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從自行車上下來了,沒有熱鬧可以看,孩子們又嬉嬉鬧鬧的往別的地方撒歡去了。
曬谷場上空了很多,一偏頭就看見昭昭和陳志了。
霍國安雙手背在背后,不知道在跟陳志說什麼,期間陳志偏頭往這邊看了一次,沒跟沈華濃視線對上就轉開了。
沈華濃將微微有些汗的劉海往旁邊撥了撥,心里涌上來一煩悶,看看正在矯正車龍頭的霍庭,提醒道:“陳志今天過來了。”
霍庭作頓了頓,先看眼沈華濃,然后循著的視線看過去。
不用說,他也看得出來必然就是牽著昭昭的那個青年,個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很白,帶著一只金屬邊框的眼鏡,穿了套寶藍的中山裝,前的口袋里還別著一只鋼筆,很年輕很斯文的一個小伙子,一看就是個文化人,是那個手抄本中的華承志形象。
沈華濃故意問他:“你看我跟他合適不合適?”
霍庭收回視線,著沈華濃目沉沉的,道:“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了?人家長得清秀、脾氣好,還有學問會寫......”
“太弱了。”霍庭干脆打斷道,“你的折騰勁就只能配我這樣的,扛得住。”
“要是我跟他......”
不等沈華濃說完,霍庭就拍了拍車后座,繃著臉道:“沒有什麼要是,上來,我推你回去。”見沈華濃沒,他催道:“不是說肚子疼嗎?”
沈華濃扯著后座,卻沒坐上去,道:“我還以為你要背我呢,這樣你就能當著陳志的面秀恩了,讓他識趣回家。”
霍庭目頓了頓,對“秀”字在這里的用法,馬上就領悟到了,聽出的言外之意,他眉目舒展了點兒,語氣也比剛才要輕松了一些,道:“我們不需要,秀......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就是沒他在眼皮子底下,我也這樣。”
“你就不會背我嗎?”沈華濃歪著頭問道。
霍庭環顧了一下四周,才悶聲道:“被人看見了不好。”
沈華濃聞言笑了笑,爬到車上坐好了:“走吧,假正經。”
霍庭輕聲咳了咳,道:“扶好。”然后推著車往陳志和昭昭那邊去了。
“爸爸,媽媽!”昭昭早就看見他們了,“媽媽,你去哪里買菜去了啊?買了什麼呢?”
沈華濃道:“......媽媽正準備找霍主任買點兒。”
不想小姑娘再追問為什麼買了這麼久,趕指著霍庭跟陳志說:“這是昭昭爸爸霍庭,我丈夫。”
“這是我表哥陳志,你給人寄過照片的。”
霍庭:......
陳志:......
兩個男人接下來十分和諧的握了個手,“......你好。”
“照片收到了嗎?”
“......還沒有。”
“家里來了客人,本來應該早點回來的,路上濃濃一時興起想學自行車,就耽誤了點時間。”
“......不客氣。”
這就是男人!
果然還是他更能裝,裝起來都沒人什麼事了。
沈華濃覺得是絕對不會跟陸柏薇握手的,陸柏薇大約也不會有這個想法。
見他倆聊起來了,沈華濃牽過昭昭,問霍國安,“霍大主任,早上準備的菜都賣了沒?還剩下什麼?”
霍國安收回看戲的視線,道:“還沒有開始賣呢,不過被訂了一斤,還剩下一斤多,你先去挑吧。”
“你不去看著?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嗎?”
霍國安甩甩手,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一會我還有話給幺爹說,也想跟你表哥取取經,北邊的建設兵團和國營農場是個什麼樣我們還沒有見過呢。”
沈華濃牽著昭昭進去挑菜了。
拿了一斤,一條魚,芋頭、蘿卜、菠菜也都撿了一些,找了個籃子提出來,幾個男人還站在這邊聊天,沈華濃朝霍庭的后腦勺翻了個白眼,“一會去我哥那邊吃飯!霍主任,你要是有空也一起來吧!”
霍國安應了聲,霍庭瞅瞅沈華濃,點了點頭,讓先忙。
沈華濃帶著昭昭去了衛生所,剛把半的米飯從米湯里撈上來,幾個人就回來了,除了霍庭、霍國安和陳志,還有拎著大包小包的嚴學敏和嚴學平。
男人們留在充當診所的堂屋里說話,嚴學平和嚴學敏直接往院子后面的廚房來了。
“華濃姐,我們今天半夜的火車,這會過來跟你道別的,順便再蹭頓飯,馬上回去就吃不到你做的飯了,今天我能不能多吃點兒我想吃的菜啊?”嚴學平一進門檻就開始喊道。
對這個被自己給喂胖了一圈,又特別捧場給自己造足了氣勢的小伙子,沈華濃還是很喜歡的。
這還是在這里喂胖的第一個人,劉霞雖然也是個吃貨,但是人家不長啊,不是很有就,但嚴學平就不一樣了,沈華濃每次看見他目都不由得充滿了“慈”,如今這年頭喂胖一個人多不容易啊,看看那福氣的雙下!
嚴學平跟沈華濃也直接得很,兩人相得好,這會兒沈華濃很大氣的應下來了。
“好啊,那你不能點太費功夫的菜,免得耽誤了你們趕車。”
“那我想吃腸土豆、土豆泥沙拉、拔紅薯、芋頭、桂花蓮藕、藕圓子、羅宋湯......”
嚴學平還沒有念完后腦勺就挨了一掌,嚴學敏出現在灶房門口,不好意思的道:“華濃你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
見惡霸姐姐進了屋,嚴學平趁機從門框后探出腦袋道:“華濃姐,這些你看哪個方便就選幾個唄,你能不能再做幾個炸餅我帶著車上吃啊,火車上的那些飯菜我都吃膩了,還有......”
“聰聰!”嚴學敏回頭一聲吼。
嚴學平沖著沈華濃拱手哀求。
沈華濃好笑道:“我懷疑你是來點菜,道別肯定才是順便的。”說歸說還是點了點頭。
嚴學平咧笑了笑,然后在姐姐變臉出來揍他之前就趕一溜煙的跑了。
吃晚飯的時候,嚴學平憑借吃貨的本和未發現氣氛不對的神經,很是緩解了一些大家的尷尬,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大家的食都跟著好了點兒。
尤其是陳志,他本來沒有什麼胃口,竟然也被帶著吃完了一整碗飯,還有好些菜。
飯桌上霍國安一直問他北方農場那邊的況,他只能收斂紛的心緒回答他,等霍國安終于滿意了,甩手走了,陳志才發現屋里竟然只剩下他跟沈明澤兩人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桌子收拾干凈了,地上也都清掃了,其他人都走了。
整個過程,他好像都沒有再看見沈華濃。
陳志:......
“他們回家去了,住得不算遠,再下面的村子里,明天我帶你過去看看。”沈明澤拍拍他的肩膀,道:“陳志,你來一趟也不容易,就在這里跟我住幾天吧,我們哥倆也好久沒有見面了。”
“好。”
晚上昭昭睡著了,霍庭把沈華濃摟在懷里,像昨天晚上那樣手掌心在小腹上緩緩的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屋里靜悄悄的,只有煤油燈芯子不時的噼啪炸一下。
過了會兒,沈華濃就覺腹部暖烘烘的,舒服得全都放松下來,正昏昏睡,霍庭突然喊了一聲,“濃濃?”
沈華濃睜開眼睛,發現肚皮都被他捂出汗來了,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了,睡覺吧。”
霍庭不按了,但手臂卻沒有收回來,依舊環在前,下蹭著的頸窩,低聲問道:“因為覺得對不起陳志,所以你今天不高興了?”
沈華濃默了默,然后嗯了聲。
其實更多是覺得心虛和對自己去留未知的煩躁與忐忑,要說對不起陳志,也算是吧,畢竟是占了陳志的朋友,讓他連個挽回的機會都......不知道還有沒有。
“我很高興。”霍庭又說。
沈華濃了,轉過來顰眉看他。
他在笑,角勾起一道明顯的弧度,又說了一遍:“我很高興。”
“我不高興你就高興了?”沈華濃手扯他的臉。
“不是,因為你不高興的時候想著去找我,你覺得對不起他,是因為你選擇了我......這些都讓我很高興。”說完,他突然下來,捧著臉,銜住的兒親了起來。
沈華濃能覺到他是有想要溫點兒的心,作也的確比以前要輕,但是再溫,他本質上也是個糙漢子,力氣也不小,沈華濃舌都麻麻的,像是被人往外吸往外勾。
不知道他現在的親吻技能是不是到了嚴學平吃東西的啟發,又專注又細致,但是人家嚴學平是保持著一定的餐桌禮儀,他親起來就是響聲不斷,吸吮、咀嚼或是吞咽的聲響都特別的大,還時不時的帶著吧唧兩下,嘖嘖作響。
沈華濃覺得吃飯的時候不吧唧兒是最基本的餐桌禮儀,以前是不會跟那種餐桌儀態特別差的人一塊兒同桌吃飯的,更別說是談了。
當初霍庭還在公安局的時候,給他送飯,知道他是故意咀嚼出聲想氣來著,當然不在意,就看著他作,后來住在一起了,其實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并不多,不過,沈華濃也知道,他不故意的時候,也能夠安靜吃飯,雖然不至于完全無聲,但絕對沒有吧唧吧唧這個臭病。
現在又聽見這相似的聲音了,沈華濃腦子里卻莫名的冒出來一個詞:有滋有味。
好像,也不是很反。
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嫁個鄉下漢,的喜好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第二天一早,昭昭跟著沈明澤留在村里,霍庭騎車載著沈華濃一起去上班,因為趕時間,他倒也沒有再讓沈華濃學騎車了,但是絮絮叨叨的給上了一路的騎車理論課程。
不就是扶著把手,上車座,然后兩一上一下的往前蹬嘛,他竟然都給說出花來了。
這個老師還特別嚴格,過一會就問,“你是不是在聽?重復一遍我說的!”
到了醫院門口,還布置了作業:先想想昨天騎車時候犯的病,再結合剛才給你說的,下次......要檢查作業,不是,要理論結合實際!
沈華濃:......覺給自己找了件麻煩事。
一進食堂,就知道陸柏薇昨天領著陳志過來做的好事了。
不過,大家伙八卦歸八卦,卻并沒有發生陸柏薇以為的會對沈華濃指指點點的事。
得了沈華濃教授的廚藝好,吃人,不管他們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是上都留,上班的氛圍還是很和諧的。
被問起來,沈華濃反問:“長得漂亮的人要是沒有點兒這種八卦,你們信嗎?”
李顯軍特別誠懇的道:“嗯,不信!”
其余人默不作聲,但表也大都是這個意思了。
“所以,我結婚之前有個未婚夫是很奇怪的事嗎?”沈華濃再問。
“不奇怪。”
“那不就得了,現在已經結婚了,份已婚,未婚夫自然就不立了。”
“姐/沈師傅/沈大姐,說得對!”
“長得丑的人能跟這事沾邊嗎?”
眾人:......總覺你在說我們長得丑!
_(:зゝ∠)_
這難道應該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本來最興致的李顯軍,都沒了繼續這個話題八卦的心。
沈華濃:這個態度就對了。
只要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工作環境和緒,沈華濃并不是很介意有這點兒八卦,不過,準備好了午餐之后,還是打算去住院部看看能不能到陸柏薇,聽說最近總在那邊混的,撞見的可能很高。
沈華濃想著,就算陸柏薇人不在,那也得讓的準婆家幫忙評評理,我們鄉下不都這樣嗎,媳婦嚼是非之后,不得跟婆家告狀?
這次陸柏薇沒有給造不良后果,只能說明自己有能力,但是如果別人都挑釁了,還不還手,那就是一種人生態度了。
而沈華濃一項都保持著很積極的人生態度,怎麼會什麼都不做?
何況昨天,是真的險些就壞了的好事啊。
是真的很想問問陸柏薇,明明自己是離過婚的,應該更能明白在這一時期,前夫、前男友對名譽的影響力,那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如果陸柏薇是把陳志當是的一個污點的話,那首先得保證自己在這一方面特別的“干凈”,沒有任何把柄,不然的話,難道是打算跟同歸于盡?這不是在搞笑嗎!
是不是也能把齊建國帶到秦家、帶到陸柏薇面前,就這麼介紹:“看,陸柏薇,你的丈夫來了!”
按照這個邏輯的話,“前”這個子是可以忽略的......
沈華濃囧囧的想著,那霍庭的份可就復雜了,他究竟得是“陸柏薇的對象”,還是沈華濃的丈夫呢?
剛走到食堂門口,肖渠竟然過來了,通知去市委一趟。
“張書記的書打過來的電話,直接打到我辦公室了,我聽他的意思應該是提前給你商量好了的,讓你做好準備,是不是有個什麼要匯報?”肖渠一臉探究的看著沈華濃。
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也是驚詫不已。
什麼時候,醫院食堂的一個臨時炒菜師傅都需要去市委那邊做匯報了?!
這個世界好像從妖魔化,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主席還在***接見了工農學生各類代表呢。”沈華濃不以為然的道。
還真沒有想到張海山那邊竟然會這麼迅速,還是先理正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