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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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玉表姐也會像阿爺那樣指責他,哪知等來的是這樣一句話。

“玉表姐,你不說我?”

“我為何要說你?我比你更想教訓盧兆安。”滕玉意笑道,“但你想過沒有,一旦他察覺是你做的,他極有可能把阿姐的事抖出來,此事于他而言,不過是一樁無傷大雅的風流韻事,阿姐的名聲卻盡毀了。”

杜紹棠咬牙切齒地說:“我早已謀劃好了……絕不會他察覺的。”

“很好。”滕玉意欣點頭,“你大了,知道謀定而后了,但即便你得手了又如何,盧兆安充其量養上半個月的傷,過后還可以面面做他的大才子。”

杜紹棠愣了愣。

“對付這種人,打他一頓太便宜了,起碼也要讓他敗名裂滾出長安。”

“玉表姐——”

滕玉意起踱步,前世表姐的死是心頭的一刺,依看,那晚在竹林中勒死表姐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盧兆安,否則表姐尸首旁的男人靴印從何而來。

而且那日據觀察,盧兆安遇險時為了逃命不顧同伴的死活,足可見此人心腸歹毒,可惜此人如今在長安也算有名有姓,手絕非易事。

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回遞給杜紹棠:“你瞧。”

杜紹棠展開那東西:“這是?”

“這是盧兆安這些日子的行蹤。”滕玉意點了點布上的幾地名,“跟蹤盧兆安的除了我們的人,還有藺承佑的人,他應該是查到了什麼,不然早把人撤走了,我們不如再耐心等一等,如果藺承佑那邊沒下文,我們再好好謀劃也不遲。”

杜紹棠又驚又喜:“我只當藺承佑不管此事了,卻從沒想過去親眼確認一下……如果他肯出手,盧兆安絕對吃不了兜著走。玉表姐,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我太莽撞了。”

滕玉意暗想,紹棠子再懦弱,在姐姐的事上還是有的,有就好說,他才十一歲,好好磨練總有能頂門立戶的那一日。

“你要記住了,對付這種佞小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擊中對方的要害,否則非但傷不到對方,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滕玉意說完,看杜紹棠怔怔的,咳了一聲道,“這些歪話你知道就好,不必告訴姨父和姨母。”

杜紹棠忍俊不,若這些也算歪話,那玉表姐平日說的那些豈不句句都是歪理?其實他自小就喜歡跟玉表姐相,可惜玉表姐嫌他哭不帶他玩。

“玉表姐放心,我都記在心里了。”杜紹棠笑道,他本就與姐姐長得像,一笑之下,秀麗的眉眼舒展開來,比方才的苦相不知順眼多

“這兩日你要是沒事,就多往藺承佑邊湊湊,除了旁觀他對盧兆安的態度,我還有一事要給你辦。”滕玉意取出小涯劍,“你瞧,這劍是不是黯淡了不?”

順勢把弄藺承佑浴湯的事說了,杜紹棠的越張越大:“我……這……”

滕玉意比杜紹棠還要窘迫,奈何小涯所剩時辰不多了,于是虛張聲勢,把杏圓的眼睛一瞪:“怎麼,難道你忍心看著表姐的神劍淪為一件廢品?”

杜紹棠的眉眼再次糾結一團:“當然不……可是藺承佑并不住在野泉軒,而是跟其他皇室子弟住在飛逸閣,我恐怕不好進去……哎……好……我試一試吧。”

滕玉意咳了幾聲:“記得表姐教你的,越不好做的事越要有耐心,一次未必功,慢慢等待時機便是。”

杜紹棠膛:“一定給表姐辦。”

***

晚膳由仆從送到各房,剛用完膳就有管事過來相邀,說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來了,先前已經令人在瀑泉外架了篝火,邀小輩們前去玩耍。

滕玉意和杜庭蘭便辭了杜夫人,自行往瀑泉去,出來在二樓廊道遇到鄭霜銀等人,一行人便相攜而行。

滕玉意邊走邊四留意杜紹棠的影,才走到瀑泉附近的花蔭下,便有一位宮模樣的人過來道:“請問哪位是滕娘子?阿芝郡主有事找。”

驚訝互

滕玉意仔細看那宮,確認是王府的下人,接著又抬頭找尋,就見杜紹棠站在一棵柳樹下,沖紹棠使了個眼,對杜庭蘭道:“興許是問詩社作業的事,我去去就來。”

領著滕玉意七拐八彎繞過花庭,越往里走越僻靜,滕玉意心知端福就在不遠跟著,但仍不時瞄一瞄腕子上的玄音鈴,還好有這東西傍,提前就能知道附近有沒有邪祟。

到了一玲瓏的山坳前,宮含笑道:“滕娘子,到了。”

說完那話,不等滕玉意多問,躬退下了。

滕玉意駐足環顧,周遭連一個人影都不見,側耳聽了聽,前方傳來細小的水聲,繼續往里走,迎面撲來細的冰涼水霧。

原來前頭不遠藏著一眼碧清的水潭,上方有數尺寬的水瀑飛流直下,岸邊則栽滿了花叢,妖嬈的花朵伴著氤氳繚繞的水霧,恍惚有種仙境般的況味。

藺承佑閑閑坐在泉邊的一塊山石上,像是等了有一陣了,聽到后的腳步聲,他把手里的樹枝扔到水潭里,扭頭朝滕玉意看過來,腰間玉佩隨著他的作,發出叮當的輕微聲響。

滕玉意著他上那抹的蓮子白,暗中慶幸自己提前換了裳,不然此刻兩人面,彼此都會覺得古怪。

“世子。”笑著行了一禮。

藺承佑看慣了滕玉意穿男人裳,驟然見穿件婉約的煙蘿紫高,居然覺得有點晃眼,他咳嗽一聲:“滕娘子要是不托人給我遞話,我都忘了還有一串玄音鈴在你上了,你直接令人把這東西送給我就是了,何必約我見面?”

為此他還得費心安排一番,真夠麻煩的。

滕玉意歉然道:“我也不想如此,世子你瞧,這鈴鐺我取不下來了。”

邊說邊朝他走去,不經意瞥見藺承佑后銀粼粼的潭水,臉剎那間一變,腳下活像絆住了似的,無論如何邁不了。

藺承佑心里暗覺古怪,慘白,看樣子嚇得不輕,莫非瞧見了什麼?順著的目往自己,除了水潭和花叢,別的一無所見,這就奇怪了,膽子不算小,何至于一驚一乍。

滕玉意很快就恢復了常,卻仍不敢往前走,只將雪白的腕子舉起來:“不瞞世子說,自打那晚從彩樓回來這鈴鐺就取不下來了,試了好多法子,這鈴鐺竟越纏越。”

藺承佑暗自留意,見說話時目始終避開水潭,腦中冷不丁冒出個念頭:該不是怕水吧。

他狐疑地看了看的手腕,起走去:“真取不下來?我瞧瞧。”

滕玉意當著藺承佑的面輕輕往下擼,但那圓滾滾的鈴鐺活像長在里似的,死活擼不下來。

藺承佑看得直皺眉:“哎,再扯就該崩斷了。”

滕玉意無奈道:“我怕把鈴鐺弄壞,只好托人給世子遞話了。”

藺承佑就著的手腕瞧了瞧,從沒聽說過這東西認主,但無緣無故怎會突然取不下來,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瓶東西遞給:“把這個抹在腕子上再試試。”

滕玉意見是一瓶藥水,料著這東西抹在上有潤之效:“我在府里的時就拿澡豆試過了,照樣取不下來。”

藺承佑揚眉:“這可不是澡豆,名葦餌,若是抹在法上,能的靈力消失一陣,我雖然鬧不明白玄音鈴在搞什麼鬼,但舉凡道家異寶,都有些古怪習,它在青云觀鎖了這些年,誰知是不是養出個靈來,你先抹上再說,對了,你帶了帕子麼?”

“帶了。”滕玉意取出帕子。

這時已經把藥水抹在鈴鐺上,正要試著往下褪,藺承佑卻說等一等,把帕子厚厚疊了好幾層遞給道:“先把帕子纏上去。”

滕玉意不明就里,依言做了。

“得罪了。”藺承佑抬手握住的手腕,滕玉意一驚,忙要把手回來。

“別。”藺承佑有點不自在,“抹上葦餌沒用,還得念咒。”

原來如此。滕玉意赧然咳嗽:“明白了!世子請開始吧。”

藺承佑本來很坦這話一說出來,倒像他真要對做什麼似的。

他瞟一眼:“你打量我會對你怎麼樣?”

滕玉意奇道:“當然沒有,我只是……”

“沒有就好,胡思想。”

滕玉意一噎,誰胡思想了?

藺承佑瞬間恢復了正,隔著那層帕子幫往下褪,還好帕子疊得甚厚,手指覺不到對方的溫度。

可鈴鐺盡管不溜秋,卻依舊牢牢在滕玉意的腕子上。

藺承佑顛來倒去念了好幾遍咒,怎知全無效用。

“怪了。”兩人齊聲道。

藺承佑松開滕玉意的手腕:“罷了,興許有什麼緣故,等我回去查一查再說,這東西就先放你上吧。”

滕玉意怔了一下,只求這幾日沒有邪祟來找,不然這邊鈴鐺一響,藺承佑馬上就會知曉。

“對了,這藥水涂久了會損壞玄音鈴的靈力,你趕快到水潭邊把鈴鐺上的藥水洗了。”

滕玉意沒急著把那瓶葦餌還給藺承佑,而是先揭開腕上的帕子,果見藥水都滲進理里了,不瞧那邊的水潭,只說:“好,我回去就洗。”

藺承佑卻說:“來不及了,拖得越久越會損壞靈力,再說這藥洗了沒用,還得念一段咒,不然只要賊子了這藥去害人,世間法豈不是都失效了,所以就算洗凈了,還得再解個咒。”

滕玉意皺了皺眉,連靠近水潭都不敢,怎肯去水潭邊絞帕子。但藺承佑前不久才救了一命,這串鈴鐺更是為了防備尸邪才給戴上,若因為的緣故損壞了靈力,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抬頭打量藺承佑神,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心里疑慮消了些,向來是恩怨分明的,盡管心里怕得要死,仍點點頭道:“行。世子且等一等,我馬上去洗。”

說著朝水潭邊走去,邊走邊告訴自己,只是個小水潭沒什麼好怕的,然而才走了幾步,雙就不控制地抖起來。

流著冷汗想,假如去前世溺死一節,只說自己來長安途中落水留下了畏水的病,藺承佑多半也不會起疑心,但這樣下去不是法子,何不借這個機會把這病改了。

藺承佑目復雜著滕玉意的背影,他沒猜錯,果然怕水,其實憑的聰慧,真不想洗帕子的話,不愁找不出推托之辭,忽又想起那晚和絕圣被尸邪困住時,或許是憐惜絕圣年,或許是出于義氣,居然豁出命去救絕圣,那一刻是放下了所有的盤算,全憑本心在行事。

而且自從經過彩樓的那一晚,對他似乎就友善了不,此刻想是把他當作了救命恩人,所以愿為難自己也不在想他面前耍心眼……

嘖,他竟覺得這樣的滕玉意有點可

滕玉意總算又挪了兩步,臉卻越來越差,這時藺承佑忽然從后頭走過來,一把手中的帕子。

滕玉意大意外。

藺承佑蹲到水潭邊絞了絞,起帕子遞給:“你怕水麼?”

滕玉意回過神來,一面接過帕子仔細拭鈴鐺上的藥水,一面激地說:“前陣子來長安落過水,至今一看到水都發怵。”

暗忖,藺承佑看出怕水卻也沒存心刁難,可見此人雖然囂張,也有很講道理的時候,頓時改了主意,試著說:“上回絕勝和棄智說法大多藏著靈,我本來不信,但照今日這形來看,好像連玄音鈴都有脾氣,聽說有些法需用人的浴湯來供奉,不知此事確否?”

“浴湯?”藺承佑一嗤,“法喜歡潔凈之,怎會用浴湯來供奉?別說青云觀的那些法,就連專門記載道家寶的《無極寶鑒》上也沒聽說過。該不會是有人打歪主意,故意用這話來唬你吧。”

滕玉意把閉得的,的確有人在打歪主意,這個人就是。本來想與他商量商量,但看藺承佑這嗤之以鼻的態度,估計就算說破嚨,他也絕不可能把浴湯給

兩人因為一串玄音鈴已經牽扯不清了,萬一藺承佑誤以為覬覦他……

再說就算他最后相信了的說法,浴湯是何等私,把浴湯給一個不大相子,任誰都會覺得恥、尷尬、惱怒吧……

倘或絕勝和棄智不小心知道了,還要不要在他們前做人?因此非但不能公然向藺承佑討要,還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才行。

藺承佑到水潭邊又絞了一遍帕子回來,狐疑打量:“你在想什麼?”

滕玉意笑瞇瞇道:“出來有點久了,我擔心表姐尋我。”

藺承佑等滕玉意將藥水全數干,便屈起兩指,低聲念了一遍咒。

鈴鐺轉眼就澄亮起來,映得滕玉意細白的腕子愈發瑩

藺承佑想起懷里的那塊應鈴石,滕玉意再倒霉也沒有接連撞見邪祟的道理,這東西暫時放在自己上,倒也不必擔心晚間吵鬧。

“好了。你沿著來路走吧,會有人領你出去的。”

“嗯。”滕玉意沖藺承佑點點頭,走了兩步似是才想起手上的葦餌,忙又回過,“這個忘還給世子了。”

不料腳下一絆,子徑直朝藺承佑摔去,大驚失,拼死護住手上的那瓶葦餌,結果因為太用力從袖中甩出一個拳頭大的小東西,恰巧撞到了藺承佑上。

那是一囊胭脂水,即便藺承佑躲閃得夠及時,依舊濺了滿

兩人都愣住了,藺承佑低頭看著狼狽的裳,默了好一晌,抖了抖袖上的水,淡淡道:“滕娘子這幾日沒怎麼練功夫吧,手還是這麼糟糕。”

滕玉意頭一回因為暗算藺承佑心愧疚,可誰小涯急等著浴湯呢,把手中完好無損的葦餌遞給藺承佑,懊惱地踢了踢腳下的尖石:“被這石頭絆了一下……世子,實在對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罷了。”藺承佑沒好氣地說,其實他本可以躲開,正因為看見腳下的那些尖石才猶豫了,滕玉意下盤功夫夠穩或許不至于摔倒,但一旦摔到地上,這些尖石可夠的了。

他一言不發把葦餌塞懷中,意外聞見空氣里的甜甜酒香。

他嗅了嗅,面益發難看:“別告訴我這是桃酒……”

滕玉意赧然點頭:“世子這裳恐怕……”

這酒又甜又黏,裳可不夠,要是不盡快把浸上的殘酒洗了,不論換多件新裳都會黏乎乎的。

藺承佑笑了:“滕玉意,真有你的。隨帶毒藥暗也就算了,居然還隨桃酒。”

他瞪一眼,邁步就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滕玉意愧疚地目送他離去,僥幸這次沒讓藺承佑起疑心,但再來一次可就不敢擔保了,心里只盼著紹棠一次就得手,千萬別再出什麼岔子。

過不一會方才那位宮再次出現,領著滕玉意沿來時的路走了。

到了花圃前,各府的郎君和娘子早已坐滿了茵席。

藺承佑安排得天,滕玉意剛走過去,阿芝郡主就從另一側走來,兩人幾乎同時出現,活像約好一起似的。

杜庭蘭生恐藺承佑又假借阿芝郡主的名頭為難滕玉意,原本一直等在原地,后來紹棠過來告訴說玉表姐另有安排,讓杜庭蘭先回到席上等。杜庭蘭惴惴地了席,心里卻不曾踏實過,這刻見滕玉意出現,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席上已經非常熱鬧了,有幾個席位卻空著,像是在等什麼人,打聽才知道,有幾位外地節度使的眷因為剛到長安,目前還在趕來宿川的路上,要等這些人來了,才會正式開筵。

滕玉意一邊與表姐閑聊,一邊朝來路張

沒多久紹棠果然來了,不去男席,反而徑直走到滕玉意和杜庭蘭邊坐下,眾人也不以為意,一來杜紹棠年紀尚小,二來都知道他是二人的弟弟。

杜紹棠的手微微發抖,悄悄將一個竹筒樣的事遞給滕玉意,慶幸且張地說:“玉表姐的安排萬無一失,端福的手更是了得,東西順利取來了。”

滕玉意大喜過:“好。”

暗中在袖中劍柄小涯放心,過不多久就覺袖中有東西拱起,小涯像是迫不及待抱著竹筒聞了起來,結果才安靜一下,小涯就飛快在手臂上寫起字來。

“不好!這里頭摻了別人的浴湯,臟了臟了,不能要!”

滕玉意一愣,飛逸閣只有皇室子弟住,藺承佑又是何等份,他要是想沐浴,必定是下人新燒的浴湯。

但小涯不至于在這個關頭耍脾氣,低聲問杜紹棠:“紹棠,你確定這是藺承佑的浴湯麼?”

杜紹棠驚訝地放下酒盞:“沒錯,我一看見藺承佑進溫泉池就告訴端福了。”

滕玉意一驚,飛逸閣竟有溫泉池?!溫泉池的水互相流通,并無一人一池之說,若在藺承佑之前另有王公大臣沐浴過,對小涯來說自然不算純粹的胎息羽化水了。

杜紹棠不安道:“那溫泉池雖大,但當時只有藺承佑一個人進去了,難道不麼?”

從小涯的反應來看,恐怕是不行的,滕玉意思量片刻,寬杜紹棠說:“你辦得很好。今晚各方英杰來了不,你快去男席吧,記住大丈夫心中要能藏事,待會見了藺承佑莫要心虛。”

杜紹棠沒想到自己一出手就幫上了大忙,早就備鼓舞,高興地點點頭,起闊步去了男席。

杜庭蘭拽住滕玉意的袖:“你和紹棠在搞什麼鬼?”

滕玉意附耳告訴杜庭蘭其中緣故,小涯突然在滕玉意手臂上用力劃了幾筆:來了!

滕玉意抬頭看過去,恰好一行貴族公子來了,藺承佑走在最后頭,邊簇擁著一大幫膏粱子弟。

藺承佑新換了一件竹青襴袍,鬢邊還有些意,說笑間朝滕玉意的方向遠遠瞧了一眼,很快就扭過頭去了,滕玉意眼皮一跳,藺承佑機敏過人,該不會起了疑心吧。

小涯為了滕玉意再想法子,不斷推搡的胳膊。滕玉意無奈在劍柄上寫道:我說,能不能換個人?

小涯似被這話惹了,非但不肯答話,反而在滕玉意手臂上重重跺了幾腳,然而只踩了兩下,就虛弱地倒下來了。

滕玉意愈加不安,小涯的靈力顯然正飛快消失。

耐心哄他:他的不好再取,旁人的我都可以想法子。

等了不知多久,就覺小涯輕輕劃著寫了個字:淳。

淳安郡王?

小涯似乎妥協了:他的浴湯比不上那三個人,但也能湊活用一用了。

滕玉意著頭皮用目找尋,就在不遠的寶翠亭看到了淳安郡王。

淳安郡王盤坐在亭中的茵席上,面前是一端漆油潤的琴,他一貫不茍言笑,琴時臉上也不見笑意,但那種瀟瀟如竹的風度,實在引人矚目。

另有不文人雅士,或坐或臥,或詩或品茗,無不愜意風流。

亭外的游廊里駐足著幾位貴,狀似迤邐漫步,目卻時不時朝亭的淳安郡王掃去。

滕玉意心中直打鼓,酒筵結束后淳安郡王不了沐浴更,大不了用同樣的法子一回浴湯,可如果藺承佑真起了疑心,再來一回無異于自投羅網。

不行,不能再讓紹棠和端福冒險了。

而且,萬一淳安郡王也像藺承佑一樣去溫泉池沐浴,他們豈不是又白一回?

想來想去,眼下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讓阿爺托辭向淳安郡王討要浴湯。淳安郡王為人謙和,料著比藺承佑好說話許多,何況阿爺本就與淳安郡王不錯。

念頭一起,滕玉意忙令碧螺去給阿爺遞話,阿爺早上就跟說會連夜趕回長安,希這時候去還能趕得及。

碧螺回來卻說老爺已經走了。

“霍丘說老爺走前留下了大部分護衛,讓他們這幾日照料娘子……老爺用過晚膳就走了,國丈帶著幾位國舅親自送到山莊外。”

滕玉意眉頭蹙了起來,小涯這個小老頭子,也不早說淳安郡王的浴湯也能湊合用。這下怎麼辦,難道要請姨父出面?可是比起阿爺,姨父出馬顯然要麻煩得多,低頭看袖中,小涯已經一躺了許久了,真怕他不過今晚。

焦灼地思量一番,帶著碧螺和春絨起了

杜庭蘭訝道:“要做什麼?”

滕玉意低聲道:“還是這劍的緣故,小涯快不行了,我得盡快去尋姨母幫個忙。”

杜庭蘭也起:“我陪你去。”

滕玉意搖頭:“姐妹倆一起離席太打眼,阿姐留下來幫我遮掩遮掩,橫豎端福不會離我太遠,我去去就回。”

那邊藺承佑想起方才的事,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雖與邊人玩樂謔笑,眼睛卻時不時瞄一瞄對面的滕玉意和杜紹棠。

忽然發現滕玉意探究地著前方,他不看過去,發現竟暗暗打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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