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然來懷陵郡王府做什麼呢?
楚錦瑤“失手”砸了太子之后,來不及思考太多,就被驚慌的下人帶到前廳。才不久前老夫人還在這里宴客,然而現在用飯吃酒的痕跡已經全然抹去,廳堂里還換上了新的熏香,將方才設宴的氣氛了下去。楚老夫人帶著護額,上的服已經換了一,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媳和眾多做客的夫人,畢恭畢敬又有些戰戰兢兢地給秦沂行大禮:“老見過太子殿下。”
隨著老王妃的作,其余眷也跟著拜倒在地。楚錦瑤和其他幾個姑娘剛剛從花園剛回來,見了這個場面,只能匆匆忙忙隨著行禮。
眾人山呼千歲,接連跪倒,從外面只能看到一片黑的人頭,其中甚至有足以做秦沂祖母的長輩。而秦沂面對這些卻毫無拘束,他從容地站在跪伏的人群面前,眼神平靜,姿如竹。老王妃和郡王妃都換了正式的誥命禮服,后的郡王、世子等人也穿著綴著補子的品級裳,只有秦沂一個人著常服。即使如此,秦沂的氣勢也毫不弱,反而因為不甚在意的姿態,流出一種上位者的疏離清冽。
仿佛他天生就該站在那個位置。
秦沂輕輕頷首,道:“老王妃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秦沂話音落下,他后的小太監立刻上前,很有眼力價的將老王妃扶起,后的郡王妃等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站直。等眾人都站妥后,老王妃說道:“太子殿下,寒府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殿下大駕?殿下駕到,為何不提前通知,好讓我們出府恭迎。今日這樣,實在是怠慢了殿下。”
秦沂說:“老王妃客氣,我聽聞老王妃壽辰,這才前來給老王妃賀壽,若是因此打攪了老王妃和郡王準備壽宴,那就是罪過了。”
老王妃自然好一通卑謹謙虛。老實說,秦沂這一手突然襲擊,還真把打了個措手不及,誰能想到,這位皇太子竟然玩起微服出巡呢?直到這一行人進了太原地界才著人來通傳,懷陵郡王聽到音訊簡直嚇了個半死,他連家都來不及回,只匆匆忙忙遣了個小廝回來報信,自己穿著服就出去了。等好不容易追到太子,這位太子不肯聲張,只說勿要擾民,就這樣悄悄進城。
懷陵郡王府離太原不遠不近,秦沂推說來賀壽,不想驚更多人,于是沒有去太原接見知府,反而直接就朝王府走來。懷陵郡王能怎麼辦,他只能按著太子的意思,一路不曾鳴鞭開道也不曾監呼喝,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進了府。
如果太子此行穿著儲君制服,那無論如何都要用大禮從王府正門恭迎,可是秦沂微服出行,倒也沒有那樣講究,所以直接從側門進,穿過花園,就到了前面的主宅。懷陵郡王路上還在自我安,正好他們花園景致不錯,人也,并不會失禮沖撞。可是懷陵郡王怎麼也沒料到,他們路上恰好遇到了游園的小姐,還險些讓人砸了太子!
懷陵郡王都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怕!
好在太子看起來并不怎麼計較,懷陵郡王和老王妃對著太子謙讓一番后,就恭敬地將太子請主座,懷陵郡王、老王妃陪坐在側,再下首坐著隨行的員,世子林熙遠站在懷陵郡王后,郡王妃恭立在老王妃后,其他人都安靜地端著手,微低著頭跟在后面。
這種場合,就連世子和郡王妃也不夠資格坐下,楚錦瑤這種未出閣的小姑娘就更不必說了。們站在最后,前面黑堵了許多夫人太太,一抬眼只能看到五六的。不過站在后面也有好,楚錦瑤微微低頭,讓前面的夫人牢牢將擋住,然后就放心地走起神來。
雖說男大防,楚錦瑤作為未出閣的姑娘,不適宜見父兄之外的外男,可是太子這種級別的天潢貴胄顯然不能用禮法來束縛。太子降臨而闔府人員沒有出來迎接,這才是要命的大罪。
秦沂坐在最上首,聽老王妃小心翼翼地說一些討好話,他微有些走神,他方才約看到楚錦瑤了,現在站哪兒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而楚錦瑤這時候,歪過從夫人們的間隙里,瞅了一眼秦沂。隔著重重袂,誰都沒有發現的視線。
楚錦瑤仔細打量了好幾眼,心里卻在想,世上為什麼會有長相如此相似的人呢?
的腦子里突然涌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齊澤和太子是一個人?
楚錦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臉控制不住地變得刷白。趕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的視線都凝聚在前方太子上,并沒有人注意到,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等心平復后,楚錦瑤反倒有心思量起這個猜測的真假。
仔細推敲了很久,還是覺得不大可能。太子是龍裔,有龍氣保佑,這樣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默不作聲地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太原,還真好投在長興侯府里?齊澤出現的時候是正月末二月初,那個時候,太子還在邊關抗敵,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太子又沒有分之,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而且,楚錦瑤以局外人的眼看這兩人,也覺得齊澤和太子格并不相像。太子清貴高華,疏離威儀,一看就是天生的龍子皇孫,和齊澤那種欠又討厭的格一點都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太子是個人啊,現在還好端端地坐在眾人面前,怎麼會是魂呢?
楚錦瑤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自己推測得不錯,就是這樣。至于齊澤和當朝皇太子長得很像……可能太子是龍子,天生就有神靈庇佑,所以,齊澤這個玉佩才會投生太子的模樣。
這個想法瞬間征服了楚錦瑤,整個人也如釋重負,心迅速晴朗了起來。楚錦瑤暗暗嘲笑自己,沒事凈瞎想些什麼,竟然覺得的玉佩會是皇太子,實在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楚錦瑤放下負擔,這下才有心觀察周圍的人。郡王妃帶著縣主站到前面去了,所有姑娘都站在后面,被堵得嚴嚴實實,唯有縣主有機會在太子面前臉,其他幾家閨秀控制不住地出羨慕嫉妒的神,楚錦妙更是不住脖子往前看,不知道到底想看什麼。
太子和老王妃、懷陵郡王坐了一會,很快隨行員就提出太子舟車勞累,應當早些歇息。老王妃一口應下,并盛邀請太子在郡王府落腳,太子微微推辭了幾句,就應下了。
郡王府的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出掩飾不住的喜意,郡王妃尤其高興,眼角眉梢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懷陵郡王和世子親自陪著太子去后面安排好的住所,老王妃本來也要同去,被太子和眾人勸住了。
等太子這一行人浩浩地離開后,老王妃了把汗,由丫鬟扶著坐到羅漢床上,不住地氣。見老王妃這樣,其他夫人太太都識趣地告退。太子的突然駕到打了許多人的步調,夫人們也需要趕回家籌備一下。
等屋里只剩自家人后,老王妃問郡王妃:“那個院子當真妥當嗎?可不要缺東西,怠慢了太子殿下。”
“娘你放心,我剛接到消息就讓人到后面收拾華章院去了。我們當時建這個院子本就是預備給太子的,雖然后面太子傳信說不來,我也沒有耽擱華章院的修葺,現在好了,總算沒有白費功夫。”
老王妃點頭:“你做的好。若不是你提前準備好,我們今日就要失禮了。”
郡王妃滋滋地笑著,當初對華章院那樣上心,還不是為了讓的兒當太子妃,這才對太子的一切事都盡心不已。本來依去年傳出來的口風,太子是不可能來太原暫住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太子當真降臨們郡王府,還要在此暫住幾日。
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郡王妃人雖然站在這里,但心思早已飛回后面。郡王妃不住地想,要將寶珠打扮什麼模樣,才能吸引太子的注意?太清淡了丟份,太濃艷了又顯得刻意,這下,饒是郡王妃都為難了。
老王妃和郡王妃說話,楚錦瑤幾個姑娘就站在隔扇外聽。老王妃和郡王妃熱切地討論了一會,越說越覺得刻不容緩。郡王妃親自站起,出來拉縣主進屋,郡王妃拉著縣主的手,看到們幾個人,敷衍地笑了笑:“你們還站著呢,今日忙了一天,你們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楚錦瑤求之不得,立刻手道了句萬福,就帶著丫鬟往外走。而楚錦妙卻很不高興,腳步猶疑,不肯離開。
才不要走!平日里總是拘著們,讓們全天陪在縣主邊,現在要商量正經事了,就將們趕走?楚錦妙不愿得厲害,磨蹭了半天都不,可是到底不敢公然忤逆郡王妃,最后還是撅著,跟隨著眾人出門。
郡王妃保持著笑意目送們離開。郡王妃多活了多年頭,怎麼能看不懂楚錦妙的小心思?只是懶得點明罷了。老王妃原本不同意讓楚錦妙進來做伴讀,是郡王妃一力堅持,還有楚珠賣力擔保才功的。郡王妃知道楚錦妙這個丫頭心不正,鬼點子多的很,可是那又如何,有郡王妃在,楚錦妙一個丫頭還能翻了天不?反倒是將這樣一個磨刀石放在縣主邊,給縣主磨一磨爪子,才是真正盡其用。
郡王妃略有些譏諷地從楚錦妙背影上掃過,不可避免的,的眼風掃到了楚錦瑤。
郡王妃笑容微微一滯,和婆婆的想法不同,郡王妃中意楚錦妙,卻一直都不愿意將這個五姑娘留在兒邊。同樣時間進府,這才過去多久,寶珠更喜歡和楚錦瑤親近,就連府中下人也對楚錦瑤風評上佳。這樣的行事手段,再加上楚錦瑤這張臉,沒法讓郡王妃不介懷。
“娘親,你在看什麼?”縣主拉了拉郡王妃的袖子,不解地問。
郡王妃回過神,對著唯一的兒笑道:“沒什麼,娘在思考事。你不用管這些,娘會都給你安排好的。”
縣主一聽,當真放下心來,大大咧咧地想自己要如何玩。郡王妃看著無憂無慮的兒,心里想道,沒事,珠兒還小,讓再快活一段時間,以后再教也來得及。
楚錦瑤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很平靜地讓桔梗換一盞熱茶上來,今天這事一環接一環,站了許久,腰都酸了。
桔梗換上了熱水,玲瓏將新茶捧給楚錦瑤,眼看著楚錦瑤喝了半盞,實在忍不住了,問:“姑娘,你對今天的事,就沒什麼想法嗎?”
楚錦瑤抬頭看玲瓏:“該有什麼想法?”
玲瓏一時語塞:“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今日我們見到了太子呢!”
“那又如何。”楚錦瑤心說,我還和太子對視了一眼,并且險些將東西扔到他上呢。
自然,楚錦瑤是不會主提及這件事的。今天老王妃事多,一時忘了這一茬,自己再提,豈不是上趕著找罵?
“姑娘,太子來了,我們……”
“玲瓏。”楚錦瑤微微加重聲音,眼神如有實質,沉沉盯著玲瓏,“有野心是好事,可是如果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手段和份,那就是笑話了。”
楚錦瑤放下茶盞,既是在說玲瓏,也是說給屋里的宮嬤嬤、桔梗聽:“我們是什麼份,祖母讓我們來做什麼,你們應當比我清楚。老王妃和郡王妃對我們好,概是出于縣主伴讀這個份,一旦我們越過了這條線,你說郡王妃會怎麼樣?”
玲瓏已經聽懂了,跪下磕了一個頭,說道:“奴明白了,是奴鬼迷心竅,險些走歧路。謝姑娘提醒。”
“你明白就好。”楚錦瑤沒打算嚴懲玲瓏,見想通了就讓玲瓏站起來。出門在外,自己人齊心是最重要的,何況雙拳難敵四手,楚錦瑤還要仰仗玲瓏,所以更不會在這種關頭給自己人找不痛快。
楚錦瑤敲打了玲瓏之后,就不再提這件事,而這幾天外界的熱鬧也讓楚錦瑤想不起這種小曲。本來懷陵郡王府的老王妃過整壽就是大事,現在還迎來了太子,整個太原都因此沸騰了。從太子到來的第二日起,前來給老王妃送賀禮的人足足攀升了一個臺階,這次上門的可不是管家,而全是當家老爺。老爺們放下賀禮,和老王妃說幾句祝壽辭后,總會十分順路地拐到太子住所,給皇太子請安。
就連楚錦瑤的人也來了,云織繡莊的魏大掌柜也親自攜子造訪,魏掌柜和懷陵郡王府幾乎沒有相,這種時候也上門賀壽,意圖委實明顯。
因為知道楚錦瑤也在懷陵郡王府,魏掌柜這次上門,順道把這個月的分紅帶上了,同行而來的,還有一個完全想不到的人。
楚錦瑤接到下人的通傳,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再次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回五姑娘,魏大掌柜說有東西帶給姑娘,因為時間有限沒法當面來見姑娘,于是就托店里一個姓蘇的娘子過來。”
楚錦瑤蹭地站起來,激的聲音都抖了:“在哪兒?”
“已經從西側門進來了,現在估計在路上。”
楚錦瑤大喜,匆匆忙忙說了句:“玲瓏,給這位姐姐備些散銀,請姐姐吃瓜果。”自己都來不及留下說些場面話,提著角就往外跑去。
楚錦瑤一路朝外跑,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蘇慧。看到那個悉的人影,楚錦瑤眼眶立刻了。
“姐姐!”
蘇慧也看到楚錦瑤,快走兩步,拉著楚錦瑤看了片刻,然后就嗔怪:“你怎麼跑出來了?這里人來人往,你又是個不認路的,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怎麼會!”楚錦瑤知道蘇慧向來刀子豆腐心,也不生氣,拉著蘇慧笑道,“我聽說你隨著魏掌柜一起來了,我實在等不及,就自己出來找你。正好,還真讓我找到了。”
蘇慧笑道:“我既然大老遠來了,就一定會見了你再走。行了,先回去吧,這里別人還要走路呢,我們不要杵著。”
楚錦瑤開開心心地挽著蘇慧往小院走,路上小聲地和蘇慧換境況。去年冬天楚錦瑤讓魏掌柜去找蘇慧,后來蘇慧的丈夫隨著魏良來了一次,確定了消息的真假后,蘇慧一家就從鄉下搬到了太原。楚錦瑤早就知道蘇慧來了,可是在長興侯府里,不好出門也不好讓蘇慧進來,后來又被送到懷陵郡王府做伴讀,相見就更遙遙無期了。
沒想到這次,魏掌柜思慮地這樣周全,竟然直接把蘇慧也帶來了。自從長興侯將楚錦瑤帶走,轉眼一年有余,這還是們姐妹第一次見面。
楚錦瑤有時候嘆,雖然父母緣薄,但是遇到的兩個姐姐對都不錯,親生姐姐楚錦嫻溫端莊,大家風范,幫著在長興侯府里立足,而養姐蘇慧脾氣急躁,得理不饒人,卻是個心的子。楚錦瑤對這兩個姐姐,都是真心信賴和喜歡。
楚錦瑤和蘇慧久別重逢,越聊越開心,一路上說說笑笑,心暢快極了。們剛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人迎面走來。
看到來人,楚錦瑤的笑馬上就淡了下來,唯有蘇慧不解地問:“怎麼了?這位姑娘是誰,你不和打個招呼嗎?”
楚錦瑤后的桔梗行禮:“四姑娘萬福。”
四姑娘?蘇慧有些奇怪,楚錦瑤臉上的表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難看,既然是同府姐妹,怎麼能這樣甩臉子?已經回到了原本的家庭,該和家里人好關系才是,怎麼能隨意得罪人呢?
蘇慧正打算悄悄楚錦瑤一把,突然蘇慧想到,楚錦瑤是五姑娘。
四姑娘,五姑娘。
蘇慧這時忍不住轉頭朝楚錦妙臉上看了一眼,頓時心頭明了。
這就是蘇家調換的那個孩了吧,也是緣上的親妹妹。
這下蘇慧都尷尬了,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楚錦妙看到他們倆人之后,臉輕蔑冷淡,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開了。等走遠之后,楚錦妙問:“那個穿著下人服的人是誰?后院怎麼連這種人都放進來了?”
楚錦妙說話時并沒有低聲音,顯然是說給們聽的。丫鬟在楚錦妙耳邊低語了什麼,楚錦瑤和蘇慧都聽到楚錦妙冷笑了一聲,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蘇慧心里撥涼,楚錦瑤怕蘇慧難堪,連忙說:“姐,你不要和計較。”
蘇慧按住楚錦瑤的手,說:“進去說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
等進屋坐下后,楚錦瑤看著蘇慧,斟詞酌句地說:“姐,楚錦妙就是那樣,說話總是帶刺,不怪氣不舒服,你不要理。”
“我知道。”蘇慧看著楚錦瑤,似乎很是嘆,“說起來,蘇家除了把生出來,并沒有盡過一分一毫的力,這麼多年,都是別人家供吃供穿。不認我,我其實早就預料到了。”
只是沒想到,楚錦妙對的生家庭這樣排斥就是了。
楚錦瑤也不知該說什麼,這種事立場微妙,說什麼都不妥,干脆不言不語,默默握了蘇慧的手。蘇慧傷了一會,很快就振作起來:“罷了,不說了,不愿意見我們這些平民親,嫌我們丟的臉,那我也當沒有這個妹妹得了。本來,一天也沒有相過,強求什麼分。”
蘇慧這樣放得開倒讓楚錦瑤吃驚了,但是仔細一想也是,今日算得上是蘇慧和楚錦妙第一次見面,楚錦妙竟然當著蘇慧的面說這種話,誰能不寒心?本來就是毫無的陌生人,楚錦妙不樂意認,蘇慧還指不定愿意不愿意呢,哪能指著蘇慧像趙氏一樣,無條件包容楚錦妙的作。
楚錦妙就這樣親手斬斷了自己和親生姐姐的緣分。說不定,楚錦妙本人還求之不得呢。
楚錦瑤再懶得理會這種人,無端影響自己心。和蘇慧聊起分別之后的事,聊起云織繡莊,還聊起賣能不能行。們姐妹倆有這麼多可以聊的話題,為什麼要被楚錦妙這個白眼狼破壞心?
后來談到興起,楚錦瑤將自己閑暇時做的都拿出來,一件接一件展示給蘇慧看。
蘇慧仔細看了看針腳和走向,最后說:“你這種在褶子上綬帶和流蘇的法子新穎,這樣打褶子雖然麻煩些,但多花些功夫,也能做出來。我大致記住怎麼做了,回去就用碎片的布料試一試,要是能做出來,一定賣得好。”
們倆都是小時候苦慣的,談起賺錢來格外熱衷。
楚錦瑤隨口問:“姐姐,你最近過的怎麼樣?銀錢夠用嗎?”
蘇慧神微不可見地怔了一怔,也囁喏了幾下,蘇慧悄悄看楚錦瑤的側臉,發現皮白凈,眼神清,一看就過的非常順遂。蘇慧的心定了下來,楚錦瑤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家庭,現在還靠自己的努力過的這麼好,這些煩心事,就不要告訴了。
蘇慧最后搖搖頭,道:“沒什麼,一切都好。你剛才說的那個花樣子,走針是什麼樣的?”
楚錦瑤本來還想仔細問問,可是聽到蘇慧問起生意的事,不敢馬虎,立刻仔細地又演示了一邊。這樣一來,話題自然岔過了。
楚錦瑤和蘇慧熱火朝天地討論了許久,直到最后天晚了,蘇慧再不走就要趕不上回城了,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
楚錦瑤陪著蘇慧等在過道上,等魏掌柜的人過來,一起套車回城。楚錦瑤站了一會,忍不住問:“姐姐,這次為什麼是魏大掌柜來?說實在的,每次都是魏良小掌柜來送東西,我還沒見過大掌柜呢。”
“給王妃祝壽,可不是要大掌柜來麼!”蘇慧也不大清楚,說,“其實我也沒怎麼見過魏大掌柜,聽說他產業有很多,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每日只在繡莊打轉,要不是今日為了見你,恐怕我也見不到魏掌柜。”
楚錦瑤點頭,越發覺得這個人神:“魏掌柜還真是奇怪。不過能將生意做這麼大,行事奇怪也不足為奇。”
蘇慧點頭,只在店里幫工,有客時出來招待招待客人,即使如此都能覺到魏家家產的恐怖。而楚錦瑤每個月吃分紅,到的就越發直觀了。
蘇慧并不知道楚錦瑤和魏掌柜的關系,以為這是長興侯府,最后分到了楚錦瑤名下,所以并不覺得奇怪。們倆邊等邊聊天,又站了很久,還是不見魏掌柜人影。派出去的小廝跑了好幾撥,都說魏掌柜在忙,見不到人。
“他在忙什麼?竟然連人都見不到?”
蘇慧說:“再等等吧,你要是站的累了就先回去,我自己等著就行。”
“這怎麼行。”楚錦瑤堅持陪著蘇慧,暗暗在心里嘀咕,“魏掌柜和懷陵王府并沒有往來,這次魏掌柜來王府做什麼?還一待就這麼久。”
好在魏掌柜許是也意識到時間不早了,沒過多久匆匆趕來,帶著蘇慧和其他人回去了。楚錦瑤目送人出了二門后,才不舍地往回走。
第二天就是老王妃正式的壽辰了,懷陵王府極為熱鬧,流水宴大擺三天,前后門都有小廝給行人撒糖灑碎銀子,人群哄鬧不休,戲班子更是從早唱到晚。這次壽宴因為有太子出席,到場道賀的大人越發多,門口有一個小廝專門唱名念禮單,他那嘹亮悠長的聲音一天都有休息的時候,這才真正的賓客如云。
來得人多了,無論是賓客還是主人,誰都被搞得眼花繚,自然沒有功夫去注意都有些什麼人。而太子在這段時間,接著賀壽的名義接見了不人。
流水宴的最后一天,下午,后花園擺了戲臺,老王妃帶著一眾賓客在戲臺子看戲。戲臺子搭在中央,四周圍了閣樓。郡王、太子等男客坐在一邊,老王妃和夫人小姐們坐在另一邊。
楚錦瑤對這些沒什麼熱,坐在席位上,照例發呆打發時間,突然胳膊肘被人頂了頂。
“你怎麼還在發呆!”縣主不悅地盯著楚錦瑤。
楚錦瑤回過神,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縣主了,最后什麼也沒說,直接揪著楚錦瑤的胳膊往外拉:“我想出去氣,你陪我一起去。”
“你若想出去,讓楊姐姐陪你去吧,我懶得走。”
“不行,我說讓你去你就要去。”
楚錦瑤眉心擰了擰,很不喜歡縣主這樣的態度。在三個伴讀中,楚錦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了縣主的好,縣主很喜歡拉著一起行。楚錦妙和楊綺霞為此嫉恨不已,而楚錦瑤自己卻覺得不舒服,縣主這樣做,恐怕一大半的原因是出于的世吧?千金小姐到都有,但是因為被抱錯而長在農民家的小姐卻是稀奇貨,縣主對的態度,大部分時間都像對待一件稀奇的玩。
可是這位主是郡王妃的掌中寶,誰管說縣主一句不是?楚錦瑤只好隨著縣主的力道站起,說道:“好吧,你不要扯了,我隨你出去就是。”
楚錦妙一直若有若無地關注著楚錦瑤,眼角撇到楚錦瑤起,表面上風輕云淡,等楚錦瑤一出門,立刻附去問楊綺霞:“縣主和楚錦瑤出去做什麼?”
楊綺霞掃了一眼,隨口說道:“不知道。方才我好像看到太子出去了,縣主們可能也是嫌悶,出去氣吧。”
楚錦妙“哦”了一聲,但心底卻說,原來們是跟著太子出去了。
楚錦妙耐著子坐了一會,然后也悄悄起下樓了。
等楚錦妙走遠后,楊綺霞毫無表地朝楚錦妙的背影掃了一眼。
楚錦瑤被縣主拉著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后來干脆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縣主:“縣主,你要做什麼?”
“我出來氣,散散風。”
“花園這麼大,去哪兒風不行,你為什麼一個勁地往這個方向走?”
楚錦瑤眼神嚴厲,縣主被的眼神嚇住了,氣弱地說:“我剛剛看到太子也出來了,你不想看看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們跟過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夠!”
“你瘋了!”楚錦瑤驚呼,“你知道一旦被人發現,這是什麼罪名嗎?”
縣主不以為意地嘟:“反正又不會被人發現,我就看一眼,怎麼了?”
楚錦瑤真是氣不打一來,反手拽住縣主的手腕,就要將拉回去:“我和你講道理是講不通了,既然如此,還是讓郡王妃來吧。”
縣主大怒,聲喝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縣主氣的跳腳,死死拽著不肯走,還回頭罵隨行的侍:“你們都瞎了嗎,這樣以下犯上,你們看不到嗎?小心我告訴我娘,讓把你們都買到窯子里去!”
楚錦瑤一聽更氣,什麼窯子,這是個未出閣姑娘該說的話嗎?縣主后一個看著像是大丫鬟的婢說:“縣主,楚五姑娘說的有理,你這樣見外男不合規矩,先回去吧。”
“你們放肆!”縣主氣的渾發抖,“你們是什麼東西,竟敢教訓我?”說著,冷不丁低頭,張口去咬楚錦瑤的手。
楚錦瑤猝不及防,手腕吃痛,手上的勁立刻松了,縣主趁機跑了出來,恨恨地對著楚錦瑤呸了一聲,然后一轉就朝前跑去。
縣主的侍都嚇了一跳,縣主跑遠,們怎麼會管楚錦瑤的死活,當下都拔去追主子去了。
楚錦瑤又氣又怒,玲瓏委實沒想到堂堂縣主竟然能干出這種事。心疼地捧著楚錦瑤的手,楚錦瑤白凈細的手腕上,已經印了兩排牙印,有些邊緣還在滲。玲瓏氣不打一來,簡直想怒罵林寶珠一頓:“什麼人啊,都多大了,竟然還咬人?”
“玲瓏,別說了。”楚錦瑤皺眉忍著手腕的痛,搖搖頭說,“被人聽到了,罪的還是我們,這種話不要說了。”
玲瓏哪里想不明白這種道理,可是看到自家姑娘好心勸人,還要被王府那個蠻無腦的縣主咬傷,真是氣都要氣死了。玲瓏說:“姑娘你先忍著,奴婢回去取藥,然后就陪著您去找老王妃。老王妃還是明理的,必不會坐視不理。”
楚錦瑤笑著搖頭,老王妃即便明理,還能幫著外人嗎?堂堂閨秀竟然咬人,這是多麼丟面子的事,老王妃會給作主?恐怕第一個制消息,息事寧人的就是老王妃了。
楚錦瑤沒有接話,而是說:“你先去戲樓那里,將縣主的事稟報郡王妃或者老王妃。萬一得罪了太子,事就鬧大發了。縣主愿意找死,我們可不能陪著死。”
玲瓏遲疑:“可是,姑娘你的傷……”
“沒事,皮外傷而已。”楚錦瑤說,“你先去找老王妃或者郡王妃,無論誰都可以,先攔住縣主最重要。”
玲瓏還是猶豫,最后拿定主意說道:“姑娘你先坐在這里,不要走,暫且忍一忍。這里離咱們院子不算遠,我趕跑回去通知桔梗,讓來給您上藥,我再去戲樓通知老王妃。”
只能這樣了,楚錦瑤點頭道:“好,你路上小心。”
玲瓏扶著楚錦瑤坐在涼亭里,然后就飛快地跑了。楚錦妙跟在后面,早就派丫鬟埋伏到前面去看楚錦瑤的行蹤。
小丫頭埋在草叢后面探頭探腦地看了半天,還沒猜出個首尾,就看到玲瓏跑過來了。小丫鬟唬了一跳,趕撤退。
等小丫鬟跑回來,楚錦妙連忙問:“怎麼樣?前面怎麼了?”
小丫鬟氣吁吁地說:“我沒見到縣主,只看到五姑娘坐在亭子里,手似乎了傷。的丫鬟將五姑娘安置好后,就自己跑出來了。”
楚錦妙心思一,已然猜到玲瓏估計是跑出來尋醫的。楚錦妙冷笑一聲,道:“好個忠心的丫鬟,主子了傷,自己就跑了。走,我們去替五妹妹置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玲瓏記掛著孤一人的楚錦瑤,想趕快回去喚桔梗出來,可惜越著急越辦不事,離院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玲瓏被楚錦妙攔住了。
“哎,這不是五妹妹邊的玲瓏麼。”楚錦妙笑著說,“你怎麼在這里?五妹妹呢?”
玲瓏見了楚錦妙也沒什麼好氣,但還是低著頭,守禮地說:“五姑娘有些累了,在前方歇腳,我回來替姑娘拿東西。”
玲瓏沒敢說楚錦瑤手傷了,生怕楚錦妙聽到之后起壞心。可是玲瓏不知,楚錦妙早就已經知道了。
楚錦妙笑了笑,說:“我還道是什麼大事,原來就是回來取東西。對了,王妃有話要帶個縣主,你領我去見縣主吧。”
玲瓏登時抬頭,恨恨地咬了下:“奴婢恐怕不能從命,五姑娘還等著奴婢回去復命呢。”
“喲,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楚錦妙寸步不讓地說,“王妃之令,你敢不從?”
玲瓏氣的要死,不住往院子里看,可是就是這一小段距離,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后,玲瓏只能暗恨著說:“不敢。”
而此時,楚錦瑤并不知玲瓏被人強行帶走了。坐在涼亭里,沒一會,天轉暗,一道閃電從云中蜿蜒而過,接著,悶雷響起。
楚錦瑤看著外面的天,喃喃道:“要下雨了。”
嘆了口氣:“不知道玲瓏走到哪兒了,可不要被雨截住。算時間已經到了院子,想來桔梗很快就要到了。”
楚錦瑤只能坐在亭子里死等。春日的雨說來就來,一陣蘊含著水汽的涼風吹過,很快雨勢就傾瀉而下。
楚錦瑤漸漸有些冷了,忍不住站起向雨幕:“桔梗怎麼還沒來?莫非路上遇到了什麼意外?”
正焦躁著,突然聽到雨幕外傳來一道聲音:“爺,這里有個亭子,您暫且在這里避一避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