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合秀宮時,宮門冷落,夜月風黑。
此刻,殿中燈燭昏暗,一片狼藉。
皇上沉步殿,“溫淑妃人何在?”
但見綠姚等婢子跪了滿屋,驚慌失措地道,“娘娘正在室,奴婢們如何勸說也不管用…”
合秀宮中,陳婠并不常來,后宮聽事因為忙著鸞兒周歲生辰,也無暇顧及,便擱置了許久。
溫淑妃一直稱病待在殿中,不與人走。
忽而,室之中傳來淡淡古琴聲,時斷時續,在夜中莫名添了幾許凄涼。
兩人對一眼,封禛牽了的手,便一同邁步進去。
重重帷幔被掀了起來,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為之一滯。
滿地斷發,零地飄散在地上,目驚心。
琴弦猛地一聲裂響,發出刺耳的音。
指下琴弦斷,有鮮漸漸染了滿手。
而此刻,子微紅的雙目從古琴前抬起來,一繒素面,清瘦的臉容上不復往日神采。
封禛只是立在原地不,冷眼看著踏著滿地斷發,一步一步走來,跪在前。
“后妃斷發,你可知意味著什麼?”
溫淑妃將所有釵環取下,放于前地面上,“發,之父母。初春時,周才人沒能過冬寒,臨死前,告訴臣妾,如今世上再無可留之事,去了方一場干凈。”
綠姚跪在一旁,越聽越驚心。
好端端地提那周才人作甚…誰不知皇上厭極了,臨終前也沒去看上一眼,可見怨恨之深。
但唯有陳婠知道,周才人去的那一晚,皇上并非如傳言中那般鐵石心腸。
亦是那晚,才從封禛口中,親自道出了當年的一段淵源。
周若薇原本并非生來就是病弱之,未宮時,曾在一場狩獵中,替皇上擋下一箭。
那一箭,并非尋常的箭傷。乃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箭端淬了毒。
毒心肺,盡管經醫全力救治,但仍是傷了肺腑,不住寒涼浸,便日日羸弱下去。
沒有人知道,皇上封為太子妃是出于對太后的妥協,還是對舍命相救的報答。
也許,流年歲歲之中,就連皇上自己也早已模糊了初衷。
“如此說來,溫淑妃是要效仿與?”封禛并不將扶起,任由跪著。
溫淑妃已然心死如灰,溫家敗落,父親病亡,兄長流放。
“臣妾不敢,只求此能遠離紅塵紛爭,落一片清凈。”
滿室凄惶之中,皇上始終沒有開口,他以一種審視的目,靜靜著眼前的子。
良久,斂袖轉,“朕給你三日期限考慮,若踏出這宮門,你如今仍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溫氏一族,就只剩你一人了。”
溫淑妃深深叩拜在地,卻驀然抬起頭,“皇后娘娘留步,臣妾還有最后的話要說。”
事已至此,最后一程,陳婠終究是沒能狠下心腸。
轉眼,空曠的殿中,就只剩下兩道麗的影。
只是一人清華端雅,一人形容委頓,不復當初的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