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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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像煙火似的, 瞬間在桑稚的腦子里炸開,撞得暈頭轉向。張了張, 卻因茫然無措,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臟像是要從里撞出來。

撲通,撲通。

幾乎要蓋住那呼嘯的風聲。

桑稚甚至覺得自己的手心還冒了汗, 在這僅有幾度的天氣里。

沒等想到要怎麼回應, 段嘉許不地松開的手腕,轉過, 默不作聲地站定到的面前。

距離在一瞬間拉近。

桑稚猝不及防地錯開視線。

段嘉許稍稍俯下,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彎, 帶著不知名的緒, 與對視了兩秒。而后, 手把的圍巾往下扯。

的整張臉出來。

小姑娘五致秀氣,角不自覺上揚,邊兩個梨渦深陷。一雙眼亮晶晶的, 不自在地別開,很快又看向他。

因為過敏, 臉上有些發腫,臉頰帶著紅疹。

這麼一瞧,反倒像是臉紅了似的。

段嘉許的眸暗了些, 結緩慢地滾了一下。放在圍巾上的手往上抬,用指腹,力道極輕的,蹭了下的梨渦。

桑稚的后脊一僵。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 段嘉許就收回了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挲著。他站直了起來,嚨里發出一聲笑:“怎麼又臉紅了?”

“……”

他拖著尾音說:“還笑。”

桑稚腦袋發空,把圍巾又扯了上去。強裝鎮定,垂著眼,含糊不清地說:“你不也在笑。”

段嘉許饒有興致道:“那你說我為什麼笑?”

“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是第一天這麼笑。”桑稚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自顧自地說著,“別在這站著了,好冷。”

盯著的背影,段嘉許在原地站了幾秒,忍不住又笑了下,很快就抬腳跟了上去。

上了車,桑稚仍沒有把圍巾取下來。

段嘉許沒急著開車,側過頭,吊兒郎當地說著:“小朋友,坐車里還不解圍巾啊?不怕悶著慌?”

桑稚面不改地解釋:“我遮臉上的東西。”

“我已經看到了。”段嘉許好笑道,“還遮什麼?”

桑稚頓了下,覺得有點道理,手把圍巾摘了下來。沒再吭聲,低頭玩了下手機,又轉頭看向窗外。

借著等紅綠燈的時間,段嘉許隨意地往的方向瞥了眼。

只能看到的側臉。

注意到似乎是在發呆,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沿上敲打著,眼角下拉,角上揚,緒藏都藏不住。

沒多久,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自己的角,表僵了下。也許是怕被他看到,下一刻,很刻意地收斂了幾分。

段嘉許收回視線,眼睫垂下,也笑了起來。

因為隔天是周末,此時宿舍里只有寧薇一個人,其余兩人大概是去參加部門活,或者是跟男朋友約會。

注意到門的靜,寧薇看了過來。看到桑稚的臉時,嚇了一大跳:“你這臉咋回事?”

“不小心喝到茶了。”桑稚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我對牛過敏。”

“啊?沒事兒吧,去醫院了嗎?”

“去了,打了一針了。”

“那就好。”寧薇嘆息了聲,“你也太慘了吧,牛過敏的話,你多東西吃不了啊?”

桑稚想了想:“也還好。”

把外套下,隨口問道:“你今天怎麼沒出門?”

“我出了呀,不過吃了個飯就回來了。”寧薇拆了包薯片,“我男朋友今晚要趕作業,沒時間陪我。你呢,跟你那個哥哥約會的怎麼樣啊?”

聽到這話,桑稚安靜下來,突然湊到旁邊蹲下。

寧薇側過頭,把薯片遞給:“你要吃啊?”

“我不吃,我剛吃飽。”桑稚像條小狗似的,眼睛圓又亮,仿佛在說什麼天大的一樣,聲音得極低,“寧薇,我跟你說個事兒。”

“怎麼了?”

“我哥哥那個朋友,”說著說著,桑稚手揪了揪擺,笑眼彎彎,“好像有一點喜歡我。”

“你這看起來怎麼跟中了彩票似的。”寧薇被逗笑了,“怎麼發現的?”

“他跟同事說我是他朋友,還跟我說,”桑稚學著他的語氣,拖腔帶調的,“還真把我當你哥了?”

“誒,這話怎麼跟你別認親戚一樣?”

桑稚眨了下眼:“你是覺得他這話是要跟我疏遠關系嗎?”

話出口之后,寧薇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太對,怕影響的心,忙道:“不是,我就隨便說的。”

“應該不是的。”桑稚又回想了下剛剛的事,很認真地說,“他的意思應該就是,沒再把我當妹妹了。但也不是疏遠的意思。”

“那他知不知道你也喜歡他啊?”

“不知道吧。”桑稚笑瞇瞇道,“我沒表現出來。”

“你可以先裝作對他沒那個意思,讓他追你一段時間。”寧薇說,“畢竟男人都這樣。要是他告白你立刻就答應了,他可能會覺得太輕易得到了,就不好好珍惜。”

桑稚愣了,訥訥道:“那他不追我怎麼辦?”

“……”寧薇說,“應該不會吧。”

“而且我也不是特別確定。”桑稚嘀咕道,“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我……我還覺得奇怪的。”

“這能有什麼原因?”寧薇問,“那你為什麼喜歡他?”

桑稚老實道:“長得帥。”

“……”寧薇說,“你怎麼這麼淺。”

“還有,人好,對我也好。”桑稚表認真,細數著,“績什麼的也都很好,除了有點老,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寧薇啃著薯片,說:“那你不也差不多嗎?除了年紀比他小一點,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那。”桑稚輕咳了聲,“我就等他來追我了?”

“行。”

“如果他不追我的話,”桑稚心里還是沒什麼底,干道,“我要不,要不就去追他吧。”

“……”

把桑稚送回宿舍,段嘉許回到車上,正想開車回家,突然接到了個電話。他掃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很快便掛了電話。

車子,開往市里的托養中心。

托養中心里安靜的過分。

除了必要的時候,段嘉許很來這個地方。也很來見,他這個在病床上躺了十一年的父親段志誠。

醫生:“你父親最近的狀態不太好。”

段嘉許嗯了聲。

“已經臥床十年了,機能和抵抗力都很差。”醫生說,“最近肺積水有點嚴重,建議是做個小手,把部分水出來,不然可能會引起肺部染,到時候就嚴重了。”

“醫生。”段嘉許似是不太在意這些事兒,淡淡道,“您覺得他能醒嗎?”

醫生沉默幾秒,格外方地說:“只要活著,總會有奇跡的。”

段嘉許只是笑,沒對這話發表言論。

哪來那麼多奇跡。

段嘉許其實也本一點都不期待,段志誠能夠醒來。

都過了那麼多年了,連恨意都半點不剩。

殘留的緒也只剩下疲倦了。

段嘉許低下眼,看著段志誠的模樣。因為臥床多年,他的樣子有了很大的變化,整個人毫無意識,躺在那就像個死人一樣。

其實段嘉許還想知道,他到底后不后悔。

很快,段嘉許收回視線,溫和道:“那麻煩你們了。”

段嘉許了手以及接下來兩個月的費用,之后便離開了托養中心。這個事對他的心影響不大,很快就被他拋卻腦后。

他回到家,給桑稚發了條微信,提醒記得涂藥。

隨后,段嘉許從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想著桑稚今天的反應,又慢慢回想著醉酒時說的話。

——“我有個,好喜歡的人。但他就是不喜歡我。”

——“只只不開心。”

——“他人很好的,對我也很好的。但他對誰都好,他對誰都好……”

總不能,讓這麼傷心的人,真是他吧。

段嘉許總覺得不太對。

這麼多年不見,如果真在這段時間的相里,對他有了除開哥哥之外的,那那句“他就是不喜歡我”,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就因為他之前的那幾句,把小孩的話?

段嘉許思索片刻,而后給錢飛打了個電話。

只響了幾聲,錢飛就接了起來,直截了當道:“給你一分鐘時間說事,說完我要洗洗……”

“你之前說的對,”段嘉許灌了口水,慢慢地說,“那姑娘說的那個男狐貍,好像確實不存在。”

“是吧?我可太牛了,我他媽真的高手。”

“也可能存在,”段嘉許說,“很大概率是我。”

“是吧!”錢飛激起來,“一聽風無恥,我就知道是你!”

“……”

“那你直接上不了?還在這猜個屁。”

“不行。”段嘉許笑,“得追。”

“……”錢飛莫名其妙,“你不都說喜歡你嗎?你還追什麼?”

“我家姑娘覺得我就是不喜歡。”段嘉許抬睫,慢條斯理道,“我得跟攤個牌,讓開心一下。”

“啥玩意?怎麼就你家姑娘上了?”錢飛無語,“還有,這姑娘知道你知道對你有意思嗎?”

“不知道。”段嘉許低笑了聲,“我也裝不知道。”

得給我家小孩留點面子。

錢飛莫名有點酸:“你可真有趣。”

段嘉許:“行了,一分鐘到了,掛了。”

“等會兒,”錢飛好奇道,“你打算怎麼攤牌啊?”

段嘉許挑眉:“沒想好。”

桑稚的十九歲生日,是頭一回不跟家里人一起過的生日。

生日那天,恰好是周日。段嘉許提前跟約好,當天出去慶祝一番。桑稚安排了下,中午跟舍友一塊吃了頓飯,之后回宿舍等到約定好的時候,便出門去找他。

段嘉許沒開車過來,就在宿舍樓下。穿著之前送給他的黑和修,站那跟個大學生似的。

桑稚正想走過去,一旁突然有人喊住:“桑稚。”

下意識回頭。

注意到江銘就站在另一側的樹下,手里拿著個袋子,笑容清爽明朗:“我給你微信發了消息,你看到了嗎?”

桑稚手機,說:“我沒看。”

“沒別的事兒,”江銘說,“就來把禮給你。”

桑稚猶豫著接過:“謝謝。”

江銘:“你一會兒有事嗎?”

察覺到段嘉許似有若無的視線,桑稚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勉強笑了下,指了指段嘉許的方向:“嗯,跟人約好了。”

“這樣啊。”江銘掃了段嘉許一眼,似是有些憾,鼻子,“那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啊。”

桑稚擺了擺手:“嗯,再見。”

說完,江銘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桑稚走到段嘉許的面前,問道:“我們去哪?”

段嘉許的眼皮抬起,指尖輕輕勾了下那個袋子,桑稚手一松,袋子瞬間落他的手中。他笑起來,很自然地說:“幫你拿著。”

“……”桑稚哦了聲,“那你拿著吧。”

兩人往校門口的方向走著。

段嘉許漫不經心地問:“那男生是那個男狐貍?”

就知道他會提起來。

桑稚沉默幾秒,打起十二分神認真應對:“不是。”

段嘉許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過了好半晌,他一直沒出聲。

桑稚忍不住看了過去。

在這個時候,段嘉許恰好停下腳步:“那你看看。”

桑稚:“啊?”

下一刻,段嘉許的角彎了起來,眉目稍斂,俯平視。幾秒后,他站直起來,話里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看完了嗎?”

桑稚懵了:“什麼?”

“你看我長得像不像,”段嘉許語氣不太正經,略顯浪,“你說的那個男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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