你我恐怕都逃不掉。我現在有個計謀,但是需要你的配合,你帶的人,能否與他一半的兵力想抗衡?你不用再問我怎麼知道你有人馬的,院子里的大宛駒必是你的,你又能一眼認出顧珩,必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你出門不可能不帶人馬。”

他果然沒有再多問,而是頗有些贊賞一般,勾了勾角說:“帶了三十人,如今潛伏在這院子暗,應該是沒問題。”

元瑾才道了一聲好,低聲道:“希我幫閣下這一把,閣下也帶我離開,屆時必有重酬。”說完整了整裳,走了出去。

“魏永侯爺,別來無恙了。”元瑾淡淡地說。

顧珩一眼就看到款款走出,小臉上還沾著灰。卻一點也不影響的笑容。他眼睛一瞇,手一招讓軍隊將團團圍住。

“王妃娘娘倒是讓屬下好找。”顧珩的角竟也出一笑容,“剛收到殿下的命令,必將抓王妃娘娘回去。屬下也不想傷了娘娘,娘娘看自行跟我上路如何?”

“明人不說暗話,想必侯爺已經知道我已經背叛殿下了。”元瑾道,“一個背叛者回去是什麼下場,侯爺也知道,我今天,恐怕是不能跟你回去的。”

“哦?”顧珩的語氣冷淡下來,“王妃娘娘的意思是,需要我了?”

“侯爺稍安勿躁,其實,我是有東西能同侯爺換的,只希換之后,侯爺能放我一條生路。”元瑾道。

顧珩倒也沒有立刻反對,而是冷笑道:“王妃娘娘又有什麼花招?”

元瑾淡淡地道,“我聽說,侯爺這麼多年未曾婚娶,是因為當年你在山西的時候,曾經遇到一心子。這些年,你都在找的下落,我說的可對?”

顧珩并不意外,他的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薛元瑾作為朱槙的枕邊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究竟要說什麼?”顧珩的表沒有毫波

“我知道這子的下落。”元瑾道。

終于看到了顧珩臉上的一,但是并不明顯。

因為顧珩本不相信,他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的人,薛元瑾隨便就能知道,這怎麼可能!

元瑾也不管,繼續說:“侯爺不是曾覺得,我與十分相似麼,那正是因我曾與過一段時間的緣故。教過我下棋,還告訴我說……”刻意地頓了一下,“曾在戰場上救下一個年輕男子,那時候他的眼睛看不見了,用盡辦法都沒有將他的眼睛治好,最后不得不離開。想來,這個人就是侯爺你了。”

直到薛元瑾說到這里,顧珩的神才發現了明顯的變化,他幾乎有些震驚地薛元瑾。:“你……你是怎麼……?”

不,不可能,不可能知道。

這是謀詭計,想逃跑的謀詭計!

可是,他被救過的事的確很多人知道。但他那時候差點雙目失明的事,他從沒有跟任何人提過!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當真見過阿沅?

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他不知道的可能

“你休想騙我!”顧珩冷冷道,“這是你從哪里聽來的吧?”

元瑾又道:“侯爺還不信?那你們曾住的那院子里,有一株槐花,曾親手摘了槐花送你,還差點從樹上摔下來。”說到這里的時候,元瑾自己都頓了一下。其實并不想利用這件事,甚至不想再提到這些事。但是現在必須要利用。“這樣的事,除了親口告訴我外,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了吧?”

顧珩聽到這里,已經是徹底的心神大

那時候他雙目失明,看不到樹上開的槐花,他之前從未看到過槐花是什麼樣子。阿沅就跟他說:“這有何難!”

像個猴子一般靈活,很快就爬上了樹。但是在下樹的時候,他卻聽到傳來了摔落的聲響,他連忙走過去要拉起來,卻笑嘻嘻的說:“你看,這不就是槐花麼。”

摘的那束槐花塞進他的手里,抓著他的手指去索,還問:“你看,它就是這樣的!”

急切地想讓他索,而他卻一把將了懷里,抱得的。

他更怕失去,更怕會出什麼事。

才是那個,讓他不至于墮落黑暗的深淵的關鍵。

顧珩想到這里,心徹底為之激起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聲音有些抖:“快告訴我,……在哪里?現在在哪里?”

他找了這麼多年,已經快要瘋魔。如今突然知道了真正的線索,怎能不激

的手,都已經生疼了起來。

元瑾見他這般,心中驀地升騰起一悲涼。

而顧珩由于太過激,連這一的異樣都沒有注意到。

淡淡地道:“我自然會告訴侯爺,但是我有個條件。我只告訴侯爺一人,你周圍的這些人都必須要退出去。”

顧珩幾乎沒怎麼猶豫,他實在是太想知道了。立刻就人:“你們都先退出去!”

后的軍隊如水般退出。

元瑾笑了笑:“退到門外還不夠,需得退到三十丈外。”

顧珩這時候有些猶豫了,他盯著薛元瑾。如果薛元瑾只是個普通人,那他就是對嚴刑拷打也沒有關系,但不是,靖王殿下沒有發話,就仍然是靖王妃,就是他也不敢造次。

他又太想知道了,這甚至已經了他的魔障了。對他來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

顧珩吩咐親兵去傳了話,他的軍隊果然退得更遠,直到元瑾目測當真是在三十丈外,才看向顧珩。

的手已經快要被顧珩抓青了。

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出了一笑容:“不過現在,恐怕還不能告訴侯爺。”

話音剛落,從房檐、墻后、甚至是屋中,突然竄出二三十人,而薛元瑾趁機甩開顧珩倒退,這三十人持雪白長刀將團團圍住。

顧珩也瞬間就反應過來,后退后將佩劍拔了出來,冷冷道:“薛元瑾,你又是在騙我?”

隨即,一個人才從房走出來,說:“顧珩,你對一個弱子都這般陣仗,騙你又能如何?”

那個人慢慢走到前面來,薛元瑾才真正的看到他的臉。

材高大,也是約莫三十歲。長相應該是英俊的,可惜臉上徒添了一道刀疤,將他的額頭幾乎劃為兩半。淺棕的眼珠,左側角帶著一個小小的笑渦,即便是不笑的時候也有。而他看著薛元瑾,對出了一個笑容。

元瑾看得渾,驀地一鼻酸突然涌上來,頓時眼眶就紅了。

五叔!

竟然是五叔!

他回來了,他竟然從邊疆回來了!

這是元瑾重生以來,看到的第一個長輩的親人。這和看到靈珊的覺不一樣,縱然五叔可能本不知道是誰。但是也不知道怎的,看到他對笑,元瑾就突然有種,他也是知道覺。

但是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怎麼會變這樣!

元瑾分明記得,五叔的聲音是很清亮的。而且他的臉上又怎麼會有疤?

“竟然是你!”顧珩眼睛一瞇,立刻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隨即他冷笑道,“蕭大人怎麼的,你也敢到山西地界上來?”

“侯爺這話說的,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麼就不能到山西來了呢。”蕭風微笑道。

顧珩卻是不屑的,繼續冷笑說:“宮變時若不是薛元瑾泄了殿下的戰略圖,殿下早已將你們拿下。怎得到薛聞玉那頭小子登基!而今現在你們在山西,這是靖王殿下的地盤,還以為你們逃得掉嗎!”

他手一揮,也立刻從門外涌了三十多人,與蕭風形對峙之勢。

看來他也是留了一手的,沒完全被迷了心智。

其實局勢仍然是對元瑾和蕭風不利的。

雖然他們能同顧珩對峙,而且蕭風還比顧珩更的作戰經驗。但是他們不能耽擱太久。剛才顧珩一發現薛元瑾的時候,恐怕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地去通知靖王了。

去駐地不遠,靖王又一直在沿著向京城的方向追來,說不定很快就會趕來了。

若朱槙追過來了,那才是真的走不掉了!

所以必須要速戰速決!

蕭風沒有繼續接話,而是往四看了看,才說道:“想來,我似乎是有五年沒回到山西了。沒想到一別經年,這驛站倒是跟以前一樣。”

五年前,這里還是元瑾的親生父親蕭進的駐地。

顧珩徑直看著蕭風,角帶笑:“這憶當年之事,沒想到名滿天下的蕭風蕭大人也會做啊。”

自蕭太后下臺后,蕭家的人都同他有深仇大恨,本不必客氣。

“當年,我還經常帶阿沅來此吃面。”蕭風口中,突然又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阿沅特別喜歡這家的羊餡兒烙餅,時常跟我說,能一口氣吃三個。”

顧珩的臉突然凝滯了,他慢慢道:“蕭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阿沅?

而元瑾聽蕭風說出這句話,也看向了蕭風。

蕭風一笑:“怎麼了,侯爺聽過這名字?這是我侄的小名。”

“你侄……”顧珩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嚨咯了一聲,臉變得煞白。

蕭家衰,蕭風這輩只有蕭太后一個眷,而蕭風的下一輩,也只有一個孩,就是當初曾被指婚給他,他卻又想盡辦法拒絕,甚至不惜宮還害了全家的那個蕭元瑾。

“你侄不是……”顧珩說話頓時變得有些艱難,他問道,“你不是只有一個侄,便是當初的丹縣主麼?”

“是啊。”蕭風的臉上出了奇異的笑容,“元瑾小名就是阿沅啊。”

顧珩腦中轟然一聲。

不是的,不會是像他想的那樣的!

蕭風又繼續說:“只不過旁人不知道,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罷了。十四歲那年來父親的駐地玩。我時常帶到這驛站吃面。不過貪玩,經常跑……我記得好像還曾經從邊疆撿了個傷兵,養在這附近……”

“不!”顧珩突然暴吼,他的眼睛突然脹滿紅,“你說謊!阿沅怎麼會是蕭元瑾!”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阿沅怎麼會就是蕭元瑾呢,怎麼會……是丹縣主呢!

“侯爺怎的突然如此激。”蕭風卻笑了笑,“我聽說,大姐曾想將阿沅指婚給你,可你不想要,并且因此,還參與了靖王的謀逆活,是嗎?”

顧珩心如麻,聽到蕭風的話,了拳頭。

他腦海中,浮現了阿沅模糊燦爛的笑容。

很多曾經忽視的細節突然浮上心頭。

阿沅其實是一個份特殊的子,因為在西北候的駐扎地猶如出無人之境。阿沅小他四歲,而當時說的時候,母親曾告訴他,縣主也只小他四歲。阿沅喜歡下棋,而母親也曾跟他說,縣主通棋藝,以后兩人可以閨房對弈。

他之前,一直認為蕭元瑾就是養在深宮的,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阿沅。

但現在越想,仿佛就是如此!

他之前為什麼會遍尋阿沅不得?是因為阿沅本就不在山西,早就已經回到了宮中。

他之后為何也尋阿沅不得?因為阿沅已經死了啊。

不……他不能相信!

顧珩突然看到了元瑾,他朝沖過來,本不顧周圍人的□□,一把抓住的手:“你剛才說了這麼多的事,這些是只有才知道的!你告訴我,阿沅究竟是誰?究竟在哪兒!”

元瑾知道顧珩其實心中已經信了大半,他只是不敢承認而已。

之前不想說,是想讓顧珩就這麼一輩子不知道,一輩子被懲罰。

但是現在,似乎到了應該說的時候了。

道:“方才那些,的確是一個阿沅的姑娘告訴我的,只是我后來再也沒有看到過。說知道在哪兒,不過是騙侯爺的罷了。但阿沅姑娘的確告訴我,的本名是做……蕭元瑾。”

顧珩的手漸漸松開,最后一落空,他的臉蒼白得都不像個活人了。

蕭元瑾!

蕭元瑾竟然就是阿沅,竟然就是阿沅!

他滿心記掛著阿沅,所以不愿意娶蕭元瑾,為此抗旨不尊,還與靖王等人聯合推翻了蕭太后,害了蕭家全家人。并且,他以為厭惡蕭太后這種賜婚。還買通了丫頭,在阿沅的湯藥里……下了毒。

因為這一勞永逸,永絕后患。

他后退幾步,突然之間幾乎無法站穩。手下不得不立刻扶住他:“侯爺,您怎麼了!”

顧珩說不出話來,張了張

阿沅,那個救他照顧他,為他治眼傷,帶他重新知世界,知一花一草,一事一,重新給了他生命的勇氣的阿沅,竟然就是丹縣主。而他呢,拒了與的親事,還毒死了,害了蕭家滿門!

顧珩越想越無法承中竟然涌上來陣陣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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