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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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周蕓蕓的一聲喚,大伯娘和二伯娘很快就從屋里出來了,興許是因著們方才正忙著跟魚丸較勁兒,這會兒出來時,正好一人雙手揮著剁刀,另一人則舉著木槌子。

院子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原就連驚帶嚇還添傷的,冷不丁的看到這一幕,許是想到了甚麼,直接就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抬著二過來的幾人都是的兒孫,見了這番形,皆面面相覷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時,周家大伯娘開口道:“青天白日的,這是干啥?欺負咱們家男丁都出門了?”

周家二伯娘也不甘示弱:“怕是拿咱們當柿子,來訛錢的罷?冤有頭債有主,誰打的就找誰去啊!就算阿娘不在家,咱們也不是好惹的!”

的確不好惹,旁的不論,至三囡已經變了臉,瞇著眼睛來回看著眼前這幫人,畔的鵝群以大花為首,一個個長脖頸瞪圓眼睛,一副隨時隨地沖鋒陷陣的可怕模樣。

就連周蕓蕓這會兒看似面平靜,眼神就時不時的瞥向另一邊的水井方向,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到胖喵出了一小塊頭皮。

興許是周家這副陣勢嚇到了二的兒孫們,有好半晌他們皆不曾開口,只互相看來看去,似乎在用眼神決定誰先出頭。偏生,他們這頭還未做出決定來,那頭院子外遠遠的傳來一陣咋呼聲:“該死的老虔婆!有種沖著我來啊!!”

姍姍來遲。

周蕓蕓登時長出了一口氣,哪怕知曉二家其實也干不出甚麼太喪心病狂的事,可乍然遇到被這麼一群人堵門的事,尤其周家阿還不在,還是有些心慌的。幸好,兇神來了。

一聽到三的聲音傳來,二那幫子兒孫一反方才猶豫不決的神,轉麻溜兒的四下逃竄。院門是不能去的,可這不是可以翻柵欄嗎?周家沿著大院圍了一圈半人高的柵欄,不過這些人都是年男子,翻個柵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啊!”

“啊啊啊!!”

慘烈的聲此起彼伏,然而便是如此,也沒能讓他們停下腳步。只眨眼功夫,那幫子人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帶著周家柵欄上荊棘尖刺跑的。

“你們咋樣?”三也跑到了跟前,飛快的掃視了一圈后,目落到了被擱在門板上抬過來的二上,臉一沉,“做正事兒去罷,這個給我!”

在周家其他人的注視下,三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將已經暈厥過去的二頭朝下屁朝上的扛在了肩頭,也沒給周家人開口的機會,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周蕓蕓愣愣的看著方才還人人的院子瞬間恢復了冷清,懵了一會兒后,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噗……我從來不知曉,三居然還是個妙人。哈哈哈哈,二家的也不差啊!”

見周蕓蕓笑得開懷,原本還一臉張的三囡也跟著一道兒笑了起來。

大伯娘和二伯娘看著倆姑娘樂這般,皆一臉的無奈,二伯娘也忍不住道:“我以往也不知曉,你倆這麼埋汰人!”

這邊方言里的埋汰人,跟幸災樂禍的意思相似。周蕓蕓聽了這話,只一面樂呵著,一面想著回頭索讓三為總經銷商得了。哪怕往后忙不過來了,自個兒想法子,正好把族里頭的麻煩人都推給

回頭,等周家阿歸家了,用不著周蕓蕓開口,兩位伯娘就將白日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包括三囡看到的那一幕,以及之后傳來的消息。

簡單的說,就是二眼紅三的財路,想著至分一杯羹,結果卻被三追殺的頭破流慘不忍睹,偏還想著這樣一來興許能得了周家的同,再不濟敲一筆診金也是好的,就有了之后的事。當然,最終的結果比慘烈還慘烈,反正二家但凡沒跑的,都被挨個兒狠狠的收拾了一遍。

饒是知曉二最終鐵定落不到好,周家阿還是黑了臉。

“這沒臉沒皮的蠢貨一貫都是有好跑在最前頭,干活就唧唧歪歪的。老三家的好歹勤快點兒,呢?活兒不做,就會瞎嘀咕,四下挑撥,合該狠狠收拾,慣得!”

周家阿恨極了,要不是這會兒實在是太晚了,就這脾氣,指不定直接沖到村子里揪起二就是一通胖揍。雖說就份,教訓一下弟媳婦兒也沒啥,可周蕓蕓還是覺得這事兒周家莫手的好,便干脆將自己先前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樣如何?左右咱們只是想自家方便,誰來做都一樣,正好有個領頭的還省得咱們費心。”

似乎是沒想到周蕓蕓會這麼說,周家阿略有些愣神,遲疑了半晌才道:“好乖乖你說的這個咋聽著那麼耳呢?”

揪個領頭的管著其他人,不用費心也能做好一切甚麼的,這不就跟上頭老爺對里長似的嗎?周家阿話一出口就已經悟了,只是這話在心里轉轉是無妨,說出來到底不好聽,便趕忙描補道:“就這麼辦罷,聽好乖乖的。”

既然周家阿都這麼說了,周家其他人自不會有任何意見,匆匆用了一頓不知曉該算是晚飯還是夜宵的麻辣燙,扭頭就回屋歇著去了。

其他人是真沒啥心思,哪怕今個兒家里鬧了那麼一出,因著沒親眼看到,再說也順利解決了,確實也沒啥好思量的。可周家大伯娘卻不同,許是因著心虛,亦或者心思重,回頭越想越不對勁兒,總覺得阿那番話意有所指。

側過臉看了一眼早已鼾聲震天的自家男人,周家大伯娘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真心不知曉該怎麼辦。

瞎嘀咕,四下挑撥……

這些話就算不是周家阿故意指桑罵槐,聽在耳里也頗為不舒服。誠然,知曉自己這段時日沒在自家男人、兒子耳邊嘀嘀咕咕的,也明白先前自己有意挑撥二房站自己這邊,可卻不認為自己有做錯的地方。

看周家阿就知曉了,哪怕年輕守寡,依舊在妯娌跟前一言九鼎的,連二爺爺和三爺爺見了也只低頭退開,毫不敢招惹這個長嫂。

再看自個兒,別說弟媳婦兒了,連兒媳婦兒都管不住。天天耳提命面的叮囑著,出去擺攤要仔細管著賬,留心多攢點兒私房錢,結果那死妮子倒是好,轉頭就把給賣了,虧得只是告訴了大山,要不然就藏私產這一項,就足夠吃一壺的了。還有男人、兒子,一個個的都不把放在眼里,更別說還有一個恨不得當初沒生下來過的周大囡了!

比起家里其他人覺得如今的日子好,本人倒是更想回到從前。哪怕那會兒沒有好裳穿,沒有一日三餐大魚大的,可至所有人都一樣,誰也不比誰過得好。

哪像如今,全家上下只一個天天心肝肺揪著一道兒疼,日子是越過越沒滋味了。

胡思想的大半夜,周家大伯娘愣是到天邊微微亮時,才勉強闔眼睡去,結果沒一會兒就被鬧醒了,睜眼才頭昏腦漲的發覺又到了素日里起的時候,登時一陣氣結。

“一天天的,起得那般早作甚?以往過了農忙還能多歇會兒,這是不給人活路呢!”晚間沒睡好加上滿腹的心思,且之前子骨就沒養好,這會兒實在是按耐不住火氣,開口就是一通低聲咒罵。

周家大伯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了,拿眼角瞥了瞥自家婆娘,沒好氣的道:“早知道你這麼糟心,老子當初才不娶你!”

撂下這句話,周家大伯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才不管自家婆娘如何,左右他素來秉持婆娘不能慣的想法,咋咋地。只是他也不由的多想了一些,依稀記得自家婆娘以前也勤快賢惠的,咋如今竟變得這般糟心?

彼時,大院里早已熱鬧起來,周家大伯只得趕吃了早飯,帶上自家老二急匆匆的趕著牛車出門練攤去。

坐在牛車上,周家大伯越想越不是滋味。男人嘛,就算不圖婆娘年輕貌又賢惠,起碼最基礎的一點,別給他招惹是非呢。先前只瞅著老三家的婆娘不像話,如今看來,他婆娘也沒好到哪里去。

“二山子,你說你娘這是咋的了?我仔細想著,好像自打李氏被休以后,整個人就變了。咋這樣呢?”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領,周家大伯也是沒了法子,索開口問了畔的兒子。

“沒變啊。”二山子見他老子一臉的疲憊,索幫著趕車,只道,“阿娘不是一直這樣嗎?哪里變了?”

“這還沒變?以往才不會嘀嘀咕咕的說那些有的沒的,家里的活兒不說搶著干,起碼從來不懶,也不會老惦記著家里的錢財,更不會見天的往周大囡跟前湊!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腦子給驢踢了?莫說閨本就不如兒子,這都嫁出去了,還折騰這些干啥?”

周家大伯越說越來氣,盡管他們倆口子從來都不是恩夫婦的典范,可起碼這近二十年來和和睦睦的,哪怕先前家里窮也沒怎麼紅過臉,咋如今日子過得好了,反而折騰出這麼多事兒來了?

不想,二山子卻道:“是沒變。阿娘原先也不干活,可有個更懶還不帶腦子的三嬸子比著,可不是顯得還算湊合嗎?咱們家也就今年有了錢,這以往都沒錢,惦記個啥?還有大囡,先前就很疼大囡的,阿爹你沒擱在心上罷了。”

“這……”周家大伯愣住了,有心想要反駁,卻完全不知曉該怎麼說。

二山子可不知曉他把他爹給噎住了,只徑自道:“再說,以往我倒也幫著家里干活,到底不算個整人兒,咱們家七口人,吃得還不老,可不是占了便宜嗎?開春家里忙活起來了,莫說我了,連阿娘、大嫂都要頂上去,干活的人多了,吃的人倒是了,不樂意不是常事兒?”

周家大伯直接給氣樂了:“照你這麼說,你娘就一心只想占便宜,一發覺沒便宜可占了,就不樂意了?”

“本來就是。”二山子可不管這話算不算詆毀,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都占了那麼多年便宜,一下子吃虧,能樂意?可不就一心想著挑事兒。”

還真別說,仔細想想就是這個道理。

與其說大伯娘整個人都變了,不如說了更為恰當。倒不是先前掩飾得有多好,而是為長媳,進門第二年就生了兒子,老二家的又是個子不跟計較,老三家的后進門卻一副死蠢的模樣,反倒是襯得能耐起來。加上原先周家雖不愁溫飽,卻也沒多余錢,的確沒啥可以惦記的。

想明白之后,周家大伯就更愁了,一愁就愁了一整天,直到晚間歸家還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周家大伯娘今個兒早間被頂了回來,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得勁兒,倒沒有跟自家男人別苗頭的想法,只是心里愈發委屈了,可見自家男人這副模樣,還得忍著委屈勸解。

結果,周家大伯就不想聽廢話,索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想不想好好過日子?”

這話一出,莫說大伯娘原就心虛,就算啥事兒都沒有,聽了這話都能被嚇出問題來,只忙不迭的道:“這是咋說的?我咋就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那你到底想咋樣?覺得自家沒占著便宜,吃了大虧?”回想著二山子那番話,周家大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哪里會有人沒占著便宜就認定自己吃了虧呢?難不,這世間的便宜合該你給占了?

不曾想,大伯娘卻道:“我哪里就想占便宜了?只覺得如今這般太不公道了。”

這倒是新鮮,周家大伯難得耐著子聽慢慢說來。

許是周家大伯這副態度讓心里好了點兒,開口道:“以往咱們家妯娌仨,甭管是做飯還是打豬草啥的,都是一房一天。就算那李氏懶了點兒,可時,不一樣得干活?可如今倒好,我和二弟妹,大山家的和大河家的,就沒三房甚麼事兒!”

“蕓蕓呢?”周家大伯提醒道。

“小姑娘家家的能頂甚麼用?阿娘又那麼寵,我能使喚干啥?就是炒個菜還要人幫著生火,更別說上山拾柴禾、打豬草的事兒了。再說就算頂一個人用,咱們家和二房都出了倆人呢!”

大伯娘越說心里越不舒服,早以前,倆兒媳婦兒尚未進門,自然是們妯娌仨一人一天。等后來倆兒媳婦兒進了門,則跟著自家婆母干活,等于就是讓省心省力了不。誰曾想,如今周家阿竟拿們全算整人兒看,每個人上的活兒比以往要多得太多了,還連個歇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周家大伯聽著這話心里頭也不舒服,他兄弟姐妹四個,其實他跟二弟年歲接近,才相差兩歲,而三弟則跟小妹年歲近,差了一歲半。換句話說,他跟三弟本就不對等,沒見他長子前年秋收后就娶親了,三弟家的長子才這麼小點兒嗎?

在這種況下,你要求絕對的公平,哪里去尋?

思量再三,周家大伯索下了一劑猛藥:“依你看,我回頭尋阿娘,給三弟尋個婆娘如何?這樣你就能多個人分攤活計,三弟也能添幾個孩子。”

“別!”大伯娘嚇得臉都白了,等對上了自家男人的眼神后,先前那些個沒想明白的事,一下子猛地想通了。

是啊,三房是沒婆娘,人丁也。可若是再娶一個進來呢?先不說對方是何品尚不得而知,就算品再好,回頭一開懷一生子,家里活兒多了不也罷,小孩子家家的既不能干活還不能省吃喝,圖啥啊!

“我、我……我以后不會瞎折騰了。”大伯娘支支吾吾了半晌,終還是出了這麼一句話。

周家大伯深深的看了一眼,才道:“三弟沒打算續娶,蕓蕓和大金小小年紀就沒了娘,我沒指你多看顧著些,起碼給我把閉上。吃虧也好,占便宜也罷,咱們家是阿娘做主,你得了就著,不了就回娘家去。再有,周大囡已經嫁出去了,是老丁家的人,我沒冷到不讓你們見面說話,就是你打算拿自個兒己給我也不管,可不準打周家的主意。”

不等大伯娘回過神來,周家大伯又道:“最后一句話,我有兒子兒媳,孫子孫更是遲早的事兒,你再折騰,我就不客氣了。”

大伯娘很想問一句,不客氣?你想咋不客氣?

可惜,有李氏被休在前,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蹦。再仔細想想,如今的日子是不好過,可要是再折騰下去,只怕往后日子更難捱了。

唉,熬著罷!

周家大房的是非司,其實是瞞不住家里人的。不過,也不知曉是不想理會,還是沒當一回事兒,周家其他人雖多半都心知肚明,卻一個個的都裝著沒事人似的,該干啥就干啥。

其實也沒法子,要知道很多事都是閑出來的,不然怎麼村里頭咋每回都在農閑時鬧出倆口子干架或者稻草垛里人的事兒?聽說過農忙時出事的嗎?從來沒有!

原因很簡單,都忙得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了,誰還有力鬧騰?

而周家,卻是日日過得比農忙更像農忙,尤其被大伯娘視為閑人的周蕓蕓。

自打那一日跟周家阿商定,以后但凡跟族里人有關的事都推給三后,回頭周蕓蕓就開始執行了。

先前,周蕓蕓都是在家里等著村里那幫子半大小子幫自家采蘑菇、拾柴禾、打豬草,偶爾還會來點兒野果子甚麼的,甭管是哪樣,只要看著不錯的,都會一一按照約定的酬勞給錢。為此,周家阿還特地給了一大匣子的銅錢,足夠慢慢花用到來年了。

只是,在做出決定后,周蕓蕓就改了以往的收購方式,轉而跟三家的大孫協商,由負責做中人,將東西分門別類的收集起來,歸整好后再送到周家大院。周蕓蕓只同一人做易,其他半大孩子全部管束。

一開始,那姑娘還有些發懵,不過等回家跟一學,次日一早就做得很是有模有樣了。

周蕓蕓不想理會背后發生了甚麼,只是瞬間覺得輕松了很多,于是又叮囑,要是哪家打算賣鴨鵝或者要殺豬的,周家也收。

收著收著,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最早,周家麻辣燙需要用到的蔬菜,都是周家阿或者周家大伯挨家挨戶去村里收的。這收起來倒是不難,畢竟賣給誰不是賣呢?與其累趕場子蹲半天賣掉,還不如賣給周家來得省心省力。

再往后,隨著三家的大孫膽子越練越大了,干脆主提出由幫著從村子里收東西,歸整好后統一賣給周家。

自然,周蕓蕓不會反對,還將一些分類的小技巧教給對方。之后,收上來的蔬菜愈發合心意了,不單都是水靈靈品質上佳的,還皆按著一定的份量用麥稈子或者干稻草捆綁好摞得整整齊齊,分門別類的用竹筐子放好,就不用再花心思歸整。

除了不用費心外,周家每日里的野果子也是不斷。許是嘗到了甜頭,對于野果子,三家拒絕收任何錢,只道左右都是順道摘來的,不費甚麼工夫。

恰好,周蕓蕓上輩子就極吃各種水果,如今瞧著日日不斷的野果子,自是很開心,同樣開心的還有三囡。

“擱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竟然有這樣的好日子。天天吃魚吃,野果子、糖塊也是不斷,還有每天一個大鵝蛋……阿姐你說,咱們這樣的日子是不是過得跟神仙似的?”三囡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可勁兒的往里塞糖塊。

因著要做甜辣醬的緣故,周蕓蕓前幾日又熬了一鍋糖漿,數量不算多,卻也盡夠用了。多出來的全依著三囡的意思,切了指甲蓋大小的糖塊,只是這麥芽糖吃多了粘牙不說,還容易膩味,周蕓蕓依舊十分想念蔗糖。

“這麼著就算是好日子了?我跟你說,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周蕓蕓正拿了個野果子啃著,聽了三囡的話隨口應了一句,卻正好看到七八只顛顛兒的湊到柵欄前,不知曉在啄啥。頓覺稀罕的周蕓蕓索邊啃著野果子邊起走過去細瞧。

這麼一瞧,周蕓蕓險些沒笑噴出來:“是哪個二傻子去山上挖荊棘時,順道將葡萄藤挖回來了?”

三囡也跟著走了過來,見狀也跟著哈哈大笑:“肯定不是我,許是我三哥!阿姐你瞧,都長出小葡萄了。”

也是這葡萄藤命大,擱在旁人家挖來估計也就當柴禾燒掉了,偏周家這頭是拿來纏柵欄的,雖說條件仍不算好,可起碼日照和雨水都是充足的,竟就讓它這麼活了下來。

至于這群顛顛兒奔來的們,鐵定是聞著了甜香味兒。

周蕓蕓揪著一小段葡萄藤略一沉,道:“先前沒看到也罷了,既是看到了,咱們索幫它一把,搭個葡萄架好了,保不準過些日子還能吃上葡萄呢。”

算算日子,其實這會兒就該是葡萄季了,只是瞅著這藤上的葡萄,各個都丁點兒大小。周蕓蕓也沒抱啥希,想著就算錯過了今年,興許明年就能碩果累累了,干脆就擼起袖子,跟三囡倆人拿了堆在柴房里用于削竹簽的竹竿子,搭起了葡萄架子。

聽著院子里的靜,二伯娘就著屋里的窗子往外瞅了一眼,回頭就笑道:“倆小丫頭又玩上了,不知又是鬧得哪一出。”

因著周家大伯的警告,這幾日大伯娘很是收斂了一番,聞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上去。偏二伯娘來了談興,一面手上的活計不停,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

已婚的婦人能說甚麼?無非就是自家男人和孩子,再不然就提兩句媳婦兒和期待一下孫子孫

按說這倆人年歲相當,出和經歷也相差無幾,該是很能說得來的,可大伯娘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只敷衍的應了幾聲。

二伯娘也不以為意,做了那麼多年的妯娌,誰還不知曉誰呢,就大嫂那子,就是個吃了丁點兒虧就不好很久的,可人活在這世上,哪能不吃虧呢?老話還說,吃虧是福呢!

“對了,你家二山子的親事尋的咋樣了?有想過娘家人不曾?唉,可惜我娘家那頭,幾個大的早就嫁了都當娘了,小的又歲數太小,配三河也罷了,二河這年歲卡在中間,那頭也算是臭小子。”

大伯娘扯了扯角,有心想抱怨幾句這事兒沒準不了呢,又想到自家男人的警告,話到了邊打了個轉兒,只道:“還在瞧呢,我娘家倒是有個合適的,我堂哥家的小閨,模樣極好,就是不知曉阿娘咋想的。”

“模樣好啊?也是,你娘家可比我娘家那頭有錢多了,養出來的閨自是好的。不像我那些個侄,黑瘦黑瘦的。”

聽了這話,大伯娘心里好了很多,語氣也輕快了些:“那孩子模樣是真的好,圓臉盤大屁,那眼睛喲,滴溜溜的直打轉,子骨也好,看著就白胖白胖的。唉,也是家里人疼惜,打小就沒下地干過活兒,我又想著有這麼個兒媳漲面子,又琢磨著往后誰來做活兒。”

二伯娘心有戚戚然:“可不是?你說娶個黑壯的回家,活兒倒是不用愁了,可帶出去太丟份兒。要是娶個滴滴的活祖宗回來,這日子也難過。”

滴滴的活祖宗……

大伯娘瞬間黑了臉,方才的好心也不翼而飛了,偏滿腦子都是自家男人的厲聲警告,只得將滿腹怨氣下去。

恰好此時,外頭傳來周蕓蕓姐倆的咋呼聲,順著聲音從窗戶看出去,就看到原先玩得正高興的姐倆這會兒正拿手擋在額頭上,往遠看著甚麼。

院子里,周蕓蕓一面學猴哥眺,一面隨口問道:“那人是誰啊?來咱們家干啥?”

,一個包著花頭巾的婦人正快步向周家走來。因著周家附近一戶人家都沒有,周蕓蕓絕不可能弄錯對方的來意,可仔細瞧了瞧,卻實在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三囡也跟著看了看,嘬著手指頭想了一會兒,才道:“阿姐,好像是三家的三姑姑,先前我去河邊上過幾回。”

親戚多了就這點兒不好,哪怕緣關系也不算很遠,卻時常會發生見面不相識的窘境。不過,周蕓蕓倒不到尷尬,誰甭管是原主還是,都不往外頭跑呢?加上這位三姑姑早在出生前就嫁人了,便是逢年過節也沒到過,不認識太正常了。

說話間,那婦人就已經走到了周家院門口。

“蕓蕓、三囡,姑姑來看你們了。快來瞧瞧,我給你們帶了甚麼好吃的。”那婦人手里挽著個竹籃子,上頭蓋了一塊靛青的土布,笑瞇瞇的著院子里的姐倆。

周蕓蕓看了看三囡,發現正在憋笑,登時自個兒也有些忍不住了。

一個至有十來年不曾登門拜訪過的堂姑姑,會冷不丁的帶上好吃的來探親嗎?就算是要回娘家,也該去三家,來周家又是個甚麼道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位黃鼠狼給拜年沒安好心。又或者,是別有用心。

依著周蕓蕓看來,保不準這位就是來挖墻角的,挖的還是親娘的墻角。

說起來,周家先前那決定,別說周家族人、親朋了,連整個楊樹村都知曉得清清楚楚。周家只管向三家收東西,但凡想賣點兒啥或者想尋個賺小錢的活計,都得尋他們家做中人。要是想越過他們家直接跟周家打道,且不說周家就不會同意,單是三本人就不會放過那挖墻腳的混蛋。

“阿姐,你說三知道了會不會氣死?”三囡湊到周蕓蕓耳邊低聲問道,聲音里滿滿的都是笑意。

“會不會氣死我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在氣死之前三一定會先打死的。”周蕓蕓先是低聲回了一句,這才抬眼看向堂姑姑,笑道:“姑姑好,姑姑來我家有甚麼事兒?”

話音剛落,周蕓蕓就變了臉。

不遠,有個影正氣勢洶涌的殺了過來,都不用細看,單是那子舍我其誰的氣勢,就已經顯了來人的份。

來了。

……

接下來的事恍如人間慘劇,為了避免遭無妄之災,以及免驚嚇,周蕓蕓直接將三囡拖回了自個兒房里,只悄悄的將窗戶開了一小條,瞇著眼睛往外頭瞧。

結局可想而知,堂姑姑啥也沒撈到不說,還將竹籃子連同土布并里頭七八個白面饃饃全落下了。周家這頭倒是沒打算貪墨這點兒東西,等回頭三家的大孫照例過來送東西時,就都給了,順便好奇的多問了一句堂姑姑如今咋樣了。

“聽我阿說,起碼該有兩三個月下不來炕了。”那姑娘也是直子,想到啥就說啥,“我阿打完了人還拖著繞村子一圈,其他人都仔細瞧瞧,跟作對的下場。”

聽得這話,周蕓蕓再度打心底里認為這總經銷商的人選挑得好。

就三這種隔三差五的鬧騰法,莫說周家族人了,就連村里人都不會再記得周家有錢的事兒,只會深深的牢記三那些彪悍的事跡。這簡直就是將仇恨牢牢的固定在自己上,為了賺錢養家也是拼了。

周蕓蕓一面佩服一面嘆息。

佩服的是在男人兒子都靠不住的況下,人果然也能頂半邊天;嘆息的卻是誰不想傻甜白的過日子,誰又想見天的開罪人呢?

很明顯,三這般做派一來是向族人表明這事兒歸了家,誰也別想染指,二來卻是向周家示好。

也許,是時候教做豆腐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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