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薇還沒有走到住院部樓下,就見秦衛南板著臉陪著秦母和嚴學敏、嚴學平姐弟出來了。
秦母正親昵的拉著嚴學敏的手不知道在說什麼,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過了一會兒,秦母就推了一臉不高興的秦衛南一把,似乎是讓他跟嚴學敏說幾句。
秦衛南張了張正要開口,但是嚴學敏馬上就沖秦母揮了揮手,然后帶著嚴學平坐進了門口泊著的那輛小轎車里面。
秦衛南黑著臉轉開了視線,更加不高興了。
陸柏薇目沉了沉,心里呵了一聲。
男人這種生就不能慣著他,你不給他好臉的時候,他死皮賴臉纏得,一旦得到了就又不那麼在意了。
反過來,天天對他好的時候,他嫌你煩,一旦你開始冷臉了,他心里又失落了。
最近半個月,在秦衛南、嚴學敏和自己的關系上真是悟得不要不要的。
陸柏薇以前一直認為應該要“把握住現在”,因為機會總是稍縱即逝,不想因為自己的遲疑而后悔,所以才會發現自己喜歡齊建國之后,就果斷的斬斷了跟霍庭的,毅然回城。
重生之后想要跟霍庭建立幸福家庭,才會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大膽的追求霍庭,后來發現霍庭不是良人,而對秦衛南萌生了想法之后,又直接出擊了。
從來不覺得這樣的果斷有什麼不好,因為果斷也得到過不機會啊,比如工作上,但是,對,就覺得果斷有點不好了,后悔了。
對齊建國果斷,凄惶了一輩子,對霍庭果斷,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對秦衛南果斷,結果現在他對與上輩子相比,實在是落差太大了。
不過,秦衛南是不是對嚴學敏產生了什麼的愫,陸柏薇覺得倒也不至于,大概純粹就是男人骨子里犯賤吧。
不是他,好比齊建國也是這樣,結婚之前對格外甜大方,結婚之后就棄之如敝,將更多的目標放在那些在外面浪的人上。
再比如霍庭,第一世被甩了還是一直記掛著、不計前嫌幫,但是第二世娶了之后卻又很冷淡。
男人在這一方面好像都是一個球樣,只是現在明白這個道理有點晚了,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該輕易答應做秦衛南的朋友。
現在既然已經都發生了,而也覺得秦衛南還值得搶救,所以倒也沒有放棄,而是暗暗計劃著要將他調教記憶中的模樣,所以最近調整了跟秦衛南的相方式。
不再天天過來給秦衛南送飯報到了,就是過來也不帶飯,也不整天噓寒問暖了,態度冷了不只一星半點,反正的事業也沒起來,秦衛南的媽媽也反對這段,還不著急,有的是時間調教他。以前也沒有這麼伺候他,他還不是很乖?
車子啟了,緩緩的從陸柏薇面前開了過去。
車窗還是開著的,嚴學敏又跟秦母揮了揮手,然后目冷淡的在陸柏薇上掃過去了。
陸柏薇清楚的聽到車嚴學平說:“姐,我們現在過去給明澤哥和華濃姐道別,正好趕上人家吃晚飯,我們干脆在他們那吃吧,反正是半夜的火車,從竟市趕過去也來得及。”
嚴學敏略不滿的道:“還不是你故意磨磨嘰嘰的磨到飯點了......走,先去買點菜帶過去!”
“嘿嘿嘿,我想吃腸土豆,這個時候買不到買點腸也可以,還要個拔紅薯,麻辣小土豆,還得買包糖,多買幾包吧,這幾天吃了華濃姐好多好吃的......”
車子開過去了,聲音也漸漸遠去了,再也聽不見了。
陸柏薇看著那車屁后面冒出的一串黑煙,抿了抿。
沈華濃對這對姐弟還真是夠用心的了,好像走哪都有,這個世界還真特麼的小啊,早點改革開放就好了,到時候趕發展自己的事業,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不在一個層次之后,聽到這個心機婊名字的機會應該就了。
這會兒秦母也發現陸柏薇了,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然后直接轉走了,連兒子也沒搭理。
秦衛南也看見了,目一頓,從方才被人徹底漠視的煩躁里回過神來,緩緩從臺階上下來走過來。
陸柏薇現在心不好,所以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主開口,而秦衛南也變得有些沉默,以前總是一副慵懶漫不經心的模樣,現在眉頭竟然蹙著。
陸柏薇默了默,想著該松的時候松,該的時候也得,不然讓他一直沉浸在嚴學敏帶來的煩躁中加深印象,那就太蠢了。何況還想給他解釋一下跟霍庭的誤會,得把人哄得心平氣和才是。
于是,主打破了沉默,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說來聽聽,讓你傾訴傾訴?”
秦衛南搖了搖頭,了個懶腰,問道:“還以為你今天不過來了,最近你都在忙什麼?竟市飯店那邊的工作都已經辭掉了,在找新工作?”
陸柏薇道:“嗯,已經有頭緒了。”然后抑制不住心里的沖問道:“你媽媽好像很喜歡嚴醫生。”癟癟,有些委屈的道:“對我一定很不滿意吧?”
一問出來,就覺有點不大好,自己又之過急了。
因為秦母和秦衛南在他母親的事上不作為的態度,已經跟他發過兩次脾氣了,一提這個兩人就不歡而散,而且,最近嚴學敏過來,秦衛南本就很煩躁。
頓了頓,在秦衛南眉頭隆得更高之前,隨之又以自嘲的口吻開了個玩笑,試圖帶過這一茬:“也是呢,這麼優秀的兒子竟然跟我這個苦出的無產階級給拐走了,要是換了我,我也不高興,這種心理其實也可以理解。說起來,我跟的心態是一樣的,這麼優秀的男人,被我給捷足先登了。這就是我倆的矛盾了,唉!”
秦衛南聞言果然舒了口氣,隨口道:“嚴學敏是我媽看著長大的,自然對一些,還不了解你。”說著看著陸柏薇的目頓了一下。
起初他覺得陸柏薇有原則、大氣、不卑不、二十多歲的姑娘,有時候說話行事像是看了世事一樣有一種滄桑沉淀睿智,當然有時候也不乏天真俏,一斂一放奇異而矛盾的個融合在一起,這種氣質很是吸引他,現在跟進一步的相之后,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差了點兒什麼滋味。尤其是最近還跟潑婦一樣質問他跟他爭吵跟他鬧,好像和別的人相比也沒什麼差別。
現在陸柏薇又變以前那樣沉穩睿智中帶著點兒的天真憨,秦衛南就適時的反省了一下,最近他在別的事上花費的心思太多,爺爺的病每況愈下,工作上也遇到了一個難題,還有嚴家姐弟倆煩他,心不好疏忽牽累了。
于是彌補道:“聽說竟市也有劇院,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我們早點買票去看樣板戲吧。”
現在電影業幾乎全面停滯,這三年以來全國人民能夠看的就只有八部樣板戲,秦衛南這樣的大院子弟早就看過了,還看過好幾遍,樣板戲對他來說毫無新鮮可言,但除了看樣板戲,他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娛樂活了。
陸柏薇聞言,心里卻道:果然一晾著他,再哄哄,他就又開始示好了。
呵,這就是男人!
的心復雜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反正絕對不是純粹的高興,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問道:“你能走得開嗎?”
“也就兩三個鐘頭,沒關系,明天我讓人去買票。”
此時,車上的嚴家姐弟對晚飯的討論并沒有結束。
嚴學平羅列了一大堆菜單,嚴學敏沒忍住笑道:“之前是誰嚷嚷著再也不吃土豆了,現在又要,真是記吃不記打。”
嚴學平嘟囔道:“姐,你就別提那件敗興的事了,之前三花賓館那兩個什麼負責人還想蒙混過去說不關他們事,想起來我真是要氣死了。要不是為了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免得他們再害人,我早就想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唯一能夠給我藉就是華濃姐做的那些好吃的了,做的我當然敢吃啊,我覺得比京都飯店也不差什麼,連老子的土豆沙拉都會做,跟我以前在老莫(莫斯科西餐廳)吃的味道沒差,可惜啊就是現在好好的西餐廳變食堂了。”
嚴學敏瞪他:“這種話別說。”
“不說就不說,姐,你說我們要是買點牛,華濃姐會不會做牛排啊?”
“現在上哪里去買牛!”
“所以說這里真的是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啊......那我可以讓給我做羅宋湯喝嗎?再帶幾塊......”
對得寸進尺的弟弟,嚴學敏板著臉威脅道:“不然我們還是不去了,直接去火車站,在省城吃。反正前天已經給他們說了要走的,免得你給人添麻煩!”
司機居然還真的問嚴學敏是不是直接往省城去,嚴學平這才趕道:“不,還是去吧,你不給他們道個別顯得我們太沒有誠意了。我不說了不說了,好吧!”
“......”
安靜了一會兒,嚴學平又嘀咕道:“要是華濃姐能跟著去京市就好了,去京市飯店我保證天天去吃,現在窩在個醫院食堂實在是太浪費了,暴殄天啊。”
嚴學敏看看弟弟,好笑的道:“是金子總是會發的,說不定過幾年你就能在京市嘗到做的菜了。”
“誰知道呢。”
“真的。”嚴學敏篤定的道。
可不像傻弟弟那麼天真,看得出來沈華濃有野心。
從沈華濃將的傻弟弟喂得都了一圈的舉,就看出來了,沈華濃不會甘心一直窩在一方食堂,而且也沒有瞞,直接大大方方的就展示了出來,做得還不讓人反,這就是沈華濃的聰明之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外面看著鮮,但是在現在的時局下一步都不敢走錯,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要是嚴學敏本人來說,是非常愿意跟沈家兄妹打道的,但心里也很清楚,現在家里實在是被這近四年的局勢變化給整怕了,主張保守為主,并不愿意馬上就跟沈家人有太多太深的牽連。
但人家畢竟救了這一代嚴家唯一男丁,不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起碼不能讓下面那些依附的人覺得他們太過冷無,跟著沒前途。
所以現在就是這種局面,急于想要還清這次人,免得糾葛更多,但怎麼還沈家兄妹倆人,把握這個度很關鍵。
雖然沈明澤說都是他應該做的,他出于一個大夫的本心,不需要報答,但是現在這年頭相信這話的人并不多,嚴學敏信,但是也無法讓家人相信,現在沈華濃自己擺出來了,讓他的傻弟弟給的廚藝造勢,嚴學敏就有所猜測了。
所以在竟市留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在理這件事,抓住弟弟食中毒這件事,施加了力,要求嚴厲追責,不僅將三花現在的負責人從位置上弄下來了,還讓三花賓館現在直接關門,必須進行大力整改,找個正經的有能力的負責人。
如果沈華濃真的有這個本事進三花賓館負責人候選名單,嚴學敏給家里通過氣了,可以在這上面幫一把,父親有個下屬的拐彎親戚就在竟市任職,有一定的話語權,沈華濃只是要個賓館負責人位置,又不涉及核心機關部門,說實話,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小了,一點也不起眼,他們有人脈想要不著痕跡的幫忙,實在是一點也不難。
但是如果沈華濃沒本事進了候選人名單,那他們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打著報恩的旗號就直接推薦出來。這一點已經給沈華濃暗示過了,兩人達了共識。
現在傻弟弟還一無所覺,一心只念著吃,看他稚的樣子,嚴學敏嘆了口氣,恨鐵不鋼的揪住他的耳朵道:“才半個月這都了一圈了,還惦記著吃吃吃!”
“姐,疼疼疼,你別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