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他們揮長劍直指云霄:“急急如律令,去!”
兩團火環騰空而起,奔向金公子的雙翅,金鳥卻并不急著遁走,而是將尸邪攬到自己懷里,隨即扇一對翅膀直沖青天。
線本就縛得不穩,這樣往上一拔,尸邪終于順利困,卻也因為耽擱了工夫,金公子被其中一只九天引火環追上,左翅上的羽燃了起來。
見喜和見樂大喜,忙又驅另一只火環去燒它的右翅,金公子卻帶著獵獵燃燒的左翅,徑直俯沖而下。
“多年過去了,長安城的道士還是只知道玩火的把戲。”它冷笑連連。
絕圣和棄智惶然大喊:“前輩快跑!別跟它!”
見喜和見樂慌之下沒能把另一只火環引到前,只得放棄對抗的的打算,可沒等他們跑遠,金公子俯就把見喜撈在了手中。
見喜慌忙揮出一劍,卻連金公子的羽都沒沾到,他在半空中踢踏雙,慘道:“大師兄!世子!救命啊!”
就聽風聲獵獵,藺承佑從屋檐下飛縱下來,手中箭弦一發,正中金公子的右肩,金公子手上一松,見喜掙扎著就滾了下來。
“你這小子!”金公子橫空一拐,帶著烈火就要抓住藺承佑,“剛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還敢來招惹我。”
“我還等著吃烤禽鳥的呢,還沒到口,怎能放你跑了。”藺承佑騰而起,說話的同時出第二箭,這次正對金公子其中一只眼睛,他心里好不憾,剛才明明只差一點就能把尸邪的獠牙鋸下來了。
見天也從屋檐上跳下來,抖長劍刺向金公子的另一只眼,金公子要害正是那對眼睛,若能一下能刺準,金公子一妖力就喪失了,加上那能鋸尸邪獠牙的銳,降伏二怪近在眼前。
他心里滋滋的,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刺殺金公子上,卻聽藺承佑喝道:“當心尸邪!”
見天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金公子的翅膀底下冷不防探出一只胳膊,手上蔻丹紅艷若櫻桃,憑空暴漲數尺,徑直抓向他的前襟。
見天臉一變,改而把劍刺向尸邪,可如此一來他不免出了破綻,金公子趁機橫空一拐,險險躲過藺承佑的那只箭,爪子往下探去,追上還沒跑多遠的見樂,揪著他的領一飛沖天。
藺承佑迅即又補一箭,但金公子那對翅膀大得像衾被,完全打開的時候,足可以遮擋院子上空的月,昏暗中出的這一箭,功被金公子躲開了。
藺承佑干脆屈指環,發出一聲呼哨,聲音輕銳高,分明要召喚什麼,然而屋頂上靜悄悄的,連個鬼都沒召來。
藺承佑暗罵一句,不得不飛縱上樹梢,口中厲聲道:“快攔著它們!”
前樓已然淪為了二怪修煉力的老巢,進去之后再它們出來就難了。
他輕功出眾,說話間接連踩踏樹干,一口氣躍上了樹冠,四道使出渾功力,也先后竄了上來,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不等他們進行圍攻,二怪就帶著見樂撲進了某扇敞開的軒窗。
窗子里黑的,這一進去必定兇多吉,見喜關心則,急之下也飛撲進去:“樂樂!”
“別進去!”藺承佑神一變,卻阻攔不及。
“見喜!”見仙等人落在樹梢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大師兄,這可如何是好,快想法子啊!”
藺承佑凜然不語,一下子了兩個道長,對付二怪的時候只會更棘手,好在金公子翅膀上還燃著火,功力一時半會恢復不了,況且又是在屋,想飛也飛不起來,趁它們沒跑遠,盡快救人才是。
“人多施展不開,我進去把兩位道長找出來。”他神如霜,“你們先回到原先的位置,隨時準備接應我。”
絕圣和棄智在底下急得大喊:“師兄!說好了大伙不能分開的,你不能一個人進去!”
藺承佑一躍到就到了窗上:“師兄心里有數。你們兩個別在庭中待著了,到屋檐上負責保護王公子主仆。”
可沒等他鉆進去,另一扇窗突然被人破開,兩道灰撲撲的影子從里頭掠了出來,藺承佑二話不說擲出兩道飛符,卻聽那道灰影子大嚷道:“是我!”
定睛去,卻是見喜和見樂。
“見喜!見樂!”
見喜狼狽地抱著見樂,跌跌撞撞落到了庭中。
“好險!好險!”他上氣接下氣,“好歹搶回來了!”
見樂像是已經陷了昏迷,見喜把他擱到地上:“金公子了傷,把樂樂扔下了。”
見天等人大喜過,跳下樹稍就要奔過去,藺承佑卻攔道:“當心有詐!”
滕玉意在屋檐上看得明白,也斷喝一聲:“見樂道長腕上沒綁布條!他是假的!”
見喜嚇得從地上彈起,這才發現見樂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正古怪地看著自己。
他怪一聲拔就跑,可惜一轉就被假“見樂”給揪住了。
見剛跑到近前,也來不及剎步,假“見樂”左臂襲擊見喜,右臂襲向見,然而,沒等它將二人心臟從膛里挖出來,一道飛符打了過來。
它面上驟然一痛,下意識松了手,一打岔的工夫,見喜和見就被奪走了。
“你今晚到底準備了多套裝備?”藺承佑意味深長看著扮作“見樂”的尸邪,把右手負在腰后,不不慢朝尸邪走去,“我知道了,這是你當年在行宮里養的習慣,你爺娘是不是不怎麼理你啊,所以你整天扮別人,唯獨不肯扮自己。”
尸邪眸子如同被毒浸泡過,迸出一種寒冷刺骨的恨意,突然發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倏地閃進了前樓。
“你生得真好看,可惜你是壞人,我不會跟你玩的。”它邊跑邊笑,看樣子它剛才吃夠了教訓,絕不輕易被挑怒,也絕不輕易出獠牙了。
見喜和見仙在地上直哼哼。
見天等人吃了方才的教訓,不敢再莽撞,直到確認師弟腕子上系著朱碧相間的布料,這才一窩蜂擁過去察看二人傷勢。
兩人都了傷,見仙被藺承佑及時攔住了,卻也傷到了皮,見喜傷得更重,那一爪險些掏出他的心,雖說未能得逞,但背上皮缺了好大一塊。
絕圣和棄智從屋檐上跳下來,程伯和霍丘也護著滕玉意下了地。
見喜疼得臉煞白,著眾人嚶嚶哭道:“我……我……我這是活該。”
不管不顧就去救見樂,結果沒能救下師弟,反把自己賠進去了。
“這不怪你。”見天悲憤不已,哆哆嗦嗦拿出藥上藥,“誰能想到那麼短的工夫,尸邪能搞出那麼多花樣。”
藺承佑倒出克制妖毒的藥丸給二人服用,擰著眉頭道:“現在沒別的法子,只能由我進去引二怪出來了。金公子不怕九天引火環,說明它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痊愈,而尸邪不過修煉一陣,連我的天君伏魔笴都不怕了,不能再給它們機會養傷了,待會我一進去,你們就在外頭做好應對,一撥人負責點九天引火環,另一撥準備跟我合力把尸邪的獠牙鋸斷。這次有經驗了,絕不能再讓它們逃了。”
“但是見樂被擄走了,見喜和見仙也了傷。”見天眼淚汪汪,“尸邪分明是故意的,多害兩個人傷,人手不足我們就更沒法子對付它們了。”
藺承佑沉片刻,開口道:“九天引火環必不可。目下了兩位前輩,可由見天和見道長頂上,棄智心細,負責照管傷者和伶人們。絕圣負責防備二怪招來的其他鬼怪。”
絕圣和棄智扳著指頭數了數:“不對呀師兄,見天道長得負責引火環了,誰來接應你丟出來的那銀?鋸獠牙可是最要的事。”
這麼一算還是了人。
“程伯和霍丘武功一流,使暗也頗有經驗。”滕玉意忽然開了腔,“既要鋸斷尸邪的獠牙,不如讓他們接應世子。”
藺承佑向滕玉意,面有些古怪。
“不行不行。”絕圣頭搖得像撥浪鼓,“別忘了還有金公子,它不會看著尸邪的獠牙被鋸下,定會過來搗的,程伯伯和霍大哥不比方才的見天道長,萬一金公子撲襲他們,他們沒有道,必然會被金公子所傷。”
“別忘了還有我。”滕玉意笑道,“金公子曾經被我刺中過,它好像很怕小涯劍。有我在旁邊護陣的話,不必擔心它搗。”
道士們驚訝得忘了啼哭:“王公子,你不會武功,有小涯劍傍又如何,頂多一兩招就會落敗。”
“事到如今沒別的法子了。”滕玉意義正言辭道,“只要能克化火玉靈湯,這一切都不問題。我有神劍在手,又學了不劍招,如果能增加個七八年功力,護個陣還是綽綽有余的。”
說著轉眸看向藺承佑:“世子,你以為如何?”
藺承佑盯著不出聲。
滕玉意神認真:“事不宜遲,還請世子盡快把那套桃花劍法教給我吧。”
“世子。”
“師兄。”見天和絕圣棄智也忍不住開了口。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桃花劍易學,幾招就能教會。他們損兵折將,目下急缺人手,就算不能幫著除妖,能多個擋架的也好。
藺承佑仍然沒答應。
滕玉意誠懇地看著他:“我是真想幫忙。”
藺承佑沉默片刻,總算“嗯”了一聲:“是個好主意。”
滕玉意忙道:“既然世子也覺得是好主意,那就請世子趕快把桃花劍法教給我吧。”
藺承佑心道,教就教吧,希你日后別后悔。看了看前樓,再猶豫下去可就錯失引二怪出來的良機了,縱是再不愿,也只能起了,走到一邊停了步,扭頭對滕玉意道:“一共只有七招,但我們只剩半柱香的工夫,所以一遍你就得給我記住。”
滕玉意不讓心底的笑意漾到臉上來,板著臉點頭道:“世子放心,我會認真學的。”
藺承佑又對眾人道:“青云觀教武功的時候止旁人觀,請諸位背過去,絕圣棄智,你們也別看了。”
眾人依言轉過,連萼姬等人也不敢看。
藺承佑把視線調回滕玉意的臉上,笑靨淺生,眼底藏不住的興。
他仰頭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鎖魂豸,施咒讓這條蟲變一柄短劍握在自己右手,左手負在腰后,右手揮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回一旋,利落地朝側一指。
“第一招看清楚了麼?”
“看清楚了。”滕玉意點了點頭,便要繞到藺承佑后比劃。
藺承佑卻攔住了:“就這樣練。”
“就這樣練?“
教劍哪有面對面教的,程伯和五道教時,都是在前頭示范,在后頭依樣畫葫蘆地學。
現在藺承佑和面對面,還如何學?他的左手對著的右手,左腳對著的右腳,學起來豈不了套。
藺承佑自然知道滕玉意在疑什麼,他也很悶。
桃花劍法又名夫妻劍法,是終南山那位前輩高人專門想來教妻子的,一向只能由丈夫教妻子,換別人教是萬萬不的。
教習時丈夫和妻子需四目相對,每一招都意綿綿。
換作從前,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他總能笑面以對,此時面對著滕玉意的玉面桃腮,他竟連一笑意都不出。
滕玉意納悶歸納悶,但轉眼就想明白了,想來這劍法不同尋常,學法也不一樣,師父面對面教弟子的話,可以及時糾錯,難怪只需七招就能克化靈草的藥。
這麼一想,維持著與藺承佑面對面的姿勢,把剛才的劍招學了一遍。
“如何?”殷切地看著藺承佑。
藺承佑過片刻才唔了一聲:“臍下三寸為氣海,用招的時候,伏其氣于臍下,守其神于。這是第一招的心法(注2)。”
說話間劍尖一抖,先轉劍柄在前比劃一圈,繼而刺向左方,不同于以往的輕捷凌厲,他招式和,曠逸如行云。
“這是第二招。”他收劍看向滕玉意,“此招心法是:神氣相隨,如影隨形。需記住,神行則氣行,神住則氣住。(注3)”
滕玉意暗暗記在心里,手的時候才發現,這劍法不但緩,還有種克制的意味,揮劍時很有心,劍尖始終不曾對向對面的人,不若程伯的“克厄”劍法和東明觀的“披褐”劍法,即便招式不甚凌厲,也以克敵攻敵為主。
藺承佑看滕玉意比劃一遍,眉頭稍稍松開,看來前幾日的苦學給滕玉意打下了不錯的基礎,至姿板正,學得也夠快。
他把劍丟到自己左手中,不不慢又使出一招,回時劍尖揚起了一陣輕的風,了滕玉意腮邊的落發,像郎君故意逗弄自己的小娘子,繾綣中著戲耍之意。
滕玉意約覺得奇怪,欸,這招式竟有些輕佻的意味。
藺承佑只管看著自己的劍尖:“‘心不念,風來無去’,第三招的訣竅在于‘氣’,把真氣化為劍氣,把無形化為有形。”
滕玉意下心底的疑比劃起來,劍招使到最后,的劍尖也輕飄飄從藺承佑側往上挑。
藺承佑覺自己鬢邊刮起一陣輕緩的風,像有子在耳邊吹氣,到人心窩里去。
這覺極其陌生,他竭力忽略那種異樣的覺,面無表收回劍刃。
隨后,他左手握劍,右腳空踢,旋的工夫墨綠襕袍側擺出里頭的白花羅綾,長臂一展,姿勢說不出的瀟灑靈,末了子如醉酒般仰天一倒,再刺出一劍:“第四招的重點在下盤,記住左足躡,右足躡。”
滕玉意有些疑:“何為?何為?”
藺承佑起將劍尖往前一送,挑起的小涯劍,不等滕玉意往后躲開,就勢用自己的劍纏住的劍,借著力把引到了自己前。
“我為,你為。”他淡聲道。
滕玉意心里咯噔一下,兩人未免也離得太近,不說裳幾乎在一起,臉也只差半寸了。
詫異地低頭看了看兩人纏在一起的劍,又抬頭看看藺承佑,藺承佑并未看著,而是淡淡地著后的某一。
“這……”眉頭微皺,下意識往后退,然而稍稍一,就發現丹田剛剛合聚在一起的真氣,然有散的跡象,驚疑不定,作再次頓住。
藺承佑察覺的變化,轉眸子睇著:“別,我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別三心二意,否則別想練通真氣。”
滕玉意狐疑地看著藺承佑,藺承佑雖然語氣平靜,但面約有些不自在,這幅模樣與他以往的神態大相徑庭,不大像要捉弄人的樣子,而且才學到第五招,那野馬般奔騰的真氣就有了歸順之,可見藺承佑沒教錯,這桃花劍法正是克化靈草的法寶。
神一松,點頭道:“好。”
藺承佑松開的劍:“這是第四招和第五招,你照著來一遍吧,此招的訣竅在‘氣’,所謂元氣生,和合。”
使完第四招,滕玉意便將自己的劍纏上藺承佑的劍,學著他方才的樣子,借劍勢把他引到自己前,如此一來,只要一抬頭,余就能瞥見藺承佑高的鼻梁。
防備地扭頭看庭院,還好藺承佑提前令一干人不許看,五道那幫人要麼忙著幫師弟療傷,要麼在商量對付二怪,沒回過頭,絕圣和棄智也忙著照拂眾人,顯然無心旁顧。
程伯和霍丘各自站在一邊,好像也未回過頭。
藺承佑看已經學會了,迅即退開一步使出第六招,騰躍起伏間,他姿態異常靈,豈知一旋的工夫,那劍猝不及防從他手中出,筆直地落向滕玉意的腳邊。
滕玉意只當他手,正要幫著撿,藺承佑忽然屈膝一頂,滕玉意不及防備,胳膊被他頂得向上一抬,小涯劍手而落,不等去撈,手中已然落另一樣東西,定睛看去,卻是藺承佑的那把短劍,與此同時,藺承佑順手一抄,利落地把滕玉意的小涯劍撈到了自己的手中。
滕玉意訝異地看著手中的劍,這招式比前幾招更曖昧,哪像教劍,分明像夫妻間打罵俏,教著教著,兩人的劍就到了對方手里。
不等細想,手肘猛然發起麻來,藺承佑似乎借著送劍的力道點開了右臂的某位,熱氣順著心窩滔滔不絕涌向指尖,才一眨眼的工夫,的燥熱便減輕不。心中大喜,看來很快就克化火玉靈湯了。
藺承佑握著滕玉意的劍,神益發古怪,這第七招還有個膩人的名字,“念茲念茲”。
這個“念茲”,自然指的是夫妻之間的念想。丈夫的劍到妻子手里,妻子的手換到丈夫手里,就如新婚夜的合巹酒一般,取永結同心之意。
他手中這把劍是翡翠所制,本該冷冰冰的,被滕玉意攥在手里太久,已是溫熱一片,他握著這把劍宛如握著滕玉意的手一般,說不出的古怪,好在上氣息香甜,掌心也并無汗水,倒也不讓人煩膩。
他斜睨著滕玉意:“看清楚了?”
滕玉意正忙著會腹真氣的變化,聞言欣然道:“看清楚了。”
藺承佑把劍拋還給滕玉意:“此招的要訣在于一個‘心’字,所謂:心有所注,神氣相融。好了,你也來一遍。”
滕玉意依樣畫葫蘆使出第六招,只恨量比藺承佑矮上不,在屈膝頂藺承佑胳膊的時候,招式遠不如他靈巧,好在藺承佑故意松手讓劍掉落,兩人倒也順利換了劍。
到了最后一招,滕玉意格外留神藺承佑的招式,哪知藺承佑并未教習劍招,形翩然一,手中的劍猝不及防朝刺過來。
滕玉意暗吃一驚,前頭六招都飽含,最后一招為何如此凌厲,不容側躲開,錚然一聲響,藺承佑劍尖一挑,恰對準小涯劍的劍尖。
劍尖靜靜相,宛如夫妻二人指尖相對。
接著,滕玉意口一撞,一熱力從藺承佑的劍尖奔涌而來,不偏不倚地,正好灌進的心窩。承不住這熱氣,腳下差一點沒站穩。
“別。”藺承佑面無波,“這以濟。”
滕玉意竭力穩住形,心里卻慢慢明白過來,桃花劍法之所以學得快,不僅僅因為招式,主因是到了最后一招,師父會直接給徒弟渡真氣。
難怪藺承佑死活不肯教,他豈會愿意用自己的力幫克化火玉靈湯。
默默忍耐著,真氣本來已經平順了不,被藺承佑渡過來的力一激,剎那間又起來,好似漩渦里的流,一個勁地在的五臟六腑狂奔,汗珠冒得更兇了,緒也極為郁躁,好在真氣了沒多久,就被一雄渾的力給制住,漸次匯往丹田,安安靜靜地儲藏在氣海。
滕玉意四肢暖洋洋的,渾孔愜意地舒張,慢慢松開眉頭,原來克化火玉靈湯是這般滋味,現在心緒寧靜,連耳里和目力好像都好了不。
藺承佑看著亮晶晶的眼睛,暗自調勻息,一言不發把劍收了回來。
很聰明,一共七招,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學會了。
滕玉意平復了呼吸,笑瞇瞇對藺承佑一揖:“我現在才知道有力是什麼覺,多謝世子教我這套桃花劍法。”
藺承佑聽到“桃花”兩個字,口又發起悶來,把鎖魂豸變回小蛇收回懷中,眼睛沒看,只淡淡說:“王公子用就好。”
自認無需再與多說,掉頭就朝庭中走。
他肆意慣了,平生第一次嘗到有苦說不出的滋味,他的真氣渡到滕玉意后,會纏纏綿綿護一生,附在心脈、臟腑……乃至宮,猶如丈夫護妻子,在天然地形一層屏障,日后等嫁了人,即便的夫君想親自渡真氣,也沒法突破他先埋下的這層屏障,正所謂“一氣凝結,心不二。思念必專,只此一人。”
記得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那本桃花劍譜時,并不知只能由丈夫教妻子,見只有七招,好奇之下自學了一遍,過后知道了這劍法的玄機,他也沒放在心上,把劍譜扔到觀里的寶庫,再也沒想起過了。
怎知有朝一日——
唉,滕玉意日后要是明白真相,怕是腸子都要悔青,只恨他不能言明,勢急又沒有更好的法子幫克化。
哼,無妨,明日回去他就把那本劍譜燒了,或者干脆給劍法改個名,總之不能讓人知道他教過滕玉意“夫妻劍法”,只要這世上沒人知道,他和也就不必難堪了。
至于日后滕玉意的夫君若是察覺有一纏綿相護的氣……唉,橫豎聰明善辯,自己再找妥當的說辭吧。
絕圣和棄智聽到后的腳步聲,忍不住回了頭,就見師兄和滕娘子一前一后走過來。
師兄面沉如水,滕娘子若春桃,從腳下的步伐來看,滕娘子顯然已克化了火玉靈,走路時不再像頭兩天那般飄浮莽撞,輕捷中自有一沉穩。
他們知道,這是元氣固的征象,可見學武的第一關,滕娘子已然順利通過了,而且有了火玉靈的真氣做佐助,起點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高。
“師兄。”兩人高興地迎上去,“教好王公子了?”
藺承佑沉著臉看著兩人,要不是他們兩個胡給滕玉意喝湯,怎會有今晚這一出。
絕圣和棄智并不知師兄有苦難言,看他一瞬不瞬地著他們,莫名有些忐忑:“師兄?”
行吧,臭小子給我記住了。
藺承佑淡著臉整理背上的箭囊,對眾人道:“我馬上進去引二怪出來,你們依照我剛才的安排重新各就各位。剛才見天道長所在的屋檐東北角,現在改由王公子主仆來掠陣。”
滕玉意神采奕奕道:“全聽世子安排,我會和程伯霍丘合力做世子的后應。”
藺承佑瞟一眼,改而直視著前方:“雖說閣下有力在了,但并未習練過正統劍,別妄想主出擊,用小涯劍做好防即可。”
滕玉意連連點頭。
藺承佑又道:“見天道長,你道行最高,雖負責九天引火環,但庭中還需你主事。”
見天應道:“世子放心。”
眾人眼中約有些憂,藺承佑狡黠多智,道也高超,但對方可是尸邪和金公子,獨自一人進樓引怪,稍有不慎可能就會……
“師兄……”絕圣和棄智憂心忡忡開口。
藺承佑卻已經提氣縱上了樹梢,在躍三樓的軒窗之前,他仰頭朝閣樓頂端看了看。
滕玉意也跟著向上覷了覷,藺承佑好像不止一次往那看了,但閣樓前只有清冷的月,連一個人影都無。
不知藺承佑究竟在張什麼,思量間,藺承佑悄無聲息躍了軒窗,眾人不敢耽擱,趕忙各就各位。
滕玉意自覺輕如燕,畢竟尚未正式習練輕功,因此仍需在程伯和霍丘的護持下躍上屋檐,但能覺到軀比往常輕敏許多。
到了屋檐上,滕玉意料著藺承佑不會這麼快把二怪引出來,就對程伯說:“上回那套克厄劍法我只學了一半,我現在有了力,趁藺承佑未出來,不如把剩下的幾招也教給我吧。”
程伯也正擔心這個,娘子只學了一套用來克化靈草的道家劍,論防的技巧仍差得太遠,真要跟金公子對上,起碼要有幾招用來進攻的劍,于是拔出匕首,當空挽了個劍花:“娘子看清楚了。”
滕玉意屏息點點頭。程伯一連教了七招,招招都是刺、劈、斫之類的狠捷招式,原先領悟起來極難,有了藺承佑教的桃花劍法打底,再看程伯的劍法,只覺得心開目明,本來一招要學半個多時辰,現在可以一氣呵練下來。
學完一遍又復練一遍,很快就領略了要。
程伯收了劍,眼里藏不住笑意:“娘子這算是門了。”
滕玉意一邊緩緩調勻氣息,一邊把小涯劍舉到眼前端視,怪不得剛才小涯有異,今晚這番際遇,算不算意外打開了一扇門。
樓里忽有一道白亮的芒劃過,主仆三人噤了聲。
滕玉意凝神靜聽,先前還能聽到夜風拂枝頭的聲音,現在連風都靜止了,昏黃的燈從前樓的隔扇出來,為庭中幾株蓊郁繁茂的高樹蒙上一層詭異的彩。
未免太安靜了,藺承佑絕不至于不發出一點聲響,心里直打鼓,藺承佑該不會被暗算了吧,如果他也遭了伏擊,今晚可就別指能降伏二怪了。
不知不覺間,汗水從額頭上滾落,只聽死氣沉沉的樓里傳出子的尖聲,伴隨著一陣雜的腳步聲,幾道人影從樓里躥了出來,定睛去,卻是幾名子,這幾人像是嚇破了膽,邊跑邊嚎。
庭中人頓時如臨大敵,萼姬等人更是一團,等看清子們的相貌,萼姬率先驚道:“抱珠!”
魏紫等人也驚訝萬分:“綠桃、卿卿!”
正是先前被金公子擄走的幾位伶人,抱珠的聲音發著抖,大聲哭喊道:“萼大娘。”
萼姬等人忙要迎過去。
棄智攔住們:“別!”
接著又跑出來一個人,這人速度極快,面無表追上來,揚手就要抓住抱珠。
滕玉意心中一震,是卷兒梨,的穿著與平時無異,但神儼然變了個人。
抱珠慘著在庭中竄:“卷兒梨!你連我都不認識了麼?”
話音未落,一道符飛過去,正巧在卷兒梨的額上,卷兒梨的胳膊僵在半空,一也不了。
“哼哼,治不了尸邪,還治不了你個傀儡嗎?”見天嘿嘿笑著,雖說把卷兒梨定住了,但也不敢過去察看,唯恐又是尸邪假扮的。
棄智趁機擲符把三個人試了一遍,確定對方沒有問題,這才迎上去:“是師兄救你們出來的?”
不等他靠近,半空中就撲下來一道碩大的黑影,撲棱聲帶起冷颼颼的風,震得樹頂的樹葉颯颯作響。
棄智面震恐,金公子!
金公子俯沖而下,瞄準的正是抱珠,棄智揮劍便要刺過去,卻另有一道影箭一般從樓里縱出來,如影隨形纏著金公子。
只聽藺承佑喝道:“九天火環!”
“起!”見天和見吃了先前的教訓,這一回使出了全部力,兩只火環一下子躥到了半空中,準確無誤撲上金公子的翅膀。
金公子速度毫不減,放聲笑道:“藺承佑,我知道你故意把們放出來,就是想引我出樓,不過你別以為這些伎倆能攔得住我,我照樣把們一個個再抓回去。”
藺承佑嗤笑:“一羽眼看要燒沒了,搶了這些子回去又有何用,你一個沒有心肝的妖怪,只配與冰冷僵的尸邪為伍,我勸你也別費事吸子的元了,今晚就跟你的好朋友一起長埋地下吧。”
金公子任由火環點燃自己的羽,笑著在庭院上空盤旋一圈:“你才是真正的白費力氣,還不明白麼,就算你把我一羽全燒了又如何,我還是能恢復如初。”
藺承佑冷笑:“那就要看你這一次回不回得去了。”
說話間假意將弓弦拉滿,一箭向金公子的后背,金公子修煉了這兩回,速度比頭些日子更敏捷,斜刺里一偏,正好躲過箭矢。
金公子笑得更得意了,帶著一對燃燒的雙翅,俯向抱珠。抱珠等人越發惶恐,嚇得抱頭鼠竄。
藺承佑彎弓再搭一箭,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去勢一減,落到樹丫上側耳細聽,邊忽然浮現一抹笑意,屈指呼哨一聲。
金公子不以為意,很好,這回連藺承佑都不管用了,從他出陣以來,一直忙著與尸邪修煉,憋了這些日子,他還未好好用過,趁眼下猶如闖無人之境,把這些人擄回去一一用最要,等他玩夠了,再慢慢吸盡們的元。
思量間已經撲到抱珠背后,抱珠不由大聲慘起來:“救命啊世子,道長救命。”
見天和見為了能把九天火環的威力催化到最大,恨不能拼上全功力,現下滿頭大汗守在陣后,無力再分去救人。
滕玉意主仆在屋頂上干著急,他們時刻準備接應藺承佑擲出來的銀線,一旦妄,極有可能被金公子所傷,那樣人手就更了,因此也不能隨意離開原位去救人。
如此一來,離金公子最近的就是棄智和絕圣了,兩人斷喝一聲,齊齊揮劍刺向金公子,才擋了一下,金公子揮翅膀激起一陣熱浪,將他二人彈得老遠。
金公子肆意笑著,殷紅的巨爪一張,就要扣住抱珠的肩膀,房頂上突然出現一道黑影,風馳電掣般撲下來,那速度快若閃電,幾乎一瞬就迫到了它背后。
金公子察覺背后風聲獵獵,心中大駭異,來者的氣息極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