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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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丞強行讓自己相信, 人其實是需要傾訴的。

雖然很多時候會覺得我不想說話, 我不想, 我就想這麼悶著, 憋著, 害怕哪怕是細微的一點靜, 都會把已經平靜了的水麵之下的泥沙重新攪起來。

但同樣的一句話一個念頭,在腦子裡反反複複揮之不去,每到一就會留下一道痕跡, 來來回回, 慢慢堆積, 最後會變一座翻不過去的山。

張開,說出來, 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心裡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所思所想, 抱怨, 委屈,憤怒, 不解……在你開口的那一刻起, 就一句一句地離, 最後留下的,是你被埋在最深的方向。

期末考前最後一周,蔣丞連續去B大找了許行之三次。

“也不算心理疏導吧, 你可以找我聊天兒,”許行之說,“你說,我聽。”

有些話,麵對一個相對陌生的人才說得出口,蔣丞這種發泄式的傾訴,許行之是一個完的傾聽者。

他甚至沒有給出任何建議,隻是靜靜聽著,偶爾應一兩聲。

蔣丞覺自己一個月說的話,都沒有這幾天的多,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心裡憋了這麼多的東西。

“我不怕被人否定,我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被肯定過,肯定自己這種事兒,還得聽自己的,我說我好,我就是好,”蔣丞抱著貓,在貓肚子上輕輕抓著,“我為他做了多,如果有一天要被抹掉了,那就抹掉了,我無所謂,我做那些並不要他記著我,念我個好,我有多好我自己知道,我都不需要他知道我乾了什麼,我要做什麼,是因為我願意。”

“千金難買我願意。”許行之說。

“嗯,”蔣丞貓爪子,“但是我知道他為什麼,我當時一直想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後來想想,沒有什麼為什麼,他是怎麼長大的,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他最怕的就是掙無可掙,因為他最清楚掙無可掙是什麼覺,放棄自己是他最擅長的保護方式,無論是保護自己,還是保護彆人……這話我是第幾次說了?我覺我好像每次都說?”

“沒注意,”許行之笑了笑,“重要的事說三遍,特彆重要的就一直說……你今天嗓子倒是好點兒了。”

“是好多了,劈叉嗓恢複到公鴨嗓了,”蔣丞喝了口茶,低頭看了看瞇著眼睛的貓,“等放假……的時候應該就好了。”

“那天你說還是想讓我去跟妹妹見麵,對吧?”許行之手從窗臺上把一隻正路過的黑貓抱了過來,放在

“嗯,我知道這事兒吧,就……難為你的,”蔣丞咬了咬,“但是現在我實在也沒有彆的辦法,我喜歡小丫頭的,而且,哪怕是有一丁丁的進步,也能讓哥看到希啊。”

“我去是可以去的,但是如果去了,他不同意呢?”許行之說,“畢竟現在你倆這樣,是因為他不想讓你掙無可掙。”

這句話讓蔣丞皺了皺眉頭。

他每次麵對著許行之如同滔滔江水自顧自地說著的時候,其實都避開了這個細節。

不,這不是細節,這是他所有傾訴的源頭。

被他避開了,雖然他沒有刻意回避過,但還是在下意識裡這麼做了。

他說自己,說顧飛,他能解釋所有的為什麼,我為什麼,他為什麼。

仿佛一個曆經人世悉一切的老神仙。

但他卻在許行之說出“現在你倆這樣”的時候猛地回過神來,再一次直麵了他和顧飛的現實。

無論說了多,給自己解釋了多

他們終究是分手了。

自從那天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再有過哪怕一秒鐘的聯係。

顧飛的朋友圈沒有再更新過。

蔣丞的朋友圈倒是還會經常更新,隻是沒有再發過隻有顧飛才能看懂第二層意思的容。

也不再自拍了。

蔣丞靠在椅背上,隨手點亮了手機屏幕。

鎖屏和桌麵都還是顧飛,微信聊天背景也是顧飛,但他一直視而不見。

視野裡顧飛這些悉的照片,悉的麵孔,都被他無意識地屏蔽了,手機裡存著的滿滿的照片和視頻,也再沒有點開看過。

一直到現在,他才又被翻起了新鮮的疼痛,輕輕歎了口氣,那些狗大招,現在的都是自己。

“我覺得你需要對幾個問題有清楚的認識。”許行之看著他。

“嗯。”蔣丞把手機扣到桌麵上。

“第一,顧飛有可能拒絕治療,第二,治療不一定有用,因為之前的判斷都是沒有見到人的,”許行之聲音放輕了不急不慢地說著,“第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又願意的話,我給你做個焦慮測試……”

“你是怕我抑鬱嗎?”蔣丞笑了笑。

“不至於,”許行之說,“但是你現在焦慮嚴重的。”

“嗯。”蔣丞歎了口氣。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許行之說,“算是我以朋友的份提醒你,不要把複合的希寄托在妹妹上,這種換式的心理對你倆都不好。”

“我懂,”蔣丞點頭,“謝謝。”

他自己也拚命啃了很長時間心理學的書了,平時有什麼不明白的問問許行之,他也都會幫忙解釋。

蔣丞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好,所有的事兒他都在了心裡,哪怕他對著許行之一說就是一個小時。

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道理我都懂,但為什麼我心很疼.jpg。

不過對於他來說,嗓子能說話了,睡覺能睡著了,已經很滿足了。

特彆是能睡著覺這一點,連續失眠真的能讓人崩潰。

“那個膠囊你還是吃著,等睡眠調整過來了再說。”趙柯說。

“嗯。”蔣丞應了一聲。

趙柯說的安眠膠囊還有點兒用,他高考之前失眠,就吃的這個,這陣兒蔣丞失眠,他就給推薦了。

睡前一顆,保健類的藥,也不是安眠藥之類的,但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點兒用,反正蔣丞能在兩點之前睡著了。

隻要能睡著就行,這段時間他的臉差到輔導員都找他談話了,問他是不是學習力太大。

他過年還想回鋼廠的,他不想讓人看到他失個把自己都失型了,太沒麵子。

不知道顧飛現在是怎麼樣的況。

在學校怎麼樣。

在家裡怎麼樣。

鏡頭有沒有換新的,還有沒有錢換新的?

手機呢?一直沒有發過朋友圈,是心不好,還是手機真的壞了一直沒有買新的?

還拍照嗎?還帶顧淼出去玩板嗎?

還笑嗎?

這些念頭隻要有一個冒了頭,就會迅速地蔓延一大片,像病毒繁一般勢不可擋。

蔣丞跳下床,從魯實桌上搶了一顆清涼糖塞進裡。

魯實這個清涼糖勁兒還可以,一含到裡,兩秒鐘之就神清氣爽七竅通氣兒,讓人神一振。

不過比起以前顧飛給他吃的那種,還是不夠強勁。

顧飛。

顧飛顧飛顧飛。

蔣丞有些惱火地又剝了一顆糖塞進了裡,也沒含著,哢哢都咬碎了,從嗓子眼兒到天靈蓋頓時跟要被掀掉了似的。

蔣丞抹了抹被涼出來的眼淚。

爽。

“你們放假這麼早?比彆人早一周啊?”李炎蹲在店門口的臺階上玩著手機。

“嗯,”顧飛叼著煙,“要是把平時的課跟彆的學校似的排點兒,我上個月都能放假了。”

“課鬆也好的,”李炎拿手機對著他拍了張照片,“力小。”

“彆拿我照片發朋友圈。”顧飛說。

“放心吧,”李炎說,“我要發也都是分組發,不會讓……看到的。”

“嗯。”顧飛應了一聲。

雖然這是他的要求,但不知道為什麼,李炎真做到的時候他卻有淡淡的失落,那些他和蔣丞之間若有若無的聯係,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斷掉了。

“心姐是不是給你介紹了個特彆牛的什麼時裝攝影啊?”李炎繼續玩著遊戲,“說你還要考慮,考慮什麼?那麼多錢,讓我了拍我都不考慮。”

顧飛斜眼瞅了瞅他。

“怎麼?我材又不差,不怕。”李炎說。

顧飛噴了口煙,繼續斜眼兒瞅他。

“我知道你眼裡就蔣丞材……”李炎話沒說完,跟顧飛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往旁邊挪了挪,“我就是說順了。”

顧飛看著他沒說話,盯了一會兒才轉回頭繼續看著路麵上的積雪出神。

“大飛,”李炎說,“我一直覺得,書上寫的那些什麼,能殺死人的眼神,都是扯淡。”

“本來就是。”顧飛說。

“不是,”李炎說,“我剛看到了,覺你能一眼珠子砸死我,非常……嚇人。”

“你不是被我眼珠子砸死的,”顧飛了一口煙,“你是死於話多。”

“你本就做不到,”李炎大概是這關老過不去,有些不爽地轉頭看著他,“你這一天天的跟被攝了魂似的。”

“你彆一天天的老提他就行,”顧飛說,“管不住就彆天往我這兒跑了,你不是談了麼,趕去。”

“我上禮拜就說過兩次了,那天吃大骨的時候也說了,”李炎一直瞪著他,“我現在單。”

“哦。”顧飛應了一聲。

,”李炎看了看時間,“我走了,找飯局去了,你死著吧。”

“滾吧。”顧飛說。

李炎走了之後顧飛又發了一會兒愣,轉進了店裡。

劉立在後門邊兒上生了個爐子,正用炭火烤紅薯,顧淼很專注地在旁邊盯著紅薯。

顧飛覺得這人神奇,店裡不讓煙,但是可以生爐子烤紅薯。

不過現在店是人家的,那就人家說了算。

“給。”劉立拿了個小碟子把烤好的一個紅薯給了顧淼。

顧淼接過來,衝他躹了個躬,轉就往外跑,直接撞到了顧飛上。

“慢點兒。”顧飛扶了一把。

顧淼把盤子舉給了他。

“你吃吧,”顧飛說,“哥哥現在不,不想吃東西。”

顧淼沒,執著地舉著盤子,一直到顧飛把盤子裡的紅薯拿走了,才又端著盤子回到爐子邊去等下一個了。

“多懂事兒。”劉立說。

顧飛沒出聲,靠在收銀臺邊兒上吹著手上的紅薯,看著顧淼的背影。

雖然已經跟蔣丞斷了聯係很久,他卻始終回不到之前的生活裡。

他看顧淼,看劉立,看老媽,看鋼廠,看四周的人,跟以前的覺都不再一樣了。

算了吧丞哥。

說出這句話時的心他已經忘掉了。

蔣丞是什麼樣的反應他也不知道。

也許想揍他吧。

他還沒有跟蔣丞真的打過架,理論上來說,蔣丞不是他對手,但那樣的形裡,蔣丞選手也許會發出強大的力量。

是麼?

不一定。

那麼強,那麼囂張,那麼驕傲的蔣丞,麵對他生而不留餘地的這一刀,也許本就不屑手。

顧飛笑了笑。

“是吧,”劉立說,“你是不是也覺得逗的。”

“啊,”顧飛應了一聲,他並不知道劉立說了什麼,“我出去轉轉。”

“外邊兒多冷啊,”劉立說,“我發現你素質是真不錯,天上外頭轉悠。”

顧飛沒說話,裹上圍巾走了出去。

他的確是天在外頭轉悠。

完全沒有目標地轉悠。

他不讓任何人在他跟前兒提蔣丞,但自己的腦子裡時時刻刻都是蔣丞。

他就像一頭焦灼的,無法在任何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他得不停地走來走去,因為每一眼看到的,都是蔣丞。

蔣丞隻在這裡停留了兩年,卻留下了無數的痕跡,他無論哪裡看,都是蔣丞。

店裡,家裡,路上,這個他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現在每一,都充斥著蔣丞的氣息。

那些他曾經努力地想給蔣丞的好回憶,現在全部留在這裡,為了讓他無法呼吸的疼痛。

他不能待在店裡,他到轉悠,可是每一步都是滿滿的回憶。

他突然覺得很害怕,不敢去細想自己要怎麼樣在這樣的回憶裡一直走下去。

前麵是蔣丞租房的那棟樓,他放慢了腳步,抬頭看了看窗口。

一切如常,窗戶關著,窗簾也是拉好的,窗臺上那個空的小花盆也還在原地,他還能看到蔣丞從花盆裡拿出小石子兒瞄準他時的樣子。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他走進了樓道,慢慢往樓上一步一步地走。

一直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他都有種蔣丞會突然衝上來在他屁上掐一把就跑的錯覺。

他回頭看了一眼,堆滿了雜的樓道裡空無一人,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平時他每天都會過來收拾,桌子拖拖地,噴點兒檸檬水。

但上回跟蔣丞打完電話之後他就沒有再來過,現在打開門的時候,屋裡已經能聞到淡淡的寂寞的味道了。

他進了廚房,把抹布,回到客廳站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慢慢地桌子。

沙發也落了灰,他把抹布鋪在沙發上一下下地拍著,沒到一分鐘就有些扛不住。

抱。

來了來了,丞哥抱抱。

他迅速拿起抹布轉在茶幾上了幾下,想要進臥室的時候卻又停下了。

在臥室門口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後,他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丞哥無不在。

丞哥無不在。

丞哥無不在。

丞哥不會再回來了。

顧飛打開窗戶換氣,在窗外湧進來的寒風裡著蔣丞的書桌。

顧飛,我沒有家了。

他皺了皺眉。

蔣丞的家不在這裡,蔣丞的家也不應該是他。

總有一天蔣丞會有新的家,真正的家。

他狠狠地著桌子,但沒幾下就覺到了累,很累。

他坐了下來,擰開了臺燈。

暖黃的燈一下灑滿了桌麵。

自己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收拾,這個自己都不敢再進來的地方,收拾的意義是什麼,蔣丞應該也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馬上過年了,蔣丞會去哪裡?

那種心疼突然出現,像是一細針紮進了心裡,跳著疼。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他就想過,但一直也沒敢細想,現在馬上要放假了,所有的人都開始琢磨著回家的事兒,他猛地一下就心疼得要不上氣來。

蔣丞可以去潘智家,那麼鐵的朋友,潘智肯定會拉著他一塊兒過年。

但顧飛知道蔣丞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城市……那他去哪兒?

胃疼。

被蔣丞選手傳染了嗎?

顧飛捂著胃彎下腰,腦門兒頂在了桌沿兒上,咬牙了半天氣才緩過來一些。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磨磨嘰嘰,話已經說出去了,就不應該再打擾蔣丞,蔣丞也未必再需要自己的關心。

但從出租房出來之後,他還是先回了趟家,從屜裡翻出了自己的舊手機,把卡放了進去,上充電開了機。

打開微信的時候他的手都有些發抖,左下角的紅數字是多都不敢看,更不敢點開,他怕看到蔣丞的名字,也怕看不到蔣丞的名字。

他直接從聯係人裡找到了潘智的名字點開了。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蔣丞怎麼樣,蔣丞怎麼過年,蔣丞寒假去你家嗎,蔣丞寒假怎麼安排……腦子裡一團,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合適的那一句。

最後他隻發過去了兩個字。

-在嗎?

沒等他想出下一句該說什麼,就看到了發出去的這兩個字前麵有一個紅的歎號。

-你男神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的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顧飛盯著這些字看了好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

潘智把他好友給刪了。

不愧是蔣丞最好的朋友。

顧飛把手機關了機扔回了屜裡,往椅背上一靠,仰著頭長長歎了口氣。

左眼眼角有些發,他很快地用手在了眼睛上。

“我可真的沒買票,”潘智坐在蔣丞的椅子上,“你確定他車能坐得下吧,沒彆人了吧。”

“沒彆人了,”蔣丞說,“就你和我,還有許行之。”

“不說還有……”潘智轉頭看了一眼趙柯,“他姐嗎?”

“我姐還沒確定,去了也沒什麼用,純粹是去湊熱鬨當旅遊,”趙柯說,“許行之還沒想好要不要帶。”

“哦,”潘智想了想,“去唄,我反正也是湊熱鬨旅遊啊。”

趙柯笑了笑,爬到床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蔣丞用手指往潘智胳膊上

“嗯?”潘智轉回頭來看著他。

“要點兒臉好嗎?”蔣丞低聲說。

“我怎麼不要臉了?我這一層層的臉,都是我非常要臉攢下來的,”潘智也低聲音,“還有我跟你說丞兒,你這嗓子還能好嗎?”

“乾嘛。”蔣丞說。

“現在聲音太有磁了我有點兒不習慣。”潘智說。

“過陣兒吧,”蔣丞清了清嗓子,“我也不知道怎麼這麼長時間也沒好,可能複習本來也累。”

“對了還有個事兒,”潘智說,“我不跟那個許行之住酒店啊,我要跟你一塊兒住的。”

“嗯。”蔣丞應了一聲。

“或者……”潘智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咱倆一塊兒住酒店去?”

“不用,”蔣丞說,“房子還沒退,我總要過去的,我東西都還在那兒呢,還要拿服。”

“我是有點兒擔心。”潘智看著他。

“該麵對的就要去麵對,”趙柯在床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逃避沒用的。”

“不愧是沒談過的人。”潘智歎了口氣。

“看來是過來人,”趙柯探出腦袋看著他,“這口氣起碼得過來了二十回以上了吧?”

“我這人有沒有人管了?”潘智問。

“沒有了。”蔣丞說。

宿舍裡的人都買了票準備回家了,蔣丞沒買票,許行之要開車過去,他出遠門兒都得帶著他的貓主子。

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蔣丞卻一直有些心慌。

宿舍裡待不住,出了宿舍在學校裡來回轉悠也有點兒沒著沒落的,潘智過來了他才稍微緩過來一點兒。

他第一次這麼深切地會到,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歸屬地,是件多麼讓人心裡發虛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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