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紀航在一片混沌中醒來,他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早。」
一睜眼,他便看到子期神清氣爽地站在自己面前,昨天那條連已經被換下,臉上也是素,不過認真一看,的眼睛好像有點紅腫。
「眼睛怎麼了?」
紀航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子期。
「哦,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
子期靈機一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那個你可能是第一次喝這裡的米酒,昨晚你醉了,然後我扶不你,就讓你在我床上睡了,我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這理由真是無懈可擊,紀航完全就找出破綻。
「我昨天喝醉了?那我有沒有...有沒有說話,或者做什麼出格的事。」
這兩者來說紀航更擔心前者,他真怕自己喝醉了什麼話都吐出來了,他怎麼就會喝醉呢,想不通啊,難道那些米酒會比那些洋酒厲害?
不應該啊。
子期搖頭,「沒有,你酒品還算不錯,喝醉了之後就睡了。」
撒謊了。
「哦,那就好,老師,不好意思,麻煩了。」
紀航下床,正準備出門,子期就把他住了,「那個以後...以後...」
「打住,我知道你想什麼說什麼,無非就是以前那些話,但是我的立場也很明確,我就是喜歡你。」
紀航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子期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無語,剛才想說的和他想的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吧。
「笨死了!」
*
申城泰恆律師事務所。
「陸小姐,現在大概況就是這樣,如果您想和您先生離婚,只有兩個途徑,一是過錯方在他,你向法院起訴離婚,還有一種就是如果夫妻分居滿兩年的,夫妻可能淡化,可作為提出訴訟離婚的一個理由。」
陸綰咬著陷沉思,分居兩年這個不太現實,現在施璟宇對幾乎是不離,所以絕對不會給那麼大的時間空間。
那麼就剩下第一個途徑了。
「陳律師,請問什麼況下可以判定對方是過錯方?」
「哦,這個況也分多種,比如,重婚或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或者實施家庭暴力或待、棄家庭員的,再就是有賭博、吸毒等惡習屢教不改的,等等,以上我說的是比較常見的,如果調解無效的況下,法院會自判定離婚。」
陸綰仔細地思考著律師的話,覺得這幾種況裡面,施璟宇最有可能犯的就是家庭暴力。
他這個人脾氣不太好,而且多疑,喜歡猜忌,陸綰想著如果能利用他的這些特點去激怒他,那是不是就可以拿到他家庭暴力的證據了。
陸綰早就想擺施璟宇了,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和結婚是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所以現在是鐵了心的要離婚,再有就是諮詢了相關部門,現在有政策,只要在申城待滿7年,稅達到一定比例,也是有機會落戶的。
陸綰了解過,落戶政策對來說其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只要落了戶口,綿綿就不用依賴於施璟宇了。
「陸小姐?」
「陸小姐,請問你在聽嗎?」
律師手在陸綰面前晃了晃,試圖將神遊的拉回軌道上。
「不好意思,好的,你剛才說的我知道了,是不是只要符合其中任何一條,法院都會判定離婚。」
「對的,但是你要拿出證據。」
「嗯,我知道了,謝謝陳律師。」
「沒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可以隨時過來。」
「好。」
陸綰從律師事務所出來,便直接回到了家,當到家的時候正好見施璟宇從外面回來。
「去哪了?」
施璟宇關心地問道。
陸綰抬眸看了一眼,然後鎮定地回應:「去公司了一趟。」
「噢?是嗎?可為什麼剛才我的手機定位里,你是在恆遠大樓,綰綰,你的公司什麼時候搬了地址我怎麼不知道?」
施璟宇說話的時候臉上泛著淺淺的笑容,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皎皎君子。
可是陸綰知道,這只是他偽裝的面,骨子裡的施璟宇就是一個惡魔。
「...」
「你跟蹤我?」
陸綰覺得自己這句話是廢話,肯定是被跟蹤了。
「不是,是我關心你,綰綰,你要不要和我好好解釋一下你的行蹤?」
施璟宇手陸綰的,糙的指腹在的瓣上來回挲,這模樣看上去還真是曖昧不淺。
「施璟宇,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你想知道什麼就儘管自己去查,反正我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陸綰努力讓自己不出馬腳,今天去的那家律師事務所不是很大的律所,不容易被查。
再就是那棟大樓裡面很多家公司,施璟宇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查。
「...」
施璟宇眸定定地看著陸綰,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獵人在盯自己手裡的獵,一方一寸都不放過。
「是嗎?」
陸綰拍掉施璟宇的手,「隨便你信不信。」
丟下這句話,提著包,彎腰掉高跟鞋然後走進房子里。
「綿綿,媽媽回來了。」
施璟宇著陸綰久久沒有收回視線,片刻之後,他終於是恢復正常,也許是他多慮了。
現在紀航已經死了,陸綰的所有幻想都破滅了。
施璟宇跟著走了進去。
*
陸綰有個特點就是遇事沉著冷靜有計劃,從決定離開施璟宇的那一刻起,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心謀劃過的。
這麼多年的職場經驗,不會去打沒有準備的戰,如果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不會輕易去及。
所以現在要拿到的就是關於施璟宇家暴的證據。
一次無意間的偶遇,陸綰和以前一起在孤兒院的弟弟重逢。
通過流,了解到他現在自己開了一家電子設備的公司,其中就有替企業安裝監控這個業務。
那時候陸綰只是出於多累積人脈的目的加了那個弟弟的微信,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派上用場。
「綰綰姐,監控安裝好了。」
「嗯,辛苦了,小剛,這個不會容易被察覺吧?」
「不會,綰綰姐你放心,這個是三代針孔攝像機,而且藏在吊燈裡面,除非國家級專業設備來排查,否則絕對不可能被找到,不瞞你說,很多大企業都是用這個來監控對手。」
聽到這番話,陸綰的心漸漸地放了下來,施璟宇這個人太明了,一般的手段本就對付不了他。
「好,多錢,我微信轉賬你。」
陸綰說著就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別,綰綰姐你這樣就見外了,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們都欺負我,不理我,只有你對我是最好的,這就算我報答你吧。」
弟弟倒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但陸綰也不是那種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
「不可以,小剛,你剛結婚,老婆還懷著孕,每個月房貸也很多,這錢你收著,一碼事歸一碼事,我不要你報恩,你生活的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說,多錢,我轉你。」
「額,綰綰姐,這…這我多不好意思。」
弟弟臉紅地撓撓頭。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親兄弟明算賬,這是你的辛苦所得。」
「那…那好吧,你就拿2000吧。」
陸綰想了一下一口氣轉了一萬。
「使不得啊,姐,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沒事,差不多,剛才我知道你是故意報低了價格,我也不知道行,這一萬你收著,如果有剩就給寶寶買些東西吧,」
陸綰的話讓弟弟的稀里嘩啦。
「姐你真是太好了。」
「沒事。」
…
監控裝好了,那麼剩下的就是等待施璟宇上鉤,陸綰一直在想到底要用什麼方法去激怒施璟宇。
*
除夕剛過,岐山就迎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有一個企業家願意來這裡資助一所希小學。
不僅如此,他還願意翻修縣裡的公路,幫忙轉銷橙子,給村民謀福利。
另外,這位大善人還拿出每個孩子每月三百塊錢的標準,建立了一個心食堂。
這對於岐山所有人來說絕對是最好的新年禮了。
年十五這天,岐山希小學工程正式竣工,又恰逢元宵節,整個岐,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
子期坐在椅子上,滿臉笑容地眼前一派欣欣向榮的人間煙火。
村裡的人們臉上掛著笑容圍聚在一起包湯圓,準備百家宴的晚飯。
男人們在搭灶臺,搬東西,為待會的歡聚做準備。
孩子們今天各個穿上新,在場嘻笑打鬧,做遊戲,
這樣的場景其實很平常,但是就是有惹哭人的本事。
子期想起自己剛來岐山的時候,那真一個艱辛,看看現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大家生活越過越好,就覺得自己找到了存在的價值。
不嘆,原來生活真的不止眼前那些茍且,世界很大,能讓自己開心快樂的事也很多。
這場自我救贖的路,終於是走功了。
「老師?」
正在子期愣愣出神的時候,紀航拿著一瓶水來到邊。
「喝水。」
「謝謝。」
子期接過礦泉水瓶,剛想擰開,紀航就拿了過來。
「我來。」
子期偏頭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說,現在的紀航確實變了很多,他很多地方都做的很好,包括細節。
「謝謝,重老師。」
「客氣。」
兩人肩並著肩坐在椅子上,各懷心思。
子期其實什麼都知道。
岐山為了希小學以及橙子銷路的事已經前後忙了好幾年了,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最後的結果都是徒勞一場。
子期也試過,在網上發了很多帖子,但是不論怎麼賣力宣傳,都沒有任何人願意來岐山資助一所希小學。
直到紀航的到來,他到岐山還不到半年,就把別人好幾年都做不到的事辦到了。
子期就是智商再欠缺,也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紀航的功勞。
想到這裡,子期就覺得心裡一暖,因為覺得撇開以前那些事,紀航真的是一個善良的人。
「重老師,謝謝你啊。」
「謝什麼?不就是一瓶水,有什麼好謝來謝去的。」
紀航並沒有聽話子期的話中真正的意思。
「哦。」
子期把頭別向一邊,最近一直糾結到底要不要揭穿紀航的份,如果要揭穿又要用什麼方法呢?
「想什麼呢?」
紀航看著子期,他發現最近怪的。
經常神遊。
「想…想離開這裡我下一站要去哪裡,岐山希小學的事已經落實,等學校徹底建好之後,就會有更多的老師來支教,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容易耽誤孩子們,所以我想離開。」
子期話音剛落,紀航就不淡定地說道:「我!你又要走???」
「又?」
子期扭頭好整以暇地看著紀航,「重老師,什麼又?」
「我…」
紀航躲閃著子期的目,心裡暗悔,這他媽的心一急,就出破綻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走了我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不是還有想要追回的人嘛,等到回到申城,你就好好對人家孩子,這一次不要辜負人家了。」
如果紀航知道事的前因後果,知道自己份已經被子期發現,那聽到這話,他一定會很開心。
問題是現在腦的他實在沒有心思想的那麼遠。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子期又要走,他媽的,這次他還有命去追嗎?
「…」
紀航心裡的可以。
「重老師?」
子期看著紀航有點故意逗趣他的意思。
「別了,煩著呢,子期,我覺得你真的是老天爺派來折磨我的。我這段日子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沒點數啊,我追你都追這樣了,你現在和我說要走。」
好氣,紀航覺自己現在就是個行走的打氣筒。
「不然呢?你心裡有人,還要我做你朋友,這是什麼邏輯啊?誰談這樣談的?」
子期挪挪屁,故作生氣地拉開自己和紀航之間的距離。
「我…」
紀航話被卡在嗓子眼,他覺得自己真是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紀航煩躁地攏了攏頭髮,「你聽我說啊,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各退一步,我不你做我朋友,你也答應我別走了可以嗎?」
因為他大爺的實在追不了。
紀航現在心理都有影了,真的,他聽到子期要走,這渾上下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當然,他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上次,子期走的不聲不響,那是因為真的要走。
而這一次,一直掛在邊,真的要走的人哪裡會這樣一直說,說白了就是虛張聲勢罷了。
子期就是想看看紀航他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攤牌。
「…」
沉默了一會,子期裝的正兒八經地和紀航說道:「重老師,我是里過傷的人,我現在就是一隻刺蝟,我渾帶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一定不會輕易把自己出去的。你心裡有人,這證明我們不合適,真的,我輸不起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紀航心裡的那個人還不就是他子期。
只是他膽小,慫,他不敢保證如果他實話實說子期會不會原諒自己,因為就他以前做的那些爛事,就夠子期走幾千幾萬次了。
萬一他說自己就是紀航,連機會都給了怎麼辦。
現在披著馬甲,至可以慢慢化啊。
紀航好煩,他有一種把自己關進陷阱里的錯覺。
見紀航不說話,子期起就要走。
「等等。」
紀航拉住子期的手腕,「如果…如果你要走,那可不可以先收下我送你的一份禮。」
子期:「…」
「砰——」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巨響,仰星空,夜幕被點亮,空中開出一朵絢爛的花,流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竄向四周。
「哇,是煙花。」
「好漂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子期抬頭仰,那些煙花綻放出的火照亮的臉。
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煙花,心裡震撼無比。
一朵又一朵煙花在空中綻放,紀航和子期肩並肩站在花海里。
「太好看了。」
「好漂亮。」
周圍都是孩子們的尖聲。
子期角出笑容,原來這就是紀航為準備的禮。
常規煙花大概放了半個小時后,突然又是一聲響,只見幾簇煙花升空,然後出現了一行字,
「YZQ.ILOVEYOU。」
其他人可能不明白這一串字母的意思,在他們眼裡這些字還不如那些煙花來的好看。
但對於子期來說,這幾個字比要比那半小時的煙花更好看。
孩子其實很好哄,就兩個字,「認真」!
男人的一心一意就可以換得們的一生一世。
煙花好看,但轉瞬即逝,長的是一輩子的。
煙火散去,喧囂歸於平靜,留下滿地餘燼,紀航走到子期面前。
只聽他淺淺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子期,我想好了,你要走,我不挽留,但天涯海角,你去哪,我就追到哪。」
「我的話說完了,元宵快樂。」
話閉,紀航轉離去,就在他剛走幾步的時候。
子期突然朝著他大喊了一句。
「紀航!」
瞬間,紀航整個人就像被電一樣獃滯在原地。
他甚至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站在原地,心臟的瘋狂跳。
子期等了很久,上前一步,在離紀航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
「…」
子期低頭想了想,其實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麼話好。
頓了片刻,想了想說道:「竇初開紀先生,怦然心紀先生,撕心裂肺紀先生,重蹈覆轍紀先生,兜兜轉轉紀先生,希往後餘生還是紀先生。」
子期和紀航的區別就是一個是念念不忘,一個是想重新開始。
子期並不是心裡一直都有紀航,他時是真,分開時也是果斷憎恨,所以不能對他說心裡還有他,那是騙他。
但是,現在願意重新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既然老天爺重新安排他們見面,那子期就想好好抓住這個機會。
紀航覺得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此時此刻他的心,說什麼都很蒼白無力那種。
而且,他覺自己渾上下都在抖。
他背對著子期,眼淚流個不停。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這樣哭過,一個大男人哭這樣真的很難看好不好啊。
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怎麼辦。
「喂,你再不回頭,我就真的走了。」
子期話剛說完,整個人就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此時無聲勝有聲,這種真的難能可貴。
年時錯過,後來重逢相遇,未嫁,他未娶,這便是世人口中說的命中注定吧。
過了良久,紀航用極盡的溫著子期耳邊說了一句,「一生一世小姐。」
他曾經是個海王,直到遇見了,他連夜埋山填海,從此心裡只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