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阿爹一臉的為難。
無論怎麼看,占理的人肯定是周家大伯娘,畢竟小孩子家家的玩鬧一些也就罷了,像這種不就炸一回的,哪怕先前是沒出事兒,可誰能保證以后的事兒?再一個,玩的東西那麼多,咋就非要琢磨這等危險的事兒?
問題是,大金乃至他們姐弟倆的況有點兒特殊。
在周李氏被休棄前,最寵著大金的人鐵定是。那會兒,周家阿爹雖然也疼孩子,卻遠遠夠不上溺的地步。可自打周李氏走后,想著膝下這倆孩子都了沒娘的小可憐,他可不是豁出去一切疼惜上了嗎?
前有周家阿將周蕓蕓當福娃娃,后有周家阿爹把大金捧在手心里養,這也虧得姐弟倆都是心地純良之人,即便這般寵也沒養歪,換個人,指不定還真出事兒了。
如今,聽自家大嫂說了這番話,周家阿爹自知理虧,只一臉歉意的道:“大嫂,是我沒教好孩子,回頭一定好好說他。”
周家大伯娘卻沒有因此臉好轉,只因這話聽著就像是在息事寧人,登時沒好氣的叱道:“我說三弟,不是我這個當嫂子的說你,知道你寵孩子,可這也得有個度。你自個兒瞅瞅那臟兮兮的東西有啥好的?這要單是臟了些那也,哪怕大金學三囡那樣每日里在泥地里打滾我都不說了,可這玩意兒又要點火,又會炸的,嚇不嚇人?”
說罷,大伯娘索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只徑直上前,作勢要將東西給丟了。
大金原沒打算跟長輩杠,可眼見自個兒琢磨了好幾個月的寶貝就要保不住了,登時跳起來攔在前頭,說甚麼都不讓開。
一個要丟,一個不讓,兩下很快就僵持了起來。
周家阿爹都快把腦殼給撓破了,他當然知道大嫂說得對,可他更知道那所謂的臟兮兮玩意兒是大金很寶貝的東西,一天到晚琢磨不說,晚間都恨不得抱在懷里睡了,這會兒要丟掉,怎麼可能呢?
畔的周蕓蕓也想勸兩句,是想著,能不能尋個離主屋遠的地方,大金白日里自個兒去待著,這樣他的寶貝不用丟,大伯娘這頭也不會再驚嚇了,算是兩方各退一步,也勉強算是兩全其了。
這般想著,周蕓蕓便要開口,卻沒料大伯娘先氣到了。
“你這孩子到底是咋回事兒?不就是個臟兮兮的破玩意兒嗎?真是的,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兒,虧得阿娘還費錢費力的送你去先生那兒念書,圖甚麼?難不是圖你守著這麼個破玩意兒瞎折騰的?自個兒不學好,還鬧得闔家不安寧!”
這話卻是有些過了,若說原本道理還在大伯娘這里,有了這話,甚麼道理都沒了。畢竟,孩子就是孩子,無論怎麼貪玩胡鬧,可不能扯到旁的地方去,尤其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只差沒明著說大金不是念書的料,阿別費這個錢了。
大金卻梗著脖子道:“我早就不想念書了,多早晚的事兒,索打從明個兒起就不念了!”
被大金拿話一堵,大伯娘很是愣了一瞬,旋即趕擺手道:“這是怎麼說的?我可沒你不念書。”
懂了,這是既想要結果,又不愿意承擔罵名。
周家阿爹沉著臉著他嫂子,周蕓蕓也面無表的看著大伯娘,若說之前大伯娘的某些行為礙著家里人的眼,可三房這頭卻是始終不曾表明過態度。然而,從今個兒起,也許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這時,周家阿爹終于上前攔在了大金面前,沉聲道:“大金要是做錯了事兒,我這個當爹的會管教。要是有礙著大嫂的地方,我也替他跟你賠不是。”
“那、那念書……”大伯娘張了張,有心問個仔細卻又舍不下臉面。
其實,關于念書一事早就想問個分明了。雖說周家如今看著是不錯,可周家阿既花了那麼一大筆錢買下了那百來畝水田,想也知曉手頭上的錢財不多了。又聽人說過,念書這事兒越到后頭越費錢,家里有三個年歲相差不大的小子,怎麼著都是供不起的。
這二房也就罷了,畢竟人家爹娘哥哥嫂子都在,好在給家里出力不,可三房呢?就一個爹能干活,當姐姐的只怕沒幾年就要出嫁了,到時候要是中了也罷,萬一沒中呢?哪個來養家?
最怕的就是到時候自家男人以長兄如父的名義,的兒子們養著三房父子倆!!
許是看出了心里的想法,周家阿爹朗聲道:“大金不念書了,甭管他往后是種地還是做買賣,我這個當爹都由他。至于旁的就不勞大嫂費心了。”
終于要到了準話,大伯娘有那麼一瞬間出笑臉,不過很快就收了回去。只是這會兒,因著先前的響,除了外出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相繼走了出來,包括原先在后院打家舍的周家大伯等人。
大伯娘可不覺得有問題,只笑著道:“這話是三弟你說的,哦對了,也是大金說的,可不關我的事兒。”
“是不關你的事兒,往后等我做買賣發了財,別想從我手里要好,我不帶著你做買賣!”大金也是火了,他本就是三房最小的孩子,哪怕周蕓蕓素來寵,卻不是爭強好勝的子,反而習慣了讓著他。可以說,生平頭一次,他被人指著鼻子教訓,能有好氣才怪了。
這要是擱在以往,周家阿爹怎麼著也要訓兩句意思一下,可今個兒因著他大嫂先前那些話,他只當沒聽到兒子略放肆的話,沉默無言。
只是大伯娘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瞇瞇的手去拍大金的腦袋,被他躲開了也不惱,就跟哄孩子似的道:“好,大伯娘就看著咱們大金做大買賣,有大出息。”
“有沒有出息可不是大嫂你說了算了。”周家阿爹當然聽出了這話里的調侃之意,冷著臉嗆了一句,又回頭叮囑大金小心著點兒,東西毀了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傷到了自己。
大金這回倒是老實了,點了點頭剛想說甚麼,冷不丁的聽到一聲掌響。
周家大伯一個箭步上前二話不說,直接甩了他婆娘一個大耳括子,滿臉的惱怒,雙眼都能冒出火來:“剛老實了兩天,這就又抖起來了?以為親事定了就鐵定退不了?哼,親以后還能休妻呢,你咋就腰板得那麼直?有這個閑工夫管三房的事兒,你倒是給我干活去啊!”
“你打我干啥?我做了啥事兒?”大伯娘捂著臉頰有些發懵,雖說那力道是不重,可那聲脆響卻結結實實的傷了的面子,待回過神來之后,更是連連跳腳,非要跟男人鬧一場不可。
可惜,周家大伯才沒這個閑工夫,一面招呼其他人趕干活去,一面手去拉周家阿爹,里賠著不是:“三弟,別跟那傻婆娘計較,回頭等得空了,我見天的收拾,看還怎麼瞎蹦跶!”
說這話時,周家大伯完全沒有低聲音的意思,莫說就站在他跟前的大伯娘了,連遠遠的站在堂屋廊下的大堂嫂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當下,大伯娘漲紅了臉,想也不想的就甩出一句話:“我好歹也是大金的伯娘,說他兩句怎的了?沒娘的孩子是可憐,也不能像三弟那樣往死里寵罷?再說李氏都改嫁了,再要是沒人管著,萬一往后干出殺人放火的事兒……啊!!”
若說之前那掌只是想給自家婆娘一個教訓,因此響聲是有的,力道卻是真的不重,然而接著這一下,卻直接將人橫著打飛了出去。
周家大伯原就是莊稼把式,天生一把好力氣,再說男人和人之間本就有不小的差距,更別提這一掌凝聚著他滿腔的怒火。
只一掌哪里夠?周家大伯怒氣沖沖的上前,揪起摔在地上的婆娘,左一下右一下,掄起掌狠狠的。
其他人都在發懵,等回過神來之后,又趕忙上前拉架。
按說,看到這種況,頭一個沖上去的該是大山他們仨兄弟,可大山卻被他婆娘給攔下來:“別去,阿爹狠狠出口氣這事兒興許還能了結,你要不他出氣,指不定回頭就真的寫休書了。”
大山停住了腳步,先是詫異的看了他婆娘一眼,旋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二山倒是沒人攔著,只是他自個兒有些發懵的看著院子里的象,腦子里嗡嗡作響。作為兒子,他是應該上前拉架,可憑良心說,他是真的有些寒心了,被他娘方才那話。
但凡是周家的人都很清楚李氏在大金心目中的地位,哪怕今個兒這話是對著周蕓蕓說的,后果還不算嚴重。當然,就他娘那個慫貨,是絕對不敢沖著周蕓蕓撒氣的。所以,柿子挑的,明明是他爹給了氣,居然回頭就撒給了大金?將心比心,今個兒要是他娘被休了,二嬸娘或者三嬸娘敢當著他的面說這種話,他鐵定一記老拳揮上去。
沒娘已經很可憐了,還當著面說親娘改嫁了?再不好好教養指不定往后就要殺人放火了?
啊呸!
大房三兄弟里頭,倆大的都放棄了,最小的三山倒是沖上去了,可惜他今年也不過才十三歲,頂甚麼用?事實上,拉架沒功不說,還給周家大伯一個胳膊肘搗在了地上,狠狠的摔了個屁蹲。
最終,還是周家二伯帶著倆兒子將人拉開的,只是等到了那會兒,大伯娘整張臉都已經沒法看了。
“哎喲,大哥你這是……”周家二伯也是不知曉該說甚麼才好了,唯一值得形的是,今個兒好歹不是他大哥跟三弟干架,要不然他是真的要一頭撞死了。至于大哥跟大嫂誰對誰錯,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哪怕把大嫂休了又如何?他哥不一樣是他哥嗎?
憋了半晌,周家二伯只道:“好歹在院子里,你就是要打婆娘,不能夜里回屋打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都不由的了過來,周家二伯才不管旁人怎麼想,只將他大哥往后院拽:“行了行了,氣也出了,左右是你婆娘,回頭有的是時間收拾。咱們趕把活兒趕出來,別等下給阿娘看到,又要挨罵了。”
大河和二河面面相覷,不過既然大伯和親爹都跑了,他倆留下也沒意思,畢竟說是拉架,其實就是攔著大伯不讓打人。如今,打人的走了,他們還愣著干嘛?
“走走,大山哥也走,趕去干活。”大河招呼了一聲,順便二河將二山也拖到了后院,眨眼間,院子里就空了大半。
兩位堂嫂很快就回屋繼續做繡活了,三山則連滾帶爬的抱住他娘大哭,一旁的三河則一臉發懵,看看三山又瞅瞅大金,似乎在思考應該去安哪個。
周家阿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三山,帶你娘回屋歇著去。三河,你去村里瞅瞅,看你阿往哪兒去了。蕓蕓進屋來,阿爹有話跟你倆說。”
“阿娘真的改嫁了?”大金口而出。
雖說大金很清楚,極會有棄婦守節的事發生,事實上平頭老百姓里頭,寡婦也很會守著。旁的不說,就三家的長媳,當年不就是男人死了不到百日就改嫁的?
然而,道理歸道理,想讓大金接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蕓蕓你說呢?”周家阿爹沒直接回答大金的話,而是扭頭看向剛進屋的周蕓蕓。
周蕓蕓愣了一下:“呃,應該是真的,大伯娘不是那種會編瞎話的人。”
即便周蕓蕓打定主意從今個兒起就不再理會大伯娘了,卻也沒辦法往頭上按一個信口開河的罪名。事絕對是真的,甚至有可能早就已經發生了,畢竟以李家那種況,是不可能白養著李氏,慢慢替尋一門好親事。甚至周蕓蕓還惡意的猜測,指不定李家又將李氏賣了換錢換糧呢。
還真別說,這回真周蕓蕓給猜著了。
李氏被娘家人以兩斗糧的價格嫁給了一個年過五旬的屠夫。據說那家有錢的,屠夫的原配生了五個兒子,都已經了親,連孫子孫都有了。可以說,李氏嫁過去也好的,既不用伺候婆母,還有兒媳婦伺候,哪怕娘家昧下了聘禮,且一文錢的嫁妝都沒帶過去,對方也沒說啥。
“……這是春耕以后沒多久的事,我就知曉那麼多,這還是聽人說的,不知真假。”周家阿爹將他所知道的李氏近況一一說了出來。
其實,真不是他好打聽,而是村里就有那些個閑漢會湊到他跟前說給他聽。也虧得如此,不然他就真的要一問三不知了。
大金沉默許久,最終也沒開口問李氏究竟嫁到了哪個村子。其實,嫁得近嫁得遠完全沒有任何差距,只因一旦改嫁,從此以后跟前夫家中再無任何瓜葛,包括自己的親生骨。
周蕓蕓從原主的記憶里也知曉了這里的風俗習慣,說真的,除了到冷外,更多卻是松了一口氣。
寡婦、棄婦改嫁后,跟自己親生骨再無任何關系這一點,也許對于大金來說很是殘忍,可反過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呢?長痛不如短痛,狠狠的痛上一回,永永遠遠的失去希,總好過于時不時的來一記鈍刀子。
見大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周蕓蕓到底還是心了,只好著頭皮扯開話題:“大金,我覺得這個機子應該快弄好了,起碼方才那聲響就很帶勁兒了。要不,咱們再來試一試?”
這麼一說,連周蕓蕓自己都有點兒相信了,在其他人覺得響聲預示著失敗時,卻覺得方才那聲響很像是小時候聽到的米花開膛前的炸響聲。說不準,這就了呢。
大金勉強扯了扯角向周蕓蕓出了一個很是難看的笑容,旋即又蹲下來細細鼓搗他的寶貝。到了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想再說甚麼再想甚麼。其實,從很早以前開始,他的家人就只剩下了阿爹和阿姐。
周家阿爹看了看兩個孩子,輕嘆了一口氣,轉出了門。
……
因著擔心大金的況,周蕓蕓在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都不曾出過門,連午飯都沒去做。好在兩位堂嫂知曉這里的況,加上吃食原就是現的,就熱了一大鍋的撈干飯,盛了兩碗并兩碟子小菜送到了房里。
而在這一下午的時間里,大金又炸了一次。因著這回有心理準備了,周蕓蕓雖拿手捂住了耳朵,還是有細細的分辨響聲,可以確定就算不曾完工,起碼也了個七八分。
既如此,不如試試看。
周蕓蕓去灶間舀了一大勺的米,托再生稻的福,家里如今最多的不是各種糧,也不是麥子,而是稻米。雖說再生稻從滋味上來說并不比頭一季好,卻勝在是白得的。周家阿素日里小氣的,對于白得的稻米倒是很舍得,丁點兒沒賣不說,還允許家里人敞開了吃。也因此,自打不賣麻辣燙之后,家里人一天三頓的吃撈干飯,配周蕓蕓先前腌制的小菜,偶爾得閑了也會炒幾個菜吃。
大金雖不大明白為啥自家阿姐那麼信任他,不過他倒是很高興:“阿姐,先前我拿玉米粒試過了,一子焦糊味兒,不知曉大米行不行。”
不是他沒往大米那頭想,而是大米屬于細糧,玉米粒則是糧。當然,偶爾糟蹋一些也沒關系,頂多就是被發現以后,挨一頓罵。尤其這一回是周蕓蕓干的,估計連挨罵都可以省了。
“我琢磨著,應該是大米比較容易點兒。”周蕓蕓仔細回憶了一下,當然更喜歡吃玉米粒的米花,也喜歡吃年糕片,不過從理論上來說,該是大米最容易,也最不會出錯才對。
果不其然,換了大米以后,雖也有焦糊味兒,起碼大部分都膨脹了,只是味道卻非常寡淡。
“噢!忘記放糖了。”周蕓蕓一拍腦門,咋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呢?只不過,上輩子看到的手藝人都是放的糖,這輩子咋辦?是費點事兒提煉糖,才是直接放糖?如果是放糖的話,白砂糖弄不到,那就放點兒紅糖?
想做就做,周蕓蕓又往灶間跑了一趟,不單舀了米,還拿了一罐子紅糖,回來后一疊聲的催促大金再開一炮。
大金無奈的著:“阿姐,這會兒天已經很晚了,要是真在夜里頭炸一回,會嚇死人的。”
“沒事兒,阿要是生氣了,這不是有我在嗎?再說咱們都折騰那麼多回了,他們都該習慣了。”周蕓蕓一面說著一面往炮筒里倒大米,又估著數往里頭舀了好幾勺紅糖。
見準備工作都完了,大金也沒了法子,只得祈禱阿晚點兒回家。
結果,周家阿還真沒趕回來,倒是把領著鵝群回家的三囡嚇得一蹦三尺高:“咋了?!這是咋的了?是誰在家里放竹!!”
跟三囡一道兒回來的鵝群也被嚇得不輕,當下就在院子里瘋狂奔了起來,好在這會兒院門已經關上了,倒是不用擔心它們一不小心奔出去了。
略早一步回家的二伯娘這會兒已經從兒媳得知了事原委,也知曉今個兒一下午大金那屋炸了好幾次,這會兒聽著院子里的靜,趕忙出來安閨:“沒事兒,是蕓蕓和大金不知曉在琢磨啥稀罕玩意兒。”
“稀罕玩意兒?”三囡愣了愣,旋即驚喜的跳了起來,“是好吃的嗎?阿姐阿姐!你是我親姐,我要吃我要吃!!”
“這小破丫頭!!!”二伯娘眼睜睜的看著自個兒的親閨撇下這個親娘飛一般的循著香味兒奔走了,登時氣得破口大罵,“你索給你三叔當閨得了!我跟你爹都不稀罕你這個閨!”
然而,三囡這會兒已經被味所征服了,只因周蕓蕓見過來,立馬給盛了一大海碗的米胖,直接遞給了。
三囡不疑有他,手就抓了一大把塞進里,先是被燙得渾一哆嗦,旋即卻是得笑迷了眼。
“甜甜的,好吃!”
那看來是沒問題了。周蕓蕓放心的抓了兩顆丟進里,一點兒都不為讓三囡“試毒”的行為到抱歉。
不過,仔細嘗了嘗,說沒問題也不盡然。首先,并不是所有米胖都功膨脹了。其次,焦糊味兒還是存在的,就是不知曉是這一爐炸得不好,還是染上了爐子里頭本就有的焦糊味兒。最后,甜味兒的問題比較大,紅糖太膩,而且起來有些黏糊,覺很是不好。
周蕓蕓知曉大金是打定了主意要做買賣,所以這里頭的問題每一個都必須解決。
回頭見三囡已經吃上了,周蕓蕓便道:“三囡你去尋個干凈的小鍋子來,我再給你盛一鍋,你拿去放在堂屋里大家一道兒吃。”
有的吃就是好事兒,三囡并不會反對大家一道兒吃這個事兒。很快,就尋來了鍋子,也沒其他人幫忙,自個兒將布袋子里的米胖都倒了出來,當然也沒往里塞。
這會兒,大金也已經將火給熄了,瞅著地上還出來不的米胖,略有些沮喪的道:“我都用布給圍起來了,咋每次都會出那麼多呢?這要是往后做買賣了,人拿大米來炸,出那麼多還不被罵死?”
周蕓蕓想說,到時候只會被圍觀的小孩崽子們一搶而空,畢竟哪家的米花都會出來。
只是這話卻不能說的那麼直白,因而只安道:“這個不著急,不行的話,到時候咱們把布袋子重新做一遍,大堂嫂幫忙,的手藝可好了。對了,其實你能想到用布袋子兜起來就已經不錯了,你那會兒是咋想到的?”
“炸了一回不就想到了?”大金垂著頭說起了頭一回炸得滿屋子都是米花的形,嘆氣道,“那會兒別說是地上了,墻上、橫梁上都有!虧得阿爹脾氣好,這要是大伯的話,一定死我。”
在今個兒之前,周家大伯在大金心目中就是個憨厚人。可惜,在今個兒之后,這個往日里的憨厚人就徹底改變了形象。
周蕓蕓很想提醒大金,周家大伯以往就沒打過人,就連周大囡鬧這般,也不過是痛斥了幾句,就沒過手,也就今個兒……又想到提了這事兒估計該勾起大金的傷心事兒了,趕閉了。
沉默了不多會兒,大金就將屋里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隨口道:“阿咋還沒回家?”
“我去問問看。”
姐弟倆前后腳出了屋子,見堂屋里熱鬧得很,便直接往那頭走去,問周家眾人知不知曉阿去哪兒了。
三囡搶著道:“上半晌阿就跑出村子了,我問去哪兒,說要去府城一趟,明個兒再回家。還說,到時候會給我帶好東西!阿姐,你說會是甚麼好吃的?”
“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趕吃!”二伯娘惱火的打斷了自家閨的話,想了想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惡狠狠的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除了吃還會干啥?!”
聽了這話,三囡很是詫異的回頭去看娘:“還會拉啊!”
二伯娘:……
虧得一旁的大河、二河聯手把他們的娘給拉住了,不然三囡鐵定會挨揍。可惜,三囡既沒有覺到危險在邊晃悠了一圈,還心極好的一口氣吃掉了一大海碗的米胖,得角一直都是上揚的。
待吃完了飯,周蕓蕓瞅著還剩下不米胖,想了想,索將剩下的盡數倒在了鐵鍋里,就著尚未燃盡的柴禾,倒了點兒糖漿出來,大力翻炒攪勻了之后,倒在了案上,用力平后,拿刀切了小方塊。
這是最最簡易的米胖糖,又米花糖。
更致的做法的是,將原材料里的大米換上等的糯米,再用豬油翻炒,且還要添加花生仁、黑芝麻、山核桃之類的干貨堅果,這樣才算好吃。
周家的原材料倒是不,不過這會兒已經晚了,加上這一爐的米胖其實做得并不好,周蕓蕓決定還是別禍害那些好東西,簡單的弄了弄,又切了一小片嘗了嘗味道,就端到堂屋大家分了吃。
從方才的米胖,到這會兒的米花糖,周家眾人已經很詫異了,畢竟這是從未見過的吃食,尤其在聽說這是大金屋里那臟兮兮的東西炸出來的之后,更是驚訝得不得了。
尤其是周家大伯,只連著苦笑兩聲,還真別說,三弟家的倆孩子都是有真本事的,就他那婆娘遲早要悔死。不過,這樣也好,有今個兒的事打底,就算將來三房發了財,那婆娘也沒臉去分一杯羹。換句話說,那婆娘真要有那麼厚實的臉皮,他也能豁出去打折了兩條!
有了周蕓蕓的鼎力支持,大金就更有信心了。
他阿姐就是有本事把原本沒啥滋味的米胖添上甜味兒,又把有甜味兒沒啥稀罕的米胖做了方方正正的米花糖。要知道,仔細一算,米花糖的本要比紅糖塊、花生糖之類的便宜不,可真要是拿去賣的話,卻能賣上不價。
從沒吃過的新鮮糖塊,又恰逢過年,誰不想嘗嘗味兒?
大金想得很,就不知曉周蕓蕓這是本著廢利用的心態,把沒味兒的米胖改了大家比較能接的糖塊。至于旁的,只能說連旋風薯塔的經濟效應都看不出來,指能到米花糖的價值,簡直是太難為了。
在周蕓蕓心目中,那就是沒味的米胖,添點兒膩得慌的糖漿,就這尚有余溫的鐵鍋,廢利用做出來的味道很一般完全沒吃頭的米花糖。
只能說,對于食的定義,周蕓蕓跟其他人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待次日下半晌,周家阿回來時,大金又炸了五爐。雖說周蕓蕓很想一直陪在大金邊,可還是被這不就冒出來的巨響聲弄得很是崩潰,最后無奈的拽上胖喵,打算趕在冬前最后去一趟山上。
因此,周家阿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的心肝寶貝兒,倒是三囡一見到就沖了上來,蹦跳著道:“阿,你給囡囡買甚麼好吃的了?”
若非心不錯,周家阿其實也很想噴一句,吃吃吃就知道吃!
“給你。”
三囡一臉茫然的接過了周家阿遞過來的東西,瞅了半天才道:“這是帽子?咋長這樣呢?”
大青山一帶的帽子都一個樣式,全是黑乎乎的大蓋子。就因著太丑了,也就老頭兒會戴,連壯年人都不帶往頭上蓋的。可三囡手里的這頂帽子,卻是紅絨布打底,帽檐一圈的雪白皮,頂上還有個巨大的白啾啾,兩邊耳朵是額外延出來的,下頭還綴著一串極為可的小絨球。
見三囡還在翻來覆去的看,周家阿登時不耐煩了,直接奪過帽子就往腦袋上按,完了后退兩步仔細瞅了瞅,很是滿意的道:“饞小丫頭長得其實還不錯的。對了,這帽子好像是能翻上來翻下去的,回頭你娘幫你瞅瞅。”
二伯娘早就聽到院子里的靜跑出來瞧了,聽了這話忙上前拉過閨:“喲,阿娘說的真不錯,我咋從沒發現三囡還是個好看丫頭?這帽子做工可真不錯,阿娘你上府城給買的?”
說這話時,二伯娘其實還有些忐忑,想著就算要買也該給周蕓蕓買,咋就突然想到閨了?
正這般想著,就見周家阿又從背簍里掏出了頂一模一樣的帽子:“不是買的,是我拿蕓蕓先前那頂帽子跟府城繡莊里的人換的,換了五兩銀子,和這兩頂帽子,正好們姐倆一人一頂。”
拿、拿周蕓蕓先前的帽子換的?
這廂二伯娘還在愣神,那廂兩位堂嫂也跟著出來了,因著當時倆都在場,登時驚呼了一聲。
二堂嫂道:“大嫂,莫不就是你給蕓蕓做的那頂帽子?”
大堂嫂比還驚訝:“我的做工比這差多了,皮也沒這個好,這得有多傻才同意阿這個換法?”
哪怕周蕓蕓一直認為大堂嫂的手藝極好,可事實上那是在周家,要是跟外頭人比起來,乃至跟府城繡莊上的專業繡娘比起來,那就完全沒比頭!!
所以,一頂做工普通的棉帽子換兩頂手藝那般好,上頭約還有繡紋的皮帽子,居然還另外多給五兩銀子……
一時間,所有在場的人都一臉敬仰崇拜的向周家阿。
周家阿卻完全沒覺得自己得到了贊譽,反而黑著臉格外嫌棄的道:“一幫子沒見識的蠢貨,那是新樣式的帽子!我不是把帽子賣給了繡莊,是把那個樣式賣給了他們!得了得了,懶得跟你們說,反正也聽不明白。”
聽不聽得明白完全沒關系,反正知曉您老人家厲害就了。